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放不下

他未语，只静静的看着我，眼中似带着几分柔情，让我有些许沉浸，我回望着他，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待回过神面上不禁发热，只好转移话题说：“四爷是来找我的？”

        他点了点头。

        我等着他继续说，可他半晌没声，才试探走近些低声问道：“四爷？”

        他忽的拉过我的手臂将我揽进怀里，俯在我耳旁，低声呢喃：“我放不下你。”

        这次我没有推开他，任着他抱着，自己倚在他怀里脑袋越发的清醒，抬头看着他，问出我心中的疑问：“四爷，你想要什么？”

        他挑了挑眉，缓缓松开了我，“比如？”

        我将目光看向远方的主帐，随即又收回看向他。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缓缓写下答案，“我要什么早些时候你便知道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眼底的野心竟在我面前展露无余，这一刻自己心情除了问他时的忐忑，更多的却是压在心里破罐破摔的舒坦，至少这事他对我不曾隐瞒。

        “你且安心，这会子谁都不会轻易去打破这一池风平浪静。”他的手轻轻落在我头上安抚道。

        我低头未语，自己真的可以去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吗？

        不论尚在□□的太子也好，还是对我旁敲侧击的大王爷也罢，都不过是想得到我身后尚书府的势力以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那他呢？那个位子他不是也想要吗？我不愿去问这些真心假意，太过求真反倒让自己不如意。

        夜晚，我卧在塌上翻来覆去，白日的事情总会在脑中回想起，越躺越睡不下去，干脆坐了起来。

        信冬批了寝衣坐了过来，问道：“姐姐可是又做了噩梦？”

        我摇了摇头，“心中存了事，自是睡不着的。”

        信冬随手将烛火放在几案上，坐了过来脸上有些纠结，思量了一会才问：“与四王爷有关？”

        我看着她，并不觉得惊讶，答道：“是也不是。”我摆手让她上了床，坐在我身旁。信冬心思缜密，初见她时便察觉她与身旁一同入宫的宫女不同，宫里的人事规矩皆游刃有余的老成，除非是世家大族贵女有宫里的教养嬷嬷指导规矩，不然那便是进宫前有人刻意教引。现在想来，十三如今还能放心让信冬待在我身边，怕也只因是他们身边的人，至于是谁，可想而知。

        我看着案台上跳动烛火，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信冬，四爷对我如何？”

        信冬细细瞧了瞧我的表情，才慢慢张口：“姐姐，四爷…他待姐姐很好。”

        “是吗。”我忽的笑了，“信冬，你今晚同我一块睡吧。”

        果真是他了。

        浩浩荡荡的大营总算开拔了，为了照顾十八皇子的身体，康熙特意命令随行队伍缓缓而行，一天的路程不得超过二十里，行了十几日路，队伍才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

        晚间歇息的时候，若曦匆匆过来嘱咐我这几日多加小心，并暗示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太子恐是在此被康熙废位，可心神却越发紧绷，更是不想在这节骨眼让自己出什么差错，便整日整日伴在太后身旁。

        第三日，康熙突然召集随行的文武官员在前殿，太后自然也惊动了，下午就传来太子被废的消息。我低头默默听着底下太监给太后传话，太后长叹息了一声，“如此，也罢。”随后摆手让人退下。

        太后末了吩咐道：“榕榆，去让人做些莲子百合粥，等会随本宫带去给皇帝。”

        榆嬷嬷答了是，带着近旁的沈欣出去了。

        我暗暗瞧着太后，面上并无什么大悲大喜之情，可眼中却透露出几分忧色。康熙对太子的期冀皆有目共睹，越爱之深，越恨其不成才。太后虽与太子并不亲近，但与皇帝感情素来亲厚，想来此刻康熙对废太子胤礽的心痛无奈也能与之共情，康熙此时相见愿意见的也只有太后了。

        前殿门外，几位阿哥都在殿外，王喜正苦心劝说他们回去等候。太后走近无奈道：“这会天凉，都回去吧，让你们皇阿玛好生歇会。”

        大阿哥向前躬身说道：“祖母，让我们进去瞧瞧吧，皇阿玛被胤礽气的昏厥过去，我们都担心皇阿玛的身体，祖母请让孙儿在身旁侍疾。”

        我伏首，心里觉得大阿哥此举莽撞，话里的踩捧意味太过明显，就算是皇家，长辈喜欢的也是兄友弟恭的和睦关系，这番尔虞我诈落井下石的言辞必定不讨喜。

        太后看了眼大阿哥，说：“你倒是有心了，侍疾就免了，皇帝自有太医照理。”

        “祖母，这……”大阿哥动了动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言。

        榆嬷嬷见状，对我使了眼色。

        我提着胆子上前劝道：“娘娘，这会子太医正在为皇上诊治，阿哥心系皇上身体，不若让阿哥们等太医出来，知晓了万岁爷的情况也会安心离去”

        太后这才点头，进了前殿，只留了榆嬷嬷在身旁伺候，我和沈欣一干人等皆在屋外门廊候着，阿哥们也在外面等着，我想偷瞅一眼对面的人，却不想一抬头就迎上那人的深邃的眼神，立马糗的将目光收回。

        此时已是九月金秋，枯叶落了一地，外边的风都有些刮脸。等了一会，门嘎吱一声从里边打开了，若曦带着太医出来了，满脸的疲意，阿哥们皆走了上去，待到太医说康熙身体无碍才各自回去。若曦送了太医又折回来吩咐他们做事，各当其职，见着我才勉强露出笑容。

        太后伴康熙许久，回去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伺候洗漱完就歇下了。嬷嬷轻轻掩了门，出来便低声说：“今日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回去的路上，岫云和信冬提着灯寻了过来，岫云揽过我说，“姐姐可还好？今天外边风大。”

        信冬说：“姐姐快些回去，已经备好饭菜了。”

        我心里头暖暖的，这俩个丫头最是体贴。我笑了笑，拉过她们的手便一道回去了，路上自是欢声笑语。

        用完晚膳，岫云也回去了，信冬被临时叫去替值，我自个在案前翻阅着一册古经，并非自己喜欢这些，只是偶尔读些佛文经书能让自己心无旁骛，正看的入神，忽的听到门外微弱但清晰的三俩敲门声，我放下书起身正要去开门，临要打开门栓，又警惕的问：“是谁？”

        “是我。”门外传来四爷低沉的声音。

        我愣了愣，将门打开，他已然换掉了今日的衣服，穿了件墨色长袍定定的立在那。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四爷，为何在这？”

        他抿唇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不打算让我进去喝杯茶。”

        “四爷进来吧，只是我这都是些寻常清茶，比不了别处。”我让了让，转身到了杯茶，他倒也不客气，径直在几前坐了下来接过我的茶，饮了几口，见底便放下茶杯，还挑眉让我续杯。

        我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嘟囔道：“四爷只是来喝茶的？”

        “不。”他的眼神未离开我，“来看看你。”

        我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嗯了一句。

        他看了看外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青柚色小瓷瓶放在茶几上，说：“这是祛痕膏，一天涂抹早晚俩次。”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要走了。”说完就要起身。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就要走了？”话刚出口就听他“嗯～”了一声，嘴角噙笑，我面上一热，自己像是在期待什么，立马改口道：“我是说，我送你出去。”

        我快步起身想将门打开，他忽的从后面拉住我的手，我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敛了笑容道：“我不能这么快去要你了。”

        我垂首看向别处，喃喃道：“是因为太子？”

        他道：“如今太子初废，皇阿玛心里正难受，若是此时向祖母讨你未必能成，再者你身份特殊，短时间内求娶你……”

        “你和我阿玛都会遭到皇上忌惮…”我抢过他的话，抬头注视着他认真道：“四爷，你说的我都能明白，但我不是坐等着、任个人娶的，若是四爷令我看不到希望，我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我说的如此认真，他倒是笑了，说：“难得见你如此强势，本以为在宫里待得这几年你性子已经变得柔顺些，原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王爷若说不喜欢，现在后悔也来得及。”我挣开手，后退了几步。

        他轻叹道，抚了抚我的头顶，“我何时说后悔了，你呀既收了我的信物，便安心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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