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得朕心者，曦儿也

凤仪宫内，种满桃树的庭院积雪深厚，竟像永久不会融化的样子。睍莼璩晓

        长廊栏边，一身素衣，犹自素颜，却自有清姿的女子静立，望着庭院盛开的桃花怨喜交织。

        安浣姑姑轻轻上前，屈身行礼说：“皇后娘娘，刚刚宫外有一个自称是陈贵人和莹美人的小主拜见，奴婢已经让她们回去了。”

        素衣女子身子未动，嘴角上扬似是讽刺，“本宫幽居多年，从来不曾有人敢主动亲近本宫，今日是怎么了，竟会有人来拜见本宫？”

        “奴婢不敢听娘娘您说如此自轻之言，”嬷嬷抬头，眼中满是心酸和心疼，“娘娘您是大盛皇朝唯一的国母！”

        “国母？”魏皇后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无声笑得瘦弱肩头都已颤抖，如丝眼眸却盈满悲伤，苍白的唇瓣轻声呢喃着：“国母，谁又在乎呢？若非是有绾绾，谁又还会真的在乎呢？早就不在乎了啊！”

        “娘娘！”安浣不敢再停留在这话题上，连忙说：“陈贵人教奴婢转敬娘娘一件东西，奴婢不敢擅自定夺，就替娘娘您收下了。”

        “什么东西！”魏皇后冷冷一笑，漠然吩咐：“送回去，本宫谁的东西也不会收！”

        安浣连忙解释：“娘娘息怒！奴婢也是瞧着陈贵人再三的叮嘱，说是一定要亲手送到娘娘您手上，娘娘若是不收，也不妨先看看是何物。”

        说着，一个由锦布包着的正方物出现在魏皇后面前，安浣笑着说：“陈贵人教奴婢转达娘娘几句话，娘娘，奴婢不知能否告之？”

        陈贵人？可是选秀之日在唤玉宫，为帮好姐妹而挺身而出的女子？魏皇后不知为何脸色稍要柔和。

        “你是我的乳母，又是将绾绾带大之人，有什么话你还不能说呢？”魏皇后转身，望着庭院桃花美艳依旧。“安浣，你但说无妨。”

        “是，娘娘！”安浣点头，望着魏皇后清瘦容颜心里一阵叹息，轻轻说：“陈贵人叫奴婢敬呈娘娘，说：‘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膝下又有寿阳长公主年幼，纵使您能幽闭后宫一生，落得清闲安稳，但寿阳长公主长大后又当如何面世？恳劝娘娘爱护自个儿的心还要再多一些。文质滔滔的才雅女子，哪能因为生命中受过的伤痛，就轻易将自己天空的绚烂抹盖？”

        安浣递上手中之物，恭敬的说：“陈贵人让奴婢将此物敬献娘娘，娘娘看，是否收下？”

        魏皇后细眉深皱，如曦的话竟像把利剑深深刺进她久闭心头，缓缓回头，安浣手里捧着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几册圣人书典。

        回宫路上，程莹好奇的问如曦：“你拜的可是皇后娘娘，不送些名贵之物，怎么倒是送些书呢？”

        如曦微微一笑：“两个原因。一为投其所好，对于爱慕诗文的魏皇后来说，有什么金银珠宝比的上她书的喜爱？二为给人启发，我所送之书都为教人处世之道，通读之，方能渡魏皇后走出人生苦海。”

        “大言不惭！”程莹笑道：“你还不过是个贵人，怎么倒有信心去亲近皇后娘娘？你没见皇后娘娘今日都不见咱们啊！”

        “现在没见有何事，也不过是情理之中罢了。”如曦自信满满，“你放心好了，以后我每天都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总有一天，皇后娘娘会愿意见我的吧！”

        清欢殿。

        如曦回到宫中已经快到午膳时间，刚进内殿，谁料暖榻上就有人坐着。

        如曦愣住，回神后连忙屈膝跪下：“贱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暖榻上，一身黄色锦袍的元慎盘腿坐着，将身子弯在榻边桌上，黑色眼眸含笑的看着如曦。

        “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如曦站起，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抱怨：“外头候着的宫人好大的胆子，皇上来了竟也不告诉贱妾，倒让贱妾怠慢了皇上。”

        “是朕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为的就是给你个惊喜！”招招手，元慎温柔吩咐：“来，陪朕坐着。”

        “是！”如曦红着脸坐到元慎对面，第一次与元慎如此面对面心里紧张极了，小声问：“皇上来了多久？”

        元慎笑，望着如曦的目光柔情似水，“也没多久，见你不再，朕也愿意等着你！”

        “贱妾……哪里配的皇上如此对待……”

        “你配！”元慎突然拉过如曦的手温柔握住，轻声却坚定的说：“后宫之中，能让朕第一眼看见就喜爱上的女子很少，而你就是其中一个！”

        如曦慌了，想把手缩回又不敢动，紧张的直打颤。

        “你叫如曦？”元慎问。

        “是。”

        “家里父母都是如何唤你？”

        “回皇上的话，贱妾父母在家时都是唤贱妾‘曦儿’”老实回答，如曦声音如细蚊嗡嗡。

        “曦儿，曦儿？”元慎轻轻念着，笑着说：“如此，以后两人相处时，朕也这般唤你，可好？”

        如曦脸涨的更红，“贱妾但凭皇上的意思是重。”

        元慎将如曦的手握着，突然转换话题：“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还在发抖，”又似不经意的问：“外头这么冷，曦儿刚是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如曦连忙起身屈膝跪下，低眉请求说：“贱妾犯了错，请皇上恕罪！”

        元慎抚摸着掌中念珠，俊颜笑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犯了何错，说来给朕听听！”

        元慎身为皇帝，难道还真的不知道她上午去了何处？如曦心里明白，元慎是要她亲口告诉他。

        如曦低头告之：“回禀皇上，贱妾今日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虽然没见着娘娘，但贱妾也知道有违皇上不得提及皇后娘娘的令，贱妾惶恐，请皇上恕罪！“

        元慎闻言面色一沉，俊眉深锁，良久问：“你既知晓朕早已下令，后宫中任何人不得踏足凤仪宫，又为何去拜见皇后？”

        如曦回答：“贱妾有罪！但贱妾愚以为，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贱妾身为嫔妃却不去向娘娘请安，实在是大不敬。还请皇上明察！”

        元慎闻之，清秀俊朗的脸上似乎增添了一丝欢喜，起身亲自将如曦扶起，握着如曦双手，元慎柔情似水的低声说：“识礼数者，陈贵人也！得朕心者，唯曦儿也！”

        长臂一伸，如曦被元慎轻轻拥入怀中，元慎的怀抱一如昨晚的温暖，如曦娇颜再次变的潮红。

        皇上，我不是得你心者，而是知你心忧，对否——在元慎缠绵温润的吻落在自己唇上时，如曦紧闭着双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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