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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八十三梧桐金井坠叶香


狻魂剑兽得到了剑鞘,容貌已然恢复。他不是不怨恨岑我寻,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令他对应无骞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怒。不顾大战方休,立刻遍寻应无骞,登门问罪。

        崇玉旨来势汹汹。

        应无骞心知肚明,他面上波澜不兴,使人瞧不出态度,只说道,“道主满面怒气,心浮气躁,不如先饮一杯茶。静心明目之后,你我再谈。”

        “好!”崇玉旨粗声应了一个好字,抓起桌上的茶盏,猛然灌了一口,“茶是好茶,就是不知道御主这待客之道如何了。”

        应无骞拈着茶杯别有兴味的笑了笑,“道主兴师问罪,吾自当以礼相待。”

        崇玉旨听罢,不客气道,“既然你已抓到一页书为何不通知吾?倘若你有办法令他不存于世也就罢了。何至于引得岑我寻去云谷道渊抢夺还命金丹?这是计划?居心叵测是也。”

        应无骞又替崇玉旨斟了一杯茶,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崇玉旨冷哼一声。

        “一页书功力不凡,要杀他不容易。何况一个死掉的一页书于我们而言能有多大的用处。”应无骞淡然道,“吾留他一命有更大的作用。以尸毒炼化一页书……你说好不好?”

        崇玉旨听到此处,才松开了攒紧的眉头。

        “可是,金丹已经落在了岑我寻手里。”

        “不止如此……”应无骞叹道,“他还杀了忧百骸,僵尸战队已废!”话说到此,他面上浮起阴郁之色。崇玉旨见他如此,知道他与自己对岑我寻的心思是一样的。怒气随之也消散大半。

        “既然被他破坏,就饶他不得了。”崇玉旨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幽都也想要他的性命,何须我们亲自动手。”应无骞唇边滑过一丝冷笑,举起茶盏一饮而尽,顺手便将杯子倒扣了过来,“道主可曾亲自与他交过手?”

        崇玉旨冷静细想了一回,说道,“他出手……避让多过于主动攻击。”

        “果然,我的判断不错。当世鲜有能与万魔惊座匹敌之辈。岑我寻与万魔惊座一战,本身功体锐减。尸毒亦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对幽都而言是除掉他的绝佳机会。道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应无骞淡定的敲了敲手指,“只是辛苦崇掌教亲身试探一番。”

        崇玉旨虽然晓得应无骞所说都是事实,他也认同,只不过这件事过后,他对应无骞有了新的思考。

        “你可晓得这试探已使吾暴露了兽妖焚的秘密。我已与岑我寻等人兵戎相见,再要取得正道众人的信任恐怕不容易了。”

        “若无牺牲,怎么得来战果?”应无骞这话是在劝崇玉旨,大家都知道必要的牺牲总是免不了。

        崇玉旨心头不悦,兽妖焚的剑鞘虽然可以使自己由狻魂剑兽恢复原本面貌,但剑鞘也限制了兽妖焚的精进。

        “应掌教,吾之兽妖焚需要佛气灌溉,才能进化的更完美。”崇玉旨说道。

        原来这就是崇玉旨不忿的原因。一页书的佛气完美无缺,用来灌溉兽妖焚,自然可以令它大放异彩。神兵利器在手,天下的事颇可为了。

        应无骞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双方完全可以合作。密约已成,各自分派行动,山雨欲来之势将发未发。

        山中本不知年,天风吹来,阴雨和着风,刮了一整日,四处落红狼藉。到得夜晚,天黑如墨,风利如刀。萧分宜赶紧闭门纳户,转身再看一页书,他仍是那样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面色恬然。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萧分宜才怔悟着收回了眸光,起身去开了门。

        “是你?”萧分宜眸中露出惊讶之色。应无骞与她说过还命金丹极珍贵难得。这个人深夜前来,莫非是得到了其他的解毒之法?

        他一开口,更让萧分宜觉得惊奇,他道,“萧姑娘,解毒的金丹已取得,前辈情形怎么样?”他说着话走近床边,借着床头的烛光看清了一页书的面孔。一页书容光焕发,呼吸平和,完全不似中毒濒死之人。

        萧分宜听了岑我寻的话,只感巨痛荡漾至心头,这力道差点击倒了她。

        岑我寻摸到一页书的脉搏,听到动静立刻回望萧分宜。一页书的脉象规律,气息流畅,尸毒已解!

        “萧姑娘,前辈的尸毒已解……”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岑我寻明亮的眼睛里多了探究。

        “是……”萧分宜侧过身,她不愿被旁人看穿心事。

        如她所愿,岑我寻没有再问下去,而只是运使手法,重新引燃返生香,助一页书的魂识解脱回归身体。

        “萧姑娘,前辈最迟一炷香之内就能恢复自如。”岑我寻说道。

        “多谢。”萧分宜慢慢说着。

        片刻沉默后,岑我寻开口道,“在下先告辞了。”

        萧分宜轻轻嗯了一声。由始至终,岑我寻没有开口打探一页书的尸毒是如何化解的。可他会自己联想揣测……方才我该拦住他,叫他不要插手此事说漏了嘴。想到此,萧分宜立刻起身,追到了门边,可是外边风兼着雨,天大地大,岑我寻的踪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分宜!”一页书苏醒,除了久睡的恍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确定萧分宜在哪里。目光逡巡,很快锁定她的身影。她立在门边,她在找什么?一页书坐起了身,他又呼唤着她,“分宜……”

        萧分宜被唤回了魂儿。她转过身看着他好端端的坐在床边。那朦胧而深沉的目光中,蕴含着诉说不尽的怜惜爱慕。萧分宜陡然觉得心头有什么发热的东西在挤压,挤得她眼眶一阵酸,赶紧低下头去。

        “好好的,你伤心什么?”他笑着起身朝她走去。

        她却并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而是侧身避开走到一旁的杨妃榻上坐了下来。一页书亦走近与她并坐一处,体内尸毒已解,他岂能无感。生死历劫,心境几番变化,必不得不与她谈的。

        “分宜,我晓得你心里的担忧。岑我寻想必将前因后果都说与你听了。他是……故旧,你不必多思多虑。”一页书体贴着她的心意,劝慰的话语,缓缓说出,期望着譬解她那一颗彷徨不安的心。

        萧分宜只是摇头。她一腔心事沉甸甸压的她透不过气。一页书醒了,他的毒解了。她主动拉起他的手,翻掌一看,手心处只有肌肤的莹白,尸毒果然解了。

        她的关怀挂虑,他全然感悟在心。她还犹自不放心,一页书轻轻叹气,握住她的手,以诚恳的语气说道,“怪我没有同你说实话。”

        “是……岑我寻替你找来了还命金丹。”萧分宜声音低低的,气息不稳,仿佛是被扼住了喉咙。这有些不寻常,一页书抬起她的下颌,见她眸中泪光闪闪,面上已挂了泪珠儿。

        一页书自然要与她擦眼泪,她却转过脸忽然起身,“你刚恢复,先休息吧,我……亦乏了。”说着,萧分宜急步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让她嘈杂的心海宁静了下来。她方才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一页书会看出差池。他的身体已恢复,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会长留莫离峰。自己该调适好心情,不必将那约定时时印在心上不得安宁。先收摄心神吧!她想到便做到,立刻擦去面上的泪痕,为了使脸色显得好看,她在脸颊处晕了胭脂。

        一页书早已走至她的门边,却是迟疑不知该不该敲门。忽地,门从里面打开了。一页书一回头便看见萧分宜一张带着微微笑意的脸庞。他是无可奈何的,他生怕她与自己置气,所以徘徊在她门前,有心解释又怕她不接受。

        “你可知……这几日我哭的多,脸也皱了,眼睛也疼。”萧分宜语气情态皆回到了从前。这是一页书熟悉的萧分宜。面对她的诘问,一页书惟有虚心接受。

        “吾没事了,你去歇息吧。”萧分宜见他只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于是劝他去休息。

        谁料到他竟然开口道,“昏睡了几日,吾已记不清了。唯记得汝在梦中问吾——为何还不回来?”说着,他朝她走近,跨过一道门槛,顺势抱住了她,“分宜,何意做离别之态?若如此,还不如……”

        “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离别。”她轻声驳斥着他未出口的话。

        “大梦初醒!分宜在门边张望什么,倒将我置于一旁。催促两三声,你才应我。”一页书有自己的感受和观察。

        萧分宜不觉哑然失笑。一页书这番抱怨,令她不知是喜还是悲,是满足还是缺憾。只有一点是自己最深切了解的,前身蒙昧,后世茫茫,最堪珍惜的是今生啊!好也罢,歹也罢,必不辜负此心。

        以此一念,心头的万般沉重抛却,只愿在有限的年光里与他厮守。

        第二日,天光放晴,难得的好天气。连日来的阴风苦雨终于停歇,教人的心情亦开怀起来。日光透过敞开的窗子耀在禅榻上,一页书禅定已毕,转过脸望向窗外,白云碧空,姹紫嫣红,浮生何得一日闲?

        一页书找不见萧分宜。他又寻了一回,终于发现在花圃的尽头有一带粉墙,只因为高大梧桐树遮蔽,一时未曾注意。顺着墙根直走,有一扇门,门是紧闭着的。一页书稍一用力,门内的铜锁便断了。开了门,放眼眺望竟是一片池沼,曲曲红桥,连着着一座水榭。

        走至桥上,才见得萧分宜竟在荡舟采莲。小小的船上,已堆了一簇簇的粉白荷花。她摇的是单橹,恐怕到岸还需要一段时间呢。一页书有心帮她,双足掠过水面,定在了船头。

        “当心了!船要翻了……”萧分宜娇声道。

        一页书好笑道,“这船小了些,分宜采了这么多荷花做什么用……”

        “一部分做食材,一部分留着插瓶。”萧分宜哪里顾得上与一页书说话,她伸手又拈了一朵粉色的荷花。

        湖面清风送来荷香,令人神识一爽。一页书立在船头看着她,唤道,“分宜……”

        她应声转过脸,一页书又是一笑,映日荷花别样红,诚如所言。

        “我们上岸吧。”一页书催促道。

        萧分宜悠然叹道,“再有一个月,莲房熟了,可以做莲米羹了。”一页书笑她话意之中的惋惜,只是长臂一伸,接过了她手中的单撸,替她撑船。两个人乘着一只小船,摇荡在万顷碧波之中,穿过一团团高高低低的荷叶,终于靠近了水榭旁的石阶。

        还未走近水榭之中,艳阳忽敛,暗云涌动,豆大的雨点撒了下来。萧分宜不由跺脚惊呼,“又是一场雨,坏了我的荷花……”

        “不急,雨总是要停。”一页书笑着说道。

        萧分宜眼波一转,忽地弯腰自船上撷了两只又大又圆的荷叶,递给了一页书一只,她自己得一只,不与一页书说话,先擎着荷叶冲进了雨里。

        一页书见她在雨里被风吹的可怜,立刻顶着荷叶钻进了雨里。等两个人回到房间时,已是浑身湿漉漉。萧分宜看一页书狼狈,不由哈哈一笑,百世经纶怎是浪得虚名呢?

        此时,风更狂,雨更骤,打得屋顶的铜瓦砰砰响。雨急声喧,檐流湍急,加上呼啸,显得热闹非凡。

        雨水将萧分宜脸上的脂粉洗得干干净净,她擦拭着脸颊,因为用力使劲擦抹的缘故,皮肤又红又白,分外娇艳,比上妆以后更觉动人。只是半晌未听到一页书的声响,她好奇转过身,才发觉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雨水自他面上流下,他那双眸子正沉沉的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慌,退了一步,心跳气喘,浑身发弱,只得俯仰由人,一切都置之度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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