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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穿山越岭,尽拣险僻处行走,每走一程,萧冷便取一张羊皮地图观看。山路越走越险。他师兄妹轻功高明,足下生风,只苦了梁文靖,沿途提心吊胆,生怕走错一步,跌入深渊。
如此走了大半日,在一处断崖下歇脚,萧玉翎瞧着绝壁森然,浓阴蔽日,忍不住问道:“萧冷,是不是走错了?”萧冷淡淡说道:“你该叫我师兄?”萧玉翎呸了一声,道:“又摆这些臭架子。”萧冷瞧了瞧地图,忽道:“前面便是阴平小道了。”
梁文靖心头一动,脱口道:“阴平小道?不就是邓艾偷渡的地方?”萧玉翎好奇道:“邓艾是谁?”梁文靖便将三国时邓艾偷渡阴平,袭破绵竹,逼得蜀后主刘禅举国投降的典故说了。他口齿原本寻常,此时不知为何,忽然变得伶牙俐齿,说得绘声绘色。
讲到结尾处,梁文靖叹道:“可惜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最后这位良将,还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萧玉翎意犹未尽,埋怨道:“都怪钟会那厮,害死了邓艾,怎么,就这样完了?”
梁文靖道:“完也没完,后来还有羊叔子守襄阳,进表伐吴;王濬造楼船,火烧横江铁索,兵临石头城;最后司马氏一统天下,不过这些都没意思,要说精彩,还得从昭烈皇帝桃园三结义说起。”
萧玉翎又惊又喜,拍手笑道:“妙得紧,这故事我在路上听一个说书先生说过一段,都怪师兄催着上路,害我没能听全,你说得比那说书先生有趣多多,好呀,你就从那个桃园四结义说起……”梁文靖道:“不对,是三结义。”萧玉翎瞪了他一眼,怒道:“我说是四结义就四结义,四比三多,难道越多越好?”梁文靖作声不得,天幸萧玉翎一时意气,并不计较结义人数。梁文靖好歹说完桃园结义,已是落日西沉,山峦易色,断崖下一片晦暗。
萧玉翎还要缠着他再说,萧冷忽地抬头望了望天,冷冷道:“时候不早,走吧。”起身便走,萧玉翎大为不快,怒形于色,梁文靖却不敢违拗,趋步相随。
入夜时,三人在阴平附近的岩洞栖身,燃罢篝火,吃过干粮,萧玉翎又催梁文靖说书。原本大宋一代,话本流行,苏东坡在《东坡志林》中曾记载,时人最爱听的话本就是“说三分”,专说魏蜀吴三国争雄的故事,往往听者云集,老少忘餐,挑夫驻足。当时尊刘贬曹之风方兴,每听说蜀国获胜,听众无不欢然,听到曹魏得势,又均是咬牙切齿,故而虽是市井闲话,也足见无穷魅力。
萧玉翎自幼生于深山大泽,与师父师兄为伴,萧千绝、萧冷均是冷面寡言之辈,二师兄伯颜性情豪迈,却志在天下,平日要么剖析时政,要么纵论兵法。萧玉翎一听老大无味,相较之下,大师兄冷言冷语,倒是更显亲近。
她天性活泼好动,久处世外,备感寂寞,此次随萧冷下山,忽见这花花世界,新奇万分,只想听书看戏,逛街买衣。不料萧冷要事在身,无心逗留,抑且他为人骄狂,只觉这些说书人均是胡编乱造,不值一听,是以屡在萧玉翎欢喜时扫她的兴头。之前萧玉翎便憋了一肚皮闷气,忽然遇上梁文靖这个会说话本的,端地喜不自胜,恨不得此人昼夜不停,给自己说个痛快。
梁文靖在村里也听人说过“三分”,兼之饱读史书,将话本与史籍两相发明,此番说来,与寻常说书先生又有不同,俗中见雅,旁征博引,抑且编得十分圆熟。
萧玉翎平日泼辣刁蛮,一听故事,却是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听到诙谐处,咯咯咯笑个不停;听到紧张处,则一双秀目瞪得老大,望着梁文靖转也不转。若梁文靖讲得不如她意,她便大发娇嗔,硬逼梁文靖篡改情节,尤其说到貂禅要嫁董卓,她断然不许,只道:“这个大肥猪又坏又奸,貂禅花朵一般的姑娘,怎么能插在牛粪上呢?”梁文靖说书上如此,萧玉翎便道:“书上让你吃牛粪,你吃不吃呢?”总之百计逼着梁文靖将貂禅配给了吕布,后来嫌吕布小人,又转配曹操;再嫌曹操奸诈自私,又配给刘备;再以为刘备虚伪,狠心撇开。结果貂禅凭空嫁了三次,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梁文靖哭笑不得,却少不得绞尽脑汁,东编西改,让她满意。
三个人走走停停,一半工夫皆是在听故事,梁文靖初时尚能应付,说到后面,被萧玉翎蛮横干涉,屡次扰乱思路,依照原来情节无以为继,万般无奈之下,索性胡编乱造起来。
萧冷无人理会,倍感落寞,他虽与萧玉翎一块儿长大,也鲜少见她如此欢喜,瞧着二人有说有笑,内心中真如猫抓蛇咬。
原来,他对这师妹恋慕已久,只是萧玉翎始才长成,不及婚配。萧千绝深知弟子心意,有意让萧玉翎随他万里南来,指望二人朝夕相对,一双两好。萧冷生性好妒,沿途若有男子多瞧师妹几眼,或是议论几句,他便无法忍受,事后势必瞒着萧玉翎杀掉那人出气。此时见状,初时自恃身份,竭力隐忍,渐自忍无可忍,蓦地打断二人,喝命梁文靖拾柴烧火。
梁文靖哪儿敢违抗,乖乖去办,萧玉翎听到紧要处,心痒难禁,跟在他身边帮他拾柴,边拾边让他讲述,二人走动之时,接踵摩肩,乃至于耳鬓厮摩,绝似小情侣模样。萧冷气得双眼迸血,海若刀已然出鞘,本想将梁文靖一刀劈了,又终觉不妥,收刀寻思:“早知如此,便不该留着他,放走了事。”要知他为蒙古金帐第一勇士,力压群雄,威震大漠,刀下不知刃了多少厉害角色,此时对着一个小白脸却束手无策,这份难受几欲令之发狂。
好容易熬过一夜,次日走了不到三里路,萧玉翎便叫腿软,驻足歇息,又唤梁文靖说书。萧冷气急败坏,坐得远远,打坐炼气,不料忽来一声娇呼,几乎让他岔了内息,只听梁文靖口沫飞溅,说到关云长于百万军中诛杀颜良文丑。萧冷听得恼怒,厉声道:“岂有此理,就算我师父出手,也未必能杀透百万大军,直取主帅首级,但不知那关云长使的什么刀法?”
梁文靖本是信口胡吹,闻言心慌,胡诌道:“他用的是青龙晏月刀,使的却是青龙刀法。”萧冷沉吟道:“青龙刀法,没听说过,不知这路刀法可有传人,我倒想会他一会?”
梁文靖硬着头皮道:“传人是有的,却不知流落何方了。”萧冷一抬眼,森然道:“不知流落何方?怕是你瞎编的吧?”梁文靖本就心虚,被他拆穿,几乎就想承认,不料一转眼,忽见萧玉翎双颊艳如菡萏,眸子亮若星子,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梁文靖和她四目相对,不知怎的,心血上涌,大声说道:“谁瞎编了?确有这路刀法的。”
萧冷打量他一眼,起身道:“如此说来,你在武功上颇有几分见识了。当日你避过我一刀,武功不坏,萧某不才,再想请教几招。”
梁文靖吓得面无人色。萧玉翎却笑嘻嘻说道:“真要打么?”萧冷两眼一翻,傲然道:“不打也成,只需他对我磕上三个响头,叫我三声好爷爷。”梁文靖心道:“这个容易,我叫你便是。”起身便欲跪拜,忽听萧玉翎怒哼一声,回头望去,少女粉面含嗔,不觉心中忐忑,复又讪讪坐下。
萧玉翎沉默时许,忽道:“要打也成,师兄你是蒙古第一勇士,他却只会一点儿粗浅把式,怎么挡得住你的‘海若刀’呢?”
萧冷道:“这好办,我不用刀。”萧玉翎道:“你不用刀,你一双手幻如天魔,比用刀还要厉害。”萧冷道:“那我也不用手。”萧玉翎道:“你不用手,必定用腿了,大师兄的腿功我一向佩服,合抱粗的大树一扫便折,厉害呀厉害。”梁文靖听了这话,惊得三魂去了两魂,面色惨白如死。
萧冷不耐道:“少说闲话,无论手足,我均是不用。”萧玉翎拍手笑道:“这还差不多。”又将梁文靖拉到一边,轻声道,“呆子,你不用怕,只需用臭穷酸教的步法,跟他兜圈子。”梁文靖虽然心虚,但佳人叮嘱,万无推拒之理,回头一瞧萧冷,心想若不用手足,顶多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心神一定,微微露出笑意。
萧冷见二人交头耳语,心中妒意更浓。萧玉翎叮嘱已毕,仍觉放心不下,又说:“师兄,你说了不用手脚,动起手来怕又忘了。我既是裁判,决不能偏心,须得将你的双手双脚捆起来才好。”萧冷淡淡说道:“随便!”
萧玉翎笑嘻嘻从行李中取出一条绸带,扯成两段,一段缚住萧冷双手,一段缚住他的双脚。萧冷见她如此维护梁文靖,倍觉恼怒。喝道:“好了么?”萧玉翎笑道:“好啦,可以动手啦。”
梁文靖忙摆一个架势,心中画出一个九宫图来,忽见萧冷身子软如蚯蚓,弓背弯腰,双膝忽曲忽直,一似离弦之箭,合身撞将过来。梁文靖始了未及,忙自“九四”位移至“七五”位,尚未站定,眼前黑影骤闪,一股巨力直撞过来,他手不及抬,足不及动,便被撞得飞了出去。
半空之中,梁文靖双脚乱蹬,心中拟出一个九宫图,凌空一折,自“七五”位转到“六二”位,落地之时,又自“六二”位转到“五一”位,“五一”是九宫图的枢纽,梁文靖连变两个方位,将那撞击之势卸去大半,只那力道来得太猛,难以去尽,梁文靖只觉喉头微甜,大有腥咸之气。忽听萧冷一声断喝:“好。”梁文靖眼前一花,黑影又至,他慌乱间不及躲闪,使出那招“人心惶惶”,踉跄前扑,双掌推出。
一刹那,萧冷与梁文靖的掌势撞在一起,喀嚓两声,梁文靖跌出丈余,挣扎不起。萧玉翎大惊,抢前将他扶起,但见他双臂绵软下垂,竟已双双脱臼。萧玉翎怒目回视,萧冷已挣断绸带,冷笑道:“瞪我作什么?我用了手脚么?”
萧玉翎无言以对。这次萧冷当真未用一手一脚,只凭撞击,便令梁文靖双臂齐断。萧冷见她无语,又见梁文靖狼狈模样,大感快意,微微一笑,一旁炼气去了。
萧玉翎给梁文靖接好双臂,扶他到一块大石上坐下,又从袖间取出一支羊脂玉瓶,倾出三粒血红晶莹的丹丸。忽听萧冷不悦道:“这‘血玉还阳丹’珍奇无比,怎么胡乱给人吃了?”萧玉翎哼了一声,将丹药给梁文靖服下,扬声道:“师父给我的药,我爱给谁吃,便给谁吃!”萧冷见她面涨通红,显然动了真怒,心中暗暗气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梁文靖只觉那丹药入口即化,奇香蕴藉,入喉以后,心口一股暖意散往四肢,胸口闷痛舒解,出声叹道:“惭愧惭愧,竟然输了。”萧玉翎道:“惭愧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这么输了,也胜过那跪地求饶百倍。”梁文靖双颊滚烫,讷讷无语。
打完这场,萧玉翎也没了听书的兴致,以梁文靖受伤为由,说什么也不肯再走。萧冷只得就近寻岩穴栖身,他心中虽恨,可也忌惮萧玉翎,手下留情,故而梁文靖伤势不重,吃罢“血玉还阳丹”,只觉身子困倦,还未入夜,就睡了过去。
正在梦中,忽觉有人拍打,睁眼瞧去,洞中漆黑一片,诧异间,忽听萧玉翎低声道:“呆子,出来。”拉住他手,走向洞外。梁文靖只觉她的小手温润滑腻,恰似握着一块软玉,不觉心跳加速,脚步也踉跄起来。
到了洞外,只见冰蟾悬空,月华清美,照得人须发如银,四周均是洪荒巨木,枝柯交错,斜影参差,宛如魅形蛇影,随着明月隐没变幻。
萧玉翎放开梁文靖,坐到一块大石上,蛾眉紧蹙,托腮沉吟。梁文靖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吐一口气,便坏了这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
过了良久,萧玉翎叹了口气,眉间舒展开来,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呆子,你的武功真是差劲。”梁文靖忙道:“是啊,我一贯不会习武的。”萧玉翎望着他,似笑非笑,说道:“你就会说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其实你也有一些好处的,比方说那天你冒险回来给我解穴,这几天又给我说了很好听的故事,这两件事,都叫我心里欢喜。”梁文靖借着溶溶月色,望着眼前佳人,已然心神俱醉,又听她这一番娇媚软语,不觉心跳如雷,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叫一番。
萧玉翎又道:“师兄瞧不起你,又打扰我听故事,实在讨厌。呆子,你想不想堂堂正正胜他一次,叫他丢脸?”梁文靖大惊,忙要婉拒,忽见萧玉翎满含企盼之色,心口一热,脱口便道:“姑娘若要我胜,区区粉身碎骨也要胜的。”
萧玉翎大为欢喜,拍手道:“一言为定。”梁文靖话一出口,就觉后悔,可一听这话,又浑忘一切,大声道:“一言为定。”萧玉翎笑道:“这样才有骨气。”顿了顿,又问,“呆子,你会内功么?”
梁文靖摇头道:“不会。”萧玉翎凝神瞧他半晌,见他神色茫然,绝无伪饰,不由深感奇怪:“莫非那日不是他封住我的穴道,而是公羊羽背后捣鬼。”梁文靖见她沉思,便问:“学了内功有什么好处?”萧玉翎正色道:“好处多啦,就像今天,你若有内功,不但能卸开我师兄的冲撞,还能伺机反击,伤他的穴道。”
梁文靖汗颜道:“我连穴道也不认识呢!”萧玉翎瞧着他,微有愠色,梁文靖被她瞪得心头鹿撞,只恨那剪水双瞳太过迷人,不忍低头不见,忐忑间,忽听萧玉翎叹道:“不认识就学,又有什么难的。”她徐徐站起,说道,“要学内功,必先知道周身穴道经脉,比方说丹田穴,便在这里。”她指着小腹,梁文靖急忙牢记在心。如此这般,萧玉翎将周身穴道,一一说与梁文靖,但某些穴道,如“会阴”,“期门”,前一个在男女私处,后一个却在乳下,均不宜详述,萧玉翎一害羞,就忽略了过去。
梁文靖听得似懂非懂,寻思道:“公羊先生早先给我说的那段话中,似乎包含了不少穴道名称,莫不也是一门内功?嗯,他又说什么‘此法无所不包,无所不至,至阳至大,是为浩然正气’,却又是什么含义?”他记忆过人,过了数日,公羊羽所传的口诀便似烙在他心间,一个字也不曾忘记。
萧玉翎说了大半个时辰,怕萧冷知觉,便道:“今日说到这里,明日再说。”二人悄然返洞,却见萧冷睡得正酣,当下各自歇息。梁文靖人虽躺下,心中却想:“萧姑娘的师兄武功高强,我若不加倍勤奋,怎么能胜他?若是输了,有负萧姑娘的厚望。公羊先生传我的那段话似与内功有关,我不妨练来试试。”他并不知修习内功的艰险,更不知萧冷如何厉害,一味想讨心上人欢心,色令智昏,悍不畏死。
他将公羊羽所传口诀默念数遍,过了许久一无动静。他本就没有什么学武的耐性,更不知仅是默念口诀,无助内功修习,念了一阵,倦意横生,将眠欲眠之际,小腹忽地灼热起来,初时细如针尖,渐渐变得酒杯大小,梁文靖猝然一惊,只觉那一团热气慢悠悠从小腹升起,经胸腹聚于头顶。
梁文靖又惊又喜,默想那段口诀:“走阳矫,入肩井,通神阙、交会阴……”阳矫、肩井、神阙三穴萧玉翎均已说过,梁文靖按诀引导那股热气,一一经行,但到“会阴”穴时忽觉茫然:“这‘会阴’却是什么穴位。”思索不透,撇开不理,又往后练:“上行鸠尾,下入轱辘,养玉枕穴,转膻中行,双龙竞走,斗于期门,入于丹田……”练到“期门”穴,又觉不解,仍是跳过。如此这般,他按诀导引那股热气,遇上陌生穴道,一律略过不练。如此练了半夜,方才迷糊睡去。
未睡许久,又被萧冷踢醒赶路,梁文靖苦炼半夜,白天精神萎靡,呵欠连天。萧冷面色铁青,偶尔望他一眼,目光极为阴鸷。唯独萧玉翎欢喜如故,只需歇息,就唤梁文靖说书解闷。挨到半夜时分,她待萧冷睡熟,将梁文靖偷偷叫出,教授穴道脉理。梁文靖将她所说与公羊羽所传的口诀相印证,发现颇有出入,默默听了半晌,忍不住道:“萧姑娘,在下心中有些疑问。”
萧玉翎好为人师,闻言笑道:“好呀,你说。”梁文靖道:“有些穴道,姑娘似乎不曾提到,比如‘期门’穴,还有‘会阴’……”话未说完,萧玉翎脸色陡变,厉声道:“你不是不懂穴道么,怎地又问这些?”梁文靖一呆,正要如实说出,忽听近旁一声怒哼,二人侧目望去,萧冷从一块巨石后转了出来,眉间充满杀气。
萧玉翎一呆,嗔道:“好啊,你一直在偷听,是不是?”萧冷哼道:“那又如何?”
萧冷身为刺客,长年身处险境,是故知觉极灵,睡眠极浅,萧玉翎一动,他已知晓,又见她将梁文靖带到洞外,传授内功,口口声声要打败自己,不觉勃然大怒,本想现身恐吓,但迈步之际又变了主意,冷眼旁观,存心瞧这二人用何办法取胜。直到今夜梁文靖忽然问出这句话来,萧冷只觉与亵渎师妹无异,终究按捺不住,现身出来,也不顾萧玉翎气恼,盯着梁文靖道:“你这小子装疯卖傻,果然奸猾!”
萧玉翎见他流露杀机,心头咯噔一下,心想这呆子虽不老实,却不能让他杀了,忙道:“萧冷,你怕我教会他内功胜你吗?”萧冷双眉倒立,怒极反笑道:“好,小子,我来教你认穴,看你怎么胜我?”忽一抬手,点中梁文靖乳下,梁文靖只觉一道阴寒之气钻入,浑身一麻,软倒在地,萧冷冷冷道:“这就是期门穴了。”
萧玉翎怒道:“你教他认穴,怎么反而点他穴道?”萧冷淡淡说道:“不点他穴道,他怎么知‘期门’穴在哪儿?”萧玉翎一听,想起以前师父教两位师兄认穴时,也是先点二人穴道,再给他们解开,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将该穴位牢记在心。萧玉翎因为男女之别,萧千绝传授之法不同,故而并未亲受其苦,对于穴道经脉的了解,也远不及两位师兄真切。
她想及此事,一时无话。万不料萧冷妒火正炽,此举包藏祸心,他借点穴之机,将“玄阴离合神功”注入梁文靖的“期门”穴内。这真气至为阴毒,盘踞穴内,便如蛇噬蚁咬。梁文靖痛痒难禁,不由皱眉咧嘴。萧玉翎见了,只当是寻常的点穴之痛,不以为意,又想这人分明知道那些穴道,却假做不知,故意蒙骗自己,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于是心肠一硬,转身就走。
梁文靖见她离去,忙叫道:“萧姑娘,救我……哎哟……救我,”萧玉翎正在气头上,闻言全不理会,梁文靖难受之极,忍不住**起来。萧玉翎听在耳中,更觉气苦:“这呆子真没用,小小受点苦楚就大呼小叫,真像他自己说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想到这里,狠心捂住双耳,飞也似去了。
萧冷大为得意,瞅着梁文靖,笑意阴森可怕。梁文靖痛痒难忍,心想:“萧姑娘说了,我有内功在身,就能抵挡她的师兄,但不知这所谓的内功,能否抵挡这一种难过呢?”他存念默运公羊羽所传心法,只觉那股热气自丹田慢悠悠升起,随脉游走,行至“期门”穴附近,忽地凝滞不动,徐徐流转。
这股热气不能通过“期门”穴,但在穴道附近每转一周,那痛痒就减少一分。梁文靖唤天不应,求地不灵,稍有缓解,便如抓着救命稻草,反复催使热气,令其不致衰竭。可他并不知道,这一股“浩然正气”与黑水一脉的“玄阴离合神功”一为至大至阳,一为至阴至柔,相逢之下必有生克。只是萧冷内功虽强,注入梁文靖体内的真气却有限,梁文靖内劲虽弱,却胜在自生自长,生生不息。常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浩然正气”经梁文靖不断催使,时候一长,竟将“期门”穴内的“玄阴离合神功”逐分逐分地化去了。
阴柔真气一经消解,梁文靖的痛苦也随之减弱,心中又惊又喜,越发运功不懈。萧冷见他**渐止,心中怪讶:“这小子竟有如此忍劲?哼,莫不是想逞英雄讨玉翎的欢心?”忽听身后树林中传来细微响动,料是萧玉翎前来在窥探动静,一时毒念又起,拍开“期门穴”,冷笑道:“这次是‘会阴穴’。”又点了梁文靖的“会阴穴”,所注真气更胜先前。
“会阴穴”敏感薄弱,梁文靖难受得几欲发狂,但他已有心得,竭力运转“浩然正气”相抗,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又将萧冷所注的真气化解。萧冷本盼他惨叫**,不料梁文靖一味闭目运气,全无叫喊的工夫,萧冷恼羞成怒,又将“会阴穴”解开,再点它穴,所注真气逐穴增强。
萧玉翎放心不下,伺伏在旁,只待梁文靖忍耐不住,便出手解救,但见他不再叫唤,还当萧冷手下留情。萧冷既知她在旁,也不敢公然狠下杀手,折腾了足足半夜,终究难以遂愿,只得喝道:“罢了,明日再教你。”解开梁文靖穴道,扬长去了。
梁文靖筋疲力尽,咬着牙踉跄返回住处,却见萧玉翎面向岩壁,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他百思不解,不知她为何与自己生分,只得叹了口气,倒头便睡。萧冷瞧着他暗暗发狠:“我就不信斗不过你这南朝小子,明日非叫你呼爹叫娘不可。”
次日,萧冷又借教授穴道之名,继续折磨梁文靖,先点他的少阴少阳诸穴道,再点他太阴太阳诸穴,初时只为泄愤,后来见梁文靖不肯屈服惨叫,好胜心起,与之较上了劲。再说事已至此,若是半途而废,必然被萧玉翎瞧出自己借机报复,权衡之下,也唯有硬着头皮一路点将下去,点完厥阴阳明诸脉,十四正脉已尽,萧冷又点梁文靖的奇经八脉。
梁文靖遭此厄难,萧玉翎又袖手旁观,除了“浩然正气”,当真别无依恃,唯有拼命运转丹田内那一股热气。三四日下来,只觉那股热气越变越粗,越转越快,化解入侵真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萧冷尽管使了手脚,所授的穴道方位却无差错,梁文靖印证公羊羽所传口诀,自悟自练,只觉浑身酥暖,十分受用,由此更加苦练不辍。
萧玉翎并不知二人暗中较劲,初时恼恨梁文靖欺瞒自己,但日子一长,气恼渐消,想到梁文靖满肚皮的故事,心中痒痒,只是若要自己主动修好,那是决然不可。偏偏梁文靖全心修练内功,抵御生平大劫,他为人素有痴气,一旦专注于此,连萧玉翎也几乎忘了,每日只想着如何运转丹田热气,化解入侵冷气。萧玉翎见梁文靖成日呆呆傻傻,心中又气又急。
这么停停走走,不久远离山区,进入市集村镇。萧冷心中的怒气越积越厚,手段也越发歹毒,每点梁文靖一穴,必先沉心运气,但求既不伤他性命,又将更多真气注入穴中。这一来,梁文靖如遭万蚁噬心,千蛇绕体,体内“浩然正气”的反击也更加猛烈。初时那道热气只如虫豸大小,到了第七日晚上,萧冷点罢奇经八脉之一的“阴蹻脉”,梁文靖忽觉丹田一跳,那道热气突然变粗,形似一只肥大仓鼠,在经脉中极快地跑来跑去,梁文靖自觉身子被那“大老鼠”钻得涨痛欲裂,忍不住惨哼起来。
萧冷见他惨叫出声,心头十分得意,继而又生感慨:“这小子也很坚忍。换了他人,早就哭爹叫娘,昏死了不知多少次。他熬到如今才出声,也算十分难得了。”可是凝神细思,深感梁文靖忍耐至今,必然有所依恃,但他素来骄傲,若要他开口询问情敌原由,真比杀了他还要难过十倍。
萧玉翎见梁文靖面红如血,躺在地上翻滚**,忍不住抛开嫌隙,抢上摸他额头,但觉滚烫如火,不由失声道:“你怎么啦?”梁文靖**道:“萧姑娘,我病啦,身子涨大了一倍,不,是两倍,啊哟,涨死我啦,涨死我啦……”
萧玉翎摸他身子,除了滚烫,并无异样,一时茫然不解。萧冷却微微吃惊,心想:“身子涨大,难道是困龙出穴、饿虎跳涧、易筋改脉的征兆,这小子何时到了这等境界?”原来,炼气之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因为内息增长,原有经脉无法承受,内息便会自主拓张经脉,令炼气者生出周身膨胀之感,故而又称为“困龙出穴、饿虎跳涧”,乃是十分难得的境界,这境界极为凶险,一着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萧冷修炼十余载,五年前方入此境界,当时师父萧千绝在他身边,以不世内功护持。饶是如此,萧冷也深受其苦,印象极深。此时听梁文靖一说,大为惊疑,继而又自嘲起来:“我糊涂了么?这小子焉有如此能耐?大约被我折腾久了,生出幻觉罢了。”忽见萧玉翎转过头,厉声道:“萧冷,你伤了他,是不是?”
萧冷见她焦虑神色,妒念大增,冷笑道:“我要伤他,何必等到今日?”萧玉翎但觉有理,只得低头沉吟,继续思索原由,但听梁文靖**道:“萧姑娘,不关令师兄的事,我一定是病了,快请大夫来好么?”
萧玉翎见他痛苦模样,忽地心头一酸:“若非我争强好胜,定要逼他修习什么内功,怎会落到这个地步?”想着大感愧疚,正想抱他起来,萧冷却抢先一步,将梁文靖提起,冷笑道:“莫让这小子脏了你的手。”萧玉翎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萧冷提着梁文靖,闯入一家客栈,将他掷在床上。梁文靖躺在床上,大喊大叫,不时翻来滚去,撕扯衣服,萧玉翎只得点他穴道,想让他安静。不料梁文靖体内气机旺盛,才被点穴,又将穴道冲开。萧玉翎又惊又怕,忍不住求萧冷帮助。
萧冷在旁瞧着,甚觉可疑,再把梁文靖脉象,脉象如常,唯有浑厚内息澎湃不已,不觉心中暗惊,想了想说道:“也罢,小子,如今你周身穴道,只有‘阳蹻脉’的穴道我尚未教你,如今一并教与你吧。”五指一张,指间有闷雷之声,萧玉翎见他使出“轻雷指”,未及喝止,萧冷已五指轻颤,将梁文靖一条“阳蹻脉”尽皆封住。
这路“轻雷指”极耗真力,萧冷连点数穴,只觉丹田空虚,当下坐到一旁,闭目养神。萧玉翎惊怒交迸,本欲喝骂,忽见梁文靖叫声歇止,双眼紧闭,气息忽转悠长,不觉心头一喜,只当萧冷出手见效,但摸梁文靖身子,却是灼热如故,不觉又生忧虑。患得患失间,但觉硬物硌手,伸手探入梁文靖怀中,摸出半只白玉老虎。
正自端详,忽听萧冷道:“把玉虎给我。”萧玉翎一转头,见他目光如电,凝注玉虎,不由怒道:“人家的东西,你要它作什么?”萧冷欲言又止,哼了一声,又闭上双眼。萧玉翎将玉虎揣入梁文靖怀中,望着他火红双颊,忽地眼中一热,泪水点点滴落在他颈上,泪水被灼热肌肤一蒸,化为袅袅白气。
忽听隔壁有人高声道:“他妈的,这些大宋的将官真没出息,两天不到,便让鞑子破了剑门。”听其说话,却是陕南口音。萧冷听说蒙军破了剑门,浓眉一挑,侧耳细听,只听一个老成些的声音道:“听说守关的大将是被一个鞑子射死的?也不知真不真?”前面那人道:“假不了,我亲眼见的,那射箭的鞑子骑黑马,穿蓝袍,只一箭,竟从关下直射关上,将那守将射了个透心凉。主帅一死,剑门守军乱了阵脚,才被鞑子一鼓作气攻破雄关。”
萧玉翎忍不住问道:“萧冷,他说的莫不是二师兄?”萧冷淡淡一笑,漫不经意道:“伯颜那小子,也有出息了。”
那老成者沉默一阵,忽地幽幽叹道:“唯有天设险,剑门天下壮,连山抱西角,石角皆北向。两岸崇墉倚,刻画城郭状,。一夫怒临关,百万未可傍。”先前那人沉默一阵,迟疑道:“林老哥,你知道兄弟我不懂这些假斯文?”林老哥叹道:“这是诗圣杜甫的诗,说是剑门险峻,一人守关,可当百万之师,现今剑门关已破,却拿什么抵挡鞑子大军?”说罢不胜叹息。
二人沉默良久,林老哥又道:“张老弟,国事如此,你我草莽中人,也是无可奈何,但‘陕南六寨’之仇,却不能不报。只可惜,不知萧冷那厮的踪迹?”张老弟怒道:“他妈的,那厮太可恨,我家二寨主就看了他随行的女子几眼,说了两句笑话,那厮就一气杀了我六寨两百多号兄弟,此恨可比天高。但这厮滑溜无比,杀了就逃,我从陕南追到四川,也没瞧见他的影子,哼,可见黑水一派,敢做不敢当,都是他奶奶的缩头乌龟。”
萧冷听到这里,面上腾起一股青气。却听那林老哥道:“张兄别急,我已通告川中豪杰,只消那厮入川,定叫他有去无回。”
萧冷脸上青气更盛,重重哼了一声。隔壁那两人为之一静,操陕南口音的那人朗声道:“在下陕南‘啸云豹’张经,隔壁的是那位?”
萧冷嘿然道:“你爷爷萧冷。”隔壁二人齐声惊呼,萧玉翎只觉室内旋风疾起,门扇一开一合,萧冷身影消失,跟着便听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呼,门扇再度开阖,萧冷忽又端坐椅上,仪态从容,便似从未动过。
只听那林老哥颤声道:“好贼子,你、你……”萧冷淡然道:“你要替这姓张的报仇,只管去通告什么川中豪杰,萧某在此相候。”林老哥呸了一声,门外又归寂静。不一时,忽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径往楼下去了,想是栈内客人见出了人命,纷纷逃出客栈。
萧冷端起茶碗,吹开茶末,抿了一口,冷冷说道:“师妹,待会儿你留在房里,不要出去。”萧玉翎也不回头,两眼盯着梁文靖,只觉除了这个男子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与自己毫无干系。
萧冷打坐片刻,忽听店外一个苍劲的声音朗朗道:“活修罗,峨眉剑客在此,你给我出来。”萧冷双目一张,笑道:“来得好。”一晃身,穿门而出,刹那间,两道劲风左右袭来。萧冷右手蓝光陡现,刷的一声,右侧偷袭汉子拦腰断成两截,血如泼墨,溅上半片粉壁,左侧那人见状大骇,转身便走,萧冷一伸手,拿住他的背心,大喝一声,随手掷出,这一掷力大无比,那人撞中墙边石柱,脑浆四溅,登时不活了。
萧冷顷刻连毙二人,栈内豪杰均是愕然。萧冷却不多言,刀光画出一道长虹,刀声细如箫管,呜的一下,将一名豪杰劈成两半,刀光盘旋而回,蓝幽幽鬼火也似,只一闪,又向左侧一人颈项掠去。正当此时,一支长剑横掠而来,“叮”的一声,刀剑相交,那剑自下而上,划了个极小的圆弧。萧冷虎口一热,海若刀几乎脱手,不由暗惊:“哪儿来的高手?”他本以为姓林的仓促寻人助拳,必然请不到什么厉害角色,不想竟来了如许人物。
那人接他一刀,也是身形微挫。萧冷定睛望去,来人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半百老者,阔口隆鼻,双目有神,手中一柄松纹古剑,恰似一泓冷碧秋水。萧冷喝道:“你是谁?”老者须发飞扬,朗声道:“峨眉刘劲草。”萧冷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仙人剑。”
刘劲草一手拈须,喝道:“修罗刀,仙人剑,今日不妨分个高下。”萧冷道:“你也配?”一刀划个半圆,斩向刘劲草,刘劲草忙引剑诀,护住全身,不料萧冷这一招“天下屠灵”涵盖八方,貌似攻他,只待刘劲草运剑护身,刀锋忽转,刘劲草右侧两名峨眉弟子颈血飞溅。
刘劲草又惊又怒,长剑疾出,分刺萧冷三处大穴,这三剑又快又沉,颇具名家风范,以萧冷之能,也不敢大意,回刀一圈,挡下三剑,忽借剑上力道,飘至一名清秀少年身畔,刀光一转,少年喉管断绝,嗤的一声,鲜血喷得漫天。
刘劲草万不料萧冷不与自己正面交锋,反而尽杀门下弟子,一时悲愤莫名,飞身追赶,剑光霍霍,招招刺他要害。萧冷却避而不战,刀气翻卷,只向峨眉弟子招呼。原来,“修罗灭世刀”最宜群战,萧冷心知刘劲草一派宗主,急切难胜,是故避强击弱,直待刘劲草目睹亲朋门下惨死,心神浮动,再回刀一击,取他性命。
萧玉翎坐在房中,只听门外呼喝声、惨叫声、刀剑相交声此起彼伏,顿觉心神不安。她虽知师兄厉害,可到底没见过他如何显威杀人,生怕敌众我寡,萧冷抵挡不住。坐了片刻,忍不住站起身来,推开门户,忽见一具无头尸体迎面撞来,萧玉翎慌忙闪开,那无头尸刚刚毙命,落地时尚自微微抽搐,萧玉翎魂为之飞,一颗心扑扑乱跳,抬眼一看,人群中一道蔚蓝刀芒吞吐不定,所过非死即伤,客栈里血肉横飞,真如修罗屠场。
萧玉翎瞧得心惊肉跳,忙又关上房门,她回头一瞧,忽又失声惊呼。这一失神的工夫,床上空空,梁文靖已经不知去向。
萧冷听到叫声,吃了一惊,劈倒一人,溃围而出,一阵风闯入房中,却见萧玉翎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不由问道:“怎么了?”萧玉翎指着床上喃喃道:“他……他不见了。”
萧冷见梁文靖失踪,正合心意,趁机拉住她手臂,叫道:“走吧!”萧玉翎待要挣扎,却被萧冷扣住脉门,哗啦撞开窗户,跃入街心,忽听“咻”的一声,一支长箭破空而来,萧冷刀一圈,挡落来箭,但觉劲道沉雄,未及细瞧,二箭又至,萧冷刀柄下沉,击落来箭,忽地飘退两丈,立在一堵墙后,遥见三骑如风,沿着大街疾驰而来,马上三人手挽长弓,形容剽悍。
刘劲草高叫道:“薛家兄弟,别让这厮走了。”三骑远远停住,弯弓搭箭,指定前方,忽见萧冷收了海若刀,左手抱着萧玉翎从墙后缓缓踱出。三名骑士见状,“嗖嗖嗖”三箭齐至,萧冷身形微晃,右手一圈,竟将羽箭揽在手里,众人瞧得目定口呆。萧冷接下羽箭,却知这三人箭法了得,自己纵然不惧,萧玉翎若为流矢误伤,诚然抱憾终身,权衡之下,冷冷一笑,转回墙壁去了。
薛家兄弟为他空手接箭的神技所惊,见他扬长而去,忘了再度发箭。刘劲草纵身抢上,只见那堵墙后是一条巷子,此时巷道空寂,了无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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