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二人行动迅速，没等到太阳落山就完成了采集，小宁把箩筐放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莫怀凌说话：“先不要回去了，回去也没事干。”

        莫怀凌问：“好啊，那你想干什么？”

        小宁找了个平坦点的草地坐下，重重松了口气。

        “别那么提防我，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你也拦不住的。”

        莫怀凌也坐在他旁边，揪了根地上的草把玩。“老实说，我不觉得你坏，你不考虑一下和我走吗？咱们自由自在行走江湖，不要再受制于人了。”

        小宁笑着哼了一声：“你在拉拢我？说实话还有些诱人，谁不想快意江湖，来去自由。”

        莫怀凌心中有些期待，小宁沉默了会儿说：“我家主子有自己苦衷，他也是受制于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口中的自由是不复存在的，每个人心中都有座牢笼，有的是别人给的，有的是自己给自己的，你越挣扎越想反抗，越反抗牢笼就越坚实，世间哪有什么自由。”

        莫怀凌想了会儿，说：“那是对诚实讲信用的人来说的，不在意这些的人自然不会受到束缚，你这么想就是因为把仁义道德看的太重要了，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小宁听出来他是在针对自己，“你又懂什么，从小就在亲人的爱护中长大，将来你可是要吃大亏的，没有看过人性的冷漠，就觉得所有人只要对他好就会被感化，你这样的想法会害死很多人。”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昨天告诉我你来魔教是找人的，你就没有想过我回去禀告了之后你要找的那个人会有危险？或者将你抓起来和神巫教讲条件，我们要他黄金万两或者粮地千亩，到时候你会很惨。”

        莫怀凌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昨天告诉你我是来找人，就是为了澄清自己，不是想对魔教做什么，再者我觉得你不会把我供出来，你不是说过吗，杀手只为杀人，没人叫你来杀我，你自己怎么可能擅自动手。再说，我觉得你也不是坏人。坏人杀手怎么会像你一样，躺在地上提醒我可能面临的危险呢？”

        莫怀凌说完扭头对小宁嘿嘿一笑，小宁摆着一副黑脸，沉默良久，一骨碌爬起来走了。

        “真搞不懂你，追在杀手后面一个劲叫人家是好人，我看你装傻时间久了，脑袋真有问题了。”

        挖好了竹笋后，两人回到村子，村子里十分热闹，大老远就听到小浅的笑声,见他们回来，丰盛的晚宴就开始了，大家在简陋的街道上支起了木板，或者把自家的桌子搬出来，然后把做好的食物放上去，煮鸡蛋，炖鸡汤，炒菜，烤肉，青菜汤，煮玉米棒子。

        莫怀凌惊讶地合不拢嘴，小浅的阿娘笑着招呼：“你们是浅宝的朋友，不要客气，在村里就像在自己家。”

        小浅端着水果放在菜汤旁边，叫道：“来来来，都坐下一起吃！再一会儿菜就凉了！”

        莫怀凌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小宁溜进去拿了个肉块，坐下来边吃边夸：“这肉真好吃！简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肉了！谁做的？”

        小浅娘笑的合不拢嘴：“我做的，村里粗茶淡饭，你喜欢就多吃点。”

        “这怎么叫粗茶淡饭！我去有名的饭馆吃饭，那里的肉都没有这里一半的香！伯母要是让掌柜的吃了您做的肉，他一定羞愧难当，立马就拜您为师！”

        小浅娘让哄地轻飘飘的，立马又夹了菜给小宁：“这个也尝尝，这个也是我做的，这个也不错……”

        一旁莫怀凌看得差点扣瞎了自己的眼睛。

        他示意：“你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小宁表情回应：“哄人开心，没见过？”

        莫怀凌撇了他一眼，表示出对他这种行为的不屑，小宁心中发笑，心道；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也受到他花言巧语的“照顾”，一定会气的撸起袖子和他干架。

        小浅拿了个碗，一圈桌子转下来手里碗满满的，她把碗放莫怀凌手里：“来，快吃。”

        莫怀凌瞬间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小浅的爹摸着下巴，皱着眉点了点头，旁边小浅娘摇头，把目光投向了小宁……

        “快吃啊！待会儿就凉了。”小浅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还贴心地把筷子递在莫怀凌手中：“看你傻傻的，别站一边不敢吃。”

        莫怀凌心中哀嚎：他就是装的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也不是傻子啊！这种情况下是非吃不可了，莫怀凌也不顾其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了快小半个时辰，等一切都完毕了之后，小浅和爹娘待在了一起，莫怀凌又和小宁在一间房，虽然小浅表示村里房很多，可以不用挤一起，莫怀凌担心小宁大晚上又溜出去，就死皮赖脸和小宁住一起。

        一晚上无事发生，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三人又要出发，竹笋带走两筐，一筐留下来分给了村民，小浅抱着父母哭着舍不得走，哄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马车上，小浅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望着后面弯弯曲曲的山路，满眼的舍不得，今天莫怀凌赶车，小宁吃着小浅娘给的干果，问道：“对了，你拿回来的钱留给他们了吗？”

        “嗯。”

        小浅坐回马车，眼睛还红红的，鼻音有点重。

        小宁安慰她：“别难过了，说不定在过年前还可以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浅没有回话，抱着膝盖躲在马车角落里暗自伤神，马车一路往北走，小宁撩起车帘对莫怀凌说：“不去鹿山了，直接回去。到西州的时候我要离开，你和小浅走。”

        莫怀凌问：“你要去哪里？”

        小宁没说话，莫怀凌也没指望他会说，他自顾自道：“我不管你去哪，你要是让我知道去找邓大人麻烦，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小宁嗤笑：“那你可要盯紧我，杀人不过一瞬，就怕你来不及。”

        莫怀凌说道：“不过我信你不会害邓大人。”

        小宁冷笑几声没说话，从箩筐里顺手拿起一颗竹笋打量起来，不再理莫怀凌。

        赶路的日子匆忙又乏味，小浅后来心情好很多了还能和他们两个说笑，到了西州，小宁和两人告别，消失在了山林。小浅还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挥手，莫怀凌不禁问道：“他一般也就这样，说走就走了？”

        小浅盯着山林看，回答道：“对啊，他是杀手，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是接到命令就会马上消失。”

        “你知道他是杀手？”莫怀凌惊讶地抬头看小浅，小浅笑道：“当然，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拿着刀，我跟着掌柜去各处要借出去的债，遇到打劫的恶人，就是他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回来的。”

        “原来如此。”莫怀凌了然，“所以你们很早就认识了，还一直保持着联系？”

        小浅坐在莫怀凌旁边，伸手摸了摸马尾巴：“我第一次见他他才八岁，还没一把长刀高，那日回到教中我一心想和他道声谢却一直寻不到他，有一天晚上下雨，大夫人叫我给教主送斗篷，我送到地方时发现他任务失败，正跪在院子里受罚，教主训斥他，让他五天不能吃饭，我躲在一旁听，后来就偷偷送吃的给他。”

        小浅说到这里笑了笑：“后来教主轻易地就发现了我，他说了一句处死这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就走了，当时我害怕极了，小宁也替我求情，后来是二夫人碰巧路过出面保下了我，我才得以活命。”

        “看来二夫人是个热心肠的人。”

        “那当然，二夫人侠义心肠，为人爽快又富有善心，是教中公认的奇女子！”

        莫怀凌想起之前在马厩听下人们说过，大夫人是名门闺秀，二夫人是江湖女子，魔教教主能娶这么好的老婆，也是令人羡慕。

        莫怀凌不再感慨，看着快挂到西边的红日，对小浅说：“时间了，我们赶紧出发，到最近的客栈休息吧，明早再赶路。”

        马车扬长而去，夕阳渐渐将马车的影子拉长，明日傍晚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带着一身的风尘，马不停蹄赶回魔教。

        夜色将至，小宁在林间穿梭，最终来到一间不起眼的草屋中，几个起落来到院子里，单膝下跪，头低地很低。

        屋里没有点火烛，黑黝黝的，小宁扬声：“教主，您猜的不错，确实是神巫教的公子莫怀凌混入了教中，要不要属下做了他？”

        屋里像个无底洞，让人望而却步，有浑厚的声音传出：“不必理他，教中自有人能对付他，我叫你办的另外一件事如何了？”

        小宁一咬牙：“属下办事不利，未抓住他的把柄，还请责罚。”

        “罢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你下去吧。”

        “是，属下定将竭力完成任务！”

        小宁语气坚定，抱拳行礼后犹如一阵风，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夜里，程萧独自一人走在偏僻的小巷，他脚步匆匆，一只手背在身后，拇指摸索着手中的扇子，远处有狗吠声传来，声音在巷子里徘徊，生出一种莫名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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