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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有子折寿


室内一片死寂。2

        凤夙寒症发作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没有丝毫印象,所以当燕箫说她当时唤了他一声箫儿时,委实愣了愣。

        她……真的唤了他一声“箫儿”?

        “抱歉,我没有印象。”打死不承认就对了,要不然该怎么说?对,我的确唤了你一声箫儿,而且唤了八年之久。

        这样的说法,无疑是找死,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但如果是别人查出来或是猜出来,诸如楮墨一般,那就另当别论了榕。

        只不过,楮墨经历过幽冥之事,死过一次,所以对于鬼魂之说深信不疑,但燕箫就不一样了。

        燕箫锦衣华服,仆侍成群惯了,再加上燕皇极为厌倦鬼魂之说,所以连带皇子为讨他喜好,从小就颇为排斥。由此看来,若让燕箫相信这世间有鬼魂之说,怕是比登天还难。

        但,燕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糊弄的,凤夙说她没有印象,试图敷衍过关,若在平时,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不行,疑惑既然浮上心头,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孥。

        “在世上,唤我箫儿的人,少之又少。”燕箫的双眸如浸入冰水中一般,透着凛冽的寒。

        “是么……”多么漫不经心的回应。

        燕箫带着难得的森冷神情,注视着凤夙,“父皇多是唤我老六,除了母后唤我一声箫儿之外,当今世上唯有一人敢如此唤我,那便是我夫子顾红妆。”

        凤夙笑的澹然雍容:“殿下和顾太傅师生情深,臣妾当真是艳羡不已。”凤夙把臣妾两个字咬的很重,似是在提醒某人她的身份一般。

        “你唤的那声箫儿和夫子唤我一模一样。”

        燕箫低沉磁性的声音灌满耳际,凤夙抬眸,望进一双犹带冷寒的双眸,凤夙道:“那可真荣幸。”

        “夫子服食天香豆蔻醒来后,虽然时常唤我箫儿,但……”燕箫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凤夙微微皱眉。

        沉思片刻,燕箫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虽然仍是记忆中的夫子,但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呃……”凤夙听了燕箫的话,眼眸有光闪过,随即又归于最深处:“殿下,你这是在跟我谈心吗?”

        燕箫眼神清透,睨着神情淡定的凤夙,清朗的声音竟含了几分真诚:“只盼你说句实话。2”

        室内忽然沉寂,阴霾深沉。

        凤夙眉间带着浅淡的笑意:“你适才把你的过去讲给我听,虽说是看客和听客,但也没有免费的说书人,我总要回报些什么才是。有些事情我不便说给你听,但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答给你。”顿了顿,凤夙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冷嘲:“你问我为何没有心跳?我这么回答你吧!能够熬过地牢种种酷刑不死,能够七天怀孕,能够生出鬼儿之人,又怎会是常人?至于我是何人?殿下与其听我狡辩推辞,为何不自己找出答案呢?”

        燕箫意有所指道:“若到时仍是狡辩不明呢?”

        “若你查明,我又何须狡辩?”就怕你查不到。

        “如何才能信你?”

        “你又什么时候相信过我?”这话,凤夙说的很冷。

        燕箫目光沉冷如利刃,好像从寒潭中捞起一般,“楮墨在草堂之内和你走动多时,若我不是亲眼所见,你还需隐瞒到几时不说?”

        闻言,凤夙的眸子更是带着凛冽的光华,逼视着燕箫:“草堂被封,你杜绝任何人前来草堂,每日只有刘嬷嬷为我端来一日三餐,但即便如此也是避我如蛇蝎。楮墨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试问我如何告知你,楮墨在我这里?”

        “不是说有刘嬷嬷吗?”听了凤夙的话,燕箫眼中闪现的怒气和戾色一点点的隐藏在眼眸最深处。

        凤夙重重出声:“我凭什么要把楮墨的行踪告知于你?其一,我不是你的臣下,所以无需事事禀报于你。其二,我是你的后妃,但嫁你前后,处境多次堪忧,若不是我命大,早就命丧黄泉。如今能心平气和谈话,已是上限,若是揭发他人,试图讨你欢心获宠,我想……我还不至于如此作践自己。”

        燕箫眉目一沉,脸上已有不悦之色:“若心无愧,又何须藏着掖着,这么多的话,无非也只是借口罢了。”

        “殿下,我和楮墨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差。你可以说我是他派到东宫的细作,也可以说我和他意图不轨,我无法左右你的想法,但却可以左右我的人生。”凤夙的声音如寒冰般,不带分毫温度。

        燕箫无声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冷傲尊贵:“你叫我殿下,却叫他楮墨,如此关系还说不好?”

        凤夙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尖锐的寒光:“他至少真心待过我,可殿下呢?你可曾真心待过我?若说我为何还留在东宫不走,我不防实话实说,放眼天下,只有你的血对我有用,而我需要你的血在月圆夜活命,这就是你我之间唯一的牵连之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

        燕箫声音如枭,沉声道:“没有吗?”

        凤夙抿抿唇,眸光微动,语声无谓:“我忘了,还有一个燕京,他是你我的孩子,殿下既然之前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那么今后也无需……”

        “阿七……”燕箫忽然打断了凤夙的话,目光沉沉的望着她,第一次唤她名讳时,充满了柔和。

        没错,凤夙没有听错,的确是柔和,前所未有的柔和,所以她现如今是不是该表现的很惊喜呢?

        但她表情没有变,只是用深幽的目光望着燕箫,一动也不动。

        “阿筠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会不承认他的存在?”顿了顿,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叹道:“莫再说气话了。”

        这一次,凤夙忽然沉默了。

        经历过昨夜一事,燕箫似乎变了,变得脾气良善,似乎很好说话,至少一直萦绕在身的暴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对眼前的男人太过熟悉的话,凤夙会以为她只是做了一场梦。他……演戏,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为微微惊讶,所以凤夙唇角微启,燕箫面对这样一个凤夙,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过往,还有她、他和楮墨之间的前世之谜,燕箫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倏然俯下身去,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

        她的唇色很淡,甚至有些发凉,但柔软的触感却让他一时贪恋不已。

        凤夙起先是一惊,随即眼里含了一抹怒色,直接动用牙齿,所以当年轻太子唇破溢满唇齿之间时,东宫太子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离开了她的唇。

        没有生气,反而不在意的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嘴角笑意温淡,愈发衬得眉色冷峻迷人。

        他在笑,那样的笑容不含一丝一毫的虚伪和算计,反而带着得逞后的沉溺。

        “很好,今天的吻和之前在沙漠吻你不尽相同。”燕箫唇角流泻出一丝浅笑,如同月光般清冷皎洁。

        “所以呢?”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说明我们都在改变。”燕箫开口,话语低沉,如弦重压。

        凤夙皱眉:“你在变,我也在变,很公平。”

        燕箫盯着凤夙,目色诡谲变幻,脸上神情更如魅如谜般,让人看不透,“几个月前漠北菩提寺,你和我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但现如今却有了共同的孩子,所以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凤夙一时无话,这人……心思难猜啊!

        “叩叩……”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似乎预示着有事情发生。

        燕箫拢了眉,薄唇吐出一个字来:“说。”

        “殿下,又出事了。”是刘嬷嬷的声音,因为太过焦急,语声发颤。

        这个“又”字,让燕箫一时愣了愣,还不待询问,就听刘嬷嬷近乎带着哭声道:“又有一名奶娘在喂小主子吃奶的时候中毒暴毙身亡。”

        闻言,不仅燕箫蓦然站起了身体,就连凤夙也寒了脸色。

        燕箫开门,就见燕京窝在刘嬷嬷的怀里,老气横秋的看着他。

        “封锁消息,你先回去,把尸体处理了。”燕箫从刘嬷嬷怀里抱过燕京。

        “是。”刘嬷嬷复杂的看了一眼燕京,这个小主子……怎么现在越看越恐怖啊!

        待刘嬷嬷走远,燕京不悦的发着牢***:“我说了,我不喜欢吃奶。”

        “奶娘中毒是怎么一回事?”燕箫问他。

        “不关我的事,她们硬要我吃奶,盛情难却,我只是意思意思吃了两口,那奶娘就死了。”所以真的不关他的事。

        燕箫直接叹息出声,他担心有了这个孩子后,他会活不到三十岁。

        谁知听到燕箫叹气,燕京比他还心烦:“你别叹气了,我比你还想叹气,我喜欢当正常人,如今这么与众不同,我很苦恼。”说着,重重的叹息一声:“唉,我的痛苦,又有几人知呢?”

        闻言,凤夙直接拉起被子蒙在了头上,眼不见为净。

        而燕箫呢?他在想,这个孩子或许是上天派来磨练他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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