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当了！

小木偶的嘴咔哒了一下。

        “没有，小兰姐姐，我们没提到……”

        他猛地捂住鼻子：糟了，它又开始变长了！

        千寻敲敲木头鼻子，阻止了它的生长，正要继续把她的猜想说出来，便和变成了木偶的工藤新一同时惊讶地发现，房间里平整的酱红色地毯上，又开始浮出鲨鱼的三角鳍，然后——

        “真是的——你撒谎和他们有关？就这么害怕？”

        千寻拉着他飞奔，从地面跳出来鲨鱼头黑衣怪人在后头紧追不舍，“照理来说，他们全都是和你毫无关联的人，并不该像现在这样牵动你的情绪。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投入？单纯的宅男吗？还是电视儿童？不，也不像。你根本不是那种小时候遭到过沉重打击，于是自我封闭的类型……”

        “投入”，“宅男”，“电视儿童”，“自我封闭”？

        注意到了她用词的蹊跷，少年侦探略作思忖，调低了“精神医疗综合研究所”和黑衣组织有关系的可能性，心中浮起了另一个怀疑。

        是故意在误导他吗？无论怎么想，他变小了的事，都绝不可能有除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外第四人知道。

        还是说这确实是单纯的精神治疗研究所，所有这一切确实都是她口里的新技术读取出的……

        正打算出言试探，工藤新一就无语地发现，跟上的除了两个变成了鲨鱼头怪物的黑衣人，还有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鬼，他们正牢牢追在后头，边跑边大哭：“柯南，救命啊，为什么鲨鱼会在地上跑啊！！”

        工藤新一狂奔：“……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啊！白龙姐姐，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停下！”

        千寻和他一起跑：“问题的症结应该在撒谎。来，工藤君，做个不撒谎的保证试试！”

        这能有什么用啊！工藤新一：“……我保证不撒谎！”

        扑通！两头硕大的鲨鱼跳进了地面，三角鳍旋转片刻，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鼻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大小，小木偶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这也太恐怖了吧。”

        沉思片刻，千寻俯身拍拍他肩膀，柔声问道：“工藤新一被黑衣组织注射了毒药变小，然后化名江户川柯南，一直在寻找解毒变回自己的办法，小木偶匹诺曹则一直想变成真正的人类。工藤君，在现实里，你也经历了类似的事吗？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工藤新一：“！！！”为什么会知道！阿笠博士根本不可能说出去！

        他汗流浃背：“那个，白龙姐姐，能保密吗？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千寻歪头：“真的不报警吗？你看起来不像是单纯地因为喜欢就给自己起名‘江户川柯南’，还把所有案件和人物关系都记得这么滚瓜烂熟的类型啊。感情也很真挚。你的梦太还原了，肯定是因为设身处地深有同感才会这样。”

        “设身处地”？

        脑海里浮现出了诡异的第三种可能性，工藤新一冒汗：“不，白龙姐姐，其实我……”

        毛利兰又出现了。

        充满活力的漂亮姑娘自街道的另一边跑来，见精疲力尽的小木偶坐在公园的草坪上低头，她含着泪蹲下，按住小木偶肩膀摇晃：“新一，你是新一对不对！”

        鲨鱼的三角鳍又开始在地面上徘徊。

        工藤新一一惊，下意识的谎言又溜出了口：“不，小兰姐姐，我真的是柯南——”

        砰！小木偶原地变成了一头戴眼镜的驴，他惊慌失措地踢着蹄子“啊昂”几声，被从地里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用铲车推走运到马戏团，并在那里看到了另一头不能说很像灰原哀、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枣红色驴子，在黑衣人的鞭策下，两头驴一起跳火圈。

        见被拴在角落准备后出场的灰原哀驴不动声色地用牙齿咬开了绳子，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待会一起逃走，背上被抽了一鞭，工藤新一在舞台上高高跳起，跃过脚下升腾的火海，“啊昂”一声，驴眼飙出泪水：“……”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bravo！！”毛利小五郎在舞台下站了起来，和女儿毛利兰还有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小学生一起热烈鼓掌，“太精彩了！再来一次！”

        皮鞭甩响，工藤新一又跳了一次火圈。

        这一次，他从舞台上栽了下去，摔断了前腿，于是黑衣人兵分两路，一个去追逃跑的灰原哀驴，一个用铲车把他运到海边，倒进了有无数鲨鱼三角鳍徘徊的横滨港口——

        “啊——”他惨叫着掉进了长满了尖锐利齿的血盆大口，眼前一黑，顺着食道的平滑肌不断旋转下坠，被挤压着掉进了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

        “所以说工藤君，不要撒谎比较好吧？”

        工藤新一猛地睁眼，发觉自己又成了木偶，身体在礁石上摊开，手脚挂着海草，银发飘扬的小美人鱼则正在一旁快乐地支着下巴，细白的指尖在水中划动，带动海草，戳弄海葵，孩子气地逗着珊瑚丛中轻灵绚丽的小丑鱼。

        玩没两秒，小美人鱼那双云雾般虚无缥缈的蓝眸蓦地睁大，一头扎进海中，鱼尾拍起浪花：“又来了！工藤君真是的，你到底有多怕那群人啊！”

        话音刚落，黑衣组织化身的鲨鱼群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狰狞巨口张开，密齿森寒可怖，眼看着就要把两人一起吞掉！

        小木偶一个激灵，立刻开始拼命狗刨：“这也太恐怖了啊啊啊啊啊——”

        小美人鱼在他身边灵动地游曳：“但是工藤君，这不是你的梦吗？小心，它们又从那边来了！”

        工藤新一：“那就给我停下，我不想再被鲨鱼追了，好累！！！！”

        少年侦探喊罢喘着粗气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阿笠博士的书房地板上，体征正常，双手也恢复了属于人类孩童的温度和大小。

        抬头便见刚刚和阿笠博士一起点进的那个奇怪网站，掐自己脸也会疼，他松了口气。

        “好可怕的催眠术。不，科学手段吗……”

        男孩凑近电脑，正想再多查查那个“精神医疗综合研究所”的相关信息，眼角余光就瞄到就发现书桌旁正倒着那个自称“白龙”的奇怪女孩，她身着传统的修女式黑色长裙，双目紧闭，头顶戴着小巧的白色仪器，身体……

        身体已经凉了！

        假的吧，绝对还在梦里！

        “醒醒！”工藤新一伸手推她，却怎么推都推不醒，一摸呼吸停了，又掐自己一把还是会疼，他迅速冷静下来，刚开始思考前因后果，就被冰一样突然抓住脚踝的双手吓得发出了啊一声惨叫！

        “当当！上当了！”

        千寻笑得不行，亲昵地摸了摸他头发，“抱歉抱歉，只是展示一下我们的新技术，不要生我气嘛。在梦的世界模拟真实五感也是做得到的，虽然我们一般并不建议开启这个功能，理由的话你现在肯定明白了。不过真惊人啊，工藤君，就算这样，你也还是维持着柯南的形态。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什么啊。是梦吗。

        工藤新一吐气，心累地岔开了话题：“还可以同时多人参与，对不对？”

        千寻点头：“对，工藤君真聪明！但你真的不需要……”

        工藤新一打岔：“那我可以邀请其它人一起来吗？”

        原来如此。不需要帮助吗。

        千寻笑了：“当然可以！不过要先预约才行。”

        “那还是像之前那样，登陆那个网站申请就可以？”

        “对。不过下次就要收费了。当然，要是为我们介绍了做长期诊疗的客人，可以再送你一次免费体验。好了，时间到！”

        伴随着啪一声响指，工藤新一再次在电脑前睁开了眼睛，并发觉自己正握着鼠标点动，屏幕上是陌生又熟悉的咖啡厅装潢，两个身着侍应生制服的像素小人整齐划一地鞠躬。

        [欢迎再次光临。]

        小人鞠躬罢，网站自动跳出咖啡厅页面，重新回到了标着“精神医疗综合研究所”的主页。

        阿笠博士疑惑：“新一，你怎么了？刚才聊天室页面一跳出来，你就开始发愣，又喊又叫的，还掐了自己好几下，我叫你你也不理我。”

        说着看到页面上弹出了邮件提醒，阿笠博士点开，见邮件先例行表达了对他们信任的感谢，然后委婉地表示刚才的服务仅包括新技术体验，想解锁更多服务，如梦境分析和心理治疗，需要氪金。

        附件点开，是三张截图，分别是【小木偶鼻子戳破玻璃门】、【小木偶被群鲨追逐】、【戴眼镜的驴子跳火圈】。

        阿笠博士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把图片放到最大，好奇地研究了起来：“木偶和长鼻子，还有鲨鱼和驴子……是《木偶奇遇记》吧！这海报特效做得真好。不过这个‘匹诺曹’的造型，是不是和新一你现在有点像？”

        工藤新一：“……”这岂止是有点像啊！

        他立刻点回那个奇怪的官网，进入线上服务页面，发现它显示预约名额已满，无论他和阿笠博士怎么刷新，都再也点不进那个聊天室了。

        而书架旁的地毯上，正躺着一本有着酒红色封面的刑侦杂志。

        在此之前，它并不在那里。

        与此同时。事务所。

        “咦？姐姐？怎么是你，浩作哥呢？”

        千寻在床上醒来，摘下dcmini，跳到姐姐墩子身边，和她一起看电脑屏幕：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姐姐你看过《名侦探○南》吧？他全程保持主角工藤新一的两个形态，梦和那部动画的剧情一致，行为模式也很像，完全没有自我。不，与其说没有自我，不如说……他以为那就是自己。好久没见到这么病入膏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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