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晨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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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柔软又美好的吻落到脸颊,凤眼郎君狭长又迷离的双眼近在眼前。
逆着晨光,红绸纱附和着红袍衣衫,像鲜艳的火,又如同饱满的欲望,吸引着目光。
李罗罗觉得自己在做梦,毕竟晨光乍泄之时,会有侍儿轻笼纱帘的娇手,会有执事远远的关于懒惰之骂声,从没有如此柔和温煦,从没有如此伴随舒适。
“李罗罗,快起来。”
“嗯?”
“李罗罗,快起床了!”
李罗罗睡眼惺忪,半朦胧中,隐隐约约看着一个精致面庞在对着自己微笑,那个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正好是你希望的那样,不似疯狂开合大笑时的傻气,不像皮笑肉不笑的奸诈,宠溺到刚好,信任到刚好,倾心到刚好。
可是,慢慢的,随着上扬弧度往后拉长,笑容里变得不那么干净,舔着后槽牙满是色气。
“你再懒床,可别怪我!”
李罗罗仿然惊醒,定定看着眼前人:“崔玉楼,你怎么在这里?”
崔玉楼盘腿坐在床边脚踏上,支着下巴放到床沿上看着李罗罗:“我本来就该在这里,我们已经成亲了。”
“你怎么一大早过来?”
“你说得对,我应该晚上来,就不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好了,快穿上衣服跟我走。”崔玉楼把同在脚踏上呼噜声震天响的黑狗一脚踹下去:“这条狗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里都有它?”
黑狗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眼睛都没睁,被踢下脚踏继续睡。
“这狗怎么回事?踹都踹不醒。一边流口水一边做美梦不成?”崔玉楼看着黑狗耷拉着舌头,有些嫌弃。
李罗罗换好了衣衫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小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昨天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现在都没醒,也不知道饿不饿。”
“放心,这种修道的狗饿不死。不过,它一个修道的狗竟然喝那么多酒,这是破戒啊。”
“你知道它是修道的狗,还把它扔到五坊里去配种?”
崔玉楼一拍脑门:“对呀,这狗完全不守戒规,被那么多优良小母狗围着,完全就是享受啊,真是便宜它了!”
李罗罗惊掉了下巴。
崔玉楼认真思考了一番:“应该把它丢进公狗堆里,让他们撕咬打架,才算惩罚嘛,我怎么没想到。李罗罗,你提醒得对!”
“我可没说过这些。”李罗罗连连摆手否认,同时又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小黑,为防崔玉楼趁小黑烂醉如泥便下手,李罗罗转移话题:“你找我做什么?”
“走,跟我从后园林子翻过后面山坡从后面去执事的院子。”
“执事不在家么?”
“我让西市的贺若老板发了一封帖子给执事请他喝酒,一大早就出门了。”
“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执事惦记绿水楼的梨花酿很久了。早知道有这种办法昨天就用了,害得我差点拿绳子把执事给绑了,你不知道多吓人,执事差点就要发脾气了。”
“昨天要是用了,今天用什么办法?”
“好吧,也是。不过只是偷个印鉴,我们两个都去成吗?”
“昨天我没找到印鉴,发现执事房里一间密道,不知道有什么,咱们去看看。”
李罗罗满口答应,很快就通过后园山坡绕过崔玉楼的住处,进了执事的房间。
崔玉楼趴到地上寻着脚踏上的机关,将地道门打开了。
房间中央的地板顿时规整地陷了下去,落成一块儿楼梯。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二人从地道钻进去了。
“这怎么这么窄小,又低又矮?”李罗罗偏着头往前走。
摸着沿路的石壁皆是极不规整到咯手的程度。
崔玉楼近乎蹲着身子往前走:“执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我保证这肯定是执事藏东西的地方,想要找到印鉴就吃点苦吧。”
李罗罗深以为然,只好跟着继续往前:“你说执事那么大高个子,怎么凿一个这么小的密道呀?难道他也爬进去么?”
“谁知道他有些什么奇怪癖好!”
走了不一会儿,前面半遮半挡有一束光从缝隙钻出来。
崔玉楼用手推了推,发现可以移动,慢慢地推开了挡在前面的箱子。
一瞬间,宝光闪耀,几乎晃得二人睁不开眼。
一箱又一箱的金锭银锭整齐码放堆了一整面墙。
找不到地方放置的珠宝首饰直接堆在地上形成一座小山包。
“李罗罗,原来你这么有钱!”崔玉楼惊叹道。一一摸过金银锭,再把地上珠宝璎珞挂满了一身。
李罗罗同样也惊呆了,几乎挪不动腿。良久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原来我这么有钱!”
“喂,李罗罗,那些大大小小的特制箱子装的什么?”崔玉楼满身金银珠玉都快抬不起脖子了,只能用眼光示意李罗罗往另一面墙看去。
大大小小的箱子花纹美丽,本身就是精美值钱的工艺品。
打开一个漆绘长盒,一根雪白的象牙映如眼帘。
崔玉楼扔掉了脖子上的金银挂珠,抚摸着象牙雪白的表皮:“李罗罗,这恐怕是海象牙吧,竟然这么大!”说罢还亲了象牙一口。
李罗罗脚边一个大箱子,里面大大小小全是珠子——清透如水的水精,淡红色的光玉髓,鲜艳如血还散放光晕的玛瑙,翠绿的孔雀石,状如鹅卵的琥珀,仿佛燎着焰色的火珠……
再打开旁边一个箱子,洁白的丝绸之上,是玉雕的小玩意儿——羊脂玉弥勒,翠绿玉手镯,小玉瓶,小玉盒,用金银装饰的玉鸟,用人和兽制成的浮雕玉背梳,玉盏杯,甚至像马、驼、狮、龟以及凤凰样式的玉雕小物。
再打开一个箱子,一柄清透的玉如意,仿佛浑然天成。
再打开地上一个更大的箱子,一尊玉雕的神像——高尺余,阔寸余,一佛一菩萨一飞仙,活灵活现,仿佛真是神灵降世。
像冰露一般透明的水晶项链,
深茜红的玛瑙盘光玉髓杯,
瓷托盘,黄金勺,
镶嵌宝石的金章,雕花的金鸟,
镶嵌着珍珠和绿松石的金发簪,
紫金酒具雕花都染上了玫紫色,
枫叶纹的高脚银杯轻薄得一看就是波斯来的手艺,
用指尖轻弹五彩琉璃夜光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帖花钿的古香琵琶,
绣花鸟虫鱼的大屏风,
雕花砚台,洒金宣纸,
……
应有尽有,甚至有些杂乱无章。
“执事太奇怪了,有些东西不值钱呀。”崔玉楼看着某些角落里脏脏的东西就像是在看破烂:“执事也太不会打扫了。”
对于有些地方落了灰,李罗罗并非太惊讶:“执事虽说爱干净,但不做打扫活计的。他虽然喜欢漂亮的事物,但很快就玩腻了,扔在那里不管了。”
“有看漂亮事物的眼光就够了,毕竟,一般情况下,漂亮的东西都值钱。”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没找到印鉴啊。没有印鉴,赵王府的所有财宝都不是我的。”李罗罗摆摆手。
“那边还有个小门,去瞧一瞧。”崔玉楼看着房间最后一面墙道。
李罗罗对于印鉴势在必得,奔到前面推开了门扉。
等眼睛适应了相对昏暗的环境,睁开眼睛却依旧能视物,微弱的光亮依旧存在。李罗罗正纳闷,只听到身旁人一声惊呼。
“李罗罗,你看!”
李罗罗抬头仰望,一片天青石穹顶展现在眼前。幽蓝的光耀中闪着星砂之光,仿佛夜色满天星,美得不像话:“好美,像晴朗的夜空一样。”
“这可是一整片的天青石呀,李罗罗,你真是太有钱了。”崔玉楼只能感叹。虽然还想再多看一会儿,但还是拿出火折子点燃。
暖橘色火光一点燃,周围事物全都被烛光包围,头顶天青石的流萤暗夜自然也暗淡了。
这里倒像是一个房间,古朴雅致得多。床榻桌案是乌木镶花的材料,灯盏茶壶通通都普通简单。比起外面那间杂乱无章摆满了宝光朱华,这个小房间显得是那么空旷。
桌案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李罗罗扑开灰尘只能忍受不住地捂嘴闭眼,翻翻查查才发现那是一堆账本,每一行每一列清晰无比:“这是我父亲的字迹。外面那些财宝都是我父亲存在这里的。”
“赵王爷可真是好,给你留了一大笔钱。执事太不厚道了,竟然自己私吞!”崔玉楼愤慨道,打开案桌上一个同样沾灰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只玉雕貔貅,底下是一方红印:“印鉴在这里!”
李罗罗触摸着古迹斑斑的貔貅背部,那触手生温的莹润感油然而生:“没错,就是它。”
“这下好了。李罗罗,你发达了!”崔玉楼笑着在桌案上继续翻动,却发现桌案旁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脏蒲团。
蒲团又破又烂,却没有灰尘,但上面粘着几撮毛。
崔玉楼伸腿跨过桌案,蹲身拈起一撮毛细致地看了看,闻了闻。
“你怎么了?那个蒲团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鸟族的毛,倒像是兽类的绒毛,又轻又细。而且还很新,你说这个房间里灰尘厚得都能埋人了,怎么偏就这个蒲团像是昨天才用过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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