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弄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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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吾兮院里只有媛娘压抑痛苦的呻吟声和稳婆时不时地鼓励声儿。
“媛娘!”
突然,一声焦急担忧的声音的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寂静。
接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飞掠而来。
那身影直接略过侯夫人的身边,来到产房门口,双手不自觉的扶上门板,试图朝里张望。
“媛娘,你怎么样了?你还好不好?是我,我回来了!”
就在那人焦急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产房里就连呻吟声也没有了,一片寂静。
几个呼吸的功夫,又传来稳婆焦急责备的声音:“少夫人,您这是干嘛呀,孩子还没看到头呢,你不能这么憋着,会把孩子憋坏了的!”
那身影一听,更是急了,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房门,不停地喊着媛娘的名字。
侯夫人也被稳婆的话吓了一跳,疾步上前朝屋里喊道:“媛丫头,你可别想不开呀!你不为娘想,也得为你自己和孩子想想,不能干傻事儿啊!这小子惹你生气,娘罚他帮你出气,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等你好了你自己亲自罚他,怎么罚娘都不拦着!”
又过了几个呼吸,从屋里传来媛娘,微弱颤抖的声音:“娘,你让他走,我不想见他!”
“好,好,娘赶他走,娘这就赶他走!”侯夫人连忙答应着。
“媛娘,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我气!”这时那人突然开口道,说着双手使力,准备破门而入。
侯夫人一把抓住他,往后拽去。
那人回头看向侯夫人,满脸的焦急与不解。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媛娘生产的日子怎么会提前了?”
那人就是。从皇宫赶回来的昌国侯世子程链瑜。
今天皇帝陛下把他们召进宫里,给了他们一个匪夷所思的任务,然后就打发他们出宫了,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昌国侯府的家奴守在那里,却是焦急的在原地转圈。
他们父子好奇的对望了一眼,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那小厮看到他们,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满是焦急的跑了过来,没等他们问话就抛出一个炸弹:“少夫人要生了!”
他们父子先是愣了几个呼吸,然后一个身影‘唰’的飞了出去。上马就飞驰而去。
隔了一瞬,随风才飘来一句:“父亲,儿子先走一步!”
昌国侯看一向稳重的儿子风一般飞走。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小厮关心的问:“少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谁守在那里?”
小厮一一回答。
侯爷略微放心,就知道自己那个疼儿媳的夫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程链瑜一路疾驰回家,幸运的是,回去的路没有街市。要不然,明天早朝就有御史弹劾他驰马行凶。
但是,当他回到吾兮院时,怎么都想不到媛娘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见他。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臭小子做的孽!赶紧出去,你要是把她气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办!”
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的脑门。又拉着他往后退去。
虽说侯夫人手上力气不大,自己想挣脱的话不难,但是他一是怕伤到她。二也是想弄清楚媛娘为什么不想见他。
他们母子退到吾兮院的西北角,确保媛娘听不到他的声音,以为他离去,才停下脚步。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媛娘怎么会早产。又怎么会不想见我?”程链瑜一脸的担忧,压低声音朝侯夫人问道。
“表哥!”
侯夫人还没有回答。旁边就传来一个清纯甜美的声音,只不过此时这个声音抽搐着带着几分委屈。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表姑娘汝依。
程链瑜面无表情的朝她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看着侯夫人,神情里多了几分不耐与焦急。
汝依看表哥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自己,不由得更是委屈,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在框里打转,似强忍着才能不掉下来。
很是惹人怜爱。
侯夫人看了这一幕,秀眉微挑。
她审视的目光打量起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把目光投在她的衣着上。
然后,不由得眯了咪眼睛。
汝依现在穿着一身鹅黄色纱裙,端的是活泼俏丽。
“娘......”程链瑜看母亲一直看着汝依出神,不由得催促道。
“你看这是什么?”侯夫人转头看着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东西递给他。
侯夫人看着儿子,眼角却注意着汝依。
程链瑜不解的接过来,拿起一看是个嫩粉色荷包,看上去挺精致的,却不是自己喜欢的。
而汝依看到这个荷包,娇躯一震,脸色苍白,多了几分柔弱。
“一个荷包而已!”程链瑜满是疑问的回道。
“哪来的荷包?”侯夫人脸色不变的问道。
“儿子哪里知道是哪儿来的,娘您别逗儿子了,媛娘还在生孩子呢!”程链瑜满脸的莫名其妙,此时媛娘的哭喊声比刚更大了。
他听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怎么也喘不上起来。
“这是你身上佩戴过的,你不知道谁知道!”侯夫人眼睛一瞪,声音不自觉的加了严厉。
“不可能!儿子的荷包都是媛娘准备的,而且她知道儿子不喜欢这些粉色,怎么会给儿子做这个颜色的呢!再说,这个荷包跟媛娘和儿子有什么关系!”
程链瑜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媛娘知道,可别人不知道!”侯夫人听了程链瑜的话,眼睛里光芒一闪,又恢复道之前淡淡的声音。
“那也不对,儿子身上的荷包都是媛娘和他屋里的丫鬟做得,怎么会戴别人做得呢?”程链瑜立即解释道。
“你确定这个荷包你不认识?”侯夫人又问了一句。
“儿子的确不认识!”程链瑜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荷包是媛娘在你换下来的衣服上找到的。是媛娘亲自取下来的!”大夫人又看了汝依一眼,一字一句的道。
程链瑜眼睛蓦地瞪了起来。牙齿紧咬着挤出了一句话:“是谁!?”
他终于明白媛娘为什么生他的气了!
媛娘嫁过来之前自己也有几个通房丫头,后来侯府作为对世子夫人的尊重,在成亲前都送了出府。
媛娘嫁过来后,母亲对她很是喜爱,虽然媛娘成亲两年都没有消息,侯夫人也没有往他们房里塞人。而他自己与媛娘琴瑟和鸣,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因此,他们成婚两年来,他身边一个侍妾或者通房丫头也没有。
怀孕以后,媛娘开始对这种事情敏感起来。或者说一直都很敏感。
刚刚怀孕时就一脸不甘的试探过自己,当时自己也没有在意,只是笑着说她想多了。后来她也没有再提起。
之后有一次,她娘家的妹妹来了以后,她就开始经常魂不守舍的,有一次甚至差点被锦杌绊倒而小产。
他逼问了很久才问出原因。
当时他听完了又好笑又气愤!
他竟然会为了这种小事儿连孩子都不顾!
虽然不理解,却也知道媛娘很在乎这种事情!
因此。他直接告诉她,虽然他不能保证永远都不会纳妾,但是他在她怀孕期间绝对不会,而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可以不纳妾。
即使必须要纳妾,也会经得她的同意!
他记得媛娘当时听了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再出意外!
而今天,这个荷包却成了让媛娘以为自己违背诺言的证据,甚至刺激的她早产!
这不能不让他愤恨与心疼!
侯夫人看了儿子气愤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汝依:“汝依,你知道这个荷包是谁的吗?”
“不,不知,不知道!”汝依抬起右脚准备退出去,没想到侯夫人突然问自己。不由得一惊,停住了脚步。她抬起头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使劲儿的摇头。
“不知道就算了。那么紧张做什么?”侯夫人看着汝依的样子,淡淡一笑。
接着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问道:“听丫鬟们说,少夫人在出事儿之前跟你在一起,而且你们好像发生了口角,是吗?”
程链瑜听了母亲的话,目光不由得转向身旁的汝依,眼里似涌动着光芒。
汝依听了侯夫人的话,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似是害怕,又似委屈:“不是汝依,汝依也不知道表嫂是怎么了?汝依在花园门口碰上了表嫂,就过去给表嫂行礼。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嫂看到汝依就不高兴,还让小丫鬟抢汝依的东西,还要小丫鬟对汝依动手......”
“少夫人抢你什么了?”侯夫人打断汝依的话,淡淡的问道。
“嗯,嗯,是个荷包!”汝依听侯夫人直指重点,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低低的道。
程链瑜一听又是‘荷包’,眼神一凝。
“什么荷包?”还没等程链瑜问出话,后边又传来一声低沉沉稳的声音。
正是刚刚赶回来的昌国侯。
汝依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
侯夫人和程链瑜对视了一眼,脑子飞速旋转,想着怎么回答。
虽然媛娘不喜欢程链瑜有其他女子,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昌国侯却很重视规矩体统,如果让他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想媛娘呢!
“啊!”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媛娘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院子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链瑜心里更是担心,甚至有丝丝的恐惧。
他知道生产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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