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谢秀才回归故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谢秀才回归故里

黄氏贴着床边轻手轻脚的刚刚躺下，华棠便凑了过来，抱着她。

“这么大的人了，还凑过来跟娘睡，害不害臊。”黄氏知道华棠已经睡得迷糊，故意开口取笑她。

“才不会呢，我是娘的闺女，多大都能跟娘一起睡。”

华棠嘀嘀咕咕的回应了黄氏的话，反倒凑得更近了，小脑袋靠着黄氏的肩膀，双手抱着黄氏不肯撒手，惹得当娘的轻轻笑了。

这丫头啊，别看年纪大了，这到底还是个孩子的心性。若是再成熟一些，怕是就不会这样撒娇卖乖了。想想日子过得也是真快，好像没多久前，身边这个丫头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现在已经这样大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过了三更的夜变得更凉了，不知道是华棠觉得冷还是怎么回事，这双手双脚的都挂在黄氏的身上，不一会儿便酣睡下了，黄氏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华棠睡醒的时候，已经听到几个妹妹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听到黄氏同嫣儿说话的声音。

“嫣儿，等下我出去买些香烛之类，今天咱们也算是摆个模样，等下拜了菩萨便带你一起给街坊四邻发一些糖块。”

“哎，听婶子的。”

“还叫婶子呢，咱们还差这点么？”

“知道了，娘。”

“对嘛，这才是娘的好闺女。往后啊，这就是你家，昨天夜里听你华棠姐说了一些你的身世，我这才知道原来你这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往后在咱们家里，保管再也不叫你受那些腌臜气，吃那些委屈。”

“哎，知道了，娘。”嫣儿不知道怎么回应黄氏，只能心中感激，自己遇到这样一家人，一定也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在天上保佑着自己。

知道自己没了亲爹娘，这便给自己找了一个胜似亲爹娘的人家，如此想来，老天待自己也算不薄。

“嫣儿，走，咱们俩出门买去。”

华棠听着外面的话，自然也是躺不住了，赶紧换了一身新衣服起了。今天不管怎样，都是个特殊的日子，换一身新衣服，也是应当的。

一身嫣红色打扮，缎带束起腰身，挂了一只珍珠白的绢缎荷包，上面绣了鹅黄色的迎春花，还有一只小虫趴在花蕊上，十分有意趣。如墨的秀发配了月白的素银簪子，头顶琯了城里时兴的发髻，鬓角两侧各留一缕内扣的碎发，把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衬托的更加小巧动人，抹了水红色口脂的嘴唇娇艳欲滴，跟着春日里含苞待放的小花一般惹人怜爱。

到底是立了春，家门口的柳树也开始抽出新芽，白天轻柔柔的东风扑在脸上，一出门华棠便忍不住眯起眼睛，“这天真是变得暖和了呢。”

跟在身旁的嫣儿还像素日一样留了一缕头发遮住额角的伤疤，在华棠的要求下，简单的扑了一点粉，口脂倒是没涂，但是原本浅浅嫩嫩的唇色倒也瞧着温婉动人。

毕竟平日里嫣儿都是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扮，还会包一块靛蓝碎花的头巾把头发拢住。

今日换了一身轻薄合身翠色长裙，腰上挂着华棠为她新做的平安穗子，颜色稍稍鲜亮，成了这套薄裙的点睛之笔，也把嫣儿清丽可人的模样烘托了出来。城里人人皆知谢家女儿众多，但是当真对谢华棠和嫣儿有印象的确实不多，毕竟平日里两人打扮都是朴素简单的模样。

现在两个姑娘手拉着手，一处谢家的大门到了街上，便有不少镇上的人或是装作不经意的或是直接大喇喇的瞪眼看着。

就连平日里华棠光顾了多次的饰品小摊的老板，瞧见二人的时候，也是有些愣神。

“怎么啦，老板，不认识我们拉？”华棠露出一抹笑，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就像一潭月牙状的清泉，那老板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不是，不是，您是……蓬莱坊的谢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但是平日里还真是没发现，这姑娘竟然美的如此明媚耀眼。

“正是正是了，平日没少在您这里买首饰，看，今天这发簪也是在您这里买的呢。”一边说着，华棠晃了晃脑袋，头顶的簪子挂穗随着轻轻晃动，竟然也多了一抹灵气。

那老板欢喜的不行，这姑娘如此明媚好看，又带了自己家的簪子，那就是活招牌啊，“姑娘喜欢就好，这簪子姑娘带着当真是好看。”

“多谢老板啦。”得了夸奖，华棠倒也不推脱，便应了下来，还倒了谢谢，这可跟城里绝大多数的姑娘不同。

寻常姑娘若是得到旁人一句夸赞，不管心里多么高兴，嘴上都是要谦虚一下，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寻常的模样罢了。

这种谦虚的样子见多了，此时见了华棠大喇喇的应下旁人的夸奖，这老板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耳朵都忍不住红了。

“不知姑娘今日要挑选什么？

“奥，今天是想跟老板这里买一对镯子。”华棠说着便拉过身边的嫣儿，“这是我妹妹，结拜的妹妹，想买一对镯子做咱们俩的信物。”华棠说的直白，嫣儿听得心里面也是欢喜，“是了，今日跟姐姐结拜，想着平日里老板这里的首饰最是叫人喜欢，所以便于姐姐一同来了。”

方才只顾着看这明媚俏丽的谢华棠了，竟然都没发现，旁边还有个如此可人的小丫头，嫣儿身量比华棠稍小，玲珑娇俏，讲话声音轻柔温婉，就像月光照在缓缓流淌的溪水上那般温柔。

“哟，不得了了，你们这姐妹二人，可真是咱们城里数一数二好看的了。”老板嘴甜，说起话来也叫人心里面欢喜。

嫣儿一直以来低调的很，即使是见过她的，也没办法把现在的她，同在谢记点心的她联系在一起。

很少听到如此夸奖的她，有些羞赧，脸上不由得多了一抹红晕，倒是谢华棠全然不在意的照单全收，还收了嫣儿那一份，“那是自然，我家妹妹自然是好看的。”说的嫣儿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拉扯了华棠的衣袖，只是华棠并没有会意，还转身冲着她裂开嘴笑了，那模样倒是欢喜中透露着一股子骄傲的模样。

好像得了她这样一个妹妹，是多么骄傲的事情。

嫣儿把一些都收尽眼底，也不再阻止华棠，自己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轻轻的拿袖子遮了一下。

两个俏丽好看的姑娘走在街上，又各有各的风格，有说有笑的样子引得众人侧目。

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不急不缓的进了城，行到官道之后，才发现竟然不只是一辆，后面还有四五架马车，虽然不如头一架华丽，但是瞧着也不是寻常人家配得起的模样。

马车在后晃悠悠的走着，华棠与嫣儿边走边逛，正在街道的前方，赶车的人眼神好的很，远远的便瞧见她们，眼底染上一抹笑意。“老爷，前面有故人呢。”

赶车的人同马车中的人说了一声，车里的人撩起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被那一抹嫣红吸引了。

不由得鼻腔一酸，慌忙放下了帘子。

“慢着点走，不要吓到她们。”

“是。”

“怎么了？”原来车里面不只那老爷一人，还有一年轻男子。

“是我家的大闺女。”

听闻此话，年轻男子不再开口，车厢之内一时静静无声，好一会儿年轻男子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

“等此事了解，一家人总会团圆的。”

“多谢宽慰，我心里明白。”

车中坐着的正是假扮成茶商的谢秀才，多年没见，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来青石镇的第一天，竟然就在大街上遇见了自己的女儿。

他走的时候，她还要小上许多，也没有现在这样高，印象里自己的大女儿很是沉默，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心智清明，思考事情也独有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他偶尔心里也有遗憾，若这是个男孩，那一定会成为朝廷的栋梁，可惜啊可惜。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夫人面前表露过什么，生怕这件事让夫人知道了，会多心。

一旦瞧见故人，那往事就像锁在匣子里的飞鸟，纷纷挣脱了出来，恨不得一件件的摊在自己面前，争先恐后的要他知道，它们都是怎么存在过。

只是江山为重，大局为重，谢秀才闭上眼睛，方才那些好似随时扑出眼眶的清泪，就这样从眼眶落进了心里。

夫人，是为夫负了你。这件事了结之后，往后余生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就一辈子陪着你，陪着孩子。

这些话谢秀才在心底里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但事情一直遥遥无期，说的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当真还有那么一天。

马车内暗影堂的赤字护卫瞧着对面的谢秀才，心中却一片苍凉。

至少，你还有妻儿可以思念，这世上也还有人牵挂着你，即使她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也一样日日夜夜的为你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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