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零三一宵冷雨葬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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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积雨云由着晚风吹散了,吹到了别处,散开的流云复又聚在一起,再次将雨水倾泻至大地。雷声轰隆而来,伴着闪电划破沉闷的夜空,幽蓝的夜空似一席深色的袍子,被几道闪电抓破……暴雨漏了出来,直直灌在庭院内三人的头顶。
应无骞在雨中与黑夜做了一夜的伴,他与黑夜长长无声的交谈在天亮时还未结束,他忘记了睡眠,他觉得与萧分宜在扫叶山房的生活是一场梦境,假如不是他身后两位侍女的存在,他忍不住想到萧分宜真的只是天女下凡,暗夜结束,她必得返回天宫。可是梦境之中又有一份真实的存在,因为纯粹的梦境,是一梦皆有,心满意足。萧分宜的落寞提醒着他,他不得不承认现实离他很近。
他不愿回到房间,触目所见,遗舄断钗,残脂零粉,人去楼空……无迹可寻。眼前的风声雨声雷声奔腾而来,将周遭的一切花红柳绿全都摧残,红是更深沉的铁红,绿是更黯淡的灰绿,花园小径上一片狼藉,名花娇贵,可命运并不眷顾她们,弃置路旁,逶迤残破。应无骞半蹲下身,拾起了一朵睡在泥水里的白色芍药花,它不是纯正的白色,花心处有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香雪。”应无骞看着手中的花蕊出神,口里却喊出了侍女的名字。
香雪还以为是自己站立的太久,灵魂出窍了,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意识做出了应答。可是却久久不能听到应无骞对自己的进一步指示,这令她的恐惧又更增加了一层,寒雨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睹物思人……不好。”应无骞说着摇了摇头,“你去拿火折子过来。”他的吩咐所产生的后果显而易见,香雪听罢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的应无骞,可惜,他是背对着她们。
绿华一张脸被雨水打的惨白,此时忍不住张嘴,“御主,要烧掉这里吗?不等萧姑娘回来吗?”
为萧分宜,他煞费苦心。但苦心经营未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人生不称意,还怎么应无骞?这真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既然天意将萧分宜送到他眼前,他就绝不会辜负这份机缘。
烈火一燃,一切都成了幻影。火势连天,把天都染成了半边红,薪火炽然,人人都晓得退避三舍保全性命,可是爱火烧世间,人却是缠绵不可舍。
扫叶山房葬身火海,应无骞预备离开,却意外听到了天际一声响,“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是一页书的诗号,他来了,他的尸毒已解……若不是自己的还命金丹,他能活着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萧分宜的回顾,竟然交出还命金丹?!这样匪夷所思的举动却全部出自自愿。分宜啊,分宜,我为你付出良多,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吾的心意。
应无骞抽出御理云骞,示意香雪与绿华二人退下。
“应无骞!”一页书朗声道,“阴谋者,不可活!”
“哼……”应无骞冷笑着转过身看向一页书,“阴谋者?!在百世经纶面前,吾不敢卖弄。一页书今日前来是为了杀我?杀救命恩人?”
一页书面上闪过一瞬的惊疑,他应该有所明悟,可是细节呢?
“救治你的医女从我这里借走了九转还命金丹……我明知是为了救你,却还是同意将丹药拿给了她。一页书,你对救命恩人不仅不思报答竟然还要加害吗?”应无骞沉声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救自己的非是岑我寻,而是萧分宜!为了救我,她一介弱质女流,奔波在茫茫江湖路上,甘受风霜险阻,委曲求全与应无骞做条件交换……想到她那种惊恐万状的神态,一页书心内对萧分宜大起怜痛。
一页书眼神似冰,“孽由自做,万无可矜!应无骞,吾身上尸毒从何而来,你心如明镜。此刻,再信口雌黄,不嫌失格吗?”
“你错了。下毒之人乃是忧百骸,他已受到制裁而身死……”应无骞淡然道。
一页书对他自以为是的狡辩感到极度的可笑与鄙夷,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指望自己受蒙蔽而放他活命吗?一招千江万流将两人身后的宝应泛光湖水推出百丈来高,暗藏在湖底精钢囚牢暴露在了两人眼前。
“应无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一页书决意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大梵圣掌应声而出,直直扑向应无骞。
应无骞亦为一门宗师,虽然从没有和一页书交过手,但是关于一页书的事迹在江湖流传太多,他早已耳闻中原第一人的风采。今日亲身与其对战,这感受来的更深刻了。大梵圣掌威力无匹,绝不能束手待毙。只有以极招回应,才能脱出死厄。一招天鸣烽靖后,应无骞乘势闪避至上风处,再发一掌,将扫叶山房的烈火由风势卷向一页书。
“梵天心有成见,还容得了吾分辩么?”
“哼!”一页书冷声道,“借口再多也掩盖不了汝之恶毒用心。”
风助火势,火助剑威,应无骞的剑法世间少有,几乎对一页书形成围困之势。
一页书却不耐烦再与其纠缠,喝道,“一气动山河!”此招一出,山移地走,将扫叶山房原本的地貌完全改变。烈火也被飞扬的地表掩盖,原先青翠金碧的楼台亭阁随之都被埋葬,再也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残痕,仿佛世间从来没有这样一处美轮美奂之地。
烟尘中,应无骞的身形已为一页书的武息锁定,尽管如此,他内心没有害怕,只有讶异……如此强悍的一页书出身佛门,又是中原正道领袖,已经不只是所谓的绊脚石了。这样一座挡在自己面前的天山,该如何令他消失?
他的沉思,加剧了受伤的频率。可是他的脑筋却比往常更加的灵活,随着双方的战斗升级,一页书展现出的武学根底令人叹服。除非天赋异禀,纯粹的努力是无法达成这样的功底。思绪到此,他眼前又出现了陈年往事,那一日比武自己输了……弃武习文吧,是父亲对自己人生做的注脚。仃立天下第一的位置,再与映鸿雪见面,是自己放出的豪言。难道现在就要止步在一页书的面前吗?以应无骞之名,终结映云骞之命?
冷冷一笑,他的努力,他的经营,他的用心,似乎都无法得到老天的认可。既然如此,那么人生的问题只有人自己来解决,老天爷是不会管的。想通了这一切,他的心境又破开了一重业障,起手剑势恰如南山猛虎啸苍穹,刚猛之中犹带灵动,如水断虬龙,陆斩虎兕。应无骞以此消减了一页书掌劲对自己造成的危机。
烟尘散去后,一页书没有再急于发招,以他的观察,应无骞那两道剑招自颓势中步出了生机。显而易见,要么是他城府叵测,预留了后招。要么是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但不管怎样,这又能改变他今日该死的局面吗?
“一页书,为何不动手了?”应无骞持剑,神情如常,“是想到了吾曾率领儒门与解锋镝偕同对战幽都,而令你心生网开一面之念吗?”
一页书面沉似水,应无骞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他心如明镜。
“又或者,你尚在思虑,吾之罪轻重如许,是罪无可逭,还是……”应无骞将长剑收至了身后,淡然道,“还是尚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无耻!”一页书面无表情说道。
应无骞却一点儿也不动怒,只是哈哈冷笑,“杀我……你应该知道必然引发浮议哓哓。解锋镝与你说起了幽都尚有蛰伏的新势力吗?如今的三教刚刚取得一致,你忍心打破解锋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互信联盟吗?”说罢,他眼中露出嘲讽,“有了顾虑,你的雷霆手段还能如常施展么……”
“笑尽英雄!”一页书名招一展,应无骞立刻运出自己玄单锋的奥诀,这一次的至极对招居然是平分秋色。
应无骞随即嘴角轻撇,摇了摇头,“只有请那位替你求药的医女向天下说出真相……”
“莲华圣路开天光!”
应无骞不知道正是自己开启了通向地狱的大门。
“珈赛!”战场上出现了一条意外的身影,沉轮王慧童竟然离奇的出现了在此地,他不仅挡住了莲华圣路开天光,还阴差阳错的救了重伤了应无骞。
沉轮王擦掉因受伤而涌出嘴边的血迹,口出杀机道,“你!义父说过,要杀一页书……不能害怕!啊!珈赛!”
沉轮王为何会出现在此呢?惹人疑窦。原来他自二重林见了一页书,便心神紊乱,苍羽凌霄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他眼前。业途灵与他做游戏也吸引不了他。由此便趁着秦假仙与素续缘皆不在二重林的时机,一路跟踪着一页书,终于找到了这里。
沉轮王的大辟集杀术是一门至邪的功夫,中了此招,人就会被他关入异空间抽干全身灵气而死亡。要想解脱,除非他亲身解除术法。今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要打败一页书,至少他没有对不起义父。一直以来他算不上合格的王……
应无骞想不到战中出乱,竟然冒出了消失已久的九轮天欲沉轮之王。而此时救援应无骞的文载龙渊之人也在香雪与绿华的带领下来到了现场。畅遗音见应无骞受伤沉重,立刻为其输内力疗伤,还有医官带了灵药。
“正御,我们快走吧。”畅遗音建言道。
应无骞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劝谏,“一页书未必是沉轮王的对手。”
畅遗音等人不解情况,还以为是应无骞找来了帮手,心内纷纷感到应无骞的深沉可怕,到底是什么时候应无骞手中还握有一张这样的底牌?
应无骞不急于逃命的原因竟然是还想要继续观摩战况!副掌教醉雨旸不得不也开口劝道,“掌教,此刻危机犹在。一页书与沉轮王两败俱伤也罢,于儒门总归是无关。若是咱们见危机而不救一页书,那反倒是落人话柄。”
应无骞这时才望向这位平时默默无闻的副掌教……一直以来,他觉得醉雨旸太过忠厚,甚而刻板,缺乏进取的精神,所以心内对他始终看得轻。想不到他有此见解,醉雨旸继续道,“若是掌教应允,我们不妨将两人争斗的消息回传给解锋镝与九轮天……”
这个提议深合应无骞心意,他默然颔首之下,畅遗音立刻点了两名门徒去传信。醉雨旸发觉畅遗音正用深沉不解的眸光看向他,不由心内叹了一句,烦恼皆因强出头,是非只为多开口,自己又犯了大忌。
畅遗音听了醉雨旸的话才晓得沉轮王非是应无骞握在手中的底牌,否则,应无骞不会同意让人将消息通报给九轮天。何时,此人有了这样的观察力?畅遗音越来越觉得这个文载龙渊内的人叫他摸不透了,原先平平无奇的诏讳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得到应无骞的倚任,现在这位默默无闻的副掌教一番话就深符掌教之意。
在文载龙渊众人的护持下,应无骞平安回返,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调息内伤,而是立刻修书一封给了崇玉旨,崇玉旨一直想得到一页书之血用来浇灌兽妖焚,现在或许正是时机。
“掌教,先护持心脉要紧……”醉雨旸见他伏案疾书,不顾伤势危重,仍在谋事,不由关心的劝道。
“吾无事。”应无骞刚说罢,忽然咳出一口血,将面前的案卷全部染上了血迹。醉雨旸见状立刻走至他身后为他运掌调息。应无骞搁下手里的笔,忽然叹了一口气,自己才死里逃生,居然不为前路着想,还在想着怎么置一页书于死地……他冷冷一笑,忍不住佩服自己。
“掌教怎样与一页书争斗了起来?”醉雨旸不了解情形,由此一问。
应无骞淡然道,“一页书对付吾,只为了诛邪卫道!”
醉雨旸没有再作声。
应无骞却是转过身看着他,“你还有机会可以离开文载龙渊,比如现在……”
“掌教此话何意?”
“你……在文载龙渊一直不得倚重,心内对吾没有怨憎吗?”应无骞问道。
醉雨旸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属下?呵……我为掌教,汝为副掌教。掌教不在,就由副掌教领衔。何谈‘属下’二字。你忒谦了……你不走吗?”应无骞继续问道。
“文载龙渊乃吾之师门,岂有叛出师门之理。”
“仅此而已。难道不曾因为吾这位掌教带领儒门中兴天下……的理想?”应无骞极有兴趣的想要探问这位副掌教的心思。“一页书是中原领袖,你应该相信他的判断……”
“掌教何出此言?”醉雨旸叹道,“三教虽然都致力于和平,但未必只有一页书的路线是正确的。名教有由来,百代而不废。我们的路还未走出去……掌教又曾相信过吾吗?”
应无骞笑了笑,他对醉雨旸谈不到信任或者不信任。醉雨旸是一位持重的君子,教门内的事务需要有这样的人来调和。这才是他一直默认醉雨旸身居副掌教之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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