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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孟婆


女子拨弄了好一会儿琵琶,才停了下来。

此时只有微风佛过竹林,两株竹子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女子在上面随着竹子忽上忽下,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良久,她幽幽的问道:“客人从何处来?”声音优美动听,宛如黄莺。

原青雨似乎刚从琵琶的意境中醒来,听到她的问话,回答道:“我从俗世来。”

“俗世?这里不是吗?”女子说道。

“是吗?我只觉得这里鬼气太重了。”他丝毫没有留情面,直接点破。

“哦,是这样呀。”女鬼丝毫没有生气。声音依旧平和。

她从竹枝上慢慢站起,身体婀娜,然后他轻轻地转过身来。

好美的一张脸,清水芙蓉,自然形成,没有半分雕啄的痕迹。

明眸善睐,鼻梁挺直,肤色白皙,红唇贝齿。青丝高绾,一只竹簪斜插在青丝上。。

她就像是画中的仙子九天的嫦娥,来到了人间。

怀中还抱着一把琵琶,故意遮去半边脸。

“你看我漂亮吗?”

“漂亮。”

“那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吗?”女鬼轻轻的问道。

“人鬼殊途,你又何必留恋红尘。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原青雨继续点醒她。

“好一个狠心的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你没有爱的人吗?这世上就没有你要等的人吗?”女鬼恼羞成怒。

“有,我有爱的人,也有等的人。可是,这些和你有关系吗?”他言辞刚正。

女鬼听的愣了,还没有人这么回答过他。见过他的人,基本上都是丧失理智,如同野兽一样扑了过来。

外面的累累白骨,都是这样的人。

还有的人,见到她就说他是邪魔外道,人鬼殊途。要把她收掉,不应该留在这世上。那些人也都魂归阴间,在这世上消失了。

她在这里数万年了,一直在等一个人,但是始终没有等到他。那个承诺他忘了吗?

如今听到原青雨不卑不亢的回答,她竟然失神了。

人家的事,跟自己有关系吗?

原青雨此时说道:“姑娘把我引到这里,就是想问我这么几句话吗?”

女鬼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说道:“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我叫孟婆。”

他惊得差点摔在地上,这个女鬼竟然是孟婆。是那个给鬼喝汤的那个吗?

“这条河叫做忘川,我家就住在忘川河边,不过不是这里,是在这条河的下游,也就是地上的那部分。”

原青雨明白了,这真的是守在忘川河边给人喝孟婆汤的那位,只是她怎么这么漂亮,不是个老太婆吗?

只听孟婆继续说道:“我们住的村子叫做黄泉,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就在那里长大,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叫社稷,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我们村子里最勇敢的人。守护着我们的村子。”

“他也很喜欢我,我们约定生死,同生共死。哪怕死了也要回到这里,不及黄泉,无以相见。有一天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

“大地干涸,河水枯竭。人们被晒死渴死。社稷不能忍受了,他离开了村落,去寻找杀死太阳的方法。”

“后来听说他找到了羿,后羿有神弓神箭,他们共同射掉了九个太阳,挽救了洪荒的生灵。他们又建立了国家,臣民们都被称为社稷之臣。只不过社稷再也没有回到这里。”

“我一直在等他回来,等着他来娶我。可是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仿佛从人间消失了。有一年这里闹洪水,所有的人都搬走了。我没有走,我在等我的社稷。”

“我变成了鬼,但是我流连在忘川河边,不肯离去。厚土娘娘执掌轮回,来超度在巫妖之战阵亡的壮士。她感念我的忠贞,传我法术,让我驻守忘川。”

“天下所有的鬼都要从这里进入地府,这里就成了人鬼门关的地方了。所以地上的山改名为阴阳两界山。因为我是鬼了,到不了阳间。所以我把这里改名为黄泉。”

“数万年来,无数的鬼魂在我这里通过,但是没有看到我的社稷。所以我看到年轻男子从附近经过,都对他们进行考验。通过考验的离去,不能通过的就葬身忘川之中。”

原青雨知道她是等不到她的爱人而性情大变。于是说道:“孟婆姐姐,也许社稷没有死还活着呢,所以来不了。”

“活着?那来一趟不是更简单吗?到这里很难吗?”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原青雨都无法回答。是呀,来一趟很难吗?

“也许……”他也许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婆一笑,“不要在安慰我了,数万年来我已经想明白了。不过我只是执着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就足够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与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姐姐,世间有情人很多,薄情郎也不少,杀是杀不完的。我劝姐姐以后不要杀这些人了。世间的事,都说不清楚。尤其是情之一字。多少有情种,皆被无情害。不要太执着了吧。”

孟婆听了,半晌无言,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原青雨说道:“姐姐,如果还是放不下,就在这忘川河边,做一碗孟婆汤吧。”

“那是为什么?”孟婆不解。

“相思已苦,何必要带到来生。三生石下,不过是惆怅满怀。饮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今生。”

“来生再续缘,如果来生相隔万水千山,杳无音信。在茫茫人海中寻觅,蹉跎了岁月,辜负了身边人,又何必呢。不如珍惜身边人,过着甜蜜的生活。”

“如果有缘,就今生了却。爱也好恨也罢,但求今生情真意切,轰轰烈烈。”

孟婆听了,泪流满面,拨弄起琵琶,一曲相思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曲罢,将琵琶抛入忘川河中。回首以忘川河水,加上万种柔情,千种甜蜜。做成了孟婆汤。

做成之后,孟婆好像老了很多岁,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把所有的祝福所有的希望都注入到孟婆汤里。

喝了孟婆汤,忘记今生所有的不幸。喝了孟婆汤,会得到孟婆的祝福,来世幸福快乐。

孟婆端起孟婆汤,自己首先喝了第一碗。汤水入肚,只是可惜她没有轮回的机会。

她忘记了社稷,但是她记住了要在这里,给每个亡魂喝一碗孟婆汤,祝福他们来生幸福安康。

原青雨的眼睛湿润,他想起了白恬恬。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这是他知道不管以后怎么艰难,他都不会抛弃白恬恬。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告别了孟婆,他手里拿着孟婆送他的一颗珠子,珠子上面刻着社稷两个字。孟婆说她忘了这是谁丢在她那得了,就送给了他。

一道白光出现,他坐了上去,白光把他送上的地面。

外面忘川河依旧流淌,只不过改变了方向。不再由下而上流,而是从上面流向了地下。

堆积如山的尸骨也不见了踪迹。

绿草如茵,鸟雀欢歌。这里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阴阳两界山,阴在下,阳为上。颠倒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也许孟婆根本就没有忘记社稷,但那不重要了。她放下了执念,不管日后如何,她都不会在谈起社稷。

原青雨坐上了金莲,飞到了天上。辨别了方向,发现这里离毕方部落不远,他又向毕方部落飞去,见一见毕方大哥吧。

想想毕方大哥的样子真可笑,嘴里不停地喷火,把自己的家烧了无数次。

带着一些山精树怪,草木精华。住的地方连个房子都没有。也怪可怜的

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临近毕方部落,他就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道。毕方大哥又在放火了?

来到毕方部落,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比人族城市还宽敞热闹,部落的面积扩大的数十倍。

这里已经发展成一个多种族杂居的城市了。有人族,有巫族,有妖族。

这些种族在一起生活的和和睦睦,没有任何纷争。

而且还形成了洪荒里,最早出现的客店,酒馆等场所。

人们公买公卖,秩序井然。

这是怎么回事呀?这里还有毕方吗?

他在这里盘旋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毕方居住的那棵树。

他的到来一起了下面的注意。

一队卫兵飞起来,把他围住。这些卫兵是清一色的朱雀组成。火红的身体格外引人注目。

为首的卫兵已经化形,是一个中年人,火红的脸,上面还有几个白圈。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

原青雨客气的说道:“我叫原青雨,是来找毕方大哥的,可是没找到他居住的地方,不知道他还在这里居住吗?”

中年人说道:“你就是原青雨呀,在下李德,毕方大人早就发话了,如果看到你,就赶紧领过去见他,你快随我来吧。”

李德头前带路,把原青雨领到了一个花园里。花园奇花异草什么都有。花园里有个小湖,湖水荡漾。

在湖水旁边建着一个亭子,亭子上面筑着一个鸟窝,鸟窝里毕方正在抓身上的虱子。

他抬头看,正好看到原青雨一行,激动得他嘴里喷火。:“兄弟,你终于回来了,想死老哥了。”

原青雨忙从天上下来,向他问好:“大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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