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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峰回路转(二)


“哼,趁火打劫岂是君子所为?”我斜睨了他一眼,给他扣了顶“君子帽”,试图打消他那“邪恶”的念头。

        “伪君子不如真小人!”班第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双唇,赖皮地笑道,“是让我亲一下,还是喝完一整碗药,你自己选吧。”

        “你……无赖!”我有点儿气结地瞪着他,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坏毛病?

        “禧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班第满目柔情地望着我,轻声细语地央求,热乎乎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我脸上,头也渐渐地低下来,低下来。听着这低柔的“催眠”,我只觉心跳一下一下地格外分明,到嘴边的那些拒绝的话忽然就溜得一干二净,眼睁睁地看着两片温热又覆了上来,大脑又陷入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班第忽然喘着粗气撤了他的唇,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的大脑机能才又恢复了正常,听着他稍嫌强烈的心跳声,我不禁脱口问道:“怎么了?”

        “禧儿……”班第的呼吸异常地粗重,宽阔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哑着嗓子道,“我真想……真想……你……”

        我伏在他怀中,哑然失笑:“傻瓜,我不就在你眼前吗?”

        “不是!”

        “什么不是?”

        “唉!”班第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特别无奈,没再言语,却忽然加重了双臂的力道,似要将我与他箍成一体。这力量也太大了,我觉得骨头都有点儿生疼,想要挣开却一点儿动不了,只得抗议:“松开,疼,班第,我骨头要断啦!”

        班第这才放开了我,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暂时没有!”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抱怨道,“幸亏你松开了,不然再过一会儿我的骨头真要被你捏碎了!那么大劲儿干嘛呀?”

        “唉!”班第又长叹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

        “谁是小丫头?”我瞪了班第一眼。

        “自然是你,还有谁啊”班第笑得眉眼弯弯。

        望着班第眼中掩饰不住的爱意,我居然说不出有杀伤力的话,只“切”了一声道:“我才不是!”

        “嘴硬的丫头!”班第忽然又莫名其地叹了口气道,“我就是那操心的命哦!”

        “你说什么?”我怒目圆睁,握着拳头就要锤他,他却用大掌包住了我的拳头,笑嘻嘻道,“欸,打死了这个亲夫,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咯!”

        “呸!”我两颊一热,啐了他一口,道:“什么亲夫,你就一打不死的小强!”

        “小强?是什么?”班第好奇道。

        “笨蛋!”我一戳他脑袋,嗤笑道,“就是蟑螂!还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呢!屁!”

        “什么?!”班第双目圆睁,明显对我的比喻很不满,但很快就眉开眼笑,道,“行,那你就是一母蟑螂,嗯,也蛮贴切的!受了那么多次教训,手也疼过,屁股也疼过,就是记不住打,可不是母蟑螂吗?”

        “死班第!”我狠狠地骂了一句!

        班第这回却不生气,仍一径笑道:“我若真死了,谁帮你抄《孝经》,谁帮你处理苦药啊?”说着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打开后窗,往外探头往外侦查一番,迅速一扬手中的药碗,关了窗子,将药碗放好,从容地坐回到我身侧,叫菱花进来收拾,待那丫头出去后,才对我叹息道,“瞧瞧,又被你拉下水,骗了一次皇阿玛!”

        “瞧你说的,多难听啊。什么叫拉下水啊?”我勾住班第的臂弯,娇柔道,“你这是心疼我,不忍心看我喝苦药。”

        班第抚了抚我的脸,道:“皇阿玛让你喝药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谁让你总不听话,老吃生冷的东西?偏偏小穗还老帮着你遮着掩着,想到这儿,我都觉得那丫头这回也是打得该!”

        “关小穗什么事啊!”我一下子松开了班第的臂弯,不满地道,“那都是我吩咐她做的,我的吩咐她能不听吗?你怎么跟皇阿玛一个德性,我做的事儿干嘛总迁怒到别人身上去?”

        “瞧瞧,倔脾气又上来了不是?”

        “哼!”我转过脸去不理他,班第却一伸手将我靠在了他怀里,帮我拉好了被子,耐心地道,“好啦,禧儿,我就是那么一说,其实我也不忍心看到小穗受那么重的责罚。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将她当作亲姐妹一般,她对你也是忠心不二,但你别忘了,她毕竟只是你的丫头,主子做错了事,贴身丫头不加阻拦,不加劝谏,也不上报,以至于铸成大错,皇阿玛生气也难免,责罚她也在理。我跟你说啊,你若想小穗继续留在你身边,那你就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要再任性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明白吗?”

        “嗯,我明白。”班第温言软语的一大段,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我不那么生气了,不过,他话中关于小穗动向的那句更能牵动我的心,便又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皇阿玛要把小穗调走?”

        “倒是没有明说,”班第望了我一眼,和煦地笑道,“不用担心,我说的只是有可能。就算是真的,等过段时间,等你三妹的事儿淡了,你去求求皇阿玛,撒个娇,皇阿玛心一软,小穗一准就回来。”

        我“哦”了一声,没再言语,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想着自己的心事。

        其实我很想问问端静的近况?郑家声的小命还在吗?绮筝那可怜的丫头被发到辛者库去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这些话在我脑海中来来去去盘旋了许久,就是没敢吐出口。因为,康师傅严令我不得再过问此事,否则家法处置。真郁闷!我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又叹什么气?”班第关切地问。

        “班第哥哥……”我抬头望着班第晶亮的眸子,可踌躇了半晌,还是垂头丧气道,“唉,算了。”

        “傻丫头,别叹气啦!”班第笑呵呵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皇阿玛有言在先,你又不敢问是不是?”多聪明的人呀,读心术学得不错嘛!我连忙点头。

        “想知道吗?”班第的笑得眉眼弯弯的,好像中了头奖一样。

        “嗯,想!”我一连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让我亲一下就告诉你。”班第的眸中闪着得意的光芒。

        “色——”我的“狼”字还未出口,就被班第一低头强行吻走了,我两颊滚烫,双手握拳,在他胸前落下一串的捶打,他则开心地咧嘴大笑,任我捶了半日,才握住我的手道,“好啦,按摩得很到位,别累着了,歇会儿吧,我给你讲讲你最想知道的事儿。”

        “讨厌!”我想把手抽出来,可握得太紧,抽不出来,只得拧着眉头,恶声恶气地催道,“快说!”

        “好啦,别着急,我这就说!”班第握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顿了一顿,才道,“你不用担心了,你三妹她已经转过弯儿来了,没事了。”

        “怎么会?”我有点儿诧异,那天在那么重的家法责罚下,她都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认错,这才过了多少天?就转过弯儿来了?

        “真的,不骗你。”班第道,“她额娘苦劝她不成,以死相胁,终究是母女连心,血浓于水,你三妹就这么转过弯儿来了。”

        我“哦”了一声,觉得稍稍放心了些,但又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闷闷的。

        “怎么了?不高兴?”班第这人还真是敏感,尤其是对我的一颦一笑,反应尤其敏捷。

        “怎么会呢。”我朝他笑了笑,道,“三妹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总算这回没白忙,那些代价付得也值。哦,对了,郑家声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死不了。”

        “哦?”我再次诧异。那天康师傅是何等的气愤,连端静都想灭了,怎么会放过他呢?

        “小傻瓜,”班第点了点我的鼻子,“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皇阿玛仍准备将你三妹嫁给噶尔臧,自然不能将郑家声一杀了之,要不你三妹会恨一辈子的,这对联姻没什么好处。”

        想想是这个理,我便没做声,班第又继续道,“不过,他也不会活得舒坦,总要付出代价的,依我看,至少要被流配三千里。”

        “唉,又是棒打鸳鸯!”一句喟叹就这样从我口中逸出,脑海中倏地飘过一个衣袂飘飘的影子,耳内似乎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唤我——“晨曦!”

        “禧儿,怎么了?”班第抬起我的下巴,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仿佛要望到我的心里去。

        “哦,没什么?”我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挤出一个笑容道,“只是觉得郑家声可怜罢了。”

        “你呀!”班第将我紧搂了搂,嗔道,“对别人总有无限的同情心,什么时候能心疼心疼你自个儿?老为了别人的事儿挨打受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婆婆妈妈的班第又出现了!我无奈地高举“白旗”,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都不搀和别人的事儿了。你就放心吧。”

        “这才乖!”班第捉住我的手,吻了一下。

        “哦,对了,”刚才班第一提“流配三千里”,倒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儿。“离勾决之日是不是没几天了?”

        “是啊,怎么了?”

        “戴梓的事儿,你给盯着点儿!”

        “不是才刚说过不掺和别人的事儿了吗?”班第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悦。

        “唉呀,”我往班第身旁怀里紧靠了靠,嗲声道,“我刚才不是说的以后吗?这事儿不是之前参与的嘛?况且主要是你在做,你就帮人帮到底吧,好不好,班第哥哥?”

        大概实在抵不住我的“撒娇功”,班第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才正色道:“不过,禧儿,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了别人的事儿去冒险,以后,咱们就只管扫自个儿的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不好?”

        “好!”我嘴上虽这么答着,心中却实在不大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班第其实也是个心善之人,我就不信,真要碰上什么不平事,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真能袖手旁观?当年吴兆骞的事儿是谁给我揽上的?

        “我的乖禧儿!”赞了一句,班第的头又凑了下来,我忙伸手撑住他的下巴,道,“你今儿揩油揩够了吧?没完没了了还?”

        “不够,不够,这一辈子都揩不够!”说着班第就制住了我撑住他下巴的手,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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