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不能怨我

宫轿之上，一袭淡紫袍裙外加凌云披风在身的兰充容高高坐着，细长冷眼瞥着轿边如曦，冷冷问：“何事？”

        兰充容，长乐宫主位，郑氏，名素兰，容颜素丽，年二十上下。睍莼璩晓

        此时说话的语调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淡，仿佛对万事都不上心，似空谷幽兰，遗世独立。

        看惯了宫里嫔妃交往中的脸笑心冷，如今对于兰充容冷淡的态度，如曦不但不觉得气愤，反而觉得兰充容为人很是实在，不屑于作假。

        如曦恭敬的微微弯弯腰，美目感激的望着兰充容，“贱妾前日晕倒在外，多蒙充容娘娘帮救，贱妾感激不尽。多谢充容娘娘恩典！”

        如曦真心实意，兰充容听了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挥手就命太监起轿，随意丢下一句：“区区小事，本宫早就忘了……”

        宫轿被抬起，如曦目瞪口呆，只得赶紧屈身作别：“贱妾恭送充容娘娘！”

        宫轿远去的毫不拖泥带水，就如轿中妃子般清冷绝世，将宫中的人事纷争都抛在身后，单单守着自己的岁月悠悠。

        如曦心里蓦的难受起来，不是因为受到兰充容冷淡，而是因为兰充容本人。

        颜清神秀，淡雅素丽的女子昔日承受过什么样的事，才会造就今日如此的冷感？

        岚婷见主子还在望着兰充容离去的方向沉默，感慨道：“奴婢还记得兰充容刚刚进宫时那清纯年少的样子，哪里像现今这样。”

        如曦转过头，“我就知道，在后宫中清心寡欲的嫔妃一定是有些历史的。”

        岚婷点点头，笑着说：“小主聪慧。当年兰充容是与舒婕妤一起进宫的，起初被立为郑贵人，刚进宫因颇得圣宠就被晋为郑荣华，最后怀上皇嗣一举被晋为兰姬。”回忆往事，岚婷感慨万千，“那时颜昭仪还未进宫，兰充容当时可谓是新秀得宠，步步高升。”

        如曦越听越皱眉，问道：“兰充容怀过皇嗣，那怎么现在……？”

        岚婷压低声音，边扶着如曦往回走边解释道：“兰充容怀孕，皇上龙颜大悦，不但下旨晋兰充容为从五品姬娘娘，还许诺若是兰充容顺利诞下皇嗣就会再晋封为品充容娘娘。可惜，天不如人愿，谁能料到一直胎像稳定的兰充容竟会在怀孕七个月时流产。所有的一切也就是一场幻灭了。”

        如曦听得脸色变白，猛的捏紧岚婷的手，惊愕问：“怎会如此？！”

        岚婷摇摇头叹息，低声回答：“小主，后宫中嫔妃交杂，这样的事儿发生也多的人都记不清了，哪里就能都得结果呢。”

        “那皇上就不查下去？”

        “皇上当然查过，可是一点线索证据也无，只知道兰充容不小心养胎，皇上纵是有心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不了了之。以充容之位弥补，为就是今日的兰充容。”

        “失子之痛，岂是晋封位份可以轻易得着安慰的……”如曦突然停了步子，听着兰充容的事由她突然就想起了魏皇后。

        一样是在后宫沉浮中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一样是在经历过大喜大悲后将世人拒之心门之外的宫中红颜。

        如曦不由心中黯淡，沉声叹息：“一入宫门深似海，多少红颜入清门。今日纵使后宫繁华似锦，可当明日尊祥落尽，究竟会有多少嫔妃不得不将如花青春埋葬在这浑厚深锁的宫墙里？”

        “小主……”

        岚婷闻之，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可又不便多说什么。想着如曦咳嗽未痊愈不可在寒风中待太久，岚婷赶紧扶着如曦往回宫的路上走去。

        主婢二人相排着走在宫道上，  她们并未发现在一旁的转角边，两个欣长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

        “娘娘，贤妃娘娘有召，咱们还是快走吧。”一个宫女开口说道。

        舒婕妤没有应声，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如曦远去的背影，五指死死抓紧自己的裙角，身子微颤。

        “自找的，是你自找的……！”舒婕妤嘴角不断呢喃着，似乎刚无意中听到如曦和岚婷的对话内容对她震动很大。

        “娘娘……？”

        贴身宫女几乎要被吓快了，连忙拉拉主子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唤道：“娘娘您怎么了……？”

        “不怨本宫……不怨本宫……”舒婕妤还是慌乱呢喃，眉宇间透着挣扎和摆脱不掉的痛苦。

        “是你自找的……！”

        如曦回到清欢殿时已到中午，她心正沉重没劲，话就没多少，程莹端来药竟也没有抱怨的一饮而尽。

        程莹虽然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如曦是上午被颜昭仪气到，安慰几句跟如曦用过午膳两人就去午休一阵。

        下午，如曦与程莹刚醒来，江婉儿便带着宫女来玩。不知为何，如曦自打起床便觉得自己身子很是乏力，沉重的连坐着都累极。

        以为是自己这几日病中睡得太多，如曦也没有放在心上，勉强打起精神陪着江婉儿闲聊。

        程莹有事出去，江婉儿突然坐到如曦身边，眼神热切的对如曦问道：“如曦姐姐，你可会觉得婉儿出生微贱，觉得婉儿不配与姐姐为伍？”

        如曦感觉头微微发痛，胸也闷起，却突然听得江婉儿此言，简直就吓一跳。

        “婉儿你胡说些什么？！”如曦失笑，宠溺的点点江婉儿鼻头，忍着不适勉强笑道：“姐姐何时在婉儿心里成了那般势利高傲之人？”

        江婉儿沉默的低下头，小声不安的说：“那姐姐会一直对婉儿好吗？”会像对莹美人一样对婉儿好吗？这句话，江婉儿几乎要冲口而出。

        如曦重重点头，真心安慰道：“你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可不是为伍，我们是彼此引以为姐妹。即是姐妹，自然就要一直相亲相爱啊！”

        奇怪，头越来越头了，竟还觉得反胃？怎么回事？

        “如曦姐姐！”江婉儿双眼通红的扑进如曦怀中，心里安定不少，语调哽咽恳求道：“姐姐要记得今日之话哦，婉儿……婉儿不求别的……”

        “婉儿？”如曦隐约觉得江婉儿今日有些反常，似乎处于极度的不安与伤心中，可是她又不知道为什么。加上身子莫名的不舒服，如曦也无暇她顾。

        这时，殿外传来饶仲初的高声叫唤：“皇上驾到——！”

        如曦一惊，连忙起身与江婉儿一起迎驾。起身时一阵眩晕恶心之感传来，如曦几乎晕倒在地，幸好她及时控制住自己。

        “贱妾拜见皇上，皇上金瑞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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