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14

        “当然，当然我的演出结束了。”佐伊不想在公共场合谈论这些事情，尽量压着声音对电话那端的人说，“我的演出结束了，意味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合同里我开始工作的时间不是现在。”

        她停顿了一阵，店员适时地把她的咖啡递给她，佐伊快速提起一个礼貌的弧度点点头，然后又用那种认真里带着一点点困惑和被压抑的怒火的表情看向没人的角落，“你们可以换掉我，当然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利，但不需要跟我沟通，给我的公司打电话，法务部门最近刚好不算忙，你们可以跟他们切磋一下这里面的法律问题，但这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你这样电话骚扰我是没有意义的，是的，祝你们谈出个好结果。”

        佐伊叹出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挂断电话，把手机丢进包里转身想要离开，小天狼星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钻出来站在她旁边，“去哪，我送你。”

        “去剧院。”佐伊推开门往外面走，小天狼星紧跟着她，她没拒绝，只是语气不善地说，“不是什么好差事，我去收拾留在那儿的东西。”

        “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已经结束工作了还要在上午来买咖啡。”小天狼星陪她走在路上，“还跟人吵了一架。”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店里。”佐伊的语气里一点好奇的成分都没有，有的只是针锋相对，但小天狼星并不在意，“所以做个交换？说说为什么？”

        “我没兴趣，抱歉，那是你的店，你可以任何时间出现在那里。”

        “好吧，你是顾客，你也可以在任何时间去买咖啡。”

        “谢谢你作为一个老板的慷慨。”

        在炸毛的时候试图安抚小猫是最错误的决定，小天狼星决定不再说话，两个人带着沉默的阴云走到员工通道，佐伊拉开门，叹了口气，“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

        “没关系，我刚好没事做。”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小天狼星站在门外歪头笑着看着佐伊，佐伊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一起进来吧，带你看看后台。”

        “不方便吧。”

        “大家基本上都走了，而且今天也不需要换衣服，再说了，就算换衣服，你不好意思看吗？”

        “万一你不好意思呢？”小天狼星说着用手挡住门，跟在佐伊身后往里面走，佐伊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穿梭，“如果你见过演出的时候后台有多忙乱，就不会在这种地方产生任何欲望。”

        “看起来还好。”后台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旧皮革、衣物、清洗剂、塑料混合在一起，似乎还有人摔碎了一瓶化妆品，气味蔓延到每个角落，但至少视觉效果还没那么糟。

        “因为一部分道具都搬走了，而且大部分都选择在昨天来收拾东西。”佐伊推开一扇门，“庆功宴太耗费精力，我昨天睡了一整天。”

        “你的更衣室？”小天狼星靠在门口问她，佐伊摇摇头，“不算是吧，我们的更衣室，这间屋子有四个人，我只有很少的东西在这里，我没有打扮工作场所的兴趣，这些，”她指向满满当当的衣架，“都是剧组的服装。”

        “像没人用的地方。”小天狼星看着她的位置评价道，“你旁边那位还没来过吗？她的照片还在上面。”

        “应该吧，她要好好约会几天再来，整个剧组收拾起来没有那么快。”佐伊把自己的抽屉拉开，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倒进包里，“我只是忍不住想早点放假。”

        “说到假期，我之前的问题你考虑好了吗？”

        “别太相信我的记忆力。”佐伊直起腰来看他，“直接说你想问什么。”

        “约你，你有没有时间？”小天狼星看她拎起手里的那个袋子有些吃力，走进屋子里想帮她，佐伊却放弃了拎袋子这个选项，随意地把袋子扔在椅子上转头打量他，“取决于你想约我做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要不要照照镜子，这儿有很多，你看起来没精力做任何事。”

        小天狼星探身凑近佐伊位置面对的那面镜子，用手指在黑眼圈的位置蹭了几下，“你是说这个？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精力。”

        “不，不必了，如果你猝死在床上我想我不止需要解释一个问题，我还不想变成侦探小说里死掉情人的女主角，你知道这种一般都没什么好结局，要不然作为凶手被绞死，要不然作为被冤枉的好人被绞死，过很多年之后才沉冤得雪。”佐伊看着小天狼星无奈的表情笑起来，“死并没有什么，但是因为男人死也太亏了。”

        “我想我得纠正你的想法，现在。”小天狼星不由分说地拎起椅子上的袋子，抓着佐伊的手往外走，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在后台迷路了，“我是不是多走了一层？”

        “看来傻得没那么彻底。”佐伊带他穿过面前黑漆漆的通道，旁边放着朴实无华的铁架，“这是上台前要拿的道具，一些比较小的会存放在这里，然后。”她没再说下去，小天狼星看到厚重的幕布和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地板，“舞台？”

        “再往前走你就能看到观众席了，感受一下在台上的感觉。”佐伊这样说着，率先迈开脚步，“将近一千人的目光落在你身上，他们会因为你的表演而感动，而欢乐，而哭泣，而大笑，你可以看到他们的反应，看到他们的脸，看到他们因为看着舞台而发亮的眼睛，但你又必须忘记他们。”

        整座剧院的灯都暗着，只能看到隐约的座位的轮廓，小天狼星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后。“西区有三十九家剧院，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如果你想，就一定可以。”

        “没那么简单。”佐伊笑出声，痛快地转头，“你觉不觉得这是个十分合适的瞬移的地方？”

        “你不是更喜欢摩托车吗？”小天狼星歪头看她，她伸手把自己的袋子从小天狼星手里抢回来，“是啊，但现在还有这些东西。”

        “你想去哪？”小天狼星把手放回外套口袋。

        “我家？你家？酒店？我没所谓，急着证明自己的人不是我。”佐伊凑到小天狼星耳边说，“你决定，不过我希望是我家，好把这堆东西放下。”

        “我不记得你家周围有合适的地方能让我们两个人凭空出现，造成事故的话我是会被抓走关起来的。”小天狼星有样学样地在她耳旁吹气，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或许你今天可以同时选择两个选项。”

        佐伊被突如其来的挤压和窒息感顶得说不出话，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才从濒死的感觉里挣扎出来，“你也没给我选的机会。”

        “很抱歉替你做了选择，所以我现在可以去拿头盔吗？”

        小天狼星为了证明自己卖力得过分，佐伊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皮打架，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必须得去洗个澡，还有早就不安分地叫起来的肚子，或许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她想，她需要一份可以补充体力的高热量食物，至于多出来的那些油脂，她愿意为此多去两次练功房。

        小天狼星在浴室里开始考虑在佐伊家里放一两身衣服的可能性，似乎不高，在他分心的时候，魔杖指挥的在洗脸池里搅动的衣服飞出来湿漉漉地砸在他脸上。

        一声怒骂从卫生间传来，佐伊无奈地坐起身，在地上今天早上穿过的卫衣和衣柜里干净的睡裙里做抉择，小天狼星在她得出答案之前就穿着烘干但还带着褶皱的衣服走出来，佐伊把视线移到他身上眯起眼睛，“或许你知道有种东西叫洗衣机。”

        “我知道，但没在你房间里看到。”

        “因为公寓有洗衣房。”佐伊跳下床，光着脚往卫生间走，“好在你这件卫衣皱一点也没什么所谓。”她打了个哈欠，“你自便，离开或者，冰箱里可能有食物，但别抱什么希望。”

        “我等你。”小天狼星帮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篮，“我记得你楼下有便利店，我去买两个三明治？”

        “你还想做什么？”佐伊从卫生间的门缝里露出头来，“今晚可不是电影之夜。”

        “今晚是极限运动之夜，你有兴趣吗？”小天狼星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看她，“飞行，速降，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加上徒步。”

        “今晚？”佐伊皱起眉，直接问小天狼星是不是疯了有些不礼貌，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来别的形容词，“你真是，非常有，行动力。”

        小天狼星只当是夸他，“那当然。”

        “上帝啊，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佐伊没等他同意，“你，几天没睡觉了？”

        “很明显吗？”小天狼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但是我不困。”

        “你们巫师可以这么久不睡觉吗？”

        “我倒也不是完全不睡。”

        “我的床可以借给你，今晚之前还给我，我下午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佐伊缩回头把卫生间的门关上，小天狼星站直身子想找自己的外套，门又一次被打开，“说真的，嗯，出于朋友的立场，你家的那个环境其实不适合生活，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换个住处不好吗？你要是不乐意就当我没说，不用反驳我，至于你关于极限运动的提议，至少留一天用来收拾行李吧，后天如何？”

        “我没意见。”小天狼星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佐伊满意地彻底关上门，水声穿过墙壁穿出来，小天狼星从沙发旁的地毯上捡起自己的外套，拿出钱包然后走到门口勾上佐伊的钥匙，“我去买点吃的。”

        为什么不换个住处？

        小天狼星站在便利店的冷柜前思考这个问题，他自己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如果他的记忆力没被摄魂怪搞出什么问题，他在被抓之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公寓，跟佐伊的比起来可能都没那么小，还是在他离家出走之后用叔叔，或者是舅舅，随便吧小天狼星烦透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家族关系，阿尔法德在他离家出走之后资助了他一笔钱，也因此被沃尔布加从族谱上除名，小天狼星拿着那笔钱买了公寓，等等，是买的还是租的？

        他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那间公寓最后是如何处理的，在他被关进阿兹卡班之后，似乎只有卢平知道那处住所，但他肯定不愿意碰任何与小天狼星有关的东西，大概是自生自灭了吧，小天狼星下定论，其实无所谓，他早就不记得那间公寓的地址，连里面的布置也忘得一干二净，他本来就没怎么在那儿住过，尤其是在哈利出生之后，他经常变成大脚板在夜晚溜进詹姆和莉莉家，在哈利的婴儿床旁看一会儿，然后再匆忙地赶去完成下一个任务。

        而且他的旧公寓跟现在这个问题也没关系，小天狼星摇摇头，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您好？”他猛地转过头，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朝他微笑，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冷柜前，大概是挡住了她要拿的东西，“抱歉，抱歉，实在对不起。”他边说边退后了两步，贴近后面的货架考虑自己要拿点什么东西。

        “要不是你的外套和手机都在这儿，我都以为你逃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佐伊转头看向门口，“带着我的钥匙一起逃了，我不仅得报警还得赔偿公寓的损失，我已经在思考去你店里能不能堵到你让你还债。”

        “去买了点吃的。”小天狼星发现佐伊已经化好妆，看起来十分凌厉，他举起手里的袋子，用另一只手关上门，“我跟你说了，你可能没听到。”

        佐伊让了一半的沙发给他，端起杯子喝不知道是酒还是饮料的东西，小天狼星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三明治就够了。”佐伊随手拿了一个，“你要喝柠檬水吗？”

        “好，谢谢。”小天狼星坐在她旁边，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你下午？”

        “去领钱。”佐伊想着早上那通电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假期总需要金钱的支持。”

        “嗯。”小天狼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从来没为钱烦过愁，此时说什么都像是炫耀，空气安静下来，佐伊快速地吃完一个三明治，喝完杯子底剩下的一点柠檬汁，然后站起来走向卫生间，“这间屋子下午的使用权归你，我不会很快回来。”

        “没这个必要。”小天狼星看着墙上的装饰画发呆。

        “那就回你家去睡觉。”卫生间里传来漱口的声音。

        “我说过我不困。”

        “那要不然后天的极限运动之夜还是算了吧。”佐伊整理着头发走出来，长发被她挽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我不想跟你死在什么没人找得到的山上，跟你一起腐烂听起来比死亡吓人得多。”

        小天狼星被她顶得说不出话，佐伊翻着自己的包补充道，“就当是你今天帮我拎东西的报酬，我要来不及了。”她弯腰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淡淡的猫科动物的味道涌进小天狼星的鼻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猫的味道，或许是他身体里属于大脚板的那一部分作出的判定，“好吧，那谢谢。”

        他确实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但从闻到那股猫科动物的气味之后他就莫名困起来，佐伊刚走出门他就毫不犹豫放下手里没吃完的三明治走向她的卧室，似乎她的枕头有什么魔力，碰到都会让眼睛闭起来。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街边的商铺都亮起灯，他的头胀得厉害，一瞬间都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但他总不至于真的忘记，脚踩到柔软的地毯上的时候，睡前的所有记忆都开始变得清晰，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连续睡了四个小时，甚至都没有做梦。

        不知道如果想买走她的床佐伊会不会答应，小天狼星站起来，拿过魔杖把床整理如初，回到客厅拿起他自己的东西，然后又举起魔杖，他整理魔法用得不甚熟练，但至少能比现在好一点，他这样想着，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打断他的思路。

        from小猫：

        不用等我，门关上就可以。

        小天狼星不假思索地打下回复。

        to小猫：

        你的床多少钱？

        他在信息发出之前拦住了自己，“别做傻事。”他低声嘟囔着删掉屏幕上的字母。

        to小猫：

        好的，谢谢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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