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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清白


公仪陵走后,钟莘栎卸了力,任由自己陷在被子里,试图理清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我觉得这事,公仪陵可能没撒谎。”青泽不情不愿地冒出来说道。

        它一直对公仪陵有意见,现在算是在为他说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可这件事看起来的确很简单,钟莘栎也能看明白。

        忍冬想要攀高枝,来给她下药,然后被公仪陵制止。

        如果主使是公仪陵的话,门口守着青梨,就算忍冬成功下药,没有钟莘栎的应允,青梨也不会让公仪陵进来。

        这次算是碰巧,青梨正好有事离开,公仪陵及时赶来。若没那种巧合,除非青梨和公仪陵是一伙的,否则这计划根本不能成功。可青梨自小在她身边服侍,也不缺钱,怎么可能会和公仪陵成同谋?

        ……若不是青梨不在,公仪陵肯定要花费些时间在应付青梨上,待他们闯进来……或许忍冬已经得手了。

        想到这里,钟莘栎胸口发闷,胃里一阵翻腾,只能冷静下来不停遏制这汹涌的恶心感。

        青梨在离开的时候,去叫了银稚起来服侍钟莘栎,另外还嘱咐了避子汤的事,接着就去处理忍冬了。

        得知了王女要喝避子汤的事,银稚跑得比谁都快。

        今早她本想喊王女起床,却被青梨抱着腰往回拖,一边拖一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女与侍君昨夜在房里做了什么,今早肯定起不来,别去打扰王女侍君休息了!”

        银稚气得牙痒痒,她当然知道,她本就想把王女叫醒,让她清醒清醒,看看她昨晚没抵挡住美色干了什么糊涂事!若是王夫回来知道了,闹夫妻矛盾怎么办?

        怎奈力气没青梨大,只能被她拖着离开了主屋,回到自己屋子里越想越气,痛心疾首王女的沉迷男色。

        如今一听青梨说王女要一碗避子汤,银稚已经能猜到公仪陵脸色能有多难看了,一路笑着熬好汤带着过去,迫不及待看公仪陵吃瘪的脸。

        然而当她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钟莘栎。

        嗯,看来公仪陵已经被王女赶走了。赶走了也好,省得自己看到那张脸觉得晦气。

        钟莘栎看着银稚手里那碗发黑的汤药,蹙着眉头,面上浮出犹豫之色。

        “快喝了吧……我们不知道公仪陵的底细,若他真的有异心,你和他的孩子,只能是个耽误你作出决断的累赘。”青泽知道她不愿意,于是诚恳劝诫道。

        听了青泽的话,钟莘栎心里更是发闷,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接过药碗,闭上了眼睛,闷头将汤药喝了下去。

        喝完后一声不吭将药碗塞回给银稚,转身钻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暂时不想起来。”

        银稚看着她誓要隔绝一切声音的样子,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只好默默地退下。

        “青泽,如果我和公仪陵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不必有那些猜忌、不安、与身份桎梏着的枷锁,可以放心去爱,就像那出皮影戏所讲的那样,一见倾心的男女能够终成眷属。

        顾琢玉一回府,便看到了院子里蔫蔫的银稚。

        “银稚,你在这做什么呢?”

        银稚瞧见了他,眼神一亮,上前行礼:“王夫!”起身后,便像稚子向父母告状似的,竹筒倒豆子将一切同他说了。

        “王夫,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那个公仪侍君,趁您不在,偷偷溜进了乘鸾居,昨夜和王女……唉,今晨才离开!奴婢昨夜为王女换洗澡水,算是瞧见了他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您可一定要好好立威,不能让他骑在了您的头上。”

        其实顾琢玉对公仪陵没什么恶感,除了自己的小姑娘与他有所纠葛,但那也已经过去了。而今他还挺喜欢吃公仪陵做的菜,若不是钟莘栎说公仪陵可疑,他真的不会对公仪陵有什么偏见。

        现在听到了钟莘栎和公仪陵有了夫妻之实,说惊讶也不惊讶,毕竟这两人之间的情愫他也能看明白。不过他疑惑的是,公仪陵尚未清白,她就敢把人往床上带了?

        “王女呢?”

        “王女要了一碗避子汤,刚刚才喝下,正在屋里歇着!”银稚像是有了靠山似的,掐着腰嘱咐道,“王夫,您可一定要好好劝劝王女,不要沉迷于男色!”

        顾琢玉忍着笑应和道:“嗯嗯嗯,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刚一进屋,顾琢玉就一眼看着了被子里装死的人,走到床边坐下,好笑地拉了拉裹得紧紧的被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听说……你昨晚和公仪陵在一起?”

        被子里的人拽回了被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嘶……不是要查他是否可疑吗?怎么?查线索查床上去了?想让他意乱情迷地时候说真话……嗯,高!”顾琢玉故意打趣她,臊得她脸蛋通红,一声不吭。

        “我听银稚说,你今早还要了一碗避子汤?哎,女人啊,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这作为男子,还真对公仪陵有那么一点同情。”

        钟莘栎忍不住了,从被子里翻腾出来,回敬道:“你同情他,那你安慰他去!”

        顾琢玉一挑眉,说道:“终于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要以为你闷死在里面了……你说你,怀疑他还要同他做那种事,女人,你急不可耐了么?”

        ……顾琢玉你是不是被青泽附身了。

        “我……公仪陵的奴仆……给我下了药。”

        顾琢玉收敛起了打趣的神情,正色道:“什么药?”

        “……春/药。”钟莘栎将头埋在被子里,艰难地说道。

        “呃……”顾琢玉语塞,良久,才不可置信道,“你总该不会告诉我,你被下春/药的人给算计成功了吧?”

        若是下毒药,那投毒者来头必不简单,所使的手段,也定然要高明一些,这样钟莘栎中招,他也不会说什么。可……脑子里只会下春/药的奴仆,能有什么手段,更别说还不是她熟悉的奴仆,就这样也能中招,他似乎该考虑考虑要不要和钟莘栎继续合作了。

        毕竟单打独斗总好过猪队友拖后腿。

        钟莘栎自然知道自己蠢死了,将头又往被子里埋了埋,一言不发。

        “所以……公仪陵让他的奴仆下了药,你中招了,公仪陵再爬上了你的床?”

        “不是!不是公仪陵指使的。”闻言,钟莘栎拔出脑袋,情急解释道。

        “你怎么会知道不是公仪陵指使的?”顾琢玉眯起眼睛问道。

        钟莘栎的声音小了下来:“我已经让青梨去查了,绝对不是他……你且看着吧!”

        “所以,没有证据,你却相信公仪陵,那之后如果我们查出来他与阿栎之死有关,你是不是还会包庇他?”顾琢玉神情冷了下来,好似十分失望地说道,“你其实根本就没办法对公仪陵的事冷静,无论是这次下药,还是奇香。”

        钟莘栎察觉到了顾琢玉的不高兴,遂垂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行了!别不高兴了,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魂儿,应当是从小长在父母亲族十分友善的地方吧?所以你不会防着人,猜忌人……这一点,与阿栎倒是很像。我说过,你比她要聪明,我喜欢你的聪明劲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阿栎的结局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我不会责怪你,去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顾琢玉拍了拍她的肩,卸去刚才故作生气的伪装,满脸都是老父亲的操心。

        ……她更觉得顾琢玉和青泽很像了!

        “我这次回来,也是查到了点东西,你要不要听听看?”

        “你查了钟莘柠那边了?”

        “查过,但是她府下产业没什么异常,反倒是从阿姐那里听到了宫宴献舞那群人的来源,是一个叫妙馥坊的地方。所以,我冒着被阿姐打的风险,派人去查了查,搞了点他们跳舞会撒的香粉,我闻过了,确实是宫宴上的味道,你闻一闻,是不是你闻过的香气。”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香粉,递给钟莘栎。

        钟莘栎伸手接过,小心地闻了闻,眼神一亮,说道:“是这个,那次公仪陵身上的味道确实是这样子的!”

        听她这么说,顾琢玉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可能是冤枉公仪陵了。”

        “怎么说?”钟莘栎闻言眼神更亮了,挪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袖子,见他卖关子,急切地问道,“快说呀!”

        顾琢玉淡淡地理了理衣袖,说道:“那香坊的香粉是独家配方,出了名的好闻,只是过于招摇,清白人家嫌贵,权贵世家嫌下流,所以除去舞郎这种特殊职业,也只有青楼里的人会用。”

        “所以,有不少青楼与妙馥坊达成长期合作,他们用的就是这种香料,而公仪陵……就在其中一家青楼待过。”

        “这香本就善于增加情调,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公仪陵那里闻到的,若当时他想同你圆房……或许用这种香料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公仪陵或许真的如你所愿,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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