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Desire.four

微生祥替阿祯买的娃衣到了。一共七套衣服，古风裙装和现代流行款都有。

        把所有的衣服都摊开摆在床上，按照大小颜色全部一套一套配对好，排列开来。

        他坐在地毯上盘着腿，单身撑着下巴盯着那些衣服走神，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半晌，他抬手放在其中一套衣服上，“我是说把什么东西给忘了，”他看向远处的阿祯，“我没给你买鞋啊，阿祯。”

        阿祯身上穿着云泥刚寄来时自带的衣服，是一件套装，修身的小衬衫扎进深绿色的宽松裤子里，鞋子也是同色系款式。

        他上衣的扣子解开了几个，露出一点胸膛和脖颈，古铜色肌肤配上深绿的大树色，不仅十分相匹，还映得他瞳色的艳丽。

        微生祥沮丧地看着他，默然半刻。

        移开视线，他伸手去拿那些衣服，懊恼自己居然连买鞋子这种事情都能忘。

        带着烦恼把一件件小衣服用衣架挂起来，他整理好所有服装站了起来，而后拿到自己衣柜旁那专门空出来的小空间处，挂到里面的小栏杆上。

        不过他仍然留了一套黑色的古风长袍套装在床上，想着折返回去摸索一下穿法，给阿祯换衣服。

        毕竟好几天都穿着这套绿色装，他都要埋怨自己了。

        那么好看的阿祯，怎么能只穿一套衣服？

        阿祯依旧被他放在吊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好似能与他对视。几天来，这个位置仿佛成了他的专属，供他一人使用。

        微生祥平时基本就让他在这里待着，或者是把他当个陪聊的娃娃。

        而经过几天的观察，阿祯总算知道为什么微生祥家里会如此整洁了。

        他发现他的主人有严重的强迫症，用了什么东西以后必须放在原位置，绝对不会忘记拿走，让那样东西随意摆置。

        他摆东西的方式也很有条理性，基本都是按款式和高矮来分的。

        就连他每天画画的工具都逃脱不了被安置的命运，全被整整齐齐地放在电脑桌下的柜子里。

        他那些画好的画也是，文件全输入名字，按文档大小来列好。

        所以说，他的主人除了颓丧一点以外，对别的事情都很有布局。

        微生祥又察觉到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在整理衣服的外袍时，仿佛发现有人在偷偷看自己一样，让他冒虚汗。

        他倏地捏紧手里的小服装，抿唇沉思。

        阿祯瞧他不动，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过事。下一秒却看见微生祥从床尾走到吊椅前，把他拿去床上躺着了。

        他被摆弄腿脚和手指，躺平在床。

        微生祥拿起那套黑色的外袍朝阿祯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合适。

        看来确实有必要换件衣服了。

        不过他还没试过给娃娃换衣服，娃娃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的？阿祯的身体结构会和他画里的一模一样吗？

        他满腹狐疑，也有些好奇地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娃娃的肤色便暴露无遗，和画里相似块状的腹肌也显现眼前。

        坚硬的材质被雕刻的极为馋人，八块明显的相同块有规划地刻在娃娃身上，让微生祥生出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揉揉鼻子，尴尬地攘着自己的小卷发。

        没想到阿祯的腹肌会和他画的样式毫无二致，那个娃娃店还真没说谎啊。

        他扒拉下衣服，把小衬衫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拿过那件汉风上衣替阿祯笼上去，又小心地系好下摆的绳子。

        黑色衣服上印着的花纹延绵至宽袖口前的垂摆上，褶皱挽起一圈缠着阿祯的手。

        交叠的领口泄露出脖子上的两根筋脉，显得他极度性感且迷摄。

        微生祥满意地整理着阿祯的衣服袖子，觉得穿汉风装的阿祯也是迷人的。

        上衣穿好，就该轮到下裙了，下裙是件齐腰襦裙款式，也是主黑系加白色花纹。

        他想着去解裤子上的腰带，替阿祯换一下襦裙，按理来说，娃娃应该不会有底下的东西，他不需要害臊。

        可手刚触及到娃娃硬质的胯骨，他比阿祯大了好几陪的手突然摸到某些不一样的触感。

        微生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宽松的裤子下好像真的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蓦地起身，不敢置信，难道这种娃娃的构造真的和人一样？

        他脸颊绯红一片，仍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受错了。

        目光直勾勾地瞧着阿祯。

        看来他确实需要问一下云泥才行。

        他疑惑地最后看一眼阿祯，而后快速地替他套上襦裙，又把外袍穿上，连原来的那条裤子都没脱，直接草草了事。

        手机就摆在电脑桌上，微生祥赶紧拿过来找出云泥的微信，心急火燎地打字。

        祯祥之年：【姐姐，我能问个事吗？】

        对面的人回得挺快。

        云泥：【你说。】

        祯祥之年：【你们店做出来的娃娃真的只是娃娃吗？】

        微生祥发送完消息，有些心乱如麻。他焦急地等待云泥的回信，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云泥及时回复了他，只是回过来的内容不尽人意。

        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微生祥有些失落，不过他没放弃，仍然在询问。

        这次，他依然只发了一句话。

        可对面的云泥却消失了很久。

        娃娃店里安心躺在摇床上的她看着微生祥发过来的一句话陷入了沉默，她搞不懂阿祯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能让他的主人主动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然而，她非常乐意助他一臂之力。

        毕竟能问这个问题，想必早已有了猜疑。

        戒指在光下闪着亮，云泥手指细细按动桌上的键盘，打出几个字。

        坐在床尾的微生祥如愿获得了答案。

        但是他看着回过来的两条消息发起了愣，甚至可以说是迷茫。

        他拿着手机傻傻地回头看阿祯，看见的那个娃娃明明就是个假物，根本不会动而已。

        他有片刻的疑虑闪过心头，他真的要那么做吗？

        倘若顺从本心做出那些事，会让阿祯觉得很勾人吗？可如果阿祯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他该怎么办？他要厚着脸皮拉他沉沦吗？

        微生祥木然地转回头。

        夜晚的天空是黑的，却看得见窗外那远处的灯火迷漫，飘窗的窗帘都静悄悄的，他也没想拉上它。

        桌上的电脑突然提示晚上八点已到，微生祥视线转回来，迷茫地望着墙面走神。捏着的手机无声无息灭了屏，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娃娃，把阿祯拿起来放回吊椅，让他坐在上面。然后拿着睡衣睡裤走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没有一会儿里面便响起了放水声。阿祯知道他去洗澡，可他总觉得，他的主人刚刚状态不对。

        那样孤注一掷的表情有什么含义？

        阿祯恢复所有感觉，偏头瞧去衣柜方向，然后他愣怔住了。

        白色如雪的衣柜旁，立着他的主人。

        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微生祥也心态不稳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阿祯有些无言以对，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没等他有所反应，微生祥已经深深望他一眼，走进了后面，他看不见的地方。

        本来他刚刚想的是放纵自己，继而来逼阿祯变成人。可放洗澡水的那一刻，他实在没忍住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结果也没让他失望，反而有点吓人，吓得他有些激动，也有些慌张。

        温水溢满浴缸，微生祥如往常一样，没关关上厕所的门，毕竟对面就是隔空的一面衣柜，全替他挡了。

        他慢条斯理地褪下所有衣物，跨进全是泡沫的浴缸里，放松地喟叹了声。

        除了拿回娃娃的那一天他给自己疏解过，这几天倒一直禁欲着。

        想到那些不确定因素，微生祥的手有点颤抖。

        阿祯意攘心劳，已然乱了分寸，他没想到他的主人竟然会在那里等他上钩。

        可最开始的慌张一过，又心满意足。

        看他主人的反应不是很激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变成人了？

        阿祯眼睛里蕴着急迫的意图，这几天他脑子里想了好些伤风败俗的画面，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与他的主人交谈。

        看来等他主人的澡洗完了，他们可以好好聊聊他要变人的事。

        想好计划，阿祯释然了，他沉稳地靠在椅子上休息，绿色眼瞳微泛着光，特别好看。

        卫生间里的声音已然停了，阿祯等了好一晌，他的主人也没出来，他疑惑着，有些担忧，是不是自己的举动真的吓到他，让他不敢面对自己。

        他想着该怎么办。

        吊椅因为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四处安安静静地没有声息。

        静谧的环境中，猝不及防地传来夜莺婉转的啼叫声，那音色声声入耳，极有诱惑力。忽高忽低，又空色如媚。

        阿祯蓦地愣住听着，感觉自己只是娃娃的身体都燥热起来，他绿瞳漾着深色的光，让人看不懂情绪。

        他在想，他的主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在勾引自己吗？

        沉默地听了会儿，他陡然攀住吊椅的边缘下了地。恰巧浴室里突然流转出一声暗示性极强的酥喊：“阿祯……”

        …

        微生祥没想到居然真的看见了阿祯，并且是人的阿祯。

        这只夜莺当时脚丫跨坐在白色的瓷杆上，一心二用地放纵愉悦时，不经意间就与门口深邃着眼眸，浑身裸着深色皮肤的人对视上。

        阿祯变成人后与他想象之中极为相似，他可以豪不夸张地说，对面站着的真的是个人。

        谁能想到他是个娃娃变的呢？

        此刻拉人下海的微生祥倒变得被动起来，主动勾引的结果就是得承受这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偏生阿祯的声音他极为喜欢，尤其是在晃荡的水声里夹着他一声：“我的主人。”

        空灵入耳，情深染绯的男性嗓音砸在耳边，逼得他不得不更加收紧搂着阿祯脖颈的手。

        脑子混沌的微生祥恍惚想起刚刚与云泥在对话框聊的消息。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他发送的那句让云泥沉默很久的话。

        「我真的想知道，阿祯能变成人吗？」

        那时他心情忐忑，不安地等着回复。他是有所猜忌，对于阿祯的存在。

        本来以为云泥一个娃娃店的店长或许不会告诉他真相，毕竟这不可思议，没成想最终等到的是云泥两句语焉不详的暗示。

        「你想或许行。」

        「比如勾引他。」

        两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也是微生祥当时在纠结的原因。

        虽然他可以用自己引诱阿祯，可他根本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他爱那种感觉，但他厌弃肮脏的自己。

        所以当他颤颤巍巍把某样东西放进时，他心里更多的是恐慌。

        之后看到阿祯进门的那一刻，又有明显的退缩。

        可现在，他相信阿祯也爱他。

        毕竟当时看见人进来没有感觉到惊讶，他这人一向淡定，即便是不确定。

        他只是有点新奇地摸上阿祯的胸膛，感受到那怦怦跳动的心，平静问他：“你会爱我吗？”

        阿祯那双眼睛里蓄着爱意，覆上他的手。古铜色的五指交错进白皙的指尖，配合着一直欢跳的心。

        他说：“我会爱你的，直到你我生命终结。”

        他们专属娃娃的寿命是和主人紧紧相连的，他永远不会比微生祥活得更久，他只会与他同生共死。

        微生祥满意了，他大汗淋漓地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受着阿祯带给他的所有美好。

        他咬上阿祯的肩膀，而后唇角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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