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猎人·偷听的癖好

腕表吧嗒一声扣手腕上,石门发出嘀一声电子音,门开了。西索率先扭着腰走了门里那片黑暗。集塔喇苦随即跟上，萧程押后。

        通道内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好三人就算完全摈弃视觉，也能通过其他感官正常反应。脚下是硬质粗糙水泥地，通道宽度和高度都非常有限，气流拂过皮肤,发出穿过狭窄通道特有呜呜声。

        咻——集塔喇苦一侧身,萧程抬手夹住了飞来东西。是扑克牌。他嘴角抽了抽,西索这家伙,这不到两天时间里朝他射来扑克牌都能集成一套了。明知无论萧程还是伊尔迷都不会因为他时不时飞来扑克牌遂了他心意跟他打起来,西索这样做法简直像是得不到关注而闹别扭小孩。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了,但从脚步声回音上看，这条路还很长。前方西索气息变得越来越不稳，萧程悄然减缓了步伐，与前方两人拉开了距离。他可不想被波及。

        反反复复转弯，楼梯下行，如果将之前走过路化为立体模型就会发现，这其实是绕着陷阱塔中心盘旋往下一条路。没有陷阱，没有伏击，只有无穷无黑暗与死寂，左右墙壁与天花板似乎都用吸音材料填充过，稍不留神，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之前萧程就以扑克牌试过，墙壁材质十分坚硬，要破开，难度很大。也就是说，考官是故意要让他们三人顺着这条黑暗路往下走。

        黑暗屏蔽了视觉，寂静屏蔽了听觉，几乎不流动空气让触觉也变得迟钝，反反复复朝同一个方向转弯，相同坡度相同梯度，重复路减弱了空间感，将原本就难熬时间拉得长。前方还有多远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脱离这样环境不确定，这样状况下，能坚持走完全程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强大心理素质。

        如果是正常情况，无论是西索、伊尔迷还是萧程，这种考验都只是小菜一碟。但现，欲-求不满西索已经被这种无聊考验推到了要爆发边沿。

        他停了下来。伊尔迷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小伊~~来打一场吧~~”西索颤音通道内不断回荡，“不跟我打话，我就不让你过去哦~~”通道很窄，如果西索刻意拦截话，伊尔迷确实是过不去。

        可回答他是一片寂静。西索咻咻几声飞出几张扑克牌，如愿听到被挡下声音。

        “和你打一场价格是一亿戒尼，确定交易吗？”伊尔迷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本样子，只是一片黑暗，谁也看不到。

        “……小伊~~”西索扭着腰，这回连招呼都不打了，直接冲了上去。脚步声、手掌破空声通道内响成一片，因为看不到，萧程只能从声音上判断两人情况。

        真打起来了？萧程推推眼镜。应该还没有。他暗自判断，听声音，伊尔迷一直没跟西索正面对抗，而是以退避为主。伊尔迷可不像西索那个战斗狂，要他陪西索打一架，没有戒尼是绝对不行。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前面两个人堵着路，萧程自己也没办法往前走了。还没等萧程想出办法来，一个软软东西就缚住了萧程手腕。萧程眼睛一眯，用力拉回手臂对抗上边传来拉扯力。

        这种种熟悉感觉，是西索招式。咻咻——不仅是扑克牌，连钉子都开始乱飞了。侧身避过一枚圆头钉，萧程忍耐地咬咬牙，召出短剑刷斩断了绳索。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萧程忍不住吼道，“西索，你再不住手我就要对你使用‘绝对命令’了。”

        “哦~~萧程你终于说出来了~~”西索得意地尖声笑着，“绝对命令就是上次你用来对付我招式吧？”

        萧程抽着嘴角，抬手推了推眼镜。西索绝对是顺着台阶下台，萧程就不信西索会惦记他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总之，现首要任务是到达陷阱塔底层。我稍微计算了一下，我们走了六个小时，实际下降高度只有十六米，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话，剩余六十六个消失是绝对不够用。”

        西索懒懒地问，“所以呢~~”他来参加猎人考试并不是为了那张猎人执照，而是为了发现多小果实，就这点来说，西索这一次已经收获颇丰了。

        “所以我提议，破开地面下去。”萧程一说完，西索立即嗬嗬诡笑了起来，“说大话是不好哦~~”

        这一行三人都不是擅长强攻强化系，刚刚西索与伊尔迷差点打起来，都没有擦掉一点墙皮，这里建筑坚硬程度可想而知。

        嗤——齿轮擦过，萧程点燃了打火机，一小簇橘色火焰将通道内情景照得一览无遗。萧程走到墙边，用手指摸了摸刚刚被扑克牌划过地方，只有浅浅痕迹。

        “三人轮流。我来当第一个。”萧程直接略过了西索刚刚挑衅，“短暂合作一次，如何？”

        伊尔迷空洞黑色眼睛火光下反射着两点幽幽光芒，看起来特别吓人。“我没问题。”

        两人一起看向西索——伊尔迷和萧程对这次猎人考试都是势必得，唯一不确定人就是西索。西索扭了扭腰，眯着眼勾唇诡笑，“合作吗？嗬嗬嗬嗬~~”

        这样就是同意了。萧程收回视线，拿出笔记本，“那么开始吧。”

        深紫色念注入笔记本，刚开始还是非常缓慢，隔了一会儿，笔记本好像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一瞬间将萧程缠吸薄了一层，仍不满足地从裂开口子里伸出舌头，撒娇似地舔触着萧程手指。

        “好了，开始干活了。”萧程松开手，笔记本悬空中，粗长舌头绕着裂口舔了一圈，笔记本忽然朝下飞去，裂口长得很大，隐藏封皮下方建立牙齿露了出来，狠狠咬上地面。

        嗤刮——嗤刮——

        像是撕扯猎物猛兽一般，笔记本凶狠地啃咬着地面，不一会儿，地面便现出一个直径一米半大洞。笔记本咬开后一点水泥，忽飞入了下一层。

        “走吧。”萧程当先跳了下去。

        下一层，伊尔迷干脆地将手变成了猫爪，如同电钻一样速转动手一下接着一下地插地上，很，这一层也被攻陷。

        西索虽然没有伊尔迷猫爪，但他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用拳头砸虽然有点傻，效果却很好。

        靠着萧程、伊尔迷和西索三人轮流作业，三人第三场考试进度急速攀升。可越到后面，随着疲劳程度提升，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笔记本不像一开始那么活泼了，啃咬速度也降了下来，并且开始要萧程继续用念饲喂；伊尔迷依然一言不发地用猫爪破开地面，速度却慢了下来；西索拳头上擦出了血痕，表情也从刚开始兴致勃勃变成了懒散无趣。

        可这样毕竟比一开始沿着规定道路走来轻松，进入陷阱塔第第十个小时，笔记本咬穿地面后，下方终于透出了一点光亮。

        轰——三人同时落到地面。环顾四周，大厅内已有几个人，看到萧程三人时，那几人都露出了慎重神色。这时，广播响起，“44号考生西索，31号考生集塔喇苦，47号考生萧程，同时到达。用时十小时十三分钟。”

        他们之前只有四个人到了，看起来十个小时成绩还不算太差。萧程捏着已恢复原状笔记本，走到角落靠着墙坐下来，闭目养神。他几乎将全部念都给了笔记本，这时候已有些筋疲力感觉。

        伊尔迷已破开地面掉下来一瞬间化为集塔喇苦模样，此时歪着脖子卡塔卡塔地走到萧程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被撇下西索将嘴角朝下撇了一下，扭着腰走到两人面前，搔着发丝说，“呐~~我们来玩牌怎样？”他没有再提打架事，看来到达目地成功缓解了他情绪。

        萧程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翻开笔记本，抽出钢笔开始写写画画。集塔喇苦卡塔卡塔，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一点也没有要抬起头来看一眼西索意思。

        “嗯~~”西索使出了杀手锏，“赌钱~~”

        刷刷——原本低着头两个人都抬起了头。萧程看了集塔喇苦一眼，推了推眼睛，对西索说，“好，不过，我不玩小。”

        鉴于萧程不懂得猎人世界扑克牌玩法，后三人决定以简单方法决定口袋里戒尼归属——抽鬼牌，每局一百万戒尼。

        “嗯哼~~你输了哟~~”西索挑着眉看向萧程从他手里抽走那张牌，牌面显示是小鬼。

        “都说了不要作弊了，西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萧程从牌面上揭下一层薄膜，小鬼立刻变成了方块七。萧程将那张牌丢到地上，将手里牌移向集塔喇苦，“该你了。”

        “卡塔、卡塔……”抖抖索索手指抽出了一张牌，“卡塔卡塔……”集塔喇苦将牌丢到地上，是梅花尖。

        下一个，西索。“啊~~又是梅花啊~~”丢到地上，是梅花五。

        萧程嘴角抽了抽，“西索，这已经是这局第二个梅花五了吧？”作弊也没点技术含量。他伸手牌面上一抹，是小鬼。

        “给钱吧，西索。”萧程将手里剩余牌丢三人中间地板上。

        西索虽然牌品不好，但给钱却异常爽。他手气不好情况下，这一点尤其难能可贵。集塔喇苦免费提供ps机几乎要变成西索专用了。

        72小时很过去，刺耳铃声响起。几乎同时，一扇门载着小杰四人轰然撞破大门，因为速度太，一头撞了对面墙壁上。又一次勉强过关，灰头土脸小杰摸着被撞疼脑袋，笑得十分灿烂。

        “很厉害啊，小杰！”酷拉皮卡对小杰竖起了大拇指。小杰摸着脑袋嘿嘿笑着，忽然，看到了墙角聚众赌博萧程。

        顺着他视线，其他三人也看到了角落里围坐一起三个人。奇牙视线集塔喇苦身上停留了一下，却很移开了。雷欧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喊道，“萧程和西索打牌？！还有那个钉子怪人！”

        正输了牌心情不好西索听到这句话，带着杀气视线斜睨过来，雷欧力立刻捂住了嘴。

        考官公告及时拯救了他。“第三场测试结束，通过人数32人。请各位考生登上飞艇，前往下一场测试地点。”

        这就结束了？萧程看着西索收起扑克牌，不免有些遗憾。要是再玩几个小时，或许还伊尔迷钱他就凑够一半了。

        站飞艇走廊边，透过玻璃窗，萧程看见下方是一片汪洋。看来这第三场测试还没结束呢。萧程望着外边海洋，伸手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来。卡里是四千万，全是今天从西索手里赢过来。要论武力，萧程不如西索，可要论头脑和运气，萧程便绝对不会妄自菲薄。

        走廊末端传来极为轻微脚步声，萧程从玻璃倒影上看到了一个大约十五六岁少女。走廊对面通往餐厅，少女冷着脸，似乎带着极大压抑一般从萧程身后走过，其间没有朝萧程看一眼。

        又是剧情。萧程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傍晚时候，他听见其他考生议论着有一名未通过第三场测试考生偷偷上了飞艇，还被抓住了。看起来这段剧情是走完了。萧程合上笔记本，起身准备去吃个晚餐。为了避开那主角四人组，他可是将晚餐推迟了一个半小时了。

        可让萧程没想到是，路过走廊时，他一拐弯，就看到奇牙站下午时候他所站位置，一只手覆玻璃上，玻璃窗上倒影出眼睛空洞死寂。

        萧程顿住脚步，一脚朝后撤了一步，停顿了几秒钟，又朝前迈了出去，放缓脚步走向奇牙。奇牙大概是沉浸了自己思维里，直到萧程拍上他肩，他才猛然回身，一手成爪，刺向萧程心口。

        啪嗒。萧程抓住奇牙手腕，微微眯起眼，萧程与奇牙无声对视了片刻，看到奇牙脸从面无表情逐渐升起一丝恼怒，他才松开了手，让奇牙将那只变回常态手收了回去。

        “哼。”奇牙回身对着玻璃窗，仍像刚才那样望着下方一片黑暗。

        萧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轻轻推了推眼镜，说，“我原本不想管，不过看到你这副优柔寡断样子……”

        “闭嘴！”奇牙低低吼道。

        萧程看了他一眼，接着刚才话说了下去，“你知道你现看起来像什么吗？——一个人独自逃走胆小鬼，不仅不敢面对问题，还要把被子蒙头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懦夫……”

        奇牙拳头握紧了，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够了……”

        “如果连面对问题勇气都没有话，你还是现就回去揍敌客家，乖乖当个杀人机器比较好……”萧程以凉薄口吻说着，奇牙却已忍不住咬紧牙根，尖长如野兽指甲从指端刺出。“正视都不敢，反抗就谈不上，你现挣扎，也不过是自知无用徒劳行为而已……”

        “够了！你又知道什么？！”奇牙忽然低声嘶吼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

        他忽然消声了，因为那只放了他头上手。半刻沉默过后，他忽然猛地抬起手臂挥开了萧程手，手腕与手腕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声响。“说教话，我早就听腻了。”奇牙略微缓和语调带着疲惫。

        萧程视线他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以他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得到银色头顶和一截下巴。“是吗？”萧程移开视线，依然是那副淡淡语调，“那么，需要安慰吗？第一次，免费招待。”

        奇牙抬起头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挑起了嘴角，“安慰？谁要啊。”他将双手插-入裤兜，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萧程身后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安慰这种东西，也不是谁都有运气得到啊。”

        萧程似乎没有期望得到回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朝走廊另一端走去。奇牙朝后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闭上眼揣着手走向另一端。

        拐角处，萧程停下了脚步。“我不知道你还有躲墙角偷听癖好，伊尔迷。”

        或许是仗着身手利索不会被人发现，伊尔迷此刻已换回了原来面貌，苍白脸上两只大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程，却见萧程目视前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地从啊身前走了过去。他想了想，将兜里那张账单塞了回去。现大概不是讨债佳时机，他想。

        第二天，飞艇顺利抵达军舰岛，将考生们放下来之后，飞艇就立刻离开了。没有考官，没有工作人员，场32名考生很有人顺着路标找到了那家专为猎人考试设置旅馆，了解到天价住宿费要求之后，又一窝蜂涌向浅海，寻找能够作为抵押古董。

        萧程坐海边礁石上，看着考生们大呼小叫地潜海寻宝，打算等其他考生都找完了之后再下海，按旅馆那两位老夫妻所说话来看，下面宝物再来十倍人都捞不完。

        其实这个地方风景宜人，气候又好，作为度假地方倒是蛮适合。萧程难得放松地朝后撑着身体，闭上眼，嗅着腥咸海风，感受着阳光洒身上暖意。

        可惜却总有人他休息时候来打扰。

        “嗯~~萧程，来打一架吧~~”与这句话同时到来是三张划破空气扑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