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人

那是头？我拽着头发正要抛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不对劲儿，这太轻了简直跟纸一样。

        事实证明确实是纸，那个头就是用纸做的，我大着胆子看向窗户，沈越他妈竟然是个纸人，惨白的月光笼在她身上，裸露的皮肤皱皱的极其逼真，但却由内而外发出一股阴冷的寒气，渗人心肺……

        我大声喊着救命，可是旁边没有一个人动，好像听不见一样，而我突然响起了刚才那阵子脚步声，正常的哪是咔嚓的声音，那会我觉得不对劲儿，现在终于想通了。

        难怪我连他们的说话声都没听到，不是他们太累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了。

        刚才只有我和司机没有下车，那说明整辆大巴只有我跟他是活人，想到这里我赶紧朝他跑，但我腿太软了，差点摔了一下。

        我的手也是不停得发着抖，整个人都快急哭了，只能摸黑扶着座位往前走，心里却怕得不行，这些可是纸人，出殡用的纸人！

        我就怕突然伸出个手把我给拽住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个问题，刚才给我递奶茶的那个，它也是纸人吧？那我喝得是什么玩意儿。

        我感觉自己的胃也开始翻腾了，捂着嘴干呕了几下，继续往前挪，或许我应该把奶茶瓶捡回来，到车前就着光看一下，可我不敢啊。

        我太怕了，除了离开，别的都顾不上了。

        司机还在开车，快接近的时候，我伸长手拽他的衣服，他却不回头。

        而且不管我怎么喊，他都仿佛听不见一样，一直保持着开车的动作！他也是那种东西么

        我已经没胆子看他的脸了，整个人的神经线绷得紧紧的，可是这车的门要怎么开？

        我急得快要哭了，摸索着旁边的东西瞎按，可是没一个是可以的。

        我要怎么办，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逃跑了，起码不会死得这么快。

        车还在继续开着，而对我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但车上那些纸人并没有动静，我甚至有点骗自己会安全的，不过，我的天真很快被打破了，因为这车竟然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路。

        同时，那些纸人突然站了起来，慌乱得拍打窗户，大吼着放我们出去。

        对，它们在说话，就是纸张摩擦发出的那种嗓音，嘶哑又别扭，饱含着绝望与悲哀……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激烈，哪怕胳膊撞击窗户断裂后都没能让他们停下，好像离水的鱼在拼死挣扎。

        车到底是要去哪儿？为什么会让这些纸人突然发疯崩溃，而我是不是也要一起死了？

        一连串的问号快要把我击溃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的门突然动了，一寸一寸得在扩大，像是有人在用手强硬扒开一样。

        车里嗡嗡得乱做一团，齐刷刷得看向了我，嘴里一直说着不行，意思好像是不准我走。

        甚至有的纸人伸手想来拉我，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脑子一片空白，可这时一个清越好听却饱含怒气的嗓音猛地在空气中炸裂，“她，你们不能动！”

        我感觉自己身前仿佛站了个看不见的人，杀气腾腾，让人每个毛孔都发寒……

        可是我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就被推下了车，下面像是有人特意准备的草垛子似的，我没摔疼，看着那辆大巴继续向前行驶，心里却慌慌的。

        刚才的那个声音，我真的好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在哪里听到过。

        算了不管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才对，可当我刚爬起来，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眼前变成一团黑色，我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被绑起来了，而且在沈越家，也对，这种待遇不就是他家的特色么。

        沈越他妈看我醒了，拿着东西就想揍我，我瞪着眼睛回凶过去，“你动动试试，信不信我咬舌自尽！”

        我也是那么一说，要想死我早死了，不过沈越他妈确实被我唬住了，我垂了垂眼睑生无可恋得叹了口气，天天挨打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沈越他妈指着骂了我一句脏话就出了门，我刚松了口气，打算捋捋昨晚的事儿，外面却传来了大嫂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她竟然，怎么可以这样，太不是人了……

        “别打了，你有什么冲我来！”我大声喊着，却根本没起什么作用，越是看不到大嫂的样子，我越是能脑补到那个惨状，我也被打过，掉得只剩一口气。

        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我吼着吼着哭腔又出来了，“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你特码给我住手啊……”

        沈越他妈进来时，那个得意的样子，真让我想掐死她，她知道我性子拗，就用大嫂威胁我，以后我要敢再弄什么，她就把气出到大嫂身上。

        大嫂是个好女人，可她的命太苦了，而且还帮过我，我没法扔下不管，只能答应下来。

        我打算向她打听昨晚的事儿，可她完全没有告诉我的意思，反而让我安分点，我说行，但他们也别太出格。

        说实话，想到中式聘礼那些东西，我就觉得他们恶心，沈越尸骨未寒，他们就张罗着我进门。

        中午大嫂给我送饭的时候，我趁机问了问，她说是村里的人帮忙把我抬回来的，沈越他妈在旁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没停过，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我摸了摸脑袋，昨晚那棍是沈越他妈打得么？全车人都在下面，只有我上了那辆载着纸人的大巴？还是说，我只是做梦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大嫂让我快点吃东西，都是养胃的，昨天晚上我一直吐个不停，现在肯定还难受着呢。

        “啥？”我忍不住反抓住大嫂的手，她说那会我都昏迷过去了，但就是一个劲儿得涂东西，白乎乎的跟浆糊似的。

        纸人可不得用浆糊粘么，这么一想，我胃又开始翻腾了，农村里有个饭叫糊涂，熬浓稠了就是浆糊，我小时候分不清还吃过，对身体没大毛病，但我却隐隐有些不安。

        晚上的时候，我继续去那个屋子给沈越守夜，原本我没多说什么，但看到那个都斗之后彻底无语了，提着它出去问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不是答应我万事等沈越下葬后再说么。

        沈越爸妈看到那东西很吃惊，我让他们别装傻，我也是农村长大的，那些中式婚礼的东西别以为我不认识。

        我从第一次收到绣花鞋的事儿说起，沈越爸妈的面色却渐渐沉了下去，还说根本就不是他们送的。

        我脑子轰得炸了，那是谁？忍不住瞥到身后的屋子，怪异是从给沈越守夜开始的，而且集齐六证之后，正好是他的回魂夜。

        而梦中沈越对我说的那句话，此刻也正在我脑海不停得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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