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昨日的雪来的快,走得也快,一夜之间,只在地上留了些斑驳的浅白,也在太阳升起的几个时辰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常逾不像是常骁,一个镇抚使无召不需要上朝,只是每日镇抚司的晨会还是要参加的,今日结束的早,常逾回府的时候秦岭还没起,只有岁桉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功。
常逾:“叫你师父起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岁桉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他才不去呢,秦岭的起床气,他可是见识过的,要不是会点轻功躲得快,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常逾让顾郦挑了两匹温顺的马,在马场等着,可这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秋冬交替的季节,马场寒风瑟瑟,吹的顾郦在角落里快冻僵了几个人才来,这冤大头当成这样,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是……”
常逾:“你不是不太擅长骑马吗?之前政务繁忙,趁着今日有空,又没入冬,带你来马场跑一跑!”
秦岭:“谁说我不会的,我会!”
秦岭说这就上了马,动作倒是一气呵成没什么毛病,可他那技术,常逾可是见过的,常逾听着他嘴硬,他那技术啊,散步还成,跑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常逾:“你、确定!?”
秦岭:“当然!”
常逾一脸坏笑,岁桉心领神会的薅了一把马尾,马被惊的突然,直接跑了出去,要不是秦岭反应快,早就被摔下来了,现在更是死死的抓着马闭着眼睛不敢松手!
“啊~!救命啊?阿逾!啊~!”
常逾几个侧步跑上前去落在马背上,手持缰绳,手腕翻转,双腿夹住马腹,动作一气呵成,竟然慢慢的停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秦岭趴在马背上目光呆滞,魂魄好似留在了出发地没跟上来似的!
“你不是会吗?!”
秦岭魂不守舍的没有应声。
“不要抓马鬃,也不要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用力,夹着它的肚子,缰绳握在手里控制方向,腿上稍稍用力!”
秦岭按照常逾说的学,半信半疑的说了句:“驾?”
常逾都忍俊不禁,可还是鼓励他做得好,顾郦看不下去,在不活动活动,他估计就僵在这了,只好抱着岁桉上了马,一个孩子,教他还不轻松?!
秦岭逐渐掌握了技巧,马步也越来越快,常逾跟不上,也牵了匹马去追,秦岭越跑越快,阳光也追不上他的影子,眼中的水雾也被风掠走了大半,喉咙里的哽咽也被一声声的驾给替了回去,曾经兄长说要教他骑马的,他还等着兄长教他呢?以前不以为然,能拖就拖,以至于现在后悔都来不及,脑海里兄长就留他的,都是温文儒雅的模样,却用命护了他!
好像跑的越快,秦岭越能逃离曾经的世界一般,他想逃避,逃避一切,逃避过往,逃避现在,逃避未来,那些压在他身上美誉,污蔑和希望,他一样也不想要,这些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他不想做什么英雄,不想做谁的支撑,如果可以,他也只想回到兄长的弟弟,回到父亲儿子,回到师公宠爱的龟娃子……
可是,他不能,他有岁桉,所以必须他担起责任,成为那个支柱,责任和愧疚让他不得不快速成长,命运和算计让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丢了曾经的锐气和光芒,却又让另一束光照在了他身上……
没人知道他为何红着眼眶回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跑了多远,常逾也没有问,他的故事,他不想窥探,他的苦楚,他希望同他分担……
常逾牵过秦岭的马:“我们回家!”
那一瞬间,秦岭恍惚感到,兄长好像、回来了!可他还是没有贪恋幻想,即使知道常逾对他好,却不能拿他当兄长,那样对兄长不尊敬,也对常逾不公平!
十七自从到了寒盛楼,就没出去过,每日就跟在珺娘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和唐衍对待许梦黎的模样如出一辙。
珺娘靠在软塌上,一颦一笑百媚千娇,就算是不动,单是让人看上一眼,也是浮生若歇:“阁主交代你的事,你可做了?”
十七跟着唐衍的时候,倒是机灵活泼,可到了珺娘身边,乖巧的像是一只兔子,说什么是什么:“底下那么多人呢!我等着就行了!”
珺娘忍俊不禁:“你到我这养尊处优不说,还学会指使我的人了?”
“姐姐生气了吗?生气的模样也好看!”
珺娘抬眼一瞧,男人她见的多了,什么样的她都见过,在她眼里,十七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并不值得她多瞧一眼,若不是阁主要她配合十七,珺娘早就将他踢飞了,现在留着他,不过是再给唐衍面子,珺娘从软塌上坐起来,胸前的傲人若隐若现,水柳般的细腰,隔着一层纱衣,仿佛也能拧出水来,脚踝上的铃铛也随着她的步子,奏起了乐章,看着十七稚嫩的模样,倒是一声轻笑,都带着妩媚:“十七啊,你这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身,我身边的男人最后什么结局,你可是都清楚的!”
十七也不盯着他看,从旁边拿了件赤红色的狐裘给珺娘披上:“姐姐若喜欢我这鬼十七的名号,大可拿去!天气见凉,姐姐还要保重身体!”
珺娘笑的大声,所有人都恨不得她一件衣服都不穿,他倒是第一个给她穿衣服的人!
谁知十七又拿了双鞋蹲着给珺娘穿上,珺娘用指尖抬起十七的脸来看,果然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的模样。
“姐姐在看什么?”
珺娘凑近十七:“在看你的命数!”
十七起身坐回椅子上,就盯着珺娘看,如痴如醉,像是看不倦似的:“姐姐想要我的命?”
珺娘:“所有得到我的人都死了,十七,就算你是阁主的人,在我的地盘上,阁主也奈何不了我!”
十七:“没关系,就算我死了,阁主身边还有五叔呢!”
十七不怕死,倒也不意外,毕竟林夕阁的人,都是走钢丝的人。
“柳无涯还活着呢?!我还以为活阎王死了,那老家伙肯定会带着妻儿离开林夕阁呢!”
“姐姐不也没走吗?”
十七和珺娘四目相对,当年白山之巅,唐衍培养了四人,亦是之后世人所称的四大隐士,其中十七和五叔是跟着唐衍一路走过来的,珺娘是半路所救,祁焱这个活阎王算是为了逃避仇家追杀,求助于唐衍,便被唐衍留在了白山,五叔柳无涯武功不高,可改容换貌之技无人能敌,珺娘媚骨香,得了毒姑的指点,配着制香的天赋,杀人无形于软衿之间,祁焱活阎罗,一身绝学,只是可惜死在了秦岭手里,刀刃鬼十七,两把短刀,十七招式,见着黄泉,与其说他们隐居,倒不如说是为了唐衍隐居。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寒盛楼,便是珺娘的消息网,五叔一支商队无边无涯,日进斗金,阎罗难当,活路难寻,祁焱变成了林夕阁的杀手,十七鬼刃,守着唐衍,也守着白山,这四个人都是唐衍的牌,却也是心甘情愿当他的棋子,这其中的分说,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冬日来的突然,似乎还没好好看看秋日的景象,便已入了冬,知道乔林的生意不好,常逾让秦岭带了些过冬的棉被给乔林送去,要是顾郦去送,乔林未必肯收,可秦岭送,乔林还是会收的。
白鹭已经好了很多了,竟然都想起曾经和秦岭上山的事儿了,秦岭坐在台阶上和白鹭聊天,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听着秦岭一个人聒噪,岁桉跟着乔林在前面诊治病人。
乔林送走了病患,来到后院,看着秦岭和白鹭聊得欢,又见满地的橘子皮,不禁叹了口气。
乔林:“这橘子也不知道是常逾带给你的还是带给我们的!”
秦岭这才注意到,常逾让他带来的一筐橘子,被秦岭吃的快只剩个筐了,赶紧将手里刚扒了一半的橘子塞到白鹭手中。
“茂州那边、快换防了吧!”
秦岭听着白鹭的话,也不敢抬头,瞟了乔林一眼,刚吃了大半框的橘子,这会子倒是有些反酸水,这是能说还是不能说啊!
秦岭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过几日,常逾说要请咱们去南粤楼吃酒,快想想你们想吃什么?”
白鹭:“我想知道!”
秦岭细微的点点头,只是希望他没注意到。
白鹭:“可不可以托常大人给裘将军递个消息,我想见他!”
乔林将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你现在养病要紧!”
白鹭继续追问:“可以吗?”
白鹭都这么说了,秦岭也不好直接拒绝,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回去问一问!”
白鹭:“多谢!”
自从秦岭说他桌子上的果子好吃,常逾房里的果子就没断过,秦岭也像的自己家似的,一点也不见外,随手抄了一个,盘坐在地上吃着。
常逾:“岁桉那我会派人去送,这些都是你的!不必拘谨!”
“果然瞒不过你!”
前几日秦岭觉得那果子味道不错,连吃带拿的还给岁桉顺回去不少,常逾只是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秦岭被桌子上包裹的东西吸引,随手抓起来:“这是什么?”
“火药!”
秦岭想起之前常宅被付之一炬的样子,腿还隐隐作痛,吓得直接丢了出去,手里的果子都不香甜了。
秦岭:“这上次炸了还不够,怎么还要再来一次?”
常逾:“这是顾郦上次找到的火药残留!京中没有火药坊,而上次的量几乎将我这宅子炸平,这样的量,是怎么带进京的呢?”
秦岭:“所以呢?查到什么了?”
顾郦跑到门口一个急刹车,想起上次绊倒在秦岭身上的样子,特意没迈进去,伸头先看了看,才敢伸脚。
秦岭晃了晃手中的果子:“我在这呢!难不成上次被你绊倒一次,还指望你再砸死我一次?”
顾郦翻了个白眼,切声道:“还不是因为你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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