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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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修通通往中原齐鲁两国的邗沟已经修好,一条水路直通中原,和吴国临近的鲁国要是还不知道吴国想要做什么,干脆就把自己吊在树枝上去向祖宗请罪算了。
鲁国在诸侯中是礼仪之国,但是礼仪这种东西没办法换成几百乘的战车。宋襄公倒是把仁义礼仪用在战场上了,结果是被楚国人收拾的那个惨。鲁国人可不相信把周公留下来的那一套给吴国人说一番,吴国人就不来了。
于是还是派曾经把吴国太宰说的哑口无言的端木氏的子贡,子贡是孔丘的弟子,很有几分本事。
这次端木子贡出访,打着是祸水东引的注意,齐国已经乱成一国粥了,田氏取代姜姓吕氏不知道就在哪日。而吴国却是和楚国这个南方大国结下深仇大恨的,而越国,瞧着越君对吴子那副恭谨的模样,但是做了三年奴隶,哪个都知道这里面的深仇大恨海了去了。
不过,吴国此时仍然国力不容小觑啊。
能做到什么程度,鲁国人自己心里也没底。
姑苏城里关于调用粮草一事忙的天昏地暗,公子姑蔑有几分洋洋得意,若是这次真的征伐鲁国,他也在出行之列。只要战事得利,那么他一份军功也是逃不掉的。
有着这份沾沾自喜,他在太子面前也不太客气起来。
太子妇孟嬴在来年春末的时候产下一名男婴,是为太子的嫡长子。顿时太子宫室里欢喜成一片。
男婴出生,父亲要以桑弓射天地四方,以表示男子志在四方。
正统的嫡长子出生,其他公子自然也要上门祝贺。礼仪过后,太子以燕席招待那些庶出的弟弟们。舒齐自然也是在其中之列,他还没娶妻,宫邸中甚至连个像样的姬妾都没有。在夷光的授意下,家臣们可不敢给公子舒齐献上什么美女,吴宫里的那位振振有词,头一个孩子自然要是嫡妻所生,那些姬妾算什么。
舒齐自己被夷光给宠出孩子心性来,在男女之事上开窍的更是晚,比起美人他倒是对功业更感兴趣一些。
因为是自家兄弟的燕席,也不必讲究几献的燕享。
席间有乐,也有说笑话逗贵人一乐的伶人。席间喝得高兴,公子地和公子鸿也起身起舞唱歌。
贵族本来就是要求面容整齐,精通歌舞赋诗。席间起舞相属更是正常的事情。
公子姑蔑和公子鸿相舞一曲后,觉得不太够味道。他收回步子,转身看向正坐上的太子。
“起舞还是未免不能尽兴。臣可请太子角力一番?”
和两千多年后,认为角力等同蒙古族摔跤和十一区相扑不同,其实春秋战国已经有角力的游戏。而且在贵族中还颇为流行,这会可不是两晋,流行病怏怏的如花美男。男子皆以勇武为美。
太子听到公子姑蔑的这个提议,先是楞了一愣,然后欣然起身。太子三十的年纪正是在壮年,要不是太子妇的肚子太晚得消息,不然他的嫡长子也应该十多岁了。
太子从茵席上起来走到公子姑蔑面前,“请。”
舒齐拿过一方锦帕将手擦了擦,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太子和公子姑蔑角力。太子的位置太高,不过他也曾经不忿过。君父明明最疼爱喜欢的是他,到头来他还得给太子妇行礼,就因为孟嬴的夫君是太子。而他的母亲即使深受宠爱都要在君夫人面前矮一头,太子宫室里的那个齐国滕妇还不把正妻放在眼里呢,太子都这样,君夫人倒是还看他们不顺眼,自己侄女都不好好教。难怪姜姓吕氏公室都不被齐国的卿大夫们放在眼里了。
既然是角力,自然不能衣冠楚楚,那要怎么角力,还不如拔剑来的潇洒漂亮呢。
果然,太子和公子姑蔑两人脱掉上衣,去掉头上的发冠,两人露出精壮的胸膛还有肌肉鼓起的手臂。
这两个脱掉上衣,宫室内服侍的侍女看得可就俏面飞红了。这些公子们本来容貌就长的不差,如今把衣裳一脱……可不就更让女子发馋了么。
两个打着赤膊的男人瞬间就扭在了一起,两人手臂互相交缠,双腿是抵在了一块,互相使力,就看哪个力气更大,用的力更巧,把对方给摔个四脚朝天。
身边的寺人手里的漆杓从酒樽中舀起一勺的酒液小心翼翼的给倒进一只青铜酒爵里,然后双手捧着给公子舒齐。
公子舒齐的容貌是继承了生母的美貌,但是这些年越长越开,轮廓已经是男子那般,并不如女子那般柔和了。不过就是这样,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舒齐拿过青铜酒爵,也不用倒进羽觞里了。直接拿着就喝,眼睛还不忘盯着那边的角力。
姑蔑和地那两个蠢货……舒齐毫不客气的想道。君父和太子之间这么些年,的确是不对付了,可是太子还没倒呢。倒了他们两人生母那出身,在楚国和吴国之间做墙头草随风倒的陈国,君父是怎么也不会选他们。而且论长也论不到他们,前头几个还有公子鸿呢。
舒齐自己拿起一片切的极薄的江鲤鱼脍塞入口中,江鲤的肉质细腻鲜美,不过舒齐是在母亲那里早就吃惯了的。在太子这里吃到也不觉得是多幸福的事情,他是被吴王宠爱长大的,在衣食上面,除了一些礼仪规定的以外,他用的比太子只好不坏。
那边公子姑蔑出汗如浆,而和他缠斗在一起的太子额头上也是汗水沿着额角淌下,但是两人你扭我我扭你,一时间胜负难分。
舒齐继续吃鱼脍吃的不亦乐乎,他拿着眼角瞅着扭在一起的太子和姑蔑,瞧着吧,太子都知道姑蔑对他不恭敬瞅着那个位置了,等到要是太子真的做了吴王,看怎么收拾他们。
太子友的腿积蓄满力量,一下暴起重重的磕在公子姑蔑的腿上。
“嗷!”这一记又狠又重,几乎是砸在骨头上疼的人几乎满脸都要是冷汗,公子姑蔑吃不住这痛,两只胳膊用的力道不免就轻了下来,就这一瞬间,整个人就被太子一个过肩摔给摔了过去。
“嘭!”一记重物落在地上的声响,公子们定睛看去,公子姑蔑如同一只被人翻过来的王八摊在地上。
舒齐看到姑蔑如此模样差点就把持不住给笑出来,他右手握成拳放在唇上掩饰掉刚刚差点从喉咙处喷出的笑声。
不过席上还真的有几个公子差点忍不住的,听到几声压制的噗嗤声,公子地的脸上也僵了几分。公子姑蔑的用心原来应该只是当众和太子叫板,没想到这么不中用竟然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太子还是下手有几分分寸的,公子姑蔑虽然被他摔成被翻过来的王八,但是是背先着地,虽然脑袋也摔的不轻,但是还是缓和了一下。
脑袋被摔,必然是晕乎乎的。公子地怕他继续出丑,立刻叫过两个寺人把他扶过去抹一把脸穿上衣服。
至于叫疾医看看有没有给摔出个好歹,公子地不会这么做,公子姑蔑更是不依,要是只是被摔了一下,就要看疾医看看有没有摔坏脑壳,他简直会被别人给笑死。
舒齐一只手放在唇上,好歹将脸上的笑给盖住。
那摔成王八的样儿!真的是太好看啦!
虽然燕席上有这么一段插曲,但是公子们如果不是一母所生的话,彼此也不亲近。因此除了公子地之外,基本都是些看笑话的。
公子姑蔑被摔的虽然没成猪头,但是脑子里晕乎乎的。
这时候,太子召进一批郑国的舞伎。郑女善舞,舞姿优美,和纤腰不堪一握的楚女比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公子姑蔑不知道是不是被太子给砸晕了脑袋,还是酒喝多了,看着那些貌美的郑国女姬手中长袖飞抛,竟然拿着漆羽觞大着舌头说道,“郑女貌美善舞,不知越女与之比较会是如何,不知道会不会让贵人瞩目……”
结果话还没落音,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拔剑之声。在座的公子大惊,望过去竟然是舒齐将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脸色阴冷死死盯着对面的公子姑蔑。
那些女姬听到拔剑的声响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奔走。
此时剑和玉器是贵族的必备之物,而剑更加不是佩带在身上好看,必要时候拔*出来砍人。
“竖子!”舒齐气的脸色发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冰屑,他吐出这么一句,手中的剑飞快就向公子姑蔑招呼去。
舒齐是吴王夫差亲自提剑教出来的,而夫差是上过战场三十年的人,所教的剑术可没有那么多花花架子,全部都是冲着要害而来。舒齐深得夫差亲传,对着公子姑蔑就是要砍掉他胳膊的节奏。
燕席上顿时惊呼一片,谁也没想到公子姑蔑竟然坏了脑壳,竟然拿舒齐的生母来和这些郑国女姬相比。这不是逼着人杀他么?!
这下子公子姑蔑晕乎乎的脑袋这下子给清醒了,就地一滚拼命躲开砍向他胳膊的青铜剑,剑没砍在他骨头上而是刺进了他的肉里,一时间血流如注。
吴国的青铜剑扬名于诸侯,舒齐备受夫差的喜爱,他的佩剑自然不是什么次品。
舒齐剁下公子姑蔑手臂上一块肉还不解恨,又是一剑刺去。这会那些公子给反应过来了!拉人的拉人,拖人的拖人。还有人赶紧过来将舒齐手里的铜剑给夺下。
没想到舒齐的力气大的很,两个年长他好几岁的公子都没办法成功把他手里的剑给夺下。
舒齐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我杀了你这个竖子!”
公子姑蔑手上血肉模糊,他看着舒齐吼道“有本事你就来!”
舒齐没有半点客气,就要挣开压制着他的几个年长公子。
这下子场面更加混乱。
为了庆祝太子嫡长子出生的燕席就这么被搅成了一团糟。
夫差是没有去的,不过他听说席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夫差勃然大怒,这段时间他身体不好,咳嗽发热,心情已经是不好,结果得知公子姑蔑在宴席上公开侮辱另一个庶母的时候,这个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吴王,一下子就爆发了,他把公子姑蔑叫来令他脱去衣物,让近身小臣拿着鞭子抽打。
“你连寡人身边的人都要侮辱,下次你是不是连寡人都要一起骂了!”夫差暴跳如雷,“侧夫人仅次于君夫人,你倒是敢将她和那些郑女比较,下次你是不是也要将寡人和那些圉人比较一番!”
公子姑蔑被他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出去!给寡人到庭中受罚去!”
夫差的怒声中,公子姑蔑被扒去上衣,小臣手持鞭子一鞭一鞭抽的皮开肉绽。
但是这事没完,暴怒中的夫差把公子的生母仲妫叫来厉声斥责,“如此不孝不忠的畜生你是怎么生养出来的!连庶母都不能恭敬,下一次他就要冲着寡人来了!”
生病中的人脾气都是格外的不好,而且心思也要纤细敏感的多。
仲妫被夫差骂的伏在地上连起身都不敢,后来更是拔掉头上的饰物请罪。
这段时日来夫差被鼻塞喉痛一系列的病痛折磨的心情烦躁,他对着仲妫发了一通的邪火,然后叫她赶紧走。
公子姑蔑挨完打隔着帘子去和夷光请罪。
夷光听到这件事情,心里说不气是假的。这会那些女姬都是些牛马不如的玩意儿,被人如此对待她能不怪别人,那简直就是圣母转世。
因此她也是懒懒的看着公子姑蔑说着那些话,一直到而后只是说了一句,“我出身不显,受不得公子如此大礼,请回吧。”
公子姑蔑本来就是带着一身伤痛来的,听见帘子里头的女子如此说,压抑的火气差点就奔涌出来,但是还是勉强压着火气,说了好些话才走。
傍晚,寺人召急匆匆的冲进宫室,“侧夫人!仲妫自缢了!”
仲妫挨了夫差那么一顿可以说是诛心的骂,回去后有些挨不过,竟然一时间想不开把自己挂在房梁上了。
夷光听见大惊,从席上起身,撞翻了手边的一只漆盒,漆盒里的精致发饰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这仇,她是和公子姑蔑结下了。夷光皱起了眉头。
而且还结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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