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变故（上）

71、变故

        宋氏不由得抬起眼睑，迎着太夫人目光，生硬地说道，“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她自己胡挑乱拣。\[四*库*书小说网siksh\]”

        太夫人似乎料不到宋氏竟会用这样口吻跟自己说话，微微一怔，旋即缓和了语气，“当局者迷，我是怕你关心则乱……”

        宋氏也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妥，当下便又放柔了声音，“这些年我一直病着，也没怎么管妍儿，总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她亲事上头，就总想着能让她称心如意……”

        太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你这一说，又让我想起了当年你亲事……知道自然明白我苦衷，不知道还以为我偏向德书……我知道你心里存着怨念，可那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这心里头还时常会想起那时情形来，唉，认真说起来，我没能拗过你父亲，也是我对不起你啊！”

        听太夫人说起往事，宋氏只觉心里一阵木然。也许是痛得太久了，痛得太深了，那些伤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了，就仿佛发生别人身上故事一样，已经不能让她轻易为之伤心流泪了。宋氏微微垂下眼睑，低声说道，“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别提了。”

        太夫人便也趁机转移语题，“……妍儿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啊！”

        话音刚落，就听门帘“哗”地一声高高掀起，杜鹃疾步进来，瞧了宋氏一眼，就沉声向太夫人道，“老太太，表小姐和表少爷受伤了！”

        宋氏一惊，豁然从朱漆木椅上站起身来，一把拽住杜鹃胳膊，“你说什么？”

        太夫人到底年长，又是旁观者，虽则心里吃惊，却还镇定自若，“德诗你别急，让杜鹃把话说完。”

        杜鹃伸手扶住宋氏，这才匆匆说道，“方才宋管家亲自过来，说是表小姐与表少爷回府路上马受失惊，车厢脱落倾倒致表小姐右腿骨折，表少爷头部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不待杜鹃说完，宋氏已打断她话，“请了大夫没有？怎么没将人送进静园来？”

        杜鹃道，“宋管家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送表小姐和表少爷回来人说不能随便挪动，且等太医来了再说，所以宋管家就将人留了前院。”

        宋氏急忙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候身边春荣急忙过来扶她。

        太夫人也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搭着杜鹃胳膊就往外走。

        过了二门，就听见前院传来武贤伯府总管宋少华低沉喝斥声，“你们是干什么吃，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出事也无法阻止……如果这次表小姐和表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得跟着陪葬！”想是正训斥跟车人。

        太夫人听着，眉峰微微一皱，随即放慢了脚步。

        杜鹃就步上前，跨进院门，扬声说道，“宋管家，太夫人来了。”

        宋少华话顿时截然而止，旋即疾步迎了过来，微微躬身，向太夫人拱手道，“太夫人。”

        太夫人扫了一眼跪屋檐下两个跟车汉子，随即向宋少华道，“表小姐人呢？”

        “小已经将表小姐和表少爷安置偏院客房了。”宋少华道，“派去太医院人已经去了一刻钟，应该很就要回来了。”

        宋氏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女儿身边，不待宋少华说完折身就往偏院而去。

        太夫人也不再多说，跟宋氏身后缓缓而行。

        宋少华狠狠瞪了跪地上几人一眼，低声喝道，“你们且跪着，等表小姐表少爷醒了再起来！”

        两个跟车汉子已吓连大气也不敢出，此时是将头垂到胸前。

        少时到了前院客房，就见房门半掩，房前站着几个内侍装束年轻汉子，他们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绛紫锦袍少年，临得近了，那紫袍人转身看见太夫人和宋氏，便上前来说话，“老太君，苏夫人。”

        太夫人定眼一看，顿时认出人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另外几个表情生硬年轻汉子，低声说道，“颖王……”说着便屈膝向他行礼。

        听她这么一说，宋氏顿时确定了这个年轻人身份——原来是赵宥！他来这里干什么？她心里想着，也跟着太夫人弯了身去。

        赵宥立刻伸手将两人扶住，面色肃然地朝门缝里扫了一眼又迅速转身脸来，沉声说道，“我已经让人给他们止了血，暂时没有大碍，且等太医来了再作诊断。”

        这时，宋管事太夫人身后低声说，“是颖王救了表小姐和表少爷。”

        宋氏闻言，便欲拜倒地。

        赵宥急忙将她搀起，温和地说道，“苏夫人不必多礼……”

        太夫人听说是赵宥救人，脸色就加和善可亲起来，一面斥责宋管事赶紧去安排酒席，一面又吩咐杜鹃去准备茶点。

        赵宥忙拦住太夫人道，“……等太医请了脉，我即刻就回去了。”

        太夫人就只好让人搬了椅凳过来放走廊上请赵宥与一行内侍坐。

        赵宥不再客气，让内侍们坐了。

        宋氏告了罪，便进屋去看苏玉妍。她推开虚掩房门，一眼看到苏玉妍一动不动仰面躺上首炕上，右腿裹着厚厚白布，双目似睁非睁，她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失声叫道，“妍儿！妍儿！”一边叫，一边脚步踉跄地奔了过去。未及近前，她就觉眼前一黑突然昏倒地。春荣跟身后，惊呼一声，“夫人！”

        屋里动静惊动了外头人，太夫人也跟着进屋，看见宋氏昏倒，忙叫杜鹃过去帮忙，掐人中掐人中，灌姜汤灌姜汤，一阵忙乱过后，才算把宋氏弄醒。

        宋氏才醒，张太医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清瘦老者，张太医介绍说是太医院擅长骨科李太医。

        因苏玉妍伤腿部，太医要验看伤势，屋里就只留了女眷。

        当宋氏看到女儿拆开白色布带右腿肿大得比平时胖了一倍，又见了她苍白如纸脸色，顿时忍不住留下泪来，苏玉妍此时只觉右腿一阵阵痛得钻心，哪里还顾得上宋氏，只咬紧牙交，紧攥着双手都已被汗水浸透。

        两位太医一番有条不紊地诊断过后，宋氏便急切地问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