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文轩没想到苏云云会当着众人的面撕开他的遮羞布开口朝他要钱，一时脑子空白精神恍惚，没有办法及时出声反驳。

但王淡菊不一样，心思算计都藏在心里，对外就装着云淡风轻不愿与人计较，一旦自身利益受损，便会装成小白花主动出击，直到达成目的才会收手，其他人也因为她那精湛的演技认为她是受害方，而她这种操作无往不利从未失手。

在听到苏云云朝李文轩要债还把她给扯上了，王淡菊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朝苏云云开口，”苏云云，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不能没有凭据不讲道理张口就要200块钱，这是讹诈。”

在看到李文轩对她示意继续的眼神，王淡菊心中一动，决定吓吓苏云云，直起身子抬起头故作为难的说："我们……可以去知青办告你！

有的村民看到这么个外表柔弱清纯可人的姑娘说话声音发颤明显在害怕，但还故作坚强，觉得她被欺负的太可怜了，却忘记了她刚才衣衫不整趴在男人身上被众人发现无地自容的模样。

但有些头脑清醒的村民一听她说去知青办告苏云云，乐了：哦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顿时停下脚步，充满兴味的看着她们。

“我讹诈你们？笑话，你们有什么好让我讹诈的，你穿着我借给李文轩的布票做的衣服说我讹诈，话还真的能说出口，”苏云云走上前面仔细打量了王淡菊，嘴里啧啧两声，“佩服！”

两个字带来的讽刺意味让王淡菊又羞又气脸通红，委屈的看着李文轩，嘴里却狡辩：“我这可是文轩哥给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云云心里腻味的不行，对这个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女人实在无感，“你的文轩哥给你任何东西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李文轩从我这借了钱、票、粮食还有吃食，村里人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呢，这总不会有假吧！”

“不假不假，之前我家媳妇和我说看到你这个冤大头给了李文轩一大包粮食，还把一叠钱递给他呢。”村民A兴冲冲的站出来指证。

“冤大头”苏云云哀怨的看他一眼，让他尴尬一笑站了回去，怎么把大家私下对她的称呼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了，唉，嘴太快了！

村民A为了缓解尴尬扭头就着火光环视其他人，看到其他村民的眼中均是笑意，只有苏平的脸黑黑的不能看，韩森的脸则有些不开心。

奇了怪了，苏平作为大哥听到妹妹被人说冤大头生气是自然的，可那韩森又为什么不开心呢？

苏云云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决定往事不可追，他们说就说吧，现在先把钱要到再说，“你看到了吧，村里人可都知道李文轩朝我借了钱还有粮食啥的，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对象，夫妇一体，他不还难道你也赖着不还？”

王淡菊闻言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立即用手掐着李文轩推他站出来解决问题，她是吃用了苏云云给的钱和粮食，但大头都在李文轩那里，他想躲在她后面讨清闲，不可能！

李文轩受了疼知道王淡菊生气了，自己也不能继续躲避，只能挨着王淡菊站出来，声音带着宠溺，"云云，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之前你那是送给我，是赠与，可不是借给我的。"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众人都差点认为是苏云云无理取闹。

“别以为你这么说话就能偷换概念，还赠与呢，说的文绉绉的，欺负人听不懂吗？”苏云云用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可是农村人，不懂什么赠与，我只懂借，借了就得还。”

苏云云看着李文轩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赖掉这笔钱，就直截了当开口，“我就问你从我这拿钱、拿粮食没？”

“我是拿了，但那是赠……”李文轩在众人面前无法否认没拿，但仍重复说是赠与，他认为只要把钱和粮食等定性为赠与，那接下来就不用还钱了。

他一个知识分子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农村女人吗？

笑话，即使苏云云上了高中，那也是农村女人，见识太少了，可说不赢他！

“停，你承认拿了就行，”苏云云不想再听他废话，“钱、票、粮食啥的，多少钱我现在也不想继续算的那么清楚了，就按照之前说的200块，只少不多，你如果不还钱……？”

苏云云拉长话尾看着他，让李文轩心惊肉跳非常不安，她怎么不继续和他争下去，她想做什么？

都把他的脸面在众人面前撕下来丢在地上让人践踏了，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他的体面在她眼里还不值200块钱？

还是说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才要把事情做这么决绝！

李文轩忽然意识到自从她落水后就逃离了他的掌握，不再因为他的情绪浮动而坐立不安，反而独立自主，个性鲜明，绽放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苏云云欣赏着李文轩惊恐的表情，心里出了一口恶气，还没脱层皮呢，就开始慌了，至于吗？

“你如果不还钱，我就去找知青办，让他们帮我找你要钱，毕竟你是他们分配到我们村的，他们得负责，至于是你还或者是你和王淡菊一起还，我才管不着！”

一句惊雷炸懵了李文轩和王淡菊，这前脚要写检查交给大队长，后脚难道就要被知青办来登门要钱？

他们俩的心脏慌乱的要跳出胸口，一定不能让苏云云这么做，他们知道一旦知青办来了，除了要把钱还了以外，今天晚上的事情肯定也会被知晓。

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回城，如何回城！

两人对视着，从对方死寂的眼神中明白了当下他们只有认清现实还钱，别无他法。

李文轩咬着牙，声音无任何起伏，死气沉沉，“我和淡菊得回去凑钱，明天……明天还你！”

“行，这么多人可都见证了你明天要还我钱，那就明天吧！”苏云云笑得开怀，众人看着她的笑容被传染的也笑了起来。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啊!

谁家要钱不是一听到人要还钱，怎么可能给拖到明天呢，死活都得让人在当下立刻还了才行，这苏云云还同意李知青他们拖一天，少有的善良人啊！

众人感叹着心满意足的散去，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够他们回味好几天呢！

尤其是那些知青平日看起来高高在上，体体面面的，还不是照样和他们农村有些不知羞的人在野外做鸳鸯嘛！

人啊，本性可都是一样的呢，还是赶紧回去和自家孩子交代交代，可别对知青上心思了，谁知道那人前看着是个好的，背后是人还是鬼啊！

苏平让苏云云走他前面，被她拒绝，“大哥，我热，我在后面慢慢跟着你就行。”

于是苏平领着3个孩子在前面走，不时回头看看苏云云是否跟上来，但是村民陆陆续续回村，没一会儿就被其他村民遮挡住了她的身形，想着这大月亮地儿的，周围挺亮堂，小妹慢慢走就能到家了，周边还都有人在，安全着呢，苏平就先领着3个皮猴回去洗洗了。

其实苏云云是故意落在后面的，因为她看到韩森也在人群后面慢慢走，她有话要和韩森说！

“韩大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在我没来之前让李文轩他们两个走不了，你可太厉害了！”苏云云崇拜的看着韩森。

韩森却觉得刚站在众人前的她更加闪亮优秀，听到她夸他，不由自主的笑了，原冷硬的面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让苏云云惊奇的叫起来，“韩大哥，你有酒窝呢，好好看！”

韩森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酒窝，这个酒窝其他韩家人可都没有，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教训男孩子有酒窝好丑不能笑，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也认为有酒窝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苏云云说好看，那肯定是好看吧！

韩森笑得酒窝更深了，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心里软软的，“走，咱们回去吧！”

待苏云云欢欢喜喜的回到家，就看到苏母开怀大笑，“老天真是开了眼，让那遭瘟的李文轩在众人面前剥了面皮，看他和王淡菊还怎么坑蒙拐骗我闺女，哈哈哈！”

苏云云就猜到是大哥回来告诉苏母小树林发生的事情了，果然就听到苏平接话，“娘，他们想骗也骗不了了，咱们云云就在旁边看着呢！”

“老天保佑，多亏云云今天要去捉知了猴，要不怎么会去小树林发现那狗男女干恶心事！”李月双手合十庆幸，苏母则一脸赞同的看着她，这大儿媳妇就是会说话。

“还是小妹有福气，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的非要今天去小树林呢！”王叶不甘示弱，花样夸奖苏云云，苏母笑了，可不是嘛，她闺女就是有福气！

还好还好！王叶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只要夸小妹，自己婆婆就会开心。

苏母看着田芳等她说话，可是看着田芳满脸愁苦的看着苏云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三媳妇就是不得人喜欢，没眼色！

正要发作田芳的苏母被苏云云一句话打断，“娘，我之前犯傻给李文轩拿了好多钱和票、粮食啥的，算了算有200块呢，刚在小树林当着众人的面让李文轩还钱，他说明天还给我呢！”

“啥，200块！”田芳顿时生龙活虎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好像这钱还回来是她的一样，被旁边的苏康拽回凳子上，低斥她：“你干什么，200块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母一个眼刀飞过去，让田芳畏头畏尾坐在凳子上安静如鸡，但那眼睛却在不停的转动，一看就是在起小心思。

“我闺女聪明，当着众人的面要钱，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抵赖！”苏母觉得自己闺女随她，做事有章法。

“爹、娘，你可不知道云云有多厉害，她和李文轩说如果不还钱就去找知青办，把他都快吓趴下了！”苏平对妹妹这种操作非常赞同，这么好的事情一定要分享给家人，让他们一起高兴。

“云云做的对，”苏父抽着烟袋，满脸笑意，“对待这种人就要一棍子闷死，让他无力再起幺蛾子。”

“云云，你爹说的就是我说的，以后就这么办事情，能一次性办完就别拖第二次，咱们要干脆利落！”苏母看着闺女笑得牙不见眼。

院子里其乐融融，都在夸苏云云办事办的漂亮，却没人提起那200块钱的事情，只有田芳在一旁抓心挠肝的想出口把话挑明，但是苏康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让她不敢发言。

等回屋要睡觉了，田芳一把拉住要往床上躺的苏康，“康哥，先别睡，我和你说一件事。”

“你干活不累啊，还不早点睡觉好好休息，”苏康甩开她的手，“你不累我还累呢，明天我还有的忙，赶紧睡！”

“康哥，你先等我说完，”田芳又扯住他，拒绝让他和床相亲相爱，"我小弟相中了一个姑娘，那家姑娘说了彩礼要自行车和缝纫机才愿意嫁过来。"

"你爹娘愿意就出呗，你和我说这个干啥？"苏康累了一天，十分困顿没注意听，也就没听出田芳的话音儿。

“我爹娘年纪都大了，哪有这么多钱出得起彩礼啊！”田芳面色戚戚然。

“上次小弟找我要钱买件衬衫我都没给他，我爹娘就把我好一顿埋怨，说我是白眼狼，只顾自己过小日子不管他们的死活，”田芳陷在自己的愁苦里不可自拔，自然就没看到苏康越来越奇异的表情，“这次我小弟都要结婚了，我要是再不管他，我还能算是他姐吗？你都不知道我爹娘在我面前都哭成什么样了。”

说着说着，田芳眼泪掉下来了，“我太不孝顺了，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他们！”

“那你要怎么办？”苏康看着她，平静的问出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上次5块钱都没给，我爹娘气的半死也都原谅你这个做女婿的了，可接下来是结婚的大事情，你得表现好一些爹娘才能继续喜欢你！”田芳很高兴苏康主动问她要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上次自己做错了，现在想弥补回来呢？

“我要怎么才做好一些呢？”

“你在供销社，肯定有途径方便买到自行车和缝纫机，现在就是钱的问题，”田芳说的眉眼舒展，好像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李文轩不是要还小妹200块钱吗？她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是他哥，你跟她说把钱给你，然后你再想办法添点钱买自行车和缝纫机送到我家，爹娘肯定会高兴的好酒好菜招待你！”

“要小妹把钱给我，然后我再添点钱买上自行车和缝纫机送你家去？”

“嗯，对呀对呀，这样不止能让爹娘夸你是好女婿，相信很多人也都会夸你呢！”想到爹娘收到自行车和缝纫机后能开心的看着她夸她做的好的时候，田芳就开心的找不着北。

“我看是夸我傻吧！”苏康忽地发怒，暴打田芳两巴掌，“你当我们苏家人是个任你揉搓的玩意儿？还让我一个当哥的去骗小妹的钱给你娘家用，就为了让你爹娘夸我是好女婿？”

“我告诉你，为什么今天家里没人提那200块钱的归属？因为那是小妹的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扔水里听音儿也是她的自由，你倒好，让我不干人事儿去骗她的钱，”苏康气的脸上青筋暴起，胸膛起伏不已喘着粗气，“你田芳给我歇了这个心思，你小弟娶不娶媳妇和我没关系，娶不回来也是你爹娘没本事，少来拿你家的破事腌臜我苏家！”

田芳原本还沉溺在爹娘待她慈爱的幻境中，就被两巴掌打的呆住了，然后听到苏康的话，顿时绝望的哭了起来，“我爹娘可都愁的哭了，你做女婿的都不管？你不讲良心，你是想让我去死啊！”

“娘，你别哭。”爱国看到他爹把他娘打哭，忙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他娘安慰她。

“苏老三，我给你生了儿子啊，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死，然后再娶一个吗？”田芳搂着儿子有底气了，哭的更加大声。

“老三，怎么回事儿？大晚上不睡觉把人都吵起来。”苏母披着衣服颠着脚咣咣砸门，“没看到月亮都升老高了吗？再不睡明天哪有力气上班。”

苏康瞪了一眼田芳后把门打开，就看到苏母以及其他人都站在院子里担心的看着他，心里一酸，“娘，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娶你相中的人的，我这一心娶回来的可是个啥东西啊！”

他想到大哥二哥的媳妇都是娘看中才娶回来的，平日里照顾家里老小，和哥哥们也从来不红脸，娘家人还经常送一些吃的喝的过来，日子过的很舒心，而自己自从结过婚后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事事都得顺着她，不顺着就又哭又闹，让他烦不胜烦，生了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变着法的让他和她一起补贴娘家人。

他不像是娶了媳妇回来，反而是像入赘一样。

“老三，把话说清楚了，怎么回事？”苏平拍了拍苏康的肩膀，关心的问着。

苏康便红着眼眶把事情说出来，他担心不说清楚到时候田芳闹起来爹娘会更生气。

实际上苏母已经很生气了，苏父也站在堂屋门口神色严厉的看着苏康，对他很失望，一个男人竟然还管教不好自己的媳妇，让她作妖闹得一家人都睡不好!

平日的那股子机灵劲怎么都没了？

“我就说你是偷家贼，果然没说错！”苏母气急了，拿起扫帚到苏康屋里一把拉开爱国，劈头盖脸的挥着扫帚怒打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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