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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防


“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记忆混乱,随时会想起以前的记忆,这段时间于他人来说相当危险。2还有就是在下一次记忆恢复时,她会忘记记忆混乱时期发生的一切。”

        客栈隐秘的一间客房,白袖垂首,在凤子君丝毫不掩饰探究的目光下将探听到的禀报。

        “就只有这些?”凤子君目光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只有这些。”白袖镇定如常。

        “她真的会忘记记忆混乱时间发生的事?”凤子君提起这个问题,在为君的位置,他无法完全相信白袖的话。尤其——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人!

        白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却不动声色,“太子若不信,大可让别的大夫为她诊脉。”

        不卑不亢的态度,神情坦然自若,这样的白袖让凤子君略微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是却收回那探究的目光,温和道,“本宫自是信任白大夫的。”

        除了信任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毕竟他不清楚上官莺现在功夫怎样,在弄不清楚她底细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但,有必要警告下眼前人,“白大夫,只是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说,本宫可不希望在用膳时看到谁的手、足等东西,那实在有碍观瞻。”

        “谢太子教诲。”白袖面色平静,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暴凸,身体绷紧如同拉满的弓。

        凤子君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却作出温和的表情,“谢倒是不必,只要白大夫告诉本宫,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便可。”

        这分明是别有用心的拉拢!

        白袖不是傻子,可有把柄死捏在他人手里,根本容不得他反抗,“我不过是为她治了一次病,怎会知道她的喜好?”

        “是吗?”凤子君说得玩味。

        “是!”白袖心里起了怀疑。

        “也是,你一个男人怎会知道女儿家喜爱什么呵呵。”凤子君主动错开话题,摆手道,“你下去吧!本宫再仔细想想。”

        “是。”白袖从容告退,心底的怀疑不但未消,反而成倍疯涨。

        凤子君能从被冷落的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虽然和他运气好离不开关系,但是他本身的精明也是不容忽视的。这一点从他能将他和一些重臣的把柄捏在手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刚才他那明显的错开话题肯定是洞悉了什么,或者是掌握了什么。

        难道……

        白袖生生打了个冷颤,拒绝去想那个明明已经了然的答案。

        宁愿多骗自己,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

        ……

        这厢,凤子君从房间出来后直接是回去敲上官莺的门,上官莺门是给开了,却是双臂环胸一脸冷漠的瞅着他,眼眸里盛满毫不掩饰的厌恶。

        凤子君有些怀疑的摸摸鼻子,无论她记忆完好还是现在记忆混乱时期,他似乎都没有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儿啊!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难道皮相太差了?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容貌起了怀疑,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是她审美观有问题?

        “干嘛啊你!”

        上官莺对于不请自来的人不但脸色不好,就连声音也是百分百的嫌恶。

        凤子君真心有些小受伤,却还是好风度道,“上官小姐,可否允许在下进来喝一杯清茶?”

        “我这有的你那也有,我这没有的你那也有,专门跑来讨一杯茶,你当我脑子跟你脑子一样是坏的,还是觉得我眼睛应该找大夫看看是不是出什么毛病才看不出来你别有用心?”

        上官莺鄙夷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冷哼出声。

        凤子君打懂事起就知道要尔虞我诈,戴上面具才能过活,所以他一直隐藏心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文有礼的模样,不让人抓到把柄。这样时间一长,心里的阴暗压抑得他不行,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交心的人,而她这般的直白的说话却是让他有找到‘解语花’的感觉,心里觉得特别的舒服。心里甚至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能把她纳为侧妃就好了。

        要是上官莺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定是毫不客气骂他有被虐症!

        都什么心态,捧着不爱,骂着倒喜,这不是纯粹的找虐体质么?

        “上官姑娘,你武艺高强我根本就伤不了你,不就是想邀你出去玩玩,你真没必要那么大的反应。夹答列晓”话说开了,他是真的想同她一起走走。

        上官莺厌恶的瞥他一眼,“没断奶的孩子,我不是你额娘,认错人了你!”

        ‘砰’的一声,那门差点没撞坏他的鼻子。

        凤子君错愕的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心里的不服输的劲头也是被激起来了,抬手死敲门,“开门,你给我开门!”

        上官莺点自己穴道,任他把门敲得震天响她就是听不见!

        凤子君终究还残留着一丝风度没有去撞门,却打定主意另寻捷径讨她欢心。

        于是当天下午,上官莺收到数匹珍贵的绫罗绸缎,还有为数不少的锦衣华服,在小二艳羡的目光下她东西照收,却是坚定的不看不摸,用膳时凤子君本来抱着绝对的希望准备问她喜欢不喜欢,结果在看见她仍然是那一身衣裳时彻底傻了眼,到嘴边的话都没能问出来。

        凤子君是个不甘失败的人,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女子多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动物,就使尽千般手段硬是把上官莺缠着出门了,到了他买好一只漂亮小狐狸的客栈,却出事了——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凡是活着的动物从他们进来便是发出恐惧的哀鸣看,而那只被他花重金买的小狐狸才被抱上来,拼死命的挣扎无效后竟然四肢抽搐一会,直接闭气了。

        “吓死的。”赶来的兽医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凤子君怀疑的目光看向上官莺,后者拈起桌子上香甜的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咬着玩。

        凤子君有苦说不出,计划再次作罢。

        一行人用过膳食之后就在大街上闲逛,上官莺完全无视凤子君的献殷勤,自顾的往前走着。

        “卖身葬父?”

        凤子君止步,故意叫出声来,目光却是瞥向了上官莺。

        上官莺冷冷一瞥他,正打算不理时目光却落到了跪着的少女脸上,眉心顿时紧皱,被压制的记忆出现死死的松动,可是仍然想不起她是谁。

        “拾一?”

        蹲下身来,她忽然愣住,这个名字她怎么会知道?

        跪着的少女眸子掠过一丝疑惑,正打算回答时,就听得嬉笑声响起。

        “小妞儿生得真好,跟爷走,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乐不思蜀哈哈。”

        一脸猥琐的着华服的男子带着几个狗腿子往这边凑来,一只苍白的手就要朝少女抓去。

        “找死!”

        上官莺眸中厉色一闪,反手一扭,那人‘啊’的惨叫一声,骨头应声而碎!

        “哪里来的小贱人,竟敢在万岁面前动土!”一旁的狗腿子虚张声势的喊道,却没人敢上前去招惹上官莺这一个浑身散发凛冽杀气的女煞星。

        华服男子疼出一身冷汗,却不要命的威胁道,“我爹……我爹可是知县……你……你……啊!”

        “再让我看见你,我让你一府满门断子绝孙!”上官莺一把甩开惨叫着的华服男子的手,任他重重摔在地上,冷厉的眸子瞥他一眼,“滚!”

        “算你狠!”

        华服男子和一帮狗腿子撂一句狠话,在看见上官莺旋即更冷的目光时连滚带爬的跑了。

        上官莺转过身来,那一身素缟的少女垂下眸子,“小姐还是快走吧,不然会有麻烦的,那知县的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今日受了这般折辱,又见了小姐的容貌定是要来报仇的。”

        “跟我走。”上官莺握住少女的手,两双手相触之际,心狠狠一跳,手更是握紧了些,“拾一,跟我走!”

        记忆里有些零星片段,却足以让她知道她是熟悉的人,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的确实惹上了麻烦,不走的话不但会倒霉,还会连累她不安心。”凤子君蹲下身来,温和的道。心里却另有盘算,难得她有在意的人,不好好利用真是对不起自己。

        “正是因为惹上了麻烦,所以拾一不能跟小姐走!”拾一说完,冲着上官莺一叩头,“小姐慈悲为怀,定会好人有好报,现在还请速速离开,强龙终究比不过地头蛇!”

        凤子君微挑起眉眼,倒真没想过这般年纪的少女会这般的重情重义,先前抱着的利用的心思也越发重了些,若是能收得这少女为己用,加以训练不怕不成人才。

        “既是如此,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嘴上对上官莺这样说,暗地里却向侍卫打了个手势,务必要带走这少女。

        “我要保的人,就是阎王爷也带不走!”上官莺向来说一不二,偏头向凤子君,“你叫你的侍卫挑一副上好的棺木,找块好地方葬了他!”

        话语里,是多日来难得的客气。

        凤子君为这难得的客气而露出笑颜,“没问题。”

        “那早些回客栈,拾一需要梳洗。”上官莺说完,扶起拾一,语气越发温和,“你爹爹若是在天有灵也必定不忍心看你这般憔悴的模样,还是收拾一下,等会儿你还要给你爹爹上香。”

        拾一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姐,拾一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上官莺唇角弯起笑弧,“那,一起走吧!”

        丝毫不避嫌的牵起她的手,往先前住的客栈走去。

        凤子君有一丝难得的怔忪,却也是很快的掩饰了去,对侍卫道,“小心防范,按她说的去做。”

        说完,大步向前行去。

        白袖跟在后边,看着侍卫将拾一爹爹的尸体抬起,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幽光。

        事有凑巧,回客栈的路上正好有家棺材铺子,上官莺本着让死者入土为安的心思决定先在这里让棺材店的老板先给拾一的爹整理整理换寿衣,却看拾一衣衫褴褛的模样,就让凤子君先送她到客栈换衣裳,迟会儿再过来。有求于人上官莺说话十分客气,脸上也带着很真诚的笑意,让凤子君着实是大大惊讶了一把,出棺材店的时候脚步是虚浮的,脸是红的,人是魂游九天的。

        约莫半刻钟后,拾一由侍卫护送而来,却红着眼睛对上官莺道,“我爹最大的愿望就是走遍四海百川,若是将他葬于地下便是将他困在一小方天地里,那会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如果小姐真的同情拾一,便请将拾一的爹爹火化,将骨灰由拾一亲自散于高空中,以报答爹爹数年的养育之恩。”

        一席话说完,不停落泪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衬上那瘦削的面颊,说不出的可怜。

        “既然是你爹的遗愿,遵守便是,也成全你的一番孝心。”上官莺轻叹一声,拾一忙道谢,只是那一双红肿的眸中却是盛满了痛楚,不是死死咬紧了牙根,怕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了。

        上官莺看出她的伤心,只知她丧父悲伤却未作他想,柔声安抚她一番,便是嘱咐棺材店的老板按照拾一交待的去做了。

        “小姐,今生今世,拾一只忠于小姐一人!”

        当最后一把骨灰于空中散尽,拾一转过身来双膝跪地,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上官莺扶起她,温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花。

        拾一默默的点点头,“嗯。”

        待她们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凤子君等着她们一同用晚膳,基于凤子君的出钱出力,上官莺对他虽然还是有些不冷不热,但比之先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这个排骨挺好吃的,你尝尝。”凤子君将一块小排骨夹到了上官莺的碗里,下一秒看见她变得阴霾的脸色,忽然想起她用膳时最不喜欢他人给夹菜,一时间有些心慌慌的。

        “谢谢。”上官莺眉头紧了紧,利落的夹起小排骨,一口咬了下去。

        周围各色目光凤子君没看见,只是一瞬间,心跳是从未有过的剧烈。

        “爹,就是她,就是她打伤我的!”

        就在这时候,外边忽然一阵混乱,上官莺手上筷子一沉,一转头便是看见一群持着兵器的压抑簇拥着两人往这边而来,其中一人看起来甚是眼熟,略微思索她便是想起来——此败家子正是先前被她扭断了手腕的那个。

        “小姐……”拾一就要站起来。

        “不用怕!”上官莺按住她的手,眸色淡淡,“一切有我。”

        只是四个字,语声轻轻,却像一支鸿羽拂过人的心扉,给人以神奇的安定力量。

        拾一那一颗担忧的心彻底放下,是的,她应该相信小姐。

        “就是你,打伤我儿子的?”

        粗噶的声音于背后响起,难听的宛若公鸭子一般。

        “纵子行凶还敢找上门来,你嫌命太长了是吗?”上官莺并未转身,今儿选在外边用膳就是算准他们会找上门来,如今他们真的到了,她正好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正所谓是送上门的沙包,不打简直是太过可惜!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

        “找死!”凤子君眉心一拧,一支竹筷朝着那知县张开的嘴疾射出,硬生生打断他三颗门牙!

        “给……偶桑!”

        知县大人羞恼到了极点,漏风的嘴已经说不出字正腔圆的字儿。

        “上!”

        凤子君目色一冷,他身边的侍卫二话不说冲上去和衙差打在一起。禁军侍卫的战斗力和寻常压抑的战斗力对比无异于是老虎对兔子,不一会儿就把衙役虐得那叫一惨不忍睹。

        “再敢说她半个字,本宫拧下你的猪脑!”虐戏完毕,眼看着上官莺起身离开凤子君也跟上去了,路过知县躺着的地儿时冷冷的抛了威胁的话,这才离开。

        知县惶恐不已,可毕竟也是个当官儿的,打不过人不代表他没长脑子,尤其是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被揍得跟猪头似的更是恶从胆边生,还真给他想出来一个点子来!

        于是乎,上官莺和凤子君这一行出城的人受到了官差的缉拿,而城门口张贴有数名‘反贼’的画像,很不巧的他们正是其中人。

        昨儿晚上拾一感染风寒病倒了,白袖过去一诊脉就道出她早就中毒的讯息,上官莺惊愕的看向拾一,后者苦涩的一笑算是承认。上官莺急了,她脑子里关于拾一的记忆只有零散的一点,但即便是如此她却深刻的感觉到拾一是她很重要的人,她绝对不能让她出半点意外。

        于是她命令白袖立即开方子,白袖开是开出来了却点明里面的珍稀药材只有北央才有,上官莺深知毒一日不除拾一便会痛苦一日。这不今儿一大早她就知会凤子君要立刻回去,凤子君正求之不得,当下应允,都没派侍卫去打探消息,收了包袱就乐滋滋的跟着上官莺上路了。

        却是没想到,竟然出撞见这样的事儿!

        “找死!”

        要是恢复了记忆的上官莺可能带着人使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掉,谁来都追不上。但关键是现在的她记忆很乱,加之拾一的事又让她失了一贯的冷静从容,于是悲剧发生了——她一剑把城门给轰了不算,还把镇守城门的一干官差都剥得跟白粽子一样整齐的挂在城门上后,这才踏着滚滚烟尘上路了。

        “强悍!”凤子君回头一眼飘扬的‘白粽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女人,此言真乃金科玉律啊!

        出了城,一行人八百里加急的往北央赶,凤子君威胁加要挟的硬是要白袖让上官莺永远失忆下去,但是每每白袖都是死磕到底表示无能无力,气得凤子君咬牙切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后凤子君见过上官莺偶有一次恢复些许记忆去林子里砍树时彻底没了,原因无他——他觉得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绝对没那些大树结实。要是事儿揭穿了,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就这么着,一行人到了北央,上官莺和拾一被安置在一处雅致的别院里。

        “你早些歇着,我出去透透气。”

        傍晚时分,上官莺跟拾一说一声,就要出去。

        “我同小姐一起去。”拾一道。

        “我是探路。”上官莺并不想带拾一一起,这夜路不好走,她一个人能全身而退,若是带上她,却未必能保她周全。

        “小姐把我丢在一个隐蔽的地儿,等小姐回来时来找我就行。”拾一眨眨眼睛,看了看四周道,“小姐武功高强这边定是不会布置护卫,但若是有人故意探询定会知道情况的。那公子对小姐怕是利用之心居多,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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