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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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走了,这厅堂里也没有别的人,上官明起身往前跑,赶紧把门关上。咣玒児晓
“明哥哥,你这是?”上官莺仰着小脸望着跑回来的他,一脸的不解。
“妹妹,跟哥哥走一趟外边儿好不好?”上官明跑回来,凑到她面前,是问,手却是已经伸出来,环住了她的腰身。
“这不是在等管家吗?”上官莺不动,只是眨巴着一双眸子望着他。
“找凶手的事不急。”上官明扯出一抹讪笑,哄到,“你不是想见我娘吗?走,哥哥带你去把她给接回来。”
“可是明哥哥你说,要先找出凶手的呀。”上官莺掰着手指,嘴儿撅起来,一脸的委屈,“明哥哥,你这是出尔反尔。”
上官明嗓子眼一堵,“妹妹,我是想到娘在那庵堂里生活凄苦,心里难受,这才急了些。为人子女者都是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意看到母亲受罪,妹妹的嫡母若在,妹妹也定是不愿意看见她受如此罪责对不对?”
他耐心引导着她,期待她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思,进而理解他的做法。
“可是不等管家的话,不就找不出那个要害妹妹的人了吗?”上官莺抬起一双泪眼,“明哥哥不是说等妹妹知晓了那人要害妹妹的缘由妹妹就能多防着,这样就不会被人加害,害爹伤心了吗?”
上官明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他不明白刚才很容易就被说动的小丫头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死板,就抓住那理不放呢?
“上官莺,我们上官家怎么有你这样的草包?”
‘好哥哥’的形象顿时碎裂,上官明直起身子,一脸厌烦的看着她,“要害死你的是别人又不是我,迟些总是能找出下毒之的人,你急什么啊你!”
“明哥哥,你……”上官莺震惊的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他,一双明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好像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我什么我?”上官明冷哼一声,看到她害怕的模样,想着待会还要用到她,就弯下腰来,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妹妹,刚才明哥哥只是一时生气才发火,你别怕啊!只要你乖乖的听明哥哥的话,明哥哥一定不让那人的阴谋得逞,好不好?”
上官莺眼中落下泪来,身子不断的瑟缩着,像是受了惊的小兽。
上官明眉心一皱,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眸中已是一片戾色,“上官莺,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那陡然拔高的声音让上官莺身体一颤,她面色顿时惨白,脖子被掐住,无法顺畅呼吸,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嗯……呜……”
“这还差不多!”上官明松开扼住她的手,在她惊恐的目光下高高扬起手却只拍了拍她的脑袋,“上官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是会保护你的。但是我警告你,你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威胁地,他扬了扬先前扼住她脖子的手,意图不言自明。
“我不说,不说……”上官莺说完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就是上官鸿的心头宝,一个无能到极点的草包!
上官明眸中难掩鄙夷,心里却涌起难言的嫉妒,就是这样没用的人却有那样的一个娘,还有那般尊贵的身份,而自己这般聪明却什么都没有。同样是上官家的人,她自小是好药好饭养着,而他即使病得快死了也只能用那几文钱的药,那几文钱还是娘熬夜给人做针线活儿挣来的;她身边仆人佣成群,他和娘却一直仰人鼻息过活,何等不公!
但是很快的,只要他能掌握将府,她的一切就是他的了!
只要……
他眸中浮上狠辣之色,却是笑了,“妹妹,刚才明哥哥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待会管家把凶手捉出来了,我们再去接我娘,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上官莺死死的捂住嘴,连连点头,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没用的东西!”上官明怒气再升,一把扯开她的手,就想一记耳光扇过去,可一想到那管家可能会看出端倪,有些悻悻的收回手,威胁道,“待会乖乖配合,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一把甩开她的手,跑去前头开门了。
也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背脊一寒,那样冰冷的感觉就好像有毒蛇伏背一样,下意识转过身去,却只看见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上官莺。
大抵是幻觉吧!
皱皱眉,在心里他这么安慰自己,快步跑去开门后又跑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
一会儿的功夫,管家哭丧着脸跑了过来,才张口话还没说话,就开始嚎啕大哭。
上官莺望向上官明,眸中难掩惊恐。
‘说话’!
上官明以嘴型示意她道,眉心却紧紧皱起,眸中也是泛起了冷意,威胁的意味甚是浓厚。
上官莺吓得立即收回目光,强持镇定道,“管……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啊!”管家泪流满面,“奴才那儿媳妇……奴才那儿媳妇听着说那饺子有毒,一口气没提上来,咽气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上官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小脸煞白一片。
“大小姐。”门外忽然传来婆子的声音,上官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身子支起,惊喜的叫道,“连婆婆。”
那声音里,藏不住的激动。
上官明恶狠狠地瞪上官莺一眼,后者好似有感应一般立即瑟缩着身子,不作声了。
连婆婆走来,细心为上官莺理了理鬓发,目光在触到她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时,倏地一寒,腰上却一疼,抬起头一眼就对上那一双略上挑的桃花眼,心里一突,明白这是少主有盘算,眼中的杀意迅速敛尽。
整了整心思,直起身子,皱眉望向哭号的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是有些怕这婆子的,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是直觉的,他不敢离这婆子太近,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存着这畏怯。
眼下,心里是怕的,却不得将之前的谎话再编一遍,末了哽咽着回答,“是奴才那儿媳妇,在听到大小姐用的点心有毒后,这苦命的孩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咽气了。”
说罢,难过地直抹泪。
“大小姐?”连婆婆皱眉看向上官莺,眉心紧皱。
“死猫……”上官莺颤抖的手指指向死猫,还有那圆滚滚的饺子。
连婆婆顿时明白了,再看向管家时一双眸子已经是寒意遍布,“管家,你说昨夜厨房里的人都拉肚子,没一个能爬的起来。你儿媳妇下厨给大小姐做点心,一做就是有毒的,现在你还说她死了,你说,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奴才冤枉啊!”管家本就心虚,被这一喝,掩饰性的嚎啕一声,哭道,“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让他把所有的奴才都召集在这里。’上官莺秘密传话入连婆婆的耳朵里,连婆婆也是想到了,“你去把所有的奴才都召集到这里,快去!”
“是。”管家爬起来,立即去了。
“明少爷,一大早的你也受惊了,不若先回去喝杯茶压压惊。”
不是询问,而是直述,也是要求。
上官明刚要拒绝,可一看见连婆婆那一双宛若淬了毒的眸子,话哽在喉头,忙低下头去。
“这凶手找到了定得严惩不可。”说一句掩饰性的话,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去。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缩在门口的一支及人高的青瓷花瓶后,屏气凝神看着室内的一切。
‘待会儿你配合着我的话作口型,我亲自来审问。’上官莺眯着眸子望着上官明躲藏的方向,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冷了。
连婆婆没有问为什么,低下头来,点点头,答应了。
小半刻钟的功夫,府里的婆子、丫鬟、杂役、厨娘、伙夫等就来了一大堆,刚才还显得极为空旷的大厅,这会儿已经是稍嫌拥挤。
“拜见大小姐。”所有仆人异口同声。
“都起来好了。”那声音微颤,带了些惧意。
上官莺说完就把脸埋进连婆婆的怀里,好像怕这场面似的。
‘连婆婆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大小姐叫你们起来,一个二个的都像木头桩子的是想造反吗?”
一个二个的仆人赶紧站起来,恭敬的垂手而立。
“你去取个纱笼来。”连婆婆对边儿站着的方晚道。
方晚闻言走出去,小半刻的功夫便是取了来,连婆婆将之给上官莺戴上,冷厉的眸光朝下方的群仆一扫,上官莺模仿连婆婆的声音开口道,“今日送点心的上前一步!”
有丫鬟,颇有姿色,上前一步。
“你转过身去。”上官莺命令道,丫鬟依言转身。
“你在送点心的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上官莺问道。
丫鬟摇头,“奴婢一路拎着食盒过来,并未看见什么人。”
“你撒谎!”上官莺的声音变调的尖锐而冷厉,“没看见什么人,你身上的那几点油渍从何而来?别说是什么早点的时候弄上去的,这个时辰还不到你们用早点的时间!”
“奴婢是不小心打翻了篮子,才……才弄上去的。”丫鬟强持镇定,解释道。
“还敢狡辩!来人,把这不老实的丫鬟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上官莺喝道。
“奴婢冤枉啊!”丫鬟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哭道,“不过是几点油渍,奴婢并未犯错,为何要受到这等残酷惩罚?”
五十大板,那会要人命的啊!
上官莺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好,那我问你,就几点油渍,但那怎么会在你后腰上,你即使是摔跤,也弄不上去吧!说没看见人,你骗谁呢?”
侍卫这时候已经过来,还没碰到丫鬟的手,丫鬟便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奴婢招,在送的途中的确是有见到人,那人是管家的儿子,他……他轻薄奴婢。”
“方强,上前来!”上官莺准确的喝出管家儿子的名字,方强应一声,也是屈膝跪下。
“你在轻薄她的时候,可有在食盒里动手脚?”
“奴才不敢。”方强生得倒也不错,眉清目秀的模样,只是一双贼兮兮的眸子为他整个人平添几分猥琐,让人生不起好感。
“伸出你的手来!”上官莺冷喝一声,连婆婆走下去,将一瓶白色的液体倒在他的手上,然后他的左手竟诡异出现点点蓝色。她转身走几步到死猫跟前,袖中短匕抖出将死猫身上的毛刮了干净,再将那白色的液体滴在死猫的身上,那尸体立即是泛出蓝色。
连婆婆转身,上官莺道,“大小姐,这毒是血汗草碾磨成的粉,配上信草的液体会变蓝,下毒之人就是方强。”
上官莺身体瑟瑟发抖,纱笼下的面孔却是冷漠至极,模仿连婆婆的声音又道,“来人,把这歹毒的东西拖出去送到京兆府尹府,倒是要看看是受谁指使敢害大小姐!”
“大小姐饶命啊!”方强一听到要送他去京兆府尹府,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求饶。
上官莺不应他,侍卫过去,将挣扎的方强打晕了拖走。
“还有这不老实的丫鬟!”上官莺道,连婆婆手指向那跪着的丫鬟。
“管家迟些叫人牙子来,把她卖出去。”上官莺冷声道,撒谎的人,将府不留。
“大小姐,饶命啊!”丫鬟哭着求饶,她后悔了,不该隐瞒真相的。
“我说……”
她想亡羊补牢上官莺却不给她机会,“来人,把她拖出去!”
外边守着的侍卫上前来,封了丫鬟的嘴巴,把她拖下去了。
“好了,真凶既然揪出来了,就这么散了吧!”连婆婆看一眼神色各异的诸人,冷笑一声,示意大家散去,管家转身欲走,上官莺叫住管家,模仿连婆婆的声音道,“管家,你留下。”
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管家转过身来,问连婆婆,“连婆婆,可有事要吩咐?”
却还没等连婆婆回答,就有侍卫在外边高声的道,“管家,不好了,外边儿那些侍卫的爹娘,还有三姨娘院子里那些丫鬟的爹娘也是来了!”
管家身形一歪,儿子才刚出事,他现在哪里打得起精神来应付这些人?
正欲找借口请辞,连婆婆却抢先一步开口道,“算了,管家你先把外边儿的事处理了再说。大小姐今儿受了不小的惊吓,老身先抱大小姐回院子里了。”
“是。”管家道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连婆婆不再多说,弯腰抱起上官莺,往外走去。
路过那花瓶边时,连婆婆朝上官明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步离开。
上官莺倒是懒得看上官明,不过是一个早上的接触,她对这位欺软怕硬、墙头草一般的堂哥已经是彻底失去信心。她最关注的还是外边的事儿,这闹声极大,以她良好的耳力完全可以将那骂骂咧咧的话尽收耳朵里,唇角弯出一抹笑弧,圆圆办事的效率真是不错。
管家眼睁睁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狠狠一跺脚,往外边跑出去了。
与此同时,六姨娘的院子里,六姨娘为上官明斟一杯酒,笑盈盈的道,“你说的,当真?”
“自是当真。”上官明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你是没看见她那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简直就是丢尽了上官家的脸!”
“那……后面找出下毒的人了吗?”六姨娘试探地问道。
上官明嗤笑一声,“那管家真是个自私的东西,自己下毒了让他儿子给背黑锅,现在好了他儿子被送去京兆府尹府去了。”
“真的?”六姨娘心里稍定,又问,“是上官莺审案?”
“怎么可能是那个废物!”上官明不屑的道,“是她身边一个婆子,眼利得很。”
说到这里,他想起她临走时发现自己偷窥时的眼神,一下又是狠狠打了个哆嗦,掩饰性的喝一杯酒,压惊。
“那是连婆婆。”六姨娘一笑,执起酒杯站起身来,柔若无骨的身子贴近了上官明的胸膛,微扬起下巴,呵气如兰,“你想不想更早些取代那个废物继承将府的一切?”
上官明受宠若惊的看着怀里的美人儿,一时间心慌意乱,竟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你不想,我却想和你一起早些过好日子啊!”六姨娘的手悄然下抚,一双眸子宛若秋水漾起,配上那嫣红的玉颊,极其诱人。
上官明只感觉身体一片火辣,喉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六姨娘……我……”
“还叫我姨娘作甚,叫我红儿。”六姨娘单指点住他的唇,在他讶然的目光下扯掉自己的腰带,当那鸳鸯戏水的肚兜和那白皙的肩胛映入他眼帘的时候,她凑唇朝着他的喉结吻了上去。
一刹那的心跳失序——上官明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身体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忘记如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里尤物般的女子在动作着。
“傻子呵。”六姨娘低低一笑,腿一勾那椅子,使巧劲儿让他和她一起跌在地上,在他差点尖叫的时候吻住他的唇,扯开了上身最后一丝遮蔽。
身体,滚烫。
上官明意乱情迷,他正是双十年华的男儿,哪里能经如此的撩拨?有些笨拙的回应着,粗糙的手胡乱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一阵阵喘息声里,二人已经是‘坦呈以对’。
“不……不行……”
上官明混沌中勉强拉回一丝神智,想起来身下的女人是叔叔的姨娘,若是他们行了这苟且之事,那他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叔叔?
“来嘛……”六姨娘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手指尖端深掐入他的背脊,还故意在他身上蹭了蹭,听到那一声长长的呼吸声,她的笑容越发勾魂。
极致的痛和欢愉让上官明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拉断,身体一沉,展开最原始的男女动作。
六姨娘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本能的想要逃避,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却不得咬紧牙关,明明是疼痛却要迎上去。
殷红的鲜血沿着她嫩白的大腿流下,身体渐渐有欢愉爆炸开来,她控制不住的娇吟出声,眼角却有泪流下,心一点点的碎裂成飞灰。
哪个少女不曾怀春?哪个少女不曾有英雄情结?
在得知自己要嫁入上官鸿时,她高兴地好几天睡着都是笑醒的,心里也做好了尽自己力量维护他的准备,爹爹那一番谆谆教诲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见。
上官鸿——那是她少女时期最美的梦,那一年的城门口,鲜衣怒马的将军勒马,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马蹄下救起。
一刹那的失神,让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神祗。
在见到他之前,她听过了太多关于他的功勋,还有关于他长相的各种几乎是魔化一般的传言,心里也想过很多种他的样子,却没想到真正的他竟是这般俊美无俦,又……又是那般的温柔。
那一年,她十岁。
然后……
她紧紧闭上眼睛,从今日起她将彻底把他从心里拔除。
彻底、拔除!
室内,春情弥漫,颠鸾倒凤进行时。
……
“外边儿怎么样了?”
迎春院,上官莺倚在床上看书,见巧儿回来搁下书卷问道。
巧儿回道,“和少主预想的一样,当管家言之凿凿诬陷是你将那些人处置了后,‘那些人’恰巧出现,他们和其爹娘回家后,这件事算是短暂的平息下来了。”
上官莺点点头,“巧儿,那些在院子里监视的人可有动静?”
“没什么大的动静。”巧儿摇头。
“那这样。”上官莺吩咐道,“你让人去收集那些碎裂的瓷器片和鹅毛,越多越好。”
“是。”巧儿领令。
“下去吧!”上官莺朝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巧儿依言离开,上官莺唤一声,“连婆婆。”
“奴才在。”连婆婆上前一步,于她的下方垂首而立。
上官莺道,“你去搜集一些毒药来,等到巧儿收集的东西都到了之后你安排人手把它们全部插在府里的各个墙头上、瓦缝之中,每个瓷器的尖端都要涂上毒药。”
“是。”连婆婆明白,少主这是要对付那些监视的人了。
“这事就麻烦你了。”上官莺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笑意,挥手道,“把方离合方涛兄弟叫进来,你先去办事儿吧!”
“是。”连婆婆应一声,下去了。
一会儿,方离、方涛兄弟便是来了。
“拜见大小姐。”兄弟二人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上官莺手往上轻轻一托,示意他们起身。
“谢过大小姐。”二人只感觉膝下一股巧劲儿托起自己,互看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异,却也不敢耽误,站起身来。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你们做一件事。”上官莺严肃道,“就在这几日我爹就要回来,我不希望府里的事影响他的心情。你们轮流监视六姨娘院子里的动静,这几日内哪怕只有风吹草动也要记下来禀报于我。”
“是。”二人齐声应道。
“当心点,不要露出马脚来。”上官莺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二人悄然退下。
“阿大、阿二。”他们走后,上官莺唤隐藏在身边的暗卫,也是隶属于上官密卫其中的二人,爹硬塞给她的侍卫。
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外边飘进,单膝跪在她面前,“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去多叫一些伙伴替换我院子里的护卫,有女子的话更好。”上官莺眯起眸子,若有所思一笑,“要机灵点的。”
“是。”两个侍卫应道,心里却想着伙伴里有三大奇葩,但愿她受得了。
“去吧。”上官莺挥手道。
“是。”两个暗卫退下。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人,她想了想站起身来,将脸上的伪装用茶水清洗掉,用干净的帕子一点点的将水渍擦去。
走到铜镜前,她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褪去所有疤痕的脸上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少女细长的黛眉、小巧的唇、挺直的鼻一览无遗,却那么陌生。
上官莺抬手,将鼻下的容颜掩去,只剩下那一双眼眸。
唯一熟悉的,只有它。
大而明亮、眼角眉梢扬起或垂下都是一道极美的风景,睫毛极长,哪怕只是微垂下都能将眸底的情绪掩盖的丁点不剩。
“魔瞳。”
她展颜一笑,昔日她也曾涉猎过此类的书籍,却没有亲自实践过,更没有想到那种只要能与人对视就能摄人心魂的瞳孔真存在于人间。
连婆婆,却会。
她低垂下眸子,唇角的笑容越发深刻,如果没记错的话连婆婆那一双眸子还是能变色的。人的容颜易变,但是瞳孔的颜色却难变,若是习得魔瞳之术可以将瞳孔的颜色改变,加上她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那日后她打探起消息来岂不更是易如反掌?
“真是不错。”
密道已经建成,只要等更多的上官密卫的到来她就能将机关全部弄好,然后就有足够的时间向连婆婆学习这等秘术,而不用担心被他人得知。
抬起头,上官莺脸上的笑意掩了去,扬起手,重新将脸上画出伤痕,又将半边面具戴妥后,打开密道的机关走了进去。
黑牢里没有昼夜之分,火把燃烧噼里啪啦响将牢里照得亮堂堂,看管犯人的牢头来回于门前走动巡视,见得上官莺前来,纷纷屈膝行礼。
“起来吧!”
上官莺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举步去那左边尽头的牢房。
铁牢里,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女子倚靠在墙边,一动也不动。
“三姨娘。”
上官莺止步于牢前,隔着铁栅栏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应声,那一双涣散的眸子没有聚起半点神采,好像没听到一般。
“我知道,你是在装疯。”上官莺望着三姨娘,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原本甜美可人的人不但面色枯黄,连身形也变得佝偻,好像平白老了好几十岁一般。这牢狱的生活凄苦,可想非一般,竟将一个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
“是你,对不对?”三姨娘身体一颤,转过头来,那一双因暴瘦而变得格外大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上官莺,扬起的尖细如锥的下巴泛出冷冽的寒芒,看起来格外瘆人。
“在牢里这几天,看来你都想明白了。”上官莺一笑,就着地上盘膝而坐,支起下巴,不躲不闪的迎上她的目光,眼中却是没有一点情绪,平静如同死水。
“我真没想到,是你。”三姨娘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恨意或者是得意,可让她挫败的是,她完全看不出她一点情绪。
“我在算计的时候,已经是将五姨娘算了进去,你不亏。”上官莺淡淡的道,眸子微阖,唇角勾起一起讽刺的弧度。
“五姨娘?”三姨娘一怔,忽而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任那贱人,没想到她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哈哈,真想看看这虚伪的女人的下场。”
“你看不到了。”上官莺淡淡的道。
三姨娘笑声一顿,随即脸上扬起苦涩的笑容,“你过来是终于要动手杀了我吗?”
“不是。”上官莺摇头。
“那是?”三姨娘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她已经死了,连同她的姐姐一起被处死了。”上官莺抬起头,微微一笑,平淡的道,“那一日我去拜祭我娘,她和她姐姐企图谋害我,事情败露,所以她们都死了。你想不想知道,五姨娘是怎么死的?”
她扬眉,脸上的笑容忽而灿烂起来。
三姨娘心底忽地一阵发寒,却一咬银牙,“想,我想知道那害我的贱人是怎么死的!”
“我亲手杀的。”上官莺抬手示意着,“点了她的穴道,我用传音之术告诉她所有真相,然后将一张张*的布贴在她的脸上,让她带着真相窒息而死。她想挣扎,挣扎不了;想死,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死亡,而不是痛快的被结果。”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三姨娘,那一日她偷了《八骏图》放在你的院子里,还指使心腹把你藏着的金银珠宝都搬出来加害于你。你不能亲手报仇,我杀了她,也算为你报仇,待你不薄了是吗?”
“上官莺,你是疯子。”三姨娘有些后悔知道这真相了。
上官莺歪着脑袋看她,笑眯眯的道,“三姨娘,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想讨你骂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恨的人我已经帮你收拾了。然后顺道问问你,你的爹娘和兄弟是想我照顾,还是‘照、顾’呢?”
“你想干什么?”那刻意加重语气的两个字让三姨娘心头一阵冰凉,不顾一切的朝着上官莺的方向扑去,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有那铁栅栏的阻隔,即便是她很努力的伸手,却连上官莺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上官莺笑着看她作无谓的动作,语气轻柔,“三姨娘,我只不过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动。”
“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三姨娘尖声叫道,明明知道够不着上官莺,却是拼了命的伸手,是想抓住那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
“那告诉我,六姨娘来自哪里,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毕竟是相处了有几年的人,她对六姨娘的了解,定是比现在侍卫去查探得到的消息准确些。
“我都告诉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三姨娘哭道,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家人无辜,她只求她放自己家人一条生路。
“只要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善待你的家人。”上官莺道。
“好,我说。”三姨娘一抹脸上的泪,将自己知道的据实以告,“六姨娘是几个姨娘里最为古怪的一个,内宅争斗时她从不站队,也甚少和丫鬟交谈。她不喜欢金器玉镯,却偏爱蛇和各种蛇,我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她裸身站着蛇窝里,亲昵的和那足有手腕粗的蟒蛇说话,当时我差点被活活吓死,此后便再也不敢去她的院子。从那之后我也存了心思,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带了雄黄粉,在我的院子里也藏了许多雄黄酒和雄黄粉。”
“三姨娘,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的,如今果然没错。”上官莺脸上浮起笑意,又轻叹一声,“只是你的聪明,很大程度是用错了地方,才一步错步步错。”
“一直错到万劫不复,呵呵。”三姨娘苦笑出声,她也是被逼的不是吗?
想活着,想要报复,却是害人害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姨娘,我还要你做一件事。”上官莺望着面色颓败的她,面色平静依旧,“只要你答应不耍花样,我还可以让你见你爹娘和你兄弟最后一面。”
三姨娘一怔,有些说不出话来,疑惑的眸子望着她。
“我要对付六姨娘和管家。”上官莺的目光看着她,唇角依旧带笑,明眸却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那般自然的口气,似乎人命于她来说,和蝼蚁无异。
“你留下我的命,原来不过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三姨娘忽然大笑,笑出泪来,手死死攥紧铁栏,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上官莺平静的面孔,凄然道,“可是……可是我却……我却拒绝不了,多可悲,多可悲啊!”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上官莺一语切中她最痛处,冷漠的眸子几乎带着能刺伤人的锐利盯着三姨娘,“我知秦氏佛口蛇心留不得、四姨娘任性骄傲靠不住、五姨娘没有主见、六姨娘琢磨不透,从一回到府邸见到你开始,我步步筹谋为你铺路,一步步把大权交到你手里,可惜……”
上官莺没有再说下去,目光中却含着太多的惋惜。
“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啊!”三姨娘凄然道,泪水成串落下。
上官莺眸色微沉,“三姨娘,一切从你做好选择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而人做了什么就当为之付出代价,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但我能答应帮你照顾好你的家人。明日你准备着见他们一面,后天,请你……归西。”
三姨娘身体狠狠一颤,好半晌才哆嗦着唇道,“好。”
“那便准备着,晚上好好梳洗一番,我会让下人备好你爱吃的饭菜。”上官莺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道,“我会派人保护你,在这期间,寸步不离。”
“谢谢你。”三姨娘也是明白这是监视,咽下喉头的痛楚,她跪下来,哽咽道,“大小姐,我是罪人死不足惜,但能不能保全我的名声?我不想……不想日后我的兄弟……背着……背着我的污名被人轻视,求大小姐成全。”
“没有人会把你的污名传出去。”上官莺幽幽地道,眸色越发的沉冷。
“大小姐?”三姨娘不懂她的意思,怔怔的看着她,却见此时她突然转过身来,在看清她脸上那一抹冷冽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时,三姨娘喉头一噎,遍体生寒。
“三姨娘,想必你已经猜出他们的下场了。”上官莺嘴角的冷笑越发森冷,那没戴面具的半张布满疤痕的脸更显狰狞可怖。
三姨娘几乎被吓到,是被她的脸,也是因为自己心底那一个答案,哆嗦着唇,“他……他们……他们都……”
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都死了。”上官莺帮她把说不出来的话补充完整了,眉梢高高挑起,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声调道,“一个都没有留,连尸体都没有,真的是灰飞烟灭。”
“啊!”三姨娘蓦然尖叫出声,下一秒却是对上一双沉冷的眸子,一双眼眸蓦然睁大,下意识捂住了嘴,惊恐的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上官莺森然道,“任何威胁到将府的人,我都会一个不留。三姨娘,今夜出去别玩花样,你一人的命换你一家老小的命,够了。”
说完直起身子,再不看那瑟瑟发抖的三姨娘,沿着密道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双手环住臂膀,身姿站得越发笔直,宛若风雨不摧的苍松。
眸子望向皇城的方向,倏尔,一冷。
那一双桃花眸美丽惑人,瞳仁却黑得无边无际,透不出一丁半点的阳光。
一如此刻,她的心。
“也快轮到你们了……”
眸子,合上。
不止他们,皇城凤氏族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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