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chapter35

        “对啊，搬家。”佐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不让她撞在门框上，她回过头朝小天狼星说，“记得洗澡，浑身酒气。”

        “为什么？”小天狼星快步走到佐伊旁边抓住她的胳膊，腿在箱子上撞了好几次也没感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搬家？要搬去哪里？”

        他力气太大了，佐伊皱起眉，大脑清醒了一些，戳着他的手问“你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哪个？”

        小天狼星猛地松开手，“抱歉，我，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所以，所以，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租期要到了。”佐伊又打了个哈欠，决定不理这个刚回家就神神叨叨的家伙，转身准备投入床的怀抱，手臂却又被小天狼星抓住，这次他抓得很轻，整个人被佐伊带着走进卧室，“等一下，所以，为什么不续租？可以续租的对吧？”

        “只是搬个家，别大惊小怪的。”佐伊把自己摔在床上，“我太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行？”

        “好。”小天狼星松开她，她的胳膊软软地落在床上，被子只压住了脚面，但她不为所动，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好，明天再说。”

        小天狼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困不困，躺在床上闻着佐伊身上的气息也没办法把他的精神送上云端，眼睛累得睁不开，翻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但大脑还活跃着，闪过梦境和现实交错的画面，闪过婚礼上听到的詹姆的声音，闪过不耐烦的佐伊，然后他一点一点给自己开导，梦境是假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佐伊只是太困了。

        人总是很难说服自己，大脑里两种声音不断碰撞，小天狼星最终只觉得这些都太烦了，太烦了，他想睡一觉。

        他原本想着如果实在睡不着，就等佐伊醒来的时候直接问她心里的那些问题，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更不知道佐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天狼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边属于佐伊的那个位置一点余温都没有，他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今天阳光不错。

        他爬起来，绕过地上还没被收起来的箱子，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佐伊的充电器插上，手指放在开机键上，时不时就按一下。

        在等待的时候他还在发呆，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眼前似乎总有人影，耳边也有人对他说话，翻来覆去不过是他对自己的那些责难，他已经听腻了，但还是真情实感地难受起来。

        “是，就是我的错，是我造成了这一切，但哈利。”小天狼星忍不住回答那些声音，“哈利已经走出来了，我当然不能替他原谅，可哈利也不是。”

        “不，哈利没有怨恨我，詹姆也不会。”

        “他们不会。”

        “操，你他妈别说了，我知道他们不会是因为他们善良，不用一遍一遍地提醒我。”

        “滚！滚出去！滚出我的。”他猛地收声，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屋子，手机的开机铃声终于响起，小天狼星低下头，手指不太灵活地按在按键上，删删改改终于发出一条信息。

        to小猫：

        我去接你下班？

        信息回过来得很快，小天狼星点开查看，整个人愣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from小猫：

        不，你在开玩笑吗？别忘了我们分手了，我的同事已经都知道了。

        小天狼星盯着那两个词出神，想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想起来是自己给佐伊出得主意，她说的对，他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她生活里，所以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自己也最好离开。

        他找不到答案，他拒绝思考，如果理性思考的结果是让他回到没有人气的格里莫广场12号，他不介意耍赖赖在这儿不走。

        佐伊一直都没收到小天狼星的回复，心里有些不安，想到前一晚模模糊糊的印象，不确定小天狼星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好在她心不在焉的状态恰好符合这两天她一贯的样子，布莱特揪着她的错处大加批评，佐伊垂下眼眸麻木地接下。

        总之一切还在计划之中，排练结束佐伊就面无表情地离开，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低气压，也没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做些别的事情，这正合她的心意。

        佐伊一路小跑回家，路上给小天狼星打电话也没人接，让她更加不安，推开家门看到小天狼星把自己缩成一团塞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接电话？”佐伊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问小天狼星，他似乎没意识到佐伊回来，听到声音才缓慢地转过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佐伊走到小天狼星旁边推开茶几，也坐在地上，茶几带着后面的箱子一起挪动，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小天狼星抖了一下，佐伊从桌上拿起水杯，似乎还是她早上顺手放在这儿的那个，“你还好吗？”

        小天狼星的反应带着明显的迟钝，他灰色的眼睛看向佐伊，提起一个僵硬得快要碎掉的笑朝她点头，佐伊叹了口气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小天狼星沉默，佐伊温和的笑意带上裂痕，“什么都没吃？你从醒来就一直坐在这儿？”

        依旧没有回答，佐伊的表情变得严肃，“小天狼星，你还醒着吗？”

        “我不确定。”声音像是他用力撕扯开喉咙发出来的，佐伊皱起眉，伸手想探他额头的温度，碰到他的皮肤之前就被小天狼星抓住，“你真的在这里？你回来了？”

        “当然。”佐伊换了一只手揉他的头发，“我看起来很像假的吗？”

        小天狼星摇摇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佐伊把水杯递给他，他没有接，紧张地看着佐伊的眼睛，“所以你是回来跟我分手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真的又发烧了？”她把手抽出来放在小天狼星额头上，这次他没躲闪，只是继续盯着她问，“那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到期了，我记得我跟你解释过。”佐伊收回手，态度强硬地把水杯塞进他手里，小天狼星只是握着，并没有喝，“还可以续租。”

        “我……”佐伊眼神飘忽了一下，重新看向他，“遇到了一些事情打算换个房子住。”

        “发生什么事了？”小天狼星眉头能夹死十只蜘蛛，佐伊托着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只是我家里的事，没什么。”小天狼星仍固执地看着她，佐伊笑起来，“只是搬个家，为什么你好像觉得我要人间蒸发？”

        “我……”小天狼星想为他这种心理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很快他就发现他不能，“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奇怪，你突然搬家。”

        “也不是突然啦，我一直都觉得这儿的房租太贵了，之前是为了工作，但现在既然我已经签了公司，所以。”

        “你在紧张。”小天狼星突然思路清晰起来，“你平时不会在我说出的不是疑问句的时候解释这么多。”

        佐伊愣住没说话，小天狼星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别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

        佐伊哭笑不得，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瞬间情况就彻底扭转，似乎刚刚那个迟钝到听不懂自己说什么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权衡自己撒一点小谎会不会被这个不太清醒的小天狼星发现，但最终她决定放弃。

        让他早点认清自己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他没办法接受，假戏真做也不是不行。

        “没什么大事，只是，如果我们的计划进行下去，结果……我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找不到工作，虽然我还没确定要不要这样做，但，总得早做打算不是？”佐伊快速地笑了一下，“我收到了一封传真，我妈妈寄来的，她的婚姻第三次出现了问题，她说她需要一笔钱，所以，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揭发他，或者不，我都最好省着点。”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我前面说的那些也是真的，公司解决了我接戏的问题，继续住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你的话自我矛盾了。”小天狼星摇摇头，佐伊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天狼星把她的两只手都收进手心里，“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

        佐伊的嘴角扯起一点弧度，“对你来说当然不是。”

        钱对他来说大概永远都不会成为问题，佐伊对他们之间的差距心知肚明，她没指望小天狼星会理解自己。

        “我的意思是，这有解决的办法。”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佐伊把最后一个词咽回肚子里，这样说太伤人了，没必要，更何况他还没说是什么解决的办法。

        “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小天狼星眼睛里露出有些可怜的，带着祈求的神情，“我说过别总是这样拒绝我。”

        “对不起。”佐伊闭上嘴，手还被小天狼星暖着，原本有些急躁的情绪似乎跟着他平静下来，小天狼星满意地笑，“我，你知道哈利结婚了，格里莫广场现在只有我。”

        “我。”佐伊下意识想打断他，说自己不会去住在他家，但理智告诉她先听小天狼星把话说完，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示意小天狼星继续。

        “我想搬出来，你早就建议我这样做了不是吗？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你能不能收留我？”小天狼星期待又紧张的样子落入佐伊眼里，佐伊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怎么收留他？

        “你让我住进你家，然后我出一半的房租，我们合租好不好？”小天狼星尽量用轻柔的声音提出自己的请求，眼睛里泛上水光，一部分是他觉得这样会有用，另一部分是他开始困了。

        “可我自己都还没找到房子。”佐伊认真思考起他的提议，她一直找的都是一居室，如果是合租确实可以省下一部分租金，但两居室的房子就要从头找起。

        “这里就很好。”小天狼星控制着自己眨眼的冲动，于是水光变得更加清晰，眼眶里的水似乎随时都要溢出来，佐伊确实因为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等一下，你这个不叫合租吧？你想跟我同居？”

        “你说我没那么麻烦。”

        “这不一样。”佐伊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强调，“这不一样。”

        “没关系。”小天狼星眨眨眼让那些没了用的液体流出来，“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说找一间合适的房子。”

        佐伊却被困在他之前的提议里，“所以你为什么，为什么想和我同居？你也怕麻烦不是吗？”

        因为我爱你。小天狼星摇摇头把脑海里响起的声音甩出去，“我答应过你我会好起来的，你在我身边会好得更快，而且你说的那些，根本算不上麻烦。”

        “还不麻烦？”佐伊苦笑着摇头，“你根本不明白我有一个多麻烦的家庭。”

        “你也根本不明白如果你经历过我的家庭，就不会觉得任何一个家庭问题是麻烦的。”

        “但那些已经过去了。”佐伊看着小天狼星想，他们家只剩他一个人了，有什么家庭的麻烦呢？难道墙上的那张画像还能跳出来把房子烧了不成？

        “那些都留在这儿。”小天狼星抓着佐伊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都留在这儿了，你不也没觉得我麻烦吗？”

        “不，你不会理解的。”佐伊感受着他的心跳，犹豫着还是没收回手，“一个结过三次婚的女人离婚之后还是会一无所有，他的第三任前夫没办法支付抚养费，因为他赌博输的一无所有，女人的第二任丈夫支付的抚养费并不能养活母女俩，而我，我没办法放着她们不管。”

        “这是一个无底洞。”佐伊叹了口气，“她甚至连房子都没有，却跟我说已经在走离婚手续了。”

        小天狼星说不出话，这确实不在他的经验范围内，佐伊看他有些迷茫的表情笑了笑，还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站起身，“不说这些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橱柜里还有意面和意面酱。”

        小天狼星跟着她站起来，却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麻木到没有知觉，又跌回到地上，佐伊听到响动回过头，担心地弯腰问他，“摔到哪了？”

        “这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小天狼星朝她露出宽慰的笑容，“真不是什么麻烦。”

        佐伊愣了一下，干脆跪在地上，“你的意思是，即使我说了这些，你之前的提议也仍然奏效？”

        “当然，这些并不能算你的问题。”

        “但都结结实实落在我肩上。”

        “那只是因为你善良。”

        “善良？”佐伊瞪大眼睛，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评价过她，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到底哪里展现出了善良？

        “别纠结在这些上。”小天狼星用手撑着身子凑近她，“所以你觉得我的提议可以被接受吗？”

        “我们，同居？”

        “合租。”小天狼星纠正她。

        佐伊脸上带上笑意，“合租一张床？”

        “合租一张床。”小天狼星又凑近了一点，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两个拳头的时候停下，“你同意吗？”

        “我考虑考虑。”佐伊站起来，“晚上吃意面吧，你先别动。”

        小天狼星盯着她的背影，他有一种直觉，佐伊会回头，然后答应他。

        佐伊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天狼星能看到她肩膀在耸动，她转过身，一只手还扶着冰箱门，小天狼星咧开嘴，佐伊话还没说出口，也忍不住笑起来，“严肃点，先别笑。”

        “好的。”小天狼星抿住嘴，用手撑着自己坐上沙发，佐伊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同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都可以。”小天狼星松开自己的唇回答。

        “去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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