（六十一）你是来找我的

两人已经到门口，开门之前纪梦溪吻上她额头，微微一笑：“谁说只口头上说说算？我是要拿着鲜花和钻戒跪求某人嫁给我。”

        映着笑声门打开，江爸爸开门，看到两一齐门口站着，率先叫纪梦溪进门。

        江南抱怨：“你到底是谁爸爸？”

        不用江爸爸说话，纪梦溪将人揽过来，刮上她鼻子：“叔叔对我好，其实就是冲着你。”

        江爸爸抿唇笑，纪梦溪这孩子玲珑心思，又难见一丝奸猾，这样年轻人很难不让人喜欢。其实今天即便他不上门再度表态，江爸爸江妈妈也是打算把女儿嫁给他。江南年纪一把还剩家里，难得遇上一个肯对她如此上心，况且五年前还有过一段，说明两人真有缘分。

        餐桌上纪梦溪给江爸爸敬酒时候，又提了一次：“叔叔，你们二老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江南。”

        两位老人果然就笑得合不拢嘴。

        江南耍大牌，这是江妈妈说，因为她说：“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江妈妈推了她一下：“还考虑什么，你和梦溪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又问纪梦溪：“你家里人也催吧？”

        纪梦溪当即笑着点头：“催，打电话催，回家催，再不把媳妇带回去，我妈说都不让我回家过年了。”

        江妈妈立刻表现出同情。

        “我了解，不过你妈妈急也没错，当父母不就天天为孩子操心么。”

        大家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江南想抗婚都难。但纪梦溪说了，不会这样说说就了事，他会正式跟她求婚。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时不时电闪雷鸣，似要活生生将黑夜劈开，窗子上划下长长一道火光。

        江南不时抬头往窗外看一眼。

        纪梦溪看她心不焉，问她：“怎么了？”

        江南摇摇头：“没什么，看样子是下大了。”

        江爸爸招呼纪梦溪吃菜，且说：“小南从小就害怕打雷，没事，家里有客房，下大了你们就住这里。”

        江妈妈一旁应：“是啊，下大也不用怕。”

        雨点极用力打到窗子上，啪啪作响，虽然是黑夜看不到外面景致，但江南能猜到肯定是场瓢泼大雨。吃不下去了，总感觉提心吊胆。

        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去客厅里掏出电话看，没有未接也没有短信，想打电话问薄南风回去了没有，老觉得他很任性。可转而一想，又发现自己太荒唐，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而薄南风自己也说了，他早不是什么不经世事毛头小子，如何也用不着她去惦记。电话放回包里，纪梦溪和江爸爸正好吃完走出来。

        江爸爸夸赞；“没想到梦溪厨艺这么好，今天胃口大开，有点儿吃多了。”

        纪梦溪提议跟江爸爸下一盘棋。江爸爸乐呵呵去拿棋盘。

        江南去帮江妈妈收拾桌子。

        洗碗池就窗子前，所以当闪电来袭时候，似焰火燃进瞳孔内，导火索一般直烧进人心里去。江南手一抖，手中碗差一点滑落。再镇定不下去了，去客厅里拿电话，去卧室里给薄南风打过去。

        打了几遍都没人接，再打，就被按掉了。

        刚要转身出去，手中电话蓦然想起来。江南接起来几乎不假思索：“薄南风？”

        “不是，我是阮天明，南风一直不接电话，我才想让你看看他家里没有。”

        江南心下慌然，草草说了句：“我不家里。”

        江南一从卧室出来，拿上伞就要先走了。

        不多解释，只说：“纪梦溪，要是你们下得太晚，你就别回去住这里吧，我有事先走了。”

        江妈妈愣了下：“什么事这么急？现外面雨下得正大，时间还早，等雨小点儿再走吧。”

        江南已经换好鞋子，不容商量。

        “没事，反正开车。”

        纪梦溪已经拿起外套来到门边。

        “我送你。”

        江南匆匆忙忙拒绝：“不用，你也开车来，反倒不方便。”说完“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江爸爸叹气：“这孩子，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反正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管她。”就叫纪梦溪：“时间还早，你再坐一会儿吧，等雨停了再走。”

        江南虽然孩子气，时不时也会比较任性，可跟其他二十几岁女人比起来，她绝对算理智，职业使然，头脑大多时候较清醒一些。可今晚没头没脑程度连她自己都咂舌，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傻到极点。这世上哪有人会像她那么傻，一个人坐路边下起瓢泼大雨都不知道离开，就任冰冷雨水洗涤而过，连骨头都像冷得生起了冰茬，却任性而倔强不肯移动半分，只觉全身都麻木了，唯一想到能做就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而薄南风不会那么做，也没有道理那么做。那个男人有她不及聪明才智，管整日看着游手好闲，但江南相信能说出那些道理男人内里绝不是空。江南什么都想得很明白，却仍旧着了魔似将车子开过去。

        不远不近时候，眼泪簌簌破眶而出，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跳下车，大雨就像兜头泼下来冷水，顺着头顶往下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牙齿瑟瑟，嗓子就已破音：“薄南风，你是傻子么？下雨了不知道回家，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长脑子么？”

        薄南风全身早已淋透，当日穿了重色衣服，黑衬衣黑西裤贴身上，以往不觉得他瘦，这一刻发现他实没有多少肉。走时就是那个样子，如今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如此坐着。西装外套就搭一旁长椅了却不记得穿上，双手微微拢紧自己，听到有人对他破口大骂，慢慢转过头来，笔直发线湿透，雨水顺着额发不断滴下，迷离一双眼眸，只能微微眯成一条缝隙，雨当真是太大了，好不容易看清一个人。唇角一钩，扯出一个完美弧度，竟然笑了。

        “江律师，你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