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

斯内普从冥想盆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哈利听到声响反射性的抬头，脸上还带着一种麻木的深沉的悲哀，却在一瞬间被一种虚假的开朗所取代。

        “教授…”

        哈利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上一世，当他真正的了解并且能够给予这个男人他应得的尊敬时，他的教授已经不在了。就算在他的坚持下，霍格沃兹校长室里最终还是挂上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画像，可他却连再次进入那间房间的勇气都没有。

        那里再也不会有微笑着向他推荐糖果的老校长，也不再会有板着脸阴沉沉却比谁都勇敢比谁都深情的男人。

        当回忆太过美好，总是让人不忍去触碰。

        另一方面，斯内普不得不用大脑封闭术来阻止那些复杂的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影响到理智，随手甩过去了两个咒立停，看着男孩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

        一时之间，房间里竟然安静的令人心慌。

        “你头上的那道愚蠢的疤颜色看起来好像变浅了？”

        就在哈利在斯内普的注视下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想要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斯内普突然眉头紧皱的说道。

        “啊？”哈利反射性的跑到镜子面前仔细研究自己的疤，在磨蹭了半天也没结果之后，被斯内普一把揪住扔进了自己的记忆力。

        记忆中三年级的自己正在医疗翼里对着福吉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额头上的疤明显的好像被用红色的颜料描了一遍一样。

        哈利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盘踞在自己脑门上永远不肯消失的那道疤，确实在魂片消失了之后颜色变得浅了很多。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不记得它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他把魂片弄丢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从冥想盆里出来的哈利摸着伤疤纠结的问斯内普，“如果无论是我单方面的回来还是我和现在的我灵魂互换，魂片都应该还在这个身体里啊。”他还没听说过哪个魂片会从自己的魂器里离家出走的。

        “……”哈利太过自然温和的态度让斯内普再次眉头紧锁。就算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并接受了，并不代表斯内普会习惯和一个波特友好相处，尤其是这个波特甚至知道他的一切。

        “或许，你应该和你的这一盆记忆一起到霍格沃兹校长室去询问你所尊敬的邓布利多。”

        “哦，我也同样尊敬您。”哈利笑眯眯的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经历了那么多，尤其是知道了您曾经做出的牺牲之后，我已经把您当做我最尊敬的师长之一了。”

        上次所亏欠的，他没有机会偿还给这个男人。这一次，他不会在允许这个男人在永无止境般的自我惩罚中走向死亡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所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他所尊敬的导师。

        “而且。”哈利紧接着说，没有给男人留下任何讽刺的时间。“我还不想让邓布利多校长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们的救世主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不再信任他的校长了？”男人的声音中不容错辨的有着深深地不认同。

        “当然不是，我依然信任他，就像信任您一样。”哈利急切的辩解，“但是，我想暂时，至少在我们毁掉冈特家的戒指之前，不要让邓布利多校长知道关于魂器的事情。”

        “难道你认为他现在会不知道？”斯内普说。

        那个比任何人都要睿智的老人，可能在得知日记本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至少，他现在还不知道魂器都是什么，以及他们在什么地方。”

        “那么，”斯内普突然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鉴于我们的救世主并没有低估他的校长的智商，又是什么使他认为在开学，也就是1个星期零4天之后，他的校长会察觉不到他脑门上那道疤的变化？”

        “呃…”哈利傻住，他是真的还没想到这一点。

        “那不然我们现在先去将冈特家的戒指销毁掉？”哈利想了想，兴致勃勃的提议。

        而他的魔药学教授再听完之后突然用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看巨怪的眼神盯着他看，直到哈利自动自发的放弃这个实施可能基本为零的提案——不要说哈利本人在现在在这个时候，在对角街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会造成什么影响，单单哈利毫无准备就打算去面对已知的最邪恶的黑魔法道具这一点，就足以让斯内普对格兰芬多原本就接近负数的印象分再创新低——邓布利多当年还记得带上格兰芬多宝剑呢。

        至于让斯内普自己一个人去解决魂器？哈！就好像他不放心邓布利多却能放心斯内普一样。哈利在心中对自己嗤笑。

        “我认为，比起你那被巴波块茎的脓液填满的大脑，校长的脑袋里显然多出了那么些脑浆。”斯内普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他显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算他的性格里明显的带着格兰芬多的自我牺牲特质，也不会在知道有问题之后还傻乎乎的凑上去让魂器诅咒他的右手。”

        “……”哈利随着斯内普的话语头越来越低。

        “我假设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么，祝你在对角街过的愉快，波特先生。”

        毫不理会被自己说的抬不起头的碧眼少年，斯内普心满意足的讽刺完，将桌上几件小的摆设变成了纯银的瓶子，将冥想盆中的记忆悉数装了进去——这足足装满了4个瓶子——然后毫不留恋的告别。

        直到走出了房门，那张永远严厉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软化的表情。

        尊敬…信任…

        一个波特？！

        那个波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面沉如水。

        第二天一早哈利就积极的爬了起来。在镜子啰啰嗦嗦的指点下洗漱穿衣。到楼下要了两人份的牛奶和丰盛的早餐，以非常格兰芬多的方式解决了它们，然后迅速的将冥想盆拿回去还——100个金加隆就算是对已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哈利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谁知道拖得时间久了会不会拿不回来了。

        和尽显奸商本色的店主讨价还价了很久最终将租借费用商定在10个金加隆，哈利抱着他装着90个宝贝金加隆的小布包一路小跑回了破釜酒吧。

        然后，就是漫长而无趣的，在等待中度过的一天。

        可是直到日落西斜哈利所等的人仍旧没有出现，甚至连猫头鹰都没有来一头。

        难道说斯内普教授没有找到邓布利多校长？无聊之极的碧眼救世主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他的那本《妖怪们的妖怪书》。

        哦，梅林的日记本，如果他能再早回来一些，那或许就能够摆脱那些永无止境的不祥预兆以及那些生生不息的弗洛伯毛虫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喜欢海格，相反的，当半巨人不是以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的身份出现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为什么他没有在选课之前回来呢？那样他或许就可以说服罗恩跟他一起选一些其它的课程了。据赫敏说算数占卜学不错，古代魔文听起来也很有用，或者他们可以尝试一下麻瓜研究学？罗恩肯定会对那个感兴趣的。

        哈利·充满怨念的·波特用力戳了一下那本现在看起来十分温顺的书。那书害怕的颤抖了一下。哈利无趣的将它扔到一边。

        等待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哈利甚至就要怀疑那片丢了的魂片就潜藏在被斯内普带走了的记忆中，然后把邓布利多，或斯内普，或者两人一起给吃了。

        幸好，在开学前三天的晚上，一只有着漂亮浅棕色羽毛的猫头鹰带来的一封信解救了就快要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逼疯了的哈利。

        信上那邓布利多特有的细长的、圈圈套圈圈般的字体让哈利多少安心了下来。

        于是还差两天就要回到霍格沃兹的救世主少年一大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用了破釜酒吧的壁炉，抓了一把飞路粉扔了进去之后踏进壁炉。

        “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声音大而清晰的简直整个酒吧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要大声，要清晰。他可再也不想重复翻倒巷的经历了，梅林知道下次他会被扔到哪里去。想想吧，如果他在早餐的时间突然出现在马尔福家的壁炉里，然后有礼的道歉转身离开时德拉科那个混蛋会有的表情——倒不是说卢修斯·马尔福会允许他家的壁炉连上破釜酒吧的。

        飞路旅行从来都是那么的不舒服，哈利天旋地转和胡思乱想中跌在了校长室的地板上。

        “哦，看起来我们的小客人来了。”邓布利多那久违了的声音快活的响起。

        哈利抬头在一片朦胧中后知后觉的抓起一边掉到下巴下面的眼镜带好，正好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正走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已经是哈利回来之后的第二次以这种角度看向他的魔药学教授了，而上辈子，在哈利的印象中这种情况好像一次都没有过。

        不过，感谢梅林，那双正在与自己对视的黑色眸子里并没有过去一直存在着的那些恶意，它们只是单纯而平静的在看着自己而已。这个发现让哈利感觉好了很多。

        “我从来不知道，飞路网会让人变成白痴，还是我们的救世主更喜欢趴在地板上谈话？”和看起来傻掉了的救世主平静的对视了足够长的时间，斯内普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讽刺，只是声音里缺少了足够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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