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方烁挑眉，玩味一笑，“好小子，平日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弟子不敢，请少主降罪。”陆远立马认锤，垂首躬身开始请罚。

        “你有什么罪，说说看。”，方烁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还在脑内风暴想措辞，方烁已经从上首下来，走到他面前，一伸手捏住他的下颌把他快埋进地里的脑袋拽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大的胆子。”

        被扼着下颌，陆远的目光不得不也跟着抬起来，尴尬程度指数级飙升，“弟子知错。”，他干巴巴地认了声错，目光尽量不跟其他人的视线对上。

        方烁岂肯就这么放过他，微微露出一点笑，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到寒与跟前，故意逗他道：“跟我认罪有什么用，该求尊上饶你才是。”

        “晚辈知错，尊上恕罪。”

        看着眉眼间带点促狭的方烁，寒与无奈一笑，收敛起神色，故意板着张脸，冷冰冰地说了句，“那你可知该当何罪？”

        这就有的商讨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话说得漂亮了不愁如何把此事揭过不表。唯一的问题是，陆远根本没点过社交技能点，更不用提这种委婉含蓄的讨价还价了。

        他已经躺平认锤了，要杀要剐细听君便，连挣扎都不带挣扎的。不过自己爹果真是纯种倒霉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果然猪队友才是杀伤力最大的。

        “但凭尊上。”，彻底放弃之后果然感觉整个人都平和了呢。

        看到这般情态，寒与不由含笑，“看来烁儿平日不作弄你。”

        陆远有些茫然地抬了抬头，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幅略显傻乎乎的表现倒是把方烁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陆远的脑袋，“傻小子。”

        “阿远性子内敛，少主何必逗他。”，陆屿的话依然温温和和

        但陆屿在公在私完全不同，在公，他几乎可以称得上寡言少语，凡出言必有中的。而在寒与面前他又向来秉正自持、公事公办，这句话自然也是最简单的理解法：他不想方烁这样吓唬他儿子。

        “知道你心疼，我今后不逗他就是了。”，方烁从善如流。

        “好本事。”，寒与面色不动，声音听不出喜怒，“能叫烁儿跟你服软。”

        这话一出，连陆远这个不会读空气的都察觉出周围的气氛僵冷了。他不由替自己爹捏了一把汗，都怪自己摸鱼走神，他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去一榔头敲死当时神游的自己。

        “少主体恤，属下感念。”，陆屿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仍是温温和和，仍是惯常的口吻。

        但寒与却笑了，那双浓艳的眉眼一下子化出些柔和来。

        早有预料的方烁，挑了挑眉，看向陆屿，心底赞叹好能耐。毕竟对于自己身边的侍从来说，自己外公并不好相与，莫说当着他的面对自己有意见，便是不经意间偏了偏视线都会大加责难。

        寒与对方烁素来是怎么爱都不够，伺候方烁的近侍必得是方方面面都叫人满意，可他一腔柔肠倾注在自己小孙儿身上，看起别人来自然是如何都觉得不够周到。过去方烁的近侍没一个不被他磋磨过。

        唯独陆屿，稳稳当当地走在钢丝上，从来没被寒与挑过刺。不论说话做事，总能自然而然地就叫寒与察觉到其心其意。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永远能让人在他身上看见欣赏之处，不仅不会叫人觉得虚伪圆滑，反而认为他恳切真诚温柔体贴。

        绝了。陆远心想，这种车祸现场都救得回来，不愧是我的老父亲。

        “好孩子，方才怎么连句讨饶的话都不会说了？”，刚刚还仿佛要雷霆发作的寒与现在甚至有心思调笑起跟前的陆远来了。

        “呃，晚辈愚钝，不善言辞。”，为什么世界线变动得这么快，上一秒还是末日降临现在就成温馨日常了，陆远在心底狠狠吐槽了一把。

        “妄自菲薄。”，寒与不赞同地摇摇头，“你父亲疼爱你，你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叫他心寒。”

        陆远默然，心说，可我是实打实地不善言辞啊，半点没谦虚。

        “阿远确实嘴拙些，可心里头的话却不少。”，提起陆远来，陆屿立刻柔肠百结，半点没了惯常那幅自持的模样，甚至在寒与面前说起私话来了。

        “这倒是看不出来。”，寒与笑道，“好孩子，心里有话怎么不说出来？”

        好问题，为什么呢，为什么社恐人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呢，小编也想知道呢，陆远默默吐槽。

        “晚辈，呃，心里的话都上不得台面，白白惹人发笑。”，陆远绞尽脑汁，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方烁没好气地插声说道，“日后心里有什么说便是了，谁敢取笑自有我替你惩治。”

        ……大兄弟，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没少取笑我么。

        陆远视线一飘，扫到了自己爹脸上，不由愣住了。

        他看起来很难过。

        陆远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眼里自己爹几乎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因为自己太摸了导致忧虑发愁，他为什么会难过？

        但是那表情转瞬即逝，发现陆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便朝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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