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47

chapter47

        “这周还是一无所获？”戴着巨大墨镜的男人躲在嘈杂的廉价小酒吧的阴影里，他对面的人打扮比他还要夸张，风衣领被立起，叼着一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上半张脸被墨镜挡着，下半张脸被浓密的胡须覆盖。

        “还是一无所获，他很谨慎。”

        “在预料之中。”男人转着手指上夸张的戒指，细嫩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没做过任何粗活，皮肤状态和声音的年龄严重不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大了，饱经风霜，还带着一点奇怪的难以分辨的口音，“没关系，我会给你提供更多支持，盯着他。”

        “盯着他的好像不只我一个人。”

        男人咧开嘴笑了，饱满的红唇被拉成一道美丽的弧度，“不用管其他人，只要拍到我想要的就好，下周这个时间，换个地方，我会联系你的。”

        男人站起身离开酒吧，他面前的酒杯一下都没被碰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被压在了下面，他对面的人挑起眉，粗重的眉毛从墨镜上框跑出来，伸出厚实的双手把衣领翻下，然后喝掉了男人剩在桌上的酒。

        酒吧的后门，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消失在几乎无人问津的暗巷里。

        他讨厌那个该死的地方的气味，仿佛有一百只巨怪在里面打过滚。

        男人摘下大到不合适的墨镜，脸型飞快地变回原来的样子，丰满的嘴唇变薄，拿着墨镜的手指上显现出原本的皮肤和纹身，小天狼星厌恶地脱掉身上的衣服随意丢在地上，这身衣服他不打算再穿了，他拉开衣柜，突然发现他已经把常穿的衣服都带到他和佐伊的家里了，而这里是格里莫广场12号。

        真该死，他就不应该让对方挑见面的地方，小天狼星犹豫了一下，盘算着现在幻影移形回家被佐伊正好看到的概率有多大，理论上为零，佐伊应该已经出发去剧院了，小天狼星想了想，把自己摔在床上，保险起见，他最好还是等一会儿再回去。

        七点过十分，小天狼星从床上爬起来，几乎□□着落在他们的客厅里，整个家里都没开灯，他放心地走进卫生间，把身上不属于他自己和佐伊的味道都冲洗掉。他突然觉得他们应该租，或者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要有一个足够大的浴室放一个浴缸。

        这房子的卫生间还是太小，两个人在里面洗澡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七点二十分，小天狼星揉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屋子里没开暖气，小天狼星抓起魔杖施了保暖咒，走进衣柜里挑了一身在家穿也足够舒适的衣服，然后变成大脚板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尾巴等佐伊回来。这是一个必要的步骤，让大脚板的味道掩盖他身上和空气里那些不该出现的味道。

        八点，大脚板跳下沙发甩了甩毛，他饿了，不得不变回来找些吃的，好在冰箱里还有他从j&s带回来的三明治，对付当晚餐已经足够，他拉开冰箱门。

        great！三明治佐伊带走了，甚至在原本的位置还贴心地留下了便利贴：

        来不及吃晚饭了，突然通知我今天可以上台，记得吃点热的食物，还有，记得你的作业。

        小天狼星伸手把便利贴撕下来粘在自己手背上，他原本忘记了，他确实忘记了，他也不想做那该死的，作业。

        但他别无选择，上周末他们一起参加了第一次心理治疗，一个半小时的治疗小天狼星从里面提出的信息只有两点，他的这些症状都是因为生病，与他自己无关，然后让他相信医生使用的治疗方法是有效的。

        他接受，但他仍然不想写什么作业，他甚至因为作业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差点影响了他们第二天的约会日。

        那是他又一次叫着詹姆的名字被惊醒，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卢平。

        “叉子和月亮脸。”佐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这次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冷汗打湿了睡衣和床单，这倒没什么，他的烘干咒熟练到睡着了也能释放出来，黏腻的感觉从身上褪去，他翻身抱住佐伊，“还是那些梦，没什么，睡吧。”

        不是那些梦，这次是新的，他在梦里写了一整晚的作业，魔法史冗长的论文，天文学的星象图，魔药学的效用分析和草药学的观察记录。

        他总是拉着詹姆一起逃过那些无趣的书面作业，再在上交之前对着卢平的论文照猫画虎地改一份，好在他改写的能力不差，几乎没被发现过。

        但那些不只是作业，那些咒语变成打向他好友的利刃，魔药在熟悉的人身上反复用过，星象在他逃出阿兹卡班时为他指引方向，魔法史……因为他的错误，詹姆和莉莉作为救世主的父母变成两个符号被留在上面。

        上学时的画面和后来的那些交织，他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写的每一个词都像刻在心上，詹姆对着活点地图勾画新发现的密道，卢平笑着劝告他们俩第二天一大早就要收的作业他们还没写完。

        一切如常，所以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是什么时候图书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

        心被不知名的手攥住，腿像灌铅一样沉，他越发不安，以为那些他恐惧的事已经提前到他们上学的时候发生。

        是的，他知道是梦，他当然知道那些是梦，但他还是忍不住寻找他们，想确认他们是安全的。

        他们没有抛下他。

        他没有被抛下。

        小天狼星坐到卧室的桌前，鉴于佐伊需要督促他积极地完成这些作业，他还是在她回来之前完成比较好。

        “请看看这些，我守了他一个多月。”大胡子的男人有些局促地坐在舒服的皮质沙发里，小天狼星低头用手指轻轻抬起墨镜下端，确实是他想要的东西，小天狼星笑了笑，“这对你们这行不是常事吗？就没有正脸吗？清晰度不够的情况下，你这些照片很难被认可啊，我记得我不只提供给你这一种设备，录像呢？”

        “你出的价格只够买这些。”大胡子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这些照片的价值远超过了你给我的，不是吗？如果我带着这些给他看，你猜他会花多少钱买断？”

        “一笔足够让你不再当私家侦探的钱。”小天狼星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大胡子笑起来，“你还算懂行情。”

        “我不懂行情，但既然你敢用职业信誉做赌注，证明你认定他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不是吗？”食指的戒指被小天狼星抽出，又一点点蹭着指侧的皮肤戴回去，“还有多少照片？”

        “三张正脸，这是什么？”大胡子突然不再说话，抬起手把墨镜摘下收进他的工装外套口袋里。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把墨镜摘下随手扔在桌子上，“原本这场交易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反正无论如何你都会忘记这一切。”

        大胡子没有反应，小天狼星捏着鼻梁喝掉茶杯里的茶，他最近缺少睡眠，其实通过一个月的治疗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但这也代表着他对于睡眠的需求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就是说，一个人用三个身份打三份工让他有点疲惫。

        佐伊每天督促他完成心理医生的作业，读一些让他困到爆炸的麻瓜文学，还陪他一起进行室外运动，让他亲近大自然。

        小天狼星始终坚信人类不会比动物更亲近大自然，就是说大脚板作为他的一部分，他已经比绝大多数人类都亲近大自然了，但是这个借口没被佐伊采纳。

        好吧，大脚板陪她晨跑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他还需要联系三个一个比一个难缠的合作伙伴，比如这个，他确实太久没跟外界接触过了，尤其是完全陌生的人，所以难免怠惰，没有在挑选私人侦探的时候货比三家，还好这个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至少工作完成得还能看，只是一个夺魂咒，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人精出版社总编，小天狼星必须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应对他，不被他套出什么话来，这居然是金斯莱介绍给他的“朋友”，如果朋友都是这样，小天狼星大概没办法活过18岁，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早就死在沃尔布加手里了。

        至于那个自以为是的代理人，反而是个好糊弄的，小天狼星有时候都替他背后的那位金主感到担忧，找这样以为代理人可能在扳倒对手前就先把自己玩进去了，偏偏这位代理人还愚蠢而不自知，小天狼星虽然嫌弃，但必须承认他给了自己很多方便。

        “走吧。”小天狼星放下茶杯，大胡子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等在他身边，他挥了挥手让茶具和墨镜都回到该去的地方，反正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脸，墨镜不过是见这位侦探的形式。

        “怎么突然找我出来？”小天狼星拉开椅子坐下，金斯莱已经在对面等他了，酒精的香气从他的杯子里飘出来钻进小天狼星的鼻腔，小天狼星皱了下眉，他确实没有酗酒过，但戒酒太久了，他早就开始想念起酒精流过舌尖的刺激来。

        “你不会觉得我是来闲谈的吧？”金斯莱端着玻璃杯喝了一口。

        “当然不会，你忙得很，怎么可能找我闲聊，不过，我不记得我们店里还卖酒，而且你上班时间饮酒？”小天狼星挑起眉，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

        “你的店员帮我从隔壁酒吧买的。”金斯莱把杯子放在桌上，“你不来一杯吗？”

        “我说了我在戒酒。”

        “你这位女朋友真不简单。”金斯莱笑起来，踏实稳重的脸上露出一丝跟他气质不符的精明，小天狼星靠在椅背上看他，“你调查我？”

        “哈利说漏嘴了。”

        “我早就跟他说要把你当成上司而不是朋友。”小天狼星撇起嘴摇头，基拉给他端来一杯咖啡，善意地提醒他们，“你们忘记闭耳塞听了。”

        “谢谢。”小天狼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连眼睛都眯起来，然后在她离开后挥了挥手，“魔法部部长现在这么不谨慎了？”

        “你确实很谨慎。”金斯莱严肃起来，“谨慎地没留下一点痕迹，你到底在做什么？”

        “魔法部连我做自己的私事都要管了？”小天狼星伸手握住他的咖啡杯，杯子冒出的热气迅速变淡，他端起咖啡杯放在嘴边，等着金斯莱的回答。

        “如果你没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的话，当然不会有人管你。”金斯莱友好地笑笑，“我的朋友告诉我你有些难缠，担心你图谋不轨。”

        “放一百个心吧，你朋友比我难缠多了，我还想问问你，你真的确定他是可信的吗？”小天狼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放下，舌头一点一点舔过嘴唇上沾上的奶沫，“如果他不够可信的话，我的计划就都完蛋了。”

        “你的计划。”

        “我相信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足够可信，毕竟我的上一份工作是麻瓜首相的秘书，他在我们之间的工作交集里都表现得足够可信，只要你能给他足够大的利益。”金斯莱端起他的杯子，冰块融化了一些，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当然可以，反正这笔钱也不是我出。”小天狼星笑起来，“但他不相信我。”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为什么？”

        “因为我换掉了上一个跟他对接的人，让他离付款的人又远了一步，可能是怕我贪他的钱。”小天狼星无奈地摇头，“只是上一个人太蠢了，我不想出什么差错。告诉他我可以多给他百分之二十，让他安心做。”

        “为什么你自己不告诉他？”

        “很明显，他相信你不是吗？”

        “好吧。”

        “你继续享用你难得的旷工时光吧。”小天狼星站起身，金斯莱抬起头问他，“你要去哪？”

        “回家。”

        “坐下。”金斯莱做出一个他们曾经在凤凰社时卢平常做的手势，小天狼星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了？”

        “还有其他事，你先坐下。”金斯莱笑得诡异，小天狼星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下，“我觉得我猜到了一半。”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有这样的能力。”

        “莱姆斯也有，你们怎么不去找他？”小天狼星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友，心里盘算着这次要跟他提什么条件。

        “他最近很忙，你也不是不知道。”金斯莱从身后拿出一个公文包，小天狼星伸手拦住他，“我知道，他去瑞典了，忙着谈恋爱，我也忙着谈恋爱，你别打开，你不能因为自己女儿已经去霍格沃茨上学了就不考虑老朋友们的幸福，还是说你只考虑莱姆斯的但是不考虑我的？”

        “莱姆斯可以确保瑞典狼人药物反应研究所的实验结果跟我们共享，你打算做点什么？”金斯莱把包放在桌上，差点撞倒小天狼星的杯子，小天狼星伸手扶住，“你倒是精打细算。”

        金斯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好吧，但这次我不出外勤。”

        金斯莱“噗”一下笑出声，“这次原本就不需要你出外勤。”

        “你还欠我个人情，等我需要的时候找你还。”小天狼星把包抓在手里站起身，金斯莱举起酒杯朝他致意，“随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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