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昆山雨止肃外敌，春风得意柳红行。

　　雨终止在了夜的上半部分，鲜血残留在青草树木之上，被一群黑衣人割掉清除。白霜融化成水，滴落的滴答声是在这般寂静中难得的乐章，待水流尽褪给了草木青翠的本色。
　　柳红折坐在昆山更高处的一座残破的亭子中看着山里的一切，他似乎在等着谁，直到一个女子出现在前方，缓缓向他走来。
　　见那女子一席黑衣，身外一层黑色皮甲，甲上还有血，衣束很紧，凸显出她那较好的身材。见其左腕处别着六支袖箭，右腕内侧收着一柄短剑。头发束合于脑后，眼中神采奕奕，咧嘴冲着柳红折笑着。
　　“好久不见。”女子的语气充满着高兴。
　　“好久不见。”柳红折的声音有些沉闷无感，也许是累了，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的损耗，就算是对决幻觉中的李谢承也没有。
　　“突然把你从琉璃关召回，抱歉。”柳红折说着向后靠去，一脸懒散模样，右手拿起落雨长虹抱在身前。
　　“还好，也不是很赶，余叔到的很早，我这一路也很快。毕竟很久没有能让我杀的这么爽的时候了。那些家伙都不行，还是老大你比较有挑战性。”
　　“你的武功还未入一等一，遇上了比你强的就跑，别傻了吧唧的跟别人打。当年要不是我……算了不说了。汇报一下吧。”柳红折本想说出，但因看到女子因为他准备谈起往事而露出的愧疚表情而终止，让她汇报一下刚刚的情况。
　　“跑一，死十八，逮三十三。至于是哪些势力的人还需要审讯，预估里面大大小小有不下四十个组织的人。“女子有些抱歉般的抿着嘴，因为有一个人跑了，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携带着如此情报而出，柳红折在这江湖之中将会变得更加凶险。
　　“千乘音。”柳红折突然叫到女子的名字。
　　“是。”千乘音有些惊诧，因为柳红折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
　　“从我明日出行到回来为止，禁武，未入险境不可破。”柳红折很是认真的盯着千乘音继续道：“打起架来你的脑子就不想事了。”
　　“知道了。”千乘音有些失落。
　　柳红折看着失落的千乘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接下来的话要听清楚，并且要一字不漏的记住，不可外传，严苛保密。”见千乘音点了点头，便继续道：“我收到了回城令，但接下来我的规划并非回去帝都，所以我让‘千面魁首雨聆生’代我前往，新的口令余叔已经告诉过你了，雨聆生也知道口令的内容，在路途上给予他必要的帮助即可。接下来一年，我都将游离在外，若有你无法解决之事用我给你准备好的锦囊，放在那个地方了。最后，如果一年后我没有回来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我存活的消息的话，那我大概率已经魂归九霄了，惊客堂按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方法遣散，让所有人尽量安全的撤出。”
　　“知道了，但您还是活着回来最好。”
　　“但愿吧。别忘了，对今晚伤亡的兄弟按照堂里的规矩去安排。”柳红折站起走到千乘音的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接下来的一年，惊客堂就拜托给你了。”
　　“嗯知道了。”千乘音昂起头，双眼坚定有神的回应着柳红折
　　看着千乘音坚定的眼神，柳红折点点头，抱着落雨长虹转身离去。
　　“堂主。”千乘音突然叫住柳红折。
　　“咋了？”
　　“你又胖了。”千乘音说着，是笑出了声音，笑着笑着还岔气了。
　　柳红折白了她一眼，自顾自的下山而去。
　　夜晚的云州城里热闹了一阵，柳红雨满头大汗的拽着两个人来了衙门，用绳子捆好丢在了门口，并奋力敲响大门后离去。
　　衙门里的人大晚上被搅了清梦，几个人叫骂着把门打了开，就见着了地上两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大团纸。那几人把地上那人嘴中的纸拽出，上面写着“东西在他们怀里”，然后衙令使了个眼神让一旁的衙役去把掏掏那人的怀里。
　　只见衙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过去，躺在地上那人挣扎着要去咬他的手，衙役奋起就是一脚跟着叫了句：“把嘴闭上。”这一脚踹的那人满嘴是血，衙役掏出那人怀里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云州城及其周边的的走势地图，还标注了各个官府机构的位置。还有很多连衙令都不知道的情报，吓得他大惊失色。
　　柳红折此刻已经回到家中，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向房间走去，恐惊扰了家里人。他缓慢的拉开房门，迅速的进入房中将门关上，长吁一口气。
　　“柳堂主，回来了？”
　　柳红折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也并不对房间有人感到惊诧，倒是啧啧称奇道：“不愧是被冠以千面魁首之名的易容大师，这般与我，怕是我弟都认不出来，哈哈。”
　　只见房中火烛亮起，柳红折的身前正坐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之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和他几乎无差。
　　“接下来的回城之路就有劳您了。”柳红折双手作揖行礼而道。
　　雨聆生，双手扣下柳红折的作揖道：“交易罢了，倒也无需这般，明天午时我才是您，今夜只是让您放个心。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夜已晚，恕在下不能相送。”
　　“无妨。”雨聆生正准备踏窗而出，柳红折赶忙拉起床板道：“走这吧，安全些。”
　　雨聆生一听旋即回头，看着掀起床板，露出底下大洞的柳红折，表情便变得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但想了想面前这位可是惊客堂的堂主，做出这种事情……很正常吧。所以雨聆生倒也没嫌弃，直接跃下还来了句：“明天见了，柳堂主。“
　　此时房门被推开，柳红折一惊，放下床板回身见是柳红雨松了口气道：“走路咋没声啊？”
　　“你回来的时候敢出声？”柳红雨回怼道。
　　柳红折想想也是，便躺倒在床，变成了日常的一副懒散样。
　　柳红雨这时递出一串东西在柳红折的眼前晃了晃。
　　“这大晚上的从哪弄来的？”柳红折定睛一看是糖葫芦，接过来问到。
　　“将姑娘给的，你一根我一根。”
　　“哦，没想到她还喜欢这个。”柳红折说着开始舔起了糖葫芦。
　　柳红雨坐定，看着现在的柳红折道：“你要只是我哥就好了。”
　　“那样就能有悠闲快活，不被卷入纷争之中？”
　　“不知道，但你今天的做法太危险了。兵行险招，我懂，可你一个人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柳红雨看着柳红折听到这话，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道：“你的身份要是暴露了，天下盯着你的可就不止徐妙山一个人了。虽然你的武功位列一等一，也并不代表每次的对决你一定会胜。”
　　“我不这样做，该怎么做？我外出一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一旦我在外身份暴露你们将连回旋的余地都不存在。只有肃清内部奸贼，爹他们才能更好的活，况且我并没有失手。”柳红折坐起继续道：“接下来周边州城也会相继流出我的身份，惊客堂也会应对一一肃清，千乘音有能力做好这件事。只要家人安全，在外就没有可钳制我的存在。按我安排的来，师傅的死，和那个不曾露面的组织，我都会查清楚的。”
　　“一年后，我要在这里见到你。”柳红雨伸出小拇指，眼里竟然还闪出点点泪光。
　　柳红折很少见到这样的柳红雨，但是在儿时，柳红折答应柳红雨的事情，都会与他拉勾保证，每一次他都完成了对弟弟的承诺。
　　柳红折笑道：“你总不着家，我咋就想出去一次还哭哭唧唧了呢？
　　“因为我在外，你在家。”
　　“行吧，那我承诺，一年后原原本本的出现在这里。”柳红折也伸出小拇指。
　　两人口中诉说着承诺，此时窗外月已寂寥，天无半点星光，唯这房中一盏烛火，从天望见，亦如星辰一点，微弱闪烁。
　　翌日，柳红折一席黑衣，独自骑马，背着包袱。已于云州城外，阳光正盛，因昨晚落雨，传出泥土清香格外的好闻。
　　“照顾好你们自己。”柳红折双手摆正了斗笠看向前来送行的几人。
　　将成晚点了点头。
　　柳红雨道：“老哥，注意安全。”
　　“堂主等你回来。”千乘音笑道。
　　柳红折向三人挥了挥手，又看向城墙上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雨聆生，轻点了一下头。
　　雨聆生笑着挥手致意。
　　柳红折转过身来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声：“驾！”，快马驱前，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留下了一地马蹄扬起的尘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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