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本就是仇人

“水”一声低吟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紫红起身倒了一杯水，稍稍抬了抬夏草的头给她喂了下去。

        颜西守在一旁，冷眼看着。

        夏草喝了一杯水下肚，激烈的咳嗽起来。

        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咳嗽，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抱歉的看着颜西，带着苦笑“颜姑娘，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颜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呵～”夏笑苦笑出声“郡主让我找寻机会杀了颜刚，我不忍心，所以郡主就要杀我，我用尽了一切力气逃了出来”

        颜西蹙眉，没想到这个洛笑白连大哥也不放过。

        “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她是洛笑白的丫环，却来寻找她们的庇护。

        “不瞒你说，我没想着自己会活下来，我就是想在死前再见……”夏草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让她有些难以启齿，看着颜西冷冷的盯着她，心一横闭着眼道“我就是想在死前再见颜刚一面，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他，颜姑娘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无憾了”夏草扬着头，一副随颜西处置的姿态。

        颜西打量了夏草一番，想见大哥，这句话这么明显，她不会听不出来，夏草与大哥，两人明显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是怎么交集到一块的。

        “你喜欢我大哥”颜西不确定的问出声。

        这件事她觉得惊诧。

        夏草默默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颜西不记得与洛笑白的人打过交道，就算是有，也是在莲县的时候，来了京城倒是接触的少了。

        “从颜刚成为蒋国栋的弟子开始，郡主让我盯着颜刚，我常暗中跟着他，也与他比划过几次，那时候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为此我没少欺负他”夏草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那个时候她那里会知道会对颜刚这个木头动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会那么用力了。

        颜西看着夏草，眉目微动，似是在回忆什么。

        “我大哥那时候身上老是会无缘无故的受伤，那是你打的”她记过几次，大哥脸上总是会出现巴掌印，身上也有一些痕迹，问大哥，大哥只说没事，什么也不说。

        原来这一切都是夏草所为。

        想到这个颜西就来气了，这个夏草凭什么如此欺负哥哥。

        “很生气对不对”夏草自己先笑起来“如果没有当初的不打不相识，我现在也不会喜欢他吧，他来了京城之后，我与他也接触过几次，也跟他说过我的心意，他没有当回事就是，我现在这条命，估计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回事，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比什么都值了，颜姑娘，你如是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夏草决然的闭上了眼睛，她是洛笑白的丫环，今天没有死，洛笑白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死在洛笑白手中，不如死在颜西的手里，这样她的心里也好受些，为她曾经的那些年少轻狂。

        颜西看着她这个样子，思索着她话里是真是假。

        “你不会死，我能救你”她身上的伤是严重，却也没严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夏草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颜西，颜姑娘这是打算救她。

        “颜姑娘，你”

        “你曾经如此欺负过我大哥，我怎么也得帮我大哥欺负回来才行，再说，你是洛笑白的贴身丫环，肯定知道她很多事情吧，有时间不如都讲给我听听”

        “谢谢颜姑娘”夏草心头一喜，她不用死了，不仅不用死，颜姑娘还准备要救她。

        颜西站起身，对着紫红吩咐“一会你去药房拿几支三百年的人参过来，煮了汤给她喝下去，这是治内伤，再拿点刀伤药回来”

        紫红看了看夏草，虽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救她，却也是点了点头。

        “谢谢颜姑娘”夏草高兴的直流泪。

        没想到颜姑娘是这样好的一个人，真的要救她。

        如果她能活下去，一定会好好的待在颜家，守着颜刚。

        “你先把伤养好，至于后面的事，就后面再说”颜刚走到门口背对着夏草说了这么一句。

        夏草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要流下来。

        “丫头”胡氏看见颜西出来，拉着颜西进了她的房里，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的想要开口又不敢。

        “娘，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就胡氏这个样子，颜西一眼就能看明白。

        胡氏看着颜西，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小声的问着颜西“丫头，你跟娘说实话，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晚上都没有回来”

        丫头在莲县的时候，也经常不在家，但那时候是出远门，事先也会跟家里打过招呼，昨天不过是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紫红这丫头一人回来的，一问紫红小姐怎么没回来，紫红当时的表情显得很慌乱，只说小姐办事去了。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当天晚上丫头就没回来。

        “娘，能有啥事，昨天在半路遇到了太子殿下，殿下非要我跟着他去一趟太子府，说是有东西要给我”

        “你去了？”

        “嗯”

        “那你晚上也住在哪？”

        “娘，我又不是没住过”之前也住过啊，还是以太子殿下婢女的身份住进去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说这要传出去，你以来还要怎么样嫁人？”胡氏急得不行，丫头在什么事上都聪明，为什么在这事上就那么糊涂呢。

        男未娶，女未嫁的，这传出去，人不会说男人什么，但是女人怎么可能少得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主意”颜西笑了，原来她娘是在担心这事。

        “你还笑得出来”胡氏慎怪着。

        “娘，今天殿下进宫了”还是主动交待吧，以爹和娘的性子，真要等到洛云天直接杀上门来，肯定心里惊到不行。

        “为啥？”胡氏毕竟是从农家出来的，一听皇宫两字腿就有些发抖，以前想到没想过的事情，没想到现在一切都成了真。

        “皇上让我与殿下在下个月完婚”颜西简明扼要。

        “什么？”胡氏的身子晃了晃，脸色也是一白，双唇更是哆嗦的厉害“丫头，你再说一遍？”完婚，这会不会太快了些。

        “娘，是真的，皇上已经批准了，殿下明天就会上门来提亲”颜西也不知道要从哪说起了，她的婚事，怎么变成如此仓促的事情了呢。

        不止娘觉得有些受不了，她自己现在也还没有消化。

        从雪山回来以后，本想让心静静，没曾想心还没静下来，倒把自己先嫁了出去。

        这节奏当真是快了些。

        “怎么那么快？”胡氏的身子摇摇欲坠。

        “娘，你不想我嫁给殿下吗？”

        “听说他府里的女人无数，娘不想你嫁进去吃苦”殿下这人吧，现在给她们的影响是挺好的，来了京城，太子的风评，她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虽然不相信，但人家说的也不可能有假，现在丫头竟然与她说，太子要娶她，一时间联想起有关太子的评论，心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殿下娶丫头绝不是诚心的，肯定是把丫头当成了他府里的那些女人。

        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只要她们不嫁，太子总不能来抢亲吧。

        颜西无语望天。

        心中无奈，洛云天啊洛云天，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丫头，听娘一句劝，殿下人是不错，可他不是你的良人，咱能不嫁吗？”胡氏问得小心翼翼，她知道，丫头今天能跟她说这些，说明丫头也是愿意的，但她又不能直接让丫头不要嫁，这得有个过程。

        有些道理她还是懂的，适得其反，她现在就要慢慢来做丫头的思想，让她放弃。

        “娘”颜西看着胡氏，眼里泛着笑意“娘，这恐怕来不及了”

        “为啥？”胡氏脸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颜西“你们……”她想说，不会是夸越了那一道不可跨越的雷池吧。

        “皇上已经下旨了，到了明天估计全天下人的都知道太子要娶太子妃的事，我要不嫁，那岂不是抗旨，如果抗旨，搞不好是要被满门抄斩的”颜西真不是吓唬胡氏，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跟胡氏如何解释。

        “什么”胡氏的身体摇摇欲坠“怎么那么快”

        “娘，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那么多女人呢，你虽然聪明，又会做些生意，可太子府又岂是生意场上，那些女人为了争宠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娘真怕你会吃亏”胡氏愁眉莫展，这可如何是好。

        “娘，你放心，你女儿不是个肯吃亏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你到底还小”胡氏叹了一声，听丫头的意思是执意要嫁了“丫头，娘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太子还没登基，而皇上下面又还有皇子，这路能平，只怕难平，她不希望丫头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过这一生。

        “嗯，娘，我都晓得的”

        “行了，你心意已决，娘也不好多说什么”胡氏到现在都感觉还在做梦一般。

        胡氏把颜西送了出来，见妻子的脸色不太好，颜二生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出声“她娘，丫头怎么了”

        “过来，我跟你说点事”胡氏心六神无主，看见丈夫，就像看见了主心骨，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要与丈夫商量的。

        先不说嫁不嫁，就说太子要真是明天来提亲，他们应该怎么做。

        一时间，夫妻两眉头紧锁。

        当然，这也就是他们夫妻，换做是别人，只怕早乐得睡不着觉，毕竟，嫁给了太子，就有可能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他们的地位也是贵不可言。

        ……

        “你听说了吗，听说太子要娶武状元的妹妹为太子妃？”一个路人甲拉住路人乙站在颜府的不远处，咬着耳朵。

        “不能吧，这颜府虽是状元府，可要配太子，这身份还是低了些”

        “皇上的诏书都出来了，还能有假，好像是定于下个月二十九完婚”

        “今天什么日子”

        “十月二十八啊”

        “下个月二十九，那不就是十一月二十九”

        “对，这不刚好就是一个月，这也太仓促了吧”

        “可不是，不过我听说颜府那姑娘，那长得真是漂亮，太子着急把她娶回家也是可以理解”

        “太子都多少女人了，这下娶了太子妃，那府里的那些女人估计没好日子过了”路人甲叹息。

        “我有内部消息”路人乙神神秘秘“据说，太子府的那些女人都被送走了，送到了那里没有知道，依我看，太子这回是动了真格了”

        “真的，假的？”路人乙明显不信。

        “我们且看着吧，听说颜家姑娘是个厉害的，还颇有手段，我猜有颜姑娘在身后，太子没准能改他以往的品行”

        “但愿吧，皇上执意要让他登基，我们只希望他能是个好皇帝”

        随着诏书的公开，颜府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很多人无非是想见见诏书中的太子妃，更想看看太子着急要娶的女人到底是何模样。

        “心桐，颜家出什么事了，怎么外面围了那么多人”蒋国芳看着颜府外面的人，心里一跳。

        “小姐，我找个人问问”心桐拉着边上一个人寻问了起来。

        蒋国芳看着颜府，手指紧紧的抓在一起，颜西，小颜，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真有个什么好歹，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我。

        “小姐”心桐问清楚跑了过来“小姐，听说是皇上下旨把颜姑娘赐给了太子，并于下月二十九完婚”这事可是大事。

        太子要大婚啊，这在京城可是头条八卦。

        “什么？”蒋国芳紧紧的拽住心桐的衣服。

        “小姐，是真的，说那边都出了诏书，很多人就是看了诏书过来的”心桐不明白蒋国芳为何表现的如此激动。

        “诏书在哪，带我去看看”不可能，不可能，颜西此时应该躺在了洛非凡的怀里才对，就算要成亲，也是与洛非凡才对，这中间有太子什么事。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小姐，你看”心桐很快带着蒋国芳到了地方。‘

        周围还围着很多人，有不少百姓在嘻笑着。

        蒋国芳目不转睛的看着。

        “颜家姑娘温柔贤惠，知书达礼，是太子的贤内助人选，并着他们于下月二十九完婚，届时，举国欢庆”

        呵呵，真是好笑啊。

        蒋国芳苦笑。

        “心桐，我们走”蒋国芳手心握紧，即是如此，她总该上门祝贺一番。

        两人又朝颜府走去。

        走到颜府的大门口，一个人叫住了她“那个，蒋小姐”

        蒋国芳回头，看见贡长乐咧着嘴看着她。

        “贡公子，有事？”

        “没事，就是看见蒋小姐过来打个招呼，去找我那弟妹”

        “是，小颜就要嫁人了，我进去与她说些贴已话”

        “正好，那就一起吧，一会太子要送聘礼过来，说是提亲”太子的做事模式他理解不了。

        谁听说过太子成婚，需要太子亲自上门提亲的。

        他自己要来也就算了，把他爹贡相也请了来，据说是让他爹保媒。

        话又说回来，太子只请了贡相，他呢，纯碎是来看热闹的。

        “什么”蒋国芳皱眉。

        这事本来是礼部的事，这太子犯什么神经，亲自送聘礼了，这不是在给颜西长脸。

        眉目转了转，成亲吗，如果太子成亲的对象换成是她了，那又会怎么样呢，想到这里，嘴迹浅浅的一笑，如同盛开的曼陀罗一样，妖艳。

        贡长乐看着她突然的笑容，看得有些傻了。

        没想到这个蒋国芳笑起来真好看。

        “即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吧”

        “蒋小姐先请”

        两人进了颜府，此刻的颜家大厅，气氛相当的低。

        颜二生在大厅走来走去，似乎有些无措。

        胡氏缩在椅子上，不时看着外面，一脸着急。

        颜刚板着个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颜肃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最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可以确定一件事，一会肯定有大事发生。

        “蒋小姐，你来了”是秀儿甜甜糥糥的声音。

        颜西百般无聊的脸上精光闪了一下。

        她终究在家忍不住，上门来了吗？

        “今天家里的人都在啊”蒋国芳朝秀儿点了点头“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个表情”蒋国芳故做不解的问了一声。

        “那还用说，嫁给太子那是一件多么隆重的事情，他们如此隆重的在此迎接太子也是应该的”贡长乐摇着扇子，一副他知道的样子。

        “小颜，外面的事情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嫁给太子”蒋国芳去拉颜西的手，颜西任由他拉着。

        “是真的”颜西轻轻的出声。

        “当然是真的，圣旨都出来了，还能有假”贡长乐眯着眼。

        “小颜，没想到这是真的，恭喜你”蒋国芳笑着。

        颜西笑笑“我也没有料到这么快，说起来还要感谢昨天，如不是昨天发生了点事，正巧殿下救了我”

        “所以，你就打算以身相许”不得不说，贡长乐这脑洞开得真是有点大。

        小颜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小颜”蒋国芳一把抓住颜西的手“以后你就是太子妃了，那你以后还要我这个姐姐吗？”蒋国芳这么一抓，直接抓着颜西的手腕处，手腕处有东西膈手，那镯子不在，果真昨天给睿亲王的那个是假的。

        颜西不动声色的移开她的手，姐姐，是她自己忘记了，一开始想救她，不过是想让蒋家不为洛非凡所用，只是没想到，与蒋国芳的交情她也当了真。

        世事难料，本就是对头的两人，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

        走着，走着，还是走成了这样。

        “姐姐，除非你先不要我了”颜西半开着玩笑。

        蒋国芳笑了“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么如此着急成亲”蒋国芳追问着。

        “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人给我下了点毒药，而殿下帮我解了毒”

        “什么”胡氏与颜二生跳了起来，怎么还有这样一段，丫头也没对他们说啊。

        如此说来，丫头与太子成亲也没那么难接受了，毕竟人太子救了丫头啊。

        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下毒”蒋国芳懵逼的眨着眼“你昨天不是和贡家的小姐还是秦王府的郡主在一块，谁会给你下毒”一下子把贡纤纤和秦语晨推了出来，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贡长乐皱眉，贡纤纤下的毒，这肯定不可能，昨天还是贡纤纤回去贡府请的人呢。

        “人心险恶，若真有人害我，也不一定非得现身”

        蒋国芳回味着这句话，她是什么意思，是知道凶手是谁，还是不知道。

        “小颜，昨天对不起，如果我没有离开，说不定就不会这样的事了”蒋国芳一脸的愧疚。

        颜西就这样看着她。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蒋国芳的心已经变了呢。

        这样也好，本就是仇人，是注定成不了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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