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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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好,第203章
而锦好吃惊之余,却更清楚的明白,这是莫老夫人在替莫锦冉鼓气,她这是明白着告诉自己——她就是莫锦冉的靠山。舒骺豞匫
靠山?
锦好的眉头微挑,隐隐不屑:不知道她们听没听过这句话,靠山,山倒!莫老夫人连自个儿都要保不住了,还想要做别人的靠山。
黄氏脚步微微顿了顿,对着锦好给了一个安慰的笑脸,忙又跟在软轿旁,倒是王氏落了下来,给了锦好一个冷冷的笑:“五丫头,你瞧见没有,你祖母知道二丫头这些年受了委屈,吃了苦,为莫家牺牲许多,当她是心肝般的护着,我若是你,定然会好好与她相处,更不会主动惹她……”
王氏见锦好抬眼静静的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又是一声冷笑:“我知道你要出嫁了,可是别忘了,你就是嫁得再好,那也是莫家的女儿,也是你祖母的孙女。”
锦好点头,语气淡然:“受教了。”说完,居然越过王氏,径自走了。
王氏冷哼一声,瞪了锦好的后脑勺一眼,快步越了过去,到了莫老夫人的软轿旁,又回头瞪了锦好一眼,才不甘的回头。
锦好静静地走在软轿子的后头,步伐轻盈,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前面的人,莫锦好在莫老夫人的千娇万哄中,已经停止了抽噎,莫老夫人拉着莫锦冉,一路低声交谈,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莫老夫人那笑声倒是不低,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莫老夫人是多么的用心在哄她的心肝宝贝,而莫锦冉亦是柔柔和和的应着,不时的点头,一副祖孙融洽,情深意长的画面,莫锦好却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莫老夫人对待莫锦冉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怎么会到了近乎讨好的地步。
笑话,以莫老夫人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讨好一个孙女,这不应该,可是锦好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感觉——莫老夫人就是在隐隐的讨好莫锦冉。
黄氏跟在莫老夫人的软轿旁,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听过四老爷谈起过自己的嫡母,那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小辈如此的好,几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她还有一份担心,不知道莫老夫人是不是故意如此的,一心哄着一进门就哭泣的孙女,是不是隐晦的显示,她对自个儿的不满意,不过,她随即觉得,一个会当面给她难堪,一出口就要夺了她管家的权利的老夫人,应该不屑如此隐晦的表示,毕竟自个儿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门小户的庶子媳妇,哪里需要她那般花费心神。
到了东华院,莫老夫人被抬上了黄氏先前准备的软塌上,王氏将坐在莫老夫人的下手边,接过丫头端上来的粉彩梅花枝的茶盏,吹了一口漂浮在杯口的茶叶,尚好的碧螺春,在茶盏中卷曲如螺,轻轻的抿了一口,味道醇香。
王氏一脸陶醉的又抿了一口,才对莫老夫人道:“母亲,这京城里的东西就是好,您品品,就是这碧螺春都比咱们那儿的香。”
黄氏心中一突:她可没忘记,山谷镇的碧螺春,都是从她这里送过去的,王氏这样说,岂不是说她藏私,好东西自个儿留下来用了。
莫老夫人不可置否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掀起眼皮子,看了黄氏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刮得黄氏隐隐泛疼。
怕莫老夫人真的信了王氏的话,黄氏慌忙解释道:“母亲,这碧螺春是王公子前几日送给父亲的,听说父亲爱茶,特意将这御赐的碧螺春送了过来,因为知晓母亲要来,又特意进宫,到太后那里讨了一份送了过来。”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变,打趣的说道:“这么好的茶,也就在父亲和母亲的房里能喝到。若是大嫂子回了屋里,觉得茶没母亲屋子里的香,可莫要说我这个做弟妹的藏私,要是大嫂子不信,到我屋里去尝尝我那茶。”
到底是不肯吃亏的人,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刺了王氏一番。
这茶是太后喝的?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虚荣心得到莫大的满足,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喝到太后赐下的茶——至于王翰林送的,这一项自动被她忽略掉了。
王氏心里却跟吃了苍蝇似的,莫锦好这个贱丫头居然能得那位状元郎这般器重,居然将御赐的茶都送来讨好长辈,更没想到,王翰林那个没骨头的,还特意进宫向太后讨份茶叶来讨好莫老夫人。
刚要张嘴说几句酸话,还没出口,就被莫锦冉却抢先笑了起来:“四婶子说笑了,我母亲这人,一向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四婶子不必当真。”
然后,又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金公子对五妹妹这般用心,倒也让人羡慕。”
王氏闻言,眼中一痛,看了莫锦冉一眼,也就没有争强斗胜的心情了。
而,莫老夫人却放下手中的茶盏,又打了一个哈气,却还是坚持安慰莫锦冉,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你还年轻着呢,不用羡慕别人,你的事情,祖母心里自有定论,好在咱们来了京城,这里的人思想开朗,不会在乎你过去的那点事情的。”
莫老夫人的话音一落,黄氏和锦好就交换了一个眼神:莫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要在京城给莫锦冉找个婆家。
王氏闻言,立刻道:“还是母亲疼二丫头,这么大的事情,我这做母亲的都没有您这个祖母来的仔细,只是我们初入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只怕是心有余,力不足。”说完一声长叹,一副遗憾的模样。
莫老夫人闻言,眸光顿时像是一把利剑般看向黄氏和莫锦好,直入人心:“你们两个对京城比较熟悉,这事情,就放在你们身上了。”
果真是急不可耐,先是管家之权,现在又是莫锦冉的婚事,也难怪刚刚莫锦冉居然会帮了黄氏一把,原来后面有这样的大事等着她们两个呢。
锦好不以为这是针对黄氏来的,黄氏虽然嫁进了莫府,可是到底嫁的是庶子,再加上出身不好,交际面自然不会太广,这一点莫老夫人是应该知道的,那么她从头到尾就该明白是指望不上黄氏的。
她们这是逼着自个儿给莫锦冉牵线搭桥,让她成功的晋升上流社会。
锦好刚刚还有些觉得奇怪,莫锦冉今儿个对她莫锦好的忍耐性增强了,原来是将终身大事压在来了她的身上啊,有所求啊。
黄氏听了莫老夫人的话,忙摇头:“母亲,不是媳妇儿驳了您的面子,实在是媳妇儿不擅长交际,这京城里认识的人没几家,母亲吩咐我这么大的事情,我担心自个儿是心有余,力不足,不过,既然是母亲吩咐的,媳妇又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呢,好在以前,媳妇的娘家那边,还有些熟悉的人家,过些时候,媳妇将这些人家的情况再摸摸清楚,到时候请母亲定夺。”
莫老夫人皱眉,黄氏的娘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小门小户相交的人家,又怎么会显贵,不过,这二丫头到底是嫁过人的,要不,再瞧瞧。
这么一想,刚准备应下,却在眼光扫到莫锦冉的时候,见她沉着脸摇头,浑身一震,忙跟着摇头:“既然你对京城的人家不熟悉,那这事就不用你办了。”根本提也不提,黄氏娘家那边的事。
黄氏松口气之余,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莫老夫人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按说就为了彼此面子上好看,也要说几句客气的话,好给彼此双方留点面子,她这样一声不问,半点也不知道顾忌她娘家的脸面,实在不像是大家老夫人的行为,比起乡间村妇来,都不如。
锦好听着莫老夫人和黄氏的对话,一直低着头,恭谨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听不懂莫老夫人暗示的意思。
莫老夫人瞧着如同老僧入定的莫锦好,面色有些不满,既然锦好装糊涂,她索性点名:“五丫头,你来京城这么多年了,又去过德馨女子学院读过几年的书,有那么多的同窗,一定认识不少人,你二姐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总得帮衬一二。”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来一样:“听说你母亲嫁人了,对方是相府的三爷,我听说相府里,还有不少公子哥儿未曾成亲,你让你母亲帮着相看一二吧。”
这次目标更明显了,原来是冲着相府未曾成亲的公子哥儿来的。
锦好差点笑出声来,这天下还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吗?以前莫老夫人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女诫》,什么《女训》的,现在居然当着她这个待嫁女儿的面前,出口嫁人,闭口相看的,怎么这时候,她想不起来那些礼仪规矩了。
敢情在莫老夫人的心中,这些规矩都是可以灵活机动的,端看对自个儿是否有利。
不过,只怕她这一腔苦心也白费了,想要利用她和母亲,根本就是做梦,莫老夫人打得好算盘,若是由着母亲去朱家提亲,朱家的人看在继父的面上,说不得定然会应允下来,即使推出来的公子,不够出色,但是凭着皇后的关系,凭着老相爷的面子,凭着相府的这块金字招牌,这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过的太差。
而,莫锦冉嫁进去之后,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婆家总要给她留三分情面。
这算计,可谓是处处到位,步步紧凑,只是从头到尾,都是将她和母亲放在了火上烤。
锦好抬头,看着眼前一脸期盼看着她的莫老夫人,敢情这位老太太,都当天下人是傻子一般,被她卖了,还要一心给她数钱。
锦好的手指,在粉彩梅花枝的茶盏上来回的磨蹭了几下,目光淡然,表情沉静,语气平淡,找不到一丝的起伏:“祖母,我这些年跟着母亲,一向深居简出,就是进了书院,那也是很少与人交际,虽说读了几年的书,同窗是不少,不过能叫出名字没几个。至于母亲那里,我倒是更不敢开口了,祖母您也知道,我母亲这人最是守礼,若是听得我一个未出嫁的小姐,出口嫁人,闭口相看,只怕气的要打断了我这腿,才是。”
王氏一听锦好推脱之话,顿时跳起来了:“到底是攀了高枝,连你祖母的话,都不听了,不过是让你传个口信给你母亲,就说出这么多话来,你还说你母亲守礼,若是真的守礼,怎么会带着你弟弟嫁人,又怎么会让你弟弟入了朱家的姓?这样的人,还说什么守礼,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分明是不知廉耻,不守礼教。”
看来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氏怎么就忘了,姚丽娟就是她的逆鳞。
锦好面色一沉,脸上就带了一丝冷意,手中的茶盏“砰”地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嚯”地一声,整个人就站了起来,黑着脸,一脚就将身后的椅子给踢翻了过去,整个人似要杀人一般。
莫老夫人骤然脸色吓得发白,捂着胸口指着莫锦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喘着粗气,那急促的劲儿,就像是随时都能一口去喘不上来的样子,急的莫锦冉一个劲的帮她捶胸抹背,锦好看的分明,这一次,莫锦冉脸上的紧张表情是半点也不做伪的,就是王氏也急的团团转。
黄氏面色发白,担忧的看着锦好,想要替她求情,却见锦好递了一个放心的眼色给她,也就强按住自个儿的担心,一句话不说的站在莫老夫人的身边,帮着倒茶递水。
半响之后,莫老夫人方顺过气来,尖叫着,骂道:“你个孽障,你是要气死我啊。”颤抖着手指,指着莫锦好:“孽障,你在我面前这般放肆,是不是仗着你一品博学的官位,你是不是以为,你得了一品的官位,我这个老婆子就可以不放在眼里了?还是你仗着你即将成为长公主的媳妇,皇帝的外甥媳妇,就能打杀了我这个祖母?”
莫老夫人神情激动,脸色潮红:“我倒要问问你这个一品博学,这是哪家的道理?好,好……果真是太后亲封的一品博学,这道理都与众不同,等你祖父回来,我就让他上个折子问问皇上,看他管不管你这不孝的孽障?”
莫老夫人说要上折子,其实是骗人的,莫锦好怎么说都是莫家的女儿,能得封一品博学,那是莫家祖坟冒了青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又怎么会亲手将这福气给折断了。
要知道,自从莫锦好得了一品博学之后,山谷镇的莫府大门差点给人踩破了,那莫名拜访的,滔滔不绝,她这一辈子也没有瞧见过莫府这般热闹过,就是莫老太爷当年胜任四品官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更别说,她因此所享受过的尊重。
她现在这般说话,不过是要逼着锦好退步,好让锦好明白,谁才是这个家里说话管用的人,谁才是不可违背的人,她要让锦好明白,不管你莫锦好翅膀多硬,也飞不出她的五指山。
锦好嗤笑一声,笑容里有着一丝不曾掩盖的残酷:“祖母若是想着莫府上下一起陪着大伯母死去,尽管的上折子吧。”
锦好嘴边的笑意,越加的冷酷:“我只是砸个杯子,想要替她遮掩一下,你们就像是我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又是哭啊,又是叫啊,祖母更是说我不孝,还要上折子,真是好心没好报,既然你们各位都不怕掉脑袋,我又何必替各位担心。”
她将目光转向王氏,露出一个寒气十足的笑意:“大伯母,你不在京城,大概不知道我母亲的亲事,是皇上御赐的,更不知道我母亲,早不是平民百姓,而是皇上亲赐的三品淑人,你无官无品,辱骂当朝三品夫人就已经是滔天的大罪,更何况是辱及当今圣上有眼无珠呢?这岂不是灭门的大罪?”
锦好这话一说,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王氏更是惊的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辱及当今圣上有眼无珠了?”虽然心里很嫉妒姚丽娟那个贱人成了三品淑人,可是此时,她没空闲时间去嫉妒,反而关心自个儿的脑袋问题,辱及皇帝,可真不是小事,砍头都是轻的,只怕整个莫府上下都要保不住。
锦好撇了撇嘴巴,道:“皇上金口玉言,说我母亲德性温厚,贤良淑德,谁知道大伯母却是这么大胆,居然辱及皇上的眼光,辱骂我母亲,不知廉耻,不守礼教,更对皇帝的赐婚表示怀疑,这些不正是说皇上有眼无珠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大伯母一个内宅的女人,居然敢如此蔑视皇上,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不会想的这么简单,还以为我们莫府有了不臣之心,否则怎么一个内宅的妇人,都敢蔑视皇权。蔑视皇权,可就是灭门的大罪啊!”
莫锦冉吓得脸色发白,却还强自镇定:“若是灭门的大罪,你别忘了你也是莫家的女儿,你也跑不掉。”
锦好却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二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虽说是灭门的大罪,想来我应该是无恙的,毕竟我即将成为长公主的媳妇,母亲也是朱家的媳妇,是皇后的家人,太后和皇后那里都有人说得上话,这么多人帮我求情,我这条小命应该灭不了的。只是你们,我就不知道有没有这般重量级的人求情,若是有的话,也应该能保住自个儿的小命,如是没有,就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轻易饶恕了?”
莫锦冉原本想恐吓锦好,让她莫要将这事说出去,否则大家都要死,可是现在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说不出话来,美丽的面孔上是青一阵来,白一阵,牙齿都吓得咯吱,咯吱作响:她知道莫锦好这贱丫头,一肚子坏水,谁知道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到底会不会做?
锦好说到这里,嘴巴砸吧了几下,拍着自个儿的心口:“还好,我能逃过这一劫,否则岂不是要被大伯母连累了。”
随即看向莫老夫人:“哎呀,祖母,您可真不幸,这前脚刚跨进大门,后脚就要被大伯母牵累,也不知道皇上到时候是要判斩刑,还是杖刑?若是杖刑,倒还好点,虽说屁股打烂了,却还能保住一个完尸,可若是斩刑,那就是连个完尸都没有……”
莫老夫人的脸色也吓得白成一片,再不见初见时的倨傲,牙齿一个劲的打颤,连哈欠都不打了,看来恐惧是吓跑瞌睡虫的最好武器。
王氏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身子一个劲的颤抖。
辱及皇上?
她不过是骂了那贱人几句,就变成了辱及皇上?
辱及皇上,那是灭门的大罪。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怎么办?
“五妹妹,你到底也是莫家的人,咱们可是骨肉相连的血亲,你……你一向心善,定然不舍得我们赴死,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莫锦冉可怜兮兮的乞求起来。
锦好叹息了一声,万般无奈的道:“二姐姐,我是一向心善,可是辱及当今的皇上,那可是天大的罪过,我就是有三头六臂,那也没法子啊,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的错,都是大伯母口下不肯积德。这种事情,莫要说我了,就是祖父在这里,也没法子,反正咱们莫家的人除了一个死字,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锦好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对着莫老夫人等人行礼,嘴里告辞:“祖母,请容孙女告退,大伯母辱及皇上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到皇帝的耳里,我还是先回朱家,给我母亲通个信,让她请老丞相和皇后娘娘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再帮着莫家求个情,对了,还有长公主那里,我也要捎个信去,让她走一趟皇宫,在太后面前帮着我和莫家求个情,以皇上的纯孝,说不得看在太后的面上会从轻发落莫家。或许会将斩刑改为杖刑,留莫家上下一个全尸呢。”
说完,她就一脸正色的看着莫老夫人,很满意看着这位倨傲的老太太吓得嘴唇直哆嗦。
“五丫头,今儿个事情,就我们这些人知晓,只要我们不说,谁又能知道?咱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来,你说是不是?”王氏此时已经被丫头从地上扶了起来,安置在椅子上,只是浑身的骨头已经吓得软了,与其说是坐,倒不如说是瘫,就跟一团发酵过后的面粉一般,拱在椅子上,哪里还能找到原先的雍容华贵。
锦好摇头,目光若有深意,然后徐徐道:“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哪里是我们不说,就能瞒得住的。”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三角眼睛顿时犀利了起来,冷冷地目光从房里的丫头婆子身上扫了一遍,阴霾的冷气,让胆小的丫头双腿都打起了颤来,有心思灵动的,忙跪了下来表忠心:“老夫人饶命,奴婢发誓绝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漏一言半字,若是有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
天朝的人是很重视誓言的,一般发下誓言,就不会再违背,其余的丫头婆子,听了这话,也都纷纷跪下,发下誓言,求莫老夫人饶了她们,心里却将王氏恨得入骨,凭什么这个所谓的大夫人一出现,嘴上没把门,一张口就胡言乱语,脑袋发热,却要她们这些奴婢赔了性命,虽说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可是也没有这样枉死的道理。
莫老夫人瞧着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再瞧瞧面色不变的锦好,面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嘴里却说着残酷至极的话:“你们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时运不好,虽然我也极不忍心,可是为着我们莫府上下几百口人,也只有对不起你们了,你们放心,你们去后,我定然会善待你们的家人。”
猫哭老鼠,假慈悲!
锦好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倒是莫锦冉悲天悯人,良善至极,猛地一下子跪在莫锦好的面前:“五妹妹,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救这些无辜的人,二姐姐我给你跪下了,你快救救这些无辜的人吧,虽然说她们是我们莫府的下人,可是这些人也是有血有肉,有家有室的人,她们也有父母兄弟,子女亲人,若是真的因此而去了,有多少人要伤心啊。”
锦好淡淡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莫锦冉,多么的无辜,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心慈,只怕此刻,在这些下人的心中,莫锦冉就是菩萨的化身吧!
口口声声替这些下人求情,可是真的是替下人求情?还只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想要逼着她出手救莫府,这其中的真意,锦好还能不知道。
莫老夫人此时也回过味来,对着地上跪着的下人道:“也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也没法子,你们求我这个身残的老太婆也没用,真神在你们眼前,还不去求五小姐出手相救你们。”
跪在地上的丫头婆子先是一愣,随即都跪在了莫锦好的脚边,一个劲的给锦好磕头:“求求……五小姐大发慈悲……求求五小姐……大发慈悲……救救奴婢……们……”
莫锦冉跪在锦好的面前,抬起头来,对着锦好露出挑衅的一笑:现在这样的情况,莫锦好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除非她不想要自个儿的名声了。
不过,即使莫锦好出手救了这些下人,但在这些下人的心中,最感激的人,却是她莫锦冉。
很快,这京城上下都会知道她莫锦冉心底善良,胸怀慈悲,为了下人不惜下跪自个儿的妹子,有了这样的好名声,她还怕攀不上好人家。
而,最让她觉得痛快的是,莫锦好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天,却是徒劳一场,为她做嫁衣。
只要想到莫锦冉因此会憋着一口闷气,她就觉得比吃了人肉还来的养人,最好气的吐血,一病呜呼才得她心思。
莫锦冉越想,那心里就越痛快,仿佛已经看到莫锦好气得吐血了,差点要笑了出来,慌忙收敛自己的心神,继续做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目光怜惜的看向一个劲给锦好磕头的丫头婆子。
好假!
锦好身边没有跟着跪下的云燕,看着莫锦冉那压抑不住的得意,却好要装出良善的样子,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锦冉的样子,实在是假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鄙视,强烈的鄙视。
她以为这么小儿科的手段,就能逼迫到自家的小姐,实在是幼稚。
抬头,将目光看向自家的小姐,果然见锦好面色不屑的直视莫锦冉,浑然将她当成跳梁小丑一般,接着就听见,自家的小姐一声轻笑,像是看了一场闹剧一般,忍俊不止。
莫锦好的笑声,让莫锦冉的心中升起了忐忑不安,原先的肯定也变得怀疑起来,似乎她算错了什么。
而跪在一地的丫头婆子也都止住了哀求,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笑的璀璨的少女,不过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因此而平静的下来,那种掉脑袋的恐惧,在莫锦好的笑声中竟然渐渐的平息下去。
就是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氏,此时也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虽然她一直认同莫锦好的能力和智慧,可是刚刚也为莫锦好捏了一把汗,莫锦冉用言语布下了局,不敢说完美无缺,但是锦好根本没有拒绝的筹码,她思来想去,锦好除了为莫锦冉做嫁衣,没有第二条路走。
可是现在听了她如此畅快的笑声,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锦好定然有法子破除她觉得无法破除的局,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信了莫锦好,可她信了,而且十成十的信了,没有一点的怀疑。
至于莫锦好说莫府全都掉脑袋的事情,她却是半点都不曾担心过——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或许手段毒辣,或许心机深沉,可是从来都不会牵累无辜,更何况,锦好对自个儿的那对儿女,可谓是疼爱有加,又怎么会让他们为了一个愚蠢女人的一句话送了性命。
莫锦冉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的少女,发如丝,光滑照人,面如玉,白皙柔嫩,窈窕如柳枝般的身体,因为笑得太过剧烈,仿佛如春日温和的春风吹过,带着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美丽,细致。
“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救还是不救,你给句就是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莫锦冉终于忍不住呵斥出来,悲天悯人的模样也装不下去了。
半响,莫锦好才止住了笑意,轻咳一声,才缓缓地说道:“二姐姐果真是大伯母生的,这对皇上的态度都一样,大伯母辱及皇上的眼光,二姐姐却是辱及皇上的胸襟。”她收敛住笑容,冷哼一声:“皇上胸襟广阔,大伯母辱及皇上,那也是咱们莫府主子的事情,皇上慈悲为怀,胸怀天下,又怎么会累及府里的下人。”
她忽而又绽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可是你瞧瞧,刚刚二姐姐又是跪,又是求的,传扬出去,明白的人,自然会说二姐姐慈悲为怀,可是不明白的人,只怕会说二姐姐心怀不轨,故作良善,更可怕的是,若是被人误解成二姐姐辱及皇上心胸狭隘,那可又是罪加一等了。”
跪着一地的下人,听了莫锦好的话,顿时都有了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心中一个劲的欢呼:还好,还好,虚惊一场,不用掉脑袋了。
可是随即,又对无事生非的罪魁祸首生出来无边的怒气了,你说你不懂就莫要乱说话,差点没把人给吓死了。
不少后背吓得潮湿湿的下人,死里逃生,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投了个愤怒的眼神给莫锦冉:这二小姐就是个搅事精,没事都能生出事来,也难怪会被男方逼得和牌位成亲,谁知道人家的公子,是不是就是她给搅合的没命的,否则人家男方怎么会非要逼着她嫁进去呢。
心中万般不平的下人,此时莫要说感激了,就是原本有些守寡的婆子,还有些同情莫锦冉年纪轻轻就成了望门寡,可是此时都将自个儿的同情心给收了回来:这样的搅事精,莫说是守寡了,就是直接给殉葬了,都不可惜,她活着就是祸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祸害了别人,还有她那母亲,简直就是移动的火山,谁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了,就牵累了别人,这不,这次就要累得莫府的主子给她这张臭嘴陪葬了。
莫府的下人,在锦好的眼神示意下,都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在站起身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直接的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离着莫锦冉远远——祸害这东西,她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下人们根本不用人教,心里都升起了一个决定——日后,定要远着这两个移动的火山,没法子见着了,那也要绕道走,她们可还没活够,不想被这母女两个祸害得连小命都丢了,虽说做奴才挺委屈,可是比起掉脑袋来,这点委屈还算什么委屈。
莫锦好将众人的举动,表情看在眼里,非常的满意,王氏和莫锦冉经过今儿个之后,在这府里上下,没有下人帮衬,应该难以行事了。
不是她莫锦好没事要生非,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两个可不是安静的主,若不先断了她们的后路,不知道日后这府里要生出多少是是非非来。
她和表哥的婚事眼看着就到了,若是这期间有个什么风波,就不美了。
莫锦好再成熟,那也是个怀春的少女,谁不期望自个儿的婚事顺顺当当,和和美美的。
莫锦好凉凉地看了莫锦冉一眼,又是长叹一声:“哎,原本我还寻思着,大伯母到底是初入京城,乡下来的,不懂京城的规矩,以此哀求皇上,再加上老相爷,皇后,太后,长公主出面,说不得还能让皇上网开一面,可是二姐姐却又明知故犯,我想现在就是我们磕头磕得脑袋破了,也得不到皇上的原谅了,就是老相爷,长公主那里也不好给我们求情了。”
越说,锦好的表情越是无奈:“天意如此,无法强求,天要灭我莫家啊!”
雪兰瞧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差点憋不住笑,只得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咬着唇,拼命的忍住,可是忍住了嘴巴,却没忍住身体,身子不停地颤抖,落在别人的眼里,意思就不同了——刚刚雪兰可没哭,现在却吓得哭了……难道莫家真的是在劫难逃?
莫老夫人慌了起来,她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莫锦冉,像个无措的孩子,眼里的恐惧怎么都掩饰不住。
锦好将此情形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心中的狐疑更深。
莫锦冉也完全失语,她哪里想到,莫锦好现在居然变成了如此刁钻厉害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莫家。
莫锦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楚的明白,莫锦好与自个儿不同,自己一直将莫家当成自个儿的遮风避雨的大树,纵然出嫁,也依赖着莫家这个大树,所以自己再怎么样,都在乎着这棵大树,希望好好的,自己也就可以得到它的庇护。
可是莫锦好却不一样,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或许是因为她自己足够强悍,一品的官位,皇帝近臣的继父,还有继父身后权倾朝野的朱家,更有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这样的莫锦好哪里还用的着在乎莫家,以她和姚丽娟在莫家受到的委屈,她甚至巴不得莫府灭了才好,所以,即使辱及皇上这样的大罪,她也能这般毫不在乎的说出来,甚至带着看笑话的表情,看着她们——是啊,她就是在看笑话。
她是巴不得莫家灭了才好啊!
莫锦冉因为这个认知,浑身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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