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京保卫战

“也正是当我更换了躯体，我猛然间发现自己居然能触碰到‘道’了。就这样，很快我的实力也相当于金仙了，却迟迟突破不了境界。”

        “我又为此苦恼了很久……又是在某一天，我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欠缺了什么。”

        “我缺少的……正是一具金仙境界的傀儡。只要拥有了这样一具傀儡，我就能立即突破金仙。”

        “原本我的目标是秦哀隐。他一直在魔宫中，方便我布置造势，又因为功法缺陷不能全力出手。简直是恰好为我准备的傀儡。”

        “所以听说他要举行仪式恢复实力，我立即让轩辕白替我去阻止他。没错，我为此甚至不惜动用了原来的躯体。”

        “可是呢……轩辕白不但被你杀了，秦哀隐还成功举行了仪式，恢复了实力。我不得不打消控制他的想法。”

        “于是你就成为我的新目标了啊，计北云。杀了我的原身，本来就和我有仇。还是新晋的金仙，底蕴还不深厚。特别是当我了解到你居然还瞒着人族时……你能想象我有多高兴吗？”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去了九嶷山……将这里好好地布置了一番，特意为你造了如此恢弘的势。”

        “死在我手下，大概也不算辱没了你的名声。”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姬玄十指拉开，无形丝线铺天盖地地涌来。“此阵，名为十绝弦。”

        没有人来救计北云。

        不，他不能失败，更不死在无名之辈手中，死在九嶷山内。必须自己想办法，突破他的封锁。

        计北云舍弃原来的道，走了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并不是为了在此刻失败的。这就是“我”之道的信念。

        计北云翻开双手，一枚符文凝聚，静静地停在了他手掌之上。无形丝线如狂风骤雨，甚至使周围的空间泛起波纹。但白色光芒屹然不动，支撑起一方天地。

        “不错，居然拦下了十绝弦。”姬玄双手连叩数次，傀儡迅速移动，形成新的阵型，叹息一声，“尽管我还没有完全掌握，但看现在的形式，不得不使出这一式了。”

        “借势天道，诛恶以助雷霆。”

        雷光乍现，缠绕上方才的无形丝线，恍若天罚。利用场势，代替天道发动诛杀，确实是天才之举。

        但在这声势恐怖的天罚之中，白色光芒不减反增，掩盖过喧腾的雷光。猩红符文缓缓升起，高悬在头顶，恍若日月普照四方。

        “利用场势将自己与天道相比，”计北云摇头，“天道也是现在的你配比拟的吗？这些还不配令我伏诛。”

        雷光消散，姬玄静默地站立在丰碑上。“你修的是什么道？”

        计北云平静地说，“这条道，就名为‘我’”

        “好一个‘我’之道，没想到世上还有和我一样的疯子。纵观古今，竟然无人走过这条道！”

        “既然道为我，又何惧天道？”他低头，看向身上逐渐蔓延的猩红裂缝，笑道，“计北云，这一世我认识你太晚了，来世再共攀大道也罢。”

        说完这句话，他身躯碎裂，化作灰烬四散了。

        然而根本没有什么来世，修行者人人皆知。在这个世界上，死后魂魄离体，不出片刻就永远消散。所谓转世轮回，只是凡人美好的愿望。

        殷寒漪的魂魄，是林妙微提前做好准备，在她身死后立即封存的。而在世大能，也没有几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无限遗憾寓于其中，但已经没有来世了。

        一切结束，最伟大的傀儡师永恒安眠了。苍梧城里的所有傀儡，失去了控制者，一起倒在了地上

        “不死不休，这一次真的休了。”

        这时，整个苍梧城中的草木都开始疯长，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将苍梧笼罩在当中。

        抬头望去，林妙微站在一颗千年古树的树顶，静静看着这一幕。

        “你来得太晚了。”计北云摇头道。

        计北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或许她早就在了，只是一直没有出手，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但不管怎样，苍梧城的人已经都死了，这件事无法改变，其余怎样也无关紧要了。

        “可能还不算太晚，我帮你将这座城市保存下来了。”

        她伸手凭空一点，青色光芒笼罩苍梧城，充沛的生命力将这座城市停留在了现在的样子。即使姬玄已经身死，留下的傀儡也不会腐坏。

        这就是生命一道的妙用。

        看到这一幕，计北云沉吟道，

        “人道气运是死路，但你还是走了很远，而且已经为此不再杀戮了。”

        仔细想来，上一次林妙微亲手杀人，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杀戮过多，背负的孽力过于沉重，不被人道认可，汇集气运就无法成功。所以她近几百年来，已经不再制造杀戮了。

        她点头，似是认可计北云的言论，却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因为就在这时，极远之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地震颤。那是在南方，很难想象相隔千里仍然能听到动静。

        这种现象，每个人族从小都被告知过。那是玉京最后一道防护阵法被打开了。这代表人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而这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是在提醒着天下的人族奔赴都城，集中一切力量去守住玉京。

        上一次玉京的传鹤阵法被开启，不知是几千年前的事了……不，或许有上万年了。

        …………

        太素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一片身着黑甲的魔族士兵。

        “秦哀隐……今日便让你知道，我人族屹立至今，不是空有虚名的。”

        “只要我等金仙还在一日，人族就一日不会亡。”

        虽说金仙是不参与战争的，可今日竟然有鱼死网破的预兆。秦哀隐兵临城下，太素也不能坐视不管。

        秦哀隐不以为意。“只是这样而已？”

        他轻飘飘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把那只凤凰叫出来呢，还是说他已经出了什么问题，出不来了呢？”

        太素脸色阴沉。

        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唤醒凤凰的准备。如果自己一人不能抵挡，就立即将凤凰唤醒，即使冒着计谋被发现的危险。

        早知魔族会一路势如破竹，以致兵临城下……他也不会用秘法抽离凤凰血气，用以在玉京点燃七邪灯。

        这样暗地里的动作已经持续近百年了，沉睡的凤凰也如他所料并未察觉，直至今日。

        “对付你，还无需如此。”太素眯起眼睛，一甩拂尘，飞身而上正面迎上秦哀隐。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百下。城门之下两军也已经开始厮杀，场面嘈杂而混乱。

        正是在此时，计北云已经来到了战场之外。

        林妙微已经飘然离开了，计北云可以猜出她要去做什么。因此他一个人来到了城门之下，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参与战争。

        一开始两人堪堪可以打成平手，后来太素逐渐招架不住，气息紊乱起来。

        “如果你只有这点水平，”秦哀隐淡淡道，“今日之后人族就不复存在了。”

        这时一管玉石雕锲而成的萧被抛上苍天，几万里长风前来赴约，吹响了玉箫。九个音节缓缓吐出，这是古曲《九招》每一段的第一个音。

        第九个音节吹响时，地宫内传来一声凤鸣。萧韵九成，有凤来仪。一只火凤拖曳着尾羽盘旋而至，划破长空，火光坠地。

        凤凰最终停在太素身旁，化作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百年不见，未料世事变迁，我族气运衰败。”

        少年音色清冷。“想必这位就是魔族帝皇。在下凤燃，久仰魔皇之名。今日你我二人一战，若你败了，则退出我族领地，另割十城作为赔偿。如此可好？”

        持剑的魔皇阴冷地问道，“若你败了呢？”

        “天下任君夺取。”

        说着双手虚握，一柄火焰□□浮现，向前一刺。随着此举，空中骤然浮现万道火焰□□，一齐掷向秦哀隐。

        这是火道凝聚的□□，并无实体，却有着恐怖的道力。金仙之争，比试的已经不是武技，而是纯粹的“道”相互碰撞。

        秦哀隐眼中血光大作，瞳孔已然赤红。厮杀和死亡是杀戮一道上好的养料，在战场的环境之下凶光大盛。

        这一剑直接刺出，与火焰□□相对，一时僵持不动。而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一场激烈的道争正在进行，空间震颤不稳，似乎随时都会被撕裂。

        道争之中包含所选“道”的高低，对“道”的感悟，自身的运用……天道囊括万物的运行规律，但每一条“道”之间存在高低。这种差异大多情况无法比较，如当下的火焰与杀戮。

        类似于傀儡道与我道，也无法直观看出高低。但若是“月光”，则低于“月”，也低于“光”，甚至低于“日”，因为“日”与“月”高低相平。

        道的概念越广泛，运用和变化就越多，同样也越难以修炼。如果直接把目标定为“天道”，确实可以修一道而掌万道，但这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

        眼下火焰之光逐渐强盛，千年修道的深度并不比《血皇经》逊色哪怕一点。岁月的沉淀将火焰的掌握积变到了可怕的地步。“你输了，秦哀隐。”

        少年笑道。

        “不。不，我不会输的。”

        “我谋划一生，求来的这身实力，怎么可能不如你。我不会认输。”

        “而杀戮的真正力量，其实无比恐怖。”

        他打开双手，似乎在拥抱无形的红色，这是杀戮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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