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海棠红到半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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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水灵准备与走出洞窟的解锋镝打个招呼,她已经伸出了手,可不等她喊出口,他已经掠过她身侧化光不见了。符水灵只得悻悻收回手,自言自语叹道,“噫!这个解锋镝呀每次来去匆匆……苦境的天下真的很苦哦!”说罢,抱着扫把走进了洞窟。
来到阴阳婆的居所,推开门却发现了骇人一幕。黑金色的布幔受到念力的影响狂乱舞动,神秘暗室里原本燃烧的幽幽烛光霎时被灭,闭目冥思的阴阳婆周身散发出青紫色的灵光。看到她面上……才发现她唇边淌着血。无形鬼魅化成幢幢黑影缠绕在她周身,像是要拉出她深藏在体内的灵魂。阴阳婆为了对抗这阵撕扯,浑身剧烈抖动,面色古怪又恐怖,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蒲团,仍由自己的发丝张狂起舞露出整张枯槁不堪的脸,双唇一张一合念念有词……隔着层层布幔望过去,仿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使者。
看到此,符水灵忍不住张口道,“阴阳婆……”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施法阻挡幽灵对她的侵袭。
“别过来……”阴阳婆喝了一句,喷出满口鲜血,整个人也从坐台上歪了下来。
符水灵心急,可又不敢贸然行动。
“吾没事。”她说着,自己扶着坐台摆正了身体。两手捻诀,在半空中画出符咒,金色的咒印渐渐快要压制住满屋子的幽灵,却意外被一股更庞大的黑气吞噬……
哎呀,不能再犹豫了!符水灵一出手就是几道符箓打在黑气上……终究道行不深,自己为黑色气流反扑,整个人被击飞。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符水灵撑起身擦掉嘴边的血迹,喃喃说道,“阴阳婆,这黑色气流太厉害了。我,我根本抵挡不了。”
忽地,那黑色气流在室内盘旋着缠绕,由此在洞窟内形成了极大的旋风,风暴狠狠扼住了两人的身形,符水灵根本张不开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整个洞窟仿佛要被这股庞大的力量炸开。
“危险!”阴阳婆疾呼一声,以术法破开了一层气流,她艰难的摸索着,终于拉住了符水灵,挡在她身前运掌抵挡黑气的进攻。
“它,它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符水灵一手捂住胸口,方才倒过一口气,心尖儿一阵绞痛。
“它是在寻找……某项东西。”阴阳婆吃劲的说道。
“寻找什么?不如给它呀!”符水灵急中生智,因为阴阳婆似乎抵挡不住这股黑气,一招不妙,两人就要殒命在此。
“不知道。”阴阳婆咬牙切齿吐出这几字。
“会不会跟解锋镝有关,他,是不是他……”
“不是。”
“那,那是……”
“别问了……”
“哦,可是……”符水灵还预备再问,忽地一股重力击穿两人胸膛,主仆一同倒下。黑影仍是未退,回旋着漂浮到两人眼前,符水灵被吓得连连后退,口里不住的哭喊道,“鬼,鬼啊……”
阴阳婆拥有着异于常人的灵能,她虽然看不透这阵黑色气流,可却能敏锐的意识到它并非要取两人的性命。正当她要开口施法通灵时,一阵璀璨的紫光化成的飞龙拦腰斩断了黑色气流……是解锋镝的神识之剑。
解锋镝扶起阴阳婆,“好友,你怎么样?”
死里逃生……符水灵喘着粗气,她不敢想若是解锋镝晚一点才到会怎样,心有余悸之下拉着解锋镝的袖子诉说道,“刚才那个不知是什么怪物……骇得人心里怕极了!还好有你……你,你怎么去而复返?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和阴阳婆……“
“别说了。”阴阳婆受伤沉重,却不愿在解锋镝面前示弱,因此不允符水灵开口。
符水灵不满的闭上了嘴,可是内心的恐慌致使她的眸光四处飘浮,飘着飘着,眸光就为阴阳婆紧紧握着解锋镝的手所吸引,不由心内腹诽:明明就怕嘛,干嘛不让我讲……
“我没事。”说着,阴阳婆立直了身体。
解锋镝转过身在洞窟内一边走一边观察,说道,“好友这处洞窟的布置不应该受到魔物的侵扰。”
“是,从来没有任何魔物敢来这里……也许是阴阳婆的体质缘故……”符水灵刚说到阴阳婆的体质,忽地,阴阳婆唇边又溢出鲜血,整个人身形也立不稳。符水灵轻呼一声连忙抱住了阴阳婆,“怎么啦?又吐血了。解锋镝你快看看,阴阳婆又吐血了……”
“不要紧,是气血上涌。”解锋镝说道。
符水灵还不信,好好的,怎么会气血上涌呢?
“好友,你有察觉到什么了吗?”解锋镝问道,方才救人之际,他也曾想过要追查那一团黑色气流,无奈对方知难而退,早就逃之夭夭,没能让自己抓到更多信息。
“暂时毫无头绪。不过可以预想,它不会善罢甘休。”阴阳婆说着挣脱符水灵的臂膀,自己走到坐台边,预备打坐调息。
“啊!照这么说,咱们还会有危险?”符水灵慌张道,“解锋镝你是不是感觉到阴阳婆有危险特地返回……”
“好友先前所说透着玄妙,解某必得弄清缘由,以免错失信息误事。”
“哼……”阴阳婆冷笑着擦干嘴角的血迹,“解锋镝,你怕我瞒着你?”
“好友误会了。”解锋镝开口道。
“哪里是误会?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阴阳婆淡然道,“有生之莲,你的托付我尽力而为。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寻找她的魂体,并非一定要你才行……”
“嗯,这话从何说起……”解锋镝道,“这是吾该为之事。何敢劳烦他人,亦就更不能将危险置于旁人。”
“你倒是有舍我其谁的气概!”
“好友有无处理这团黑色气流的腹案?”
“下回再来,吾自有办法。”
符水灵见她说的笃定,心内却仍有不安,“阴阳婆,刚才你和我差点就活不成了。”
“好一个贪生怕死的徒儿。”
“啊,啊……你终于答应收我为徒啦!可不能反悔,解锋镝是见证人!”
不理会符水灵的忘形,阴阳婆看向解锋镝说道,“吾虽然不识得那团黑气……却大概能看出它的能为不凡,不受三界六道时空约束,能够自由穿梭,甚至它并非是无意识体。”
“何方神圣呢?难道与幽界有关?”
“不论如何也无法阻挡你为她奔波的脚步。”阴阳婆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解锋镝感到她的心绪与过往不同,似乎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忧伤隐匿在心中,他开口安慰道,“好友的提醒,劣者感怀在心。好友的大恩,劣者没齿不忘。”
大恩?阴阳婆冷森森的一笑,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清孤不等闲,我们虽然有相同的愁怀,却永远无法共通……
“既然你郑重其事提出要回报吾之大恩,那么请记住你的话。枯半身还等着收到对等的回礼。”
“好友,不违背公理正义,解锋镝全力以赴达成好友的心愿。”
“呵……是吗?”阴阳婆一声叱笑转过脸看向他,“但愿如此。只是,你的固执有时候超出想象。我却又不忍心违背你的意愿。”这番话透出别种情绪,什么叫你固执的超出想象,什么又是我不忍违背你的意愿?符水灵用心去揣摩这两句话,终于使她悟出了一个道理,人非太上,何能忘情。
“解锋镝,阴阳婆受伤了,天涯半窟又有未知的风险,你……需要想一个办法呀。”符水灵见机说道,既然他开口要报恩,那可不能轻易放过。
在阴阳婆与符水灵的注视下,解锋镝起了个轩辕伏魔阵。
“这个管用么?”符水灵好奇的问道。
解锋镝道,“保存生机等待救援应是没问题。”
符水灵听罢,不由一笑,“你的意思是你为天涯半窟画了一个圈圈,若有危险你便能感应到是不是?”
解锋镝点头称是。
符水灵立刻偷眼去看阴阳婆……
待解锋镝离开后,符水灵调皮的问道,“阴阳婆,你很挂心解锋镝的安危,而且你总是尽心帮助他,这一切只因为他是武林正道领袖素还真吗?”
“朋友。”阴阳婆冷冷吐出两字。
“嗯,我知道他是你很惬心的好友……”她自认为已经窥破了阴阳婆的心思,于是点明道,“那么他要找谁的魂体呢?”
身边的人不懂自己的心思才有此莽撞一问,阴阳婆忽地释然一笑,可心头的沉郁不吐不快,在吐出一口瘀血后,她才感到心平气和。
“啊!你怎么又吐血……”符水灵吓得一跳。
“这个问题问的不好。”阴阳婆没好气的说道,“你比平时更多嘴了。”
符水灵只好捂住唇不说话了。
解锋镝与墨倾池在约定的地点汇合后,将青蒙黑伞递给他,随即又化出了沧耳刀……
正当他预备打开中阴界的通道时,墨倾池开口道,“有生之莲,稍等……”
“圣司还有事交待?”解锋镝问道。
墨倾池自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解锋镝,“请将此信送到白笴陂。”
解锋镝接过信,说道,“是送给薛姑娘?”
“是,其实应该当面与她说清楚,只不过吾更想快速办完这件事情。所以为免于她担忧,特别的在信上说明了情况。当然,也提到了你会帮忙。我想灵薛收到吾的信,定然会配合你的治疗……”
解锋镝却仍有些不放心,“薛姑娘很聪明……”
“哈……”墨倾池被这话说的发笑,莫非解锋镝已经在灵薛手上吃了亏?他道,“有生之莲放心吧。灵薛看了吾的信自然会放下戒心。”
真的吗?解锋镝忍不住疑问。
“以薛姑娘的为人,就算圣司写的情词恳切,她仍然还是牵挂亲人的安危……”
“那么只有劳烦解先生把从前在中阴界的经历向她坦承。”
解锋镝听罢不由一笑,想了想说道,“这个方法好是好,圣司不可让解某的故事白费。”
“灵薛虽然聪明,可在阅历方面无法与解先生相提并论啊。”墨倾池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只要解锋镝譬解得当,灵薛必然不会怀疑。
解锋镝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有些曲衷不便在此刻表明而已。他慨叹道,“不管薛姑娘天资如何卓绝,阅历到底不可强致。其实这倒不关乎她的出生与学识,而在于地位和见闻。生于闺阁到底宥于方寸。到时待圣司归来,解某的好些话就会落空……会惹来薛姑娘的埋怨。”
墨倾池有些疑惑解锋镝的小心翼翼……
“应付灵薛使得有生之莲感到辛苦了吗?”墨倾池审视着眼前的解锋镝。
这话从何说起……解锋镝此刻又不能答一句甘之若饴。他需要找适当的时机在墨倾池面前挑明自己与灵薛的渊源。
“解某待人真诚,尤其是薛姑娘……”他没有回避墨倾池的眸光。
只这一句就让墨倾池觉出了不同的味道,不过眼下不是细问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说道,“吾离开的这段时间劳烦解先生援手护持小妹的性命。”
“圣司此行保重。”说罢,解锋镝舞动手中沧耳刀,遍身穿就天紫战甲,紫龙飞纵向天,呼啸着又冲入地底,进入中阴界的通道就此打开。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墨倾池便义无反顾跳入了通道。
不知为何,原本急于见到灵薛的心情被冲淡了一些。解锋镝手握沧耳刀,思绪万端,中阴界没有她的魂体,那到底该去哪里寻找,还是说……终究失去的不可再得,而自己永远也无法再找回她!
他后悔了,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聚九州之铁不能铸其错。他为一件榴花披帛所迷惑,错失良机,徒留遗恨。可是……转念一想,解锋镝不禁想到她已去了杀戮碎岛做了王后呀!何以,她会魂体残缺不全……为什么?难道是她遭遇不测?我怎么会放任她的安危不顾?他越是深思越是走不出那一片迷雾,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与他作对,不教他想起任何事。解锋镝这时意识到要找到剩余的魂体,必须促使自己恢复关于那一段缺失的记忆。甚至,他应该亲身去一趟杀戮碎岛……他的心乱了。
于是,千江一开门就看到一脸莫测的解锋镝,这实在令人诧异,“解先生,你怎么了?”
“我想见薛姑娘一面。”解锋镝说着,他的耐性不如往昔。这一点就连才相识不久的千江也看出来了,她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主人身体欠佳,正在卧房休息。解先生稍坐片刻,吾去通传……”
“身体不佳……”解锋镝蓦地叹息一声,心绪零乱无以复加,难道是通灵术的缘故?他想到当日在亭内,灵薛一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致使今日的局面?他无法措辞,不得不借助面貌恢复之际向她施以通灵术。
“渠不与已经给主人诊过脉,说是因为气恼引起的……”
气恼伤肝,复受外感,急切难好。解锋镝不由苦笑,因由自己造,反倒害她生病。
“不必麻烦通传。我这里有圣司的家书,他嘱托让吾亲手递给你家姑娘。”
“这恐怕不好吧。”千江说道,“解先生不必担忧,我家主人饮食作息都规律。”
解锋镝原是心乱如麻,此刻听得小丫鬟这样回话,轻叹着无奈发笑,自己的心思旁人都看穿了。
“那么就麻烦你通传吧,顺便将药方交给我……”解锋镝说道。
千江真怕这些武林人士不听劝告执意闯入,还好他没有让自己难做。
“解先生,你不打算让我帮你传信吗?”千江问道,她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解锋镝摇摇头……
好吧。千江也不勉强,径直朝卧房走去。
解锋镝哪有闲坐的心思,他紧闭着双唇,两条眉毛微微蹙着,更显得心事重重。他又一步一步的度量着这间屋子的进深,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心里茫然的很,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主张。
桌上的茶水因为耽搁太久,茶香已杳,再饮只会觉得又苦又涩。他顿住了脚步,瞥向门口,不禁扪心自问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被动等待呢?
在他的耐性将要用尽时……灵薛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内。顿时一切烦恼尘埃都抛却了,面上流露着自心内散发出的由衷笑意,“婉婉,你让解某苦等了……”说着,他快步迎向她,将她身旁的千江逼的不得不退到一旁。惹得千江好不郁闷,只能在心里怨叹一句,这个人的病又上身了。
“婉婉,让我替你诊脉。”解锋镝的举止亲密,令灵薛感到不适。不过,她能可理解他的心情。何况他特地来为自己传信。于是,灵薛打起精神快步走到桌边坐下,轻声道,“劳烦解先生为吾送信……”
解锋镝亦坐了下来,他递给灵薛信件的同时又请她伸出手腕。于是两个人一个诊脉一个看信。灵薛看信很仔细,时而她也会瞟一眼解锋镝,只因为墨倾池在信中频频提到这个人……唉,表兄不清楚内情,只以为解锋镝是单纯的想要为我治疗,可是自己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婉婉何故偷偷看我……”解锋镝诊脉专注,却能一心二用。
这话说的……让灵薛闹了一个大红脸,耳根子红的要滴血。她不得不以信纸掩住自己的脸颊,惹得解锋镝轻轻发笑。
“圣司信上的话,婉婉作何感想?解某的信誉,已有圣司担保……嗯,所以婉婉应该少顾虑多放心。”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请你也相信我。”灵薛保持着理智,心内叮嘱自己要撇开那一日的意外。只不过自那一日与解锋镝相处后,她自觉身体仿佛是忧劳过度,总想睡,因此倒是比往日更少出门走动了。
墨倾池的信中提到自己去了中阴界——只为解决她身上的痼疾。这份冒险,使得灵薛既担心又感动。她不得不向解锋镝打听更多关于墨倾池这一趟中阴界的消息。
“解先生……”她的信已经阅览完毕。
解锋镝的诊脉也已经结束,他心中已经酝酿好了该用何种药材……
“表哥在信中提到你博闻强识,精通医道……你们是好朋友?”她客气的探问。
解锋镝见她眸中透着倦怠,面上却还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不由悉心的说道,“是,我与圣司是朋友。而且吾曾经去过中阴界,不过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中阴界是生与死的中继站,有危险也有机会,以圣司的能为足可应付。婉婉不必挂念……”
“嗯……多谢解先生说明令人安心。只是不知道表哥何时返程?恐怕也少不了解先生的护持。”
“我已与圣司约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再次打开通道。”解锋镝说道,“婉婉……”
解锋镝忽然喊住灵薛,她恍然抬起脸,懵懂的望着他。他却是关心的说道,“你身体欠佳,不如吾送你回房……对于圣司一行中阴界你仍有忧虑,回房后,吾自当与你详细说明中阴界的状况。”
千江立在一旁,心内叹惜解锋镝这个人呀,虽然灵秀却难免忘形。自从遇见了自家主人,就得了一身的病,还总是开些药不对症的‘药方’——譬如此刻又异想天开要进入主人的卧房。
“多谢解先生,岂可再三麻烦你呢,我的身体无碍……”灵薛客气的与解锋镝说谢,她说话时气力缠绵,额间已然有了薄汗,“中阴界到底非是中原,未知的风险总是令人担忧。”
解锋镝颔首道,“太过忧虑实在扰神,婉婉应当多将息。”
“嗯……信中提及素贤人曾经去过中阴界,以解先生的轻车熟路,表哥若有你的帮忙想必能事半功倍。”灵薛以手帕拭了拭颊边的汗渍。
“婉婉何不爱惜自己?”解锋镝站起身劝说她回房休息,“婉婉是不是认为吾该陪同圣司一起去中阴界?吾曾受中阴界皇后所托带走了他们的太子。当然,吾已向圣司提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婉婉心里怎么想呢……以为吾是畏缩怕事之辈吗?”
“我……解先生不要误会。”灵薛不得不站起身,好好的说一会儿话,这个人脾气又上来了。她微微闭了闭眼,更觉得晕沉难以平复,一口气上不来,只说了一句,“抱歉,吾先失陪了。”
“主人!”千江惊呼着连忙伸手要扶住灵薛。
解锋镝的动作迅捷无比,一闪身搂住了晕厥的灵薛,快速替她稳住了气海,又摸到她的手腕查探,原来是一气殊息,导致她肝气拂逆,目眩神迷。
千江见解锋镝抱起灵薛,连忙说道,“解,解先生,我来吧,我来吧……”
她连连开口也没能阻止解锋镝,只能紧跟在解锋镝身边,主人身体不好是由来已久,可是近段时间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守候在卧房里的一月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立刻小跑过来打开门,解锋镝正抱着灵薛挡在门口,不由自己分说,他已经抱着人急匆匆穿入室内。
大吃一惊的一月连忙问道,“怎么一回事?”
千江看一月眉心紧锁,心里又急又慌,只能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两个人吵架了……主人吵不过,昏过去了。”
“乱讲,我不信,快跟上看看。”一月揪住千江,两个女孩子也钻进了内室。千江还在低声解释着自己是如何阻止着解锋镝,可是解锋镝步子快,三步并作两步就甩下了自己……
“千江,药方在哪里?”
“啊,在这儿呢……”千江被解锋镝唤的一激灵,赶紧自抽屉里拿出药方递到他面前。
一月已经周到的替灵薛放下床帐……解锋镝又看了她一眼,心头百般不是滋味的叹了一口气,渠不与开的药方正就是自己写的那一张。就算自己调整了药方,却还是跟不上她身体发病的速度。
照现在的情形看,她应该是得了风眩症,五感会慢慢失掉……解锋镝一失神,手上的药方飘落在了地上。两个小丫鬟一见这架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直愣愣的一齐望着他!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病症会来的如此猛烈,完完全全挫败了他的自信。他们还没有心意相通,他不能在此时失去她!
“你们都出去吧,让吾静心思考该如何用药。”解锋镝双眸一闭长叹一声……婉婉,吾该如何做呢?
两个小女孩踟蹰不已,还是一月有主见,她知晓解锋镝心内恐怕也难过,可留下主人单独与旁人相处有失职责。她以温和的口气劝说道,“解先生,我们知晓你此时心情不佳。不过这里是主人的卧房,所以请你先去曲园荷风宽坐。我与千江一定会好好看护主人。”
此刻,不该有人制造他和她的分离!解锋镝赫然睁开眼,眸光极冷,澹然似秋月,“请你们到外面守候。”
反客为主的发号施令……千江以眼色示意一月,随即她立刻拉着一月的手,两个人走到了外间。
一月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望着内室,十分不痛快的说道,“你看他……越来越过分了。”
“是过分,不过想来比你我更挂心主人吧,所以心智昏聩才会反客为主。”千江心里又担心主人同时又觉得自己倒霉。
“可也不能……”
“礼教大防!我晓得你要说这个,但你我与主人都听二姑娘提过素还真,圣司也说他是中原领袖,品格自然不须怀疑。”
“你呀你,好一张巧嘴!你被他收买了,主人可要失望了。唉……果然女生外向。”
“乱说。我只想他真能有万全的办法让主人的身体好起来。”
“但愿吧。我要站在帘幕后头,以防不测。”
“好,我去请二姑娘过来。”
“这才是了,快去吧。”
两个女孩儿商量出了一个好办法,一个在屋内盯着解锋镝,一个去曲园荷风请渠媚。
一月屏息凝神的伫立在帘幕后。隔着帘幕,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坐在床边,他的身形一动不动,似老僧入定……看来他真的在想办法。
灵薛睡的很沉,面目平和,不见一丝痛苦。这样的情形下,不能不使解锋镝的内心有所触动。五感俱失,他想到了当初……那时候江宛陵明明已经为慈光之塔的秘术毒害,顿失五感,可最后仍然在神之子的手段下康复,远走杀戮碎岛。由过往想现在,锥心泣血之痛尚未远去,难道还要再承受一遍吗?
去杀戮碎岛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他不是没有决断。
想的太多,令他感到头疼欲裂,索性站起了身。他的一言一动皆牵扯着一月的关注,那帘幕因为侍女的惊疑而轻轻荡漾,他扭过脸恻然望着那张帘幕,绯色的缎子缀着透明的水晶,美则美矣,却时时受着人的窥探,令他耐心全失。他忽然想透了!
剑气发于心,割裂了帘幕。一月的小脸吓得惨白,剑锋直扑她的面门,一瞬间她看到死神已向她举起了镰刀。耳边明明听到灵薛在呼唤她,可她却张不开喉咙,仿佛是失声。
解锋镝握住了灵薛伸出的手……
“你……”灵薛讶然,解锋镝怎么会在这里。
“你昏倒了。事急从权,婉婉不要介怀了。”解锋镝说着叹了一口气,“婉婉感觉如何?”
解锋镝见她面上仍有困惑,却不想放开她的手。灵薛又望了他一眼,说道,“多谢你。”
“何须言谢,婉婉知我的心意。”说着,解锋镝仍是紧紧攥着她的手。
“一月,你过来……”
“她受惊了。”
“怎么回事?”
“我以为是歹人站在帘幕后面,差点误伤了她。”解锋镝解释道。
殊不知因为他一时的举动,已吓得一月泪眼汪汪。她一下子掀开帘幕,搅动的水晶帘碰撞的叮叮乱响。“主人……”小女孩的眼泪总是很多,伏在灵薛身边哭的很伤心。
灵薛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又递给她手帕,小丫鬟在这样的轻抚下才慢慢收住了哭声,却还是非常哀怨的瞪着解锋镝。灵薛抿住唇亦看向解锋镝……
她的眼神很静,透着不解的疑惑与淡淡的责备,教解锋镝不得不低下头,竟然慢慢坐到在了她身旁,只听到他低声叹道,“婉婉,是误会……”
“解锋镝!”渠媚人未至话音已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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