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杜老夫人的悲愤

赶到幼儿园接儿子的时候，桑晓眼尖的看见了杜老夫人的豪华车队。

        她心下疑惑，正要往里边走，抬眼正好看见儿子一脸惊慌的看着面容严峻的杜老夫人，这个老妖婆，竟然找上她儿子的麻烦了？

        桑晓气愤难平，抬脚冲了过去，压根忘了杜老夫人与杜子皓的婆孙关系！

        “子皓，你叫子皓对不对？”杜老夫人试图挤出慈祥和蔼的笑容面对杜子皓。

        只可惜孩子的心性虽然单纯，却还是凭本能来判断出自己对面前这个高贵婆婆的不喜欢。他背着书包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

        “子皓，你知道我是谁吗？”杜老夫人屈尊的蹲下身来，握了他的小手，亲切的问道：“我啊，你该叫一声奶奶，知道吗？”

        杜子皓抽回手，仍然胆怯而谨慎的望着她，并不因为她的示好而对她露出笑容来。

        “杜老夫人，你怎么在这里？”桑晓喘着粗气跑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高贵的贵妇人。

        杜子皓听见桑晓的声音，立刻欢欣的回头，朝桑晓跑去，亲热的唤道：“妈咪……”

        杜老夫人的眼里立刻有了羡慕的神色，站起身来，看着桑晓抱着杜子皓，两人亲密的碰了碰鼻子。

        若她早知道，这唯一的孙子长得这么俊俏又可爱，她一定会放下对他母亲的成见，早早跑来看他了。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羡慕桑晓的下场了！

        “宝贝，那个老奶奶没对你做什么吧？”桑晓压低声音问杜子皓，却还是被像个不到两步远的杜老夫人听了去。

        “我对自己的亲孙子，能做出什么让你担心的事情吗？”杜老夫人冷笑着看着桑晓。这个女子，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

        “妈咪，她真的是我奶奶吗？”杜子皓扯了扯桑晓的衣服，疑惑的问道。

        桑晓看着面色尴尬的杜老夫人，低头温柔的询问杜子皓：“小乖没见过奶奶？”

        杜子皓重重的点头，天真的说道：“小乖从没见过奶奶呢！”

        桑晓的眼里便多了抹嘲讽：“杜老夫人，是什么事情让你良心突然发现了吗？不然，为什么几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现在又突然以奶奶的身份跑了出来？你这个老人家，还真是让人费解呢！”

        杜老夫人又被桑晓的一席话气得浑身直抖，这个女子，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桑晓，就算作为晚辈，你也没有该有的礼数吗？”

        桑晓立刻神色奇怪的看着她：“我记得我上次叫过你妈，是你自己说不要那样叫你的，如今，又来跟我说什么礼数，你不觉得，这太讽刺了吗？”

        杜老夫人那个气啊！上次中了她的计，被狗仔拍到她失控的一面，花了好多钱和精力，才把那件事情压下来，没有登上报纸头条。

        如今，她又生生的提起那件事情来，不是故意惹她生气是什么？

        “桑晓，我必须跟天祈谈谈了！”她沉下脸如此威胁道。

        桑晓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抱了杜子皓转身往外走：“你想找他谈就谈啊，不用特意知会我的！”

        只留下气得唇瓣不停抖动着的杜老夫人，萧条而悲愤的站在那里。

        “妈咪，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吧？”杜子皓搂着桑晓的肩膀，亲昵的说道：“上次跟你去逛菜市场，子皓认识了好多蔬菜……上绘画课的时候，老师还夸我画的青椒很像呢……”

        “真的想去？”桑晓宠溺的亲他一口。见他重重点头，才答应道：“好吧！不过，你得先换这身衣服——”

        儿子穿着醒目的贵族幼儿园的校服，走在外面，始终不是很方便，不是吗？

        在车里换了早准备好的衣服，桑晓与杜天祈就像寻常的母子俩般，朝着菜市场出发了。远远的，依然跟着几名眼熟的肌肉男。

        “跟着他们！”一辆全黑的加长轿车，墨黑的玻璃窗被摇了上去。只隐约的，能看到那个男人眼里的阴狠和暴戾。

        桑晓与杜天祈提着采购的新鲜蔬菜回到家的时候，杜天祈也正好下班回来了。

        华嫂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杜子皓便跟着跑过去请教华嫂他不认识的蔬菜类别了。

        杜天祈拥着桑晓，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听说你把杜老夫人气得不轻？”

        桑晓一怔，随即搂了他的脖子，调皮的眨眨眼睛：“哟，她跟你告状了？”

        杜天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看着她不以为怵的模样：“你说呢？”

        那宠溺仿佛天生就存在般，就像，她总习惯性宠着儿子般。

        眼珠儿一转，笑容变得狡黠起来：“嘿嘿……杜老夫人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对不对？她生的儿子当然也不是那种只听一面之词的庸才之辈对不对？”

        “你啊——”杜天祈无奈的抱着她：“招惹她干什么？这下可好了，她今天跟我宣布说，要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呢！”

        他虽然竭力反对，可是，她用死去的父亲相逼，他也不得不让步！

        桑晓大惊失色：“不会吧？她要来？”

        那她还是包袱款款准备走人吧！免得这个家天天都得发生世界大战！

        杜老夫人掐着晚餐的点，优雅的踏进了他们家的门，宣布了桑晓女主人的权威将受到挑战的的讯息。杜天祈只淡淡吩咐女佣加一双碗筷，便不再理会杜老夫人对着众女佣颐指气使，低了头继续安静的吃饭。

        桑晓见杜天祈不理会，她也懒得理会，跟着安静的吃起饭来。

        只有杜子皓不安的看了看杜老夫人，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自家爸爸，接着唤了声：“妈咪——”

        桑晓摸摸他的头，将一块笋子夹进他碗里：“小乖别怕，没事的，快吃了饭妈咪陪你玩游戏！”

        杜子皓这才听话的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视线却还是不知不觉的飘到杜老夫人身上去。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杜老夫人吩咐完女佣们将行李如何如何安放、房间如何如何布置后才坐下来吃饭，看着沉默如金的一家三口，她忍不住抱怨道：“连饭桌上必须要等长辈一起进食的规矩都不懂么？”

        沉默是金！

        “哼！”她扫视了一眼后冷哼道：“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认不认同，如今，我也已经住进来了……”

        她说着，扫了一眼埋头吃饭的桑晓，接着道：“能和睦相处固然好，如果不能……”

        桑晓这时候抬起了头来，眨巴了两下眼睛后问道：“若不能，你打算怎么办呢？杜老夫人？”

        “到时候再说！”杜老夫人狠狠瞪她一眼，这个可恶的女子，为什么总要拆她的台？

        “哦——”桑晓打个饱嗝，擦了擦自己的嘴：“老夫人您慢吃，我先退下了！”

        杜天祈也站了起来，随手抱起张了双臂的杜子皓，跟着桑晓上了楼。

        杜老夫人无语的面对一大桌美食，看着空旷的饭厅，忽然胃口顿失：“算了华嫂，收了吧！看着都烦……”

        “怎么，你不开心？”刚关上房门，杜天祈就从后面环住了桑晓的腰，亲了亲她洁白小巧的耳垂。

        桑晓低叹一口气，并没有推开他：“我只是，不晓得要跟她怎么相处？我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又不愿意背负着恶媳妇的罪名……”

        杜天祈心里一喜，单薄的唇瓣轻轻勾了起来，她承认她媳妇的身份，那么，老婆的身份呢？

        他想着，大手悄然从T恤的下摆滑了进去，一把罩住了桑晓胸前的柔软，唇齿热情的攻占着她的颈脖。

        桑晓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神就要挣扎：“杜天祈，你这个……啊……属狗的啊，你竟然真的咬……”

        杜天祈吻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将她打横抱起，往大床走去。

        不容许她再退缩，杜天祈将她压在身下，热情的攻占她身体的每一寸领土……

        最激情的一夜，最快乐的一夜。把此前的等待和渴望，统统压缩在一起，才有这样的一夜。

        桑晓，桑晓，桑晓，他一边亲吻，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纤细敏感的身体，深切缠绵的吻，不要放手，绝不放手，我不能再失去你。

        他的唇抚过她的身体，引得她热烈而缠绵的回应，身体轻轻战栗，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旖旎而缠绵，床上，地毯，浴室……

        温度攀升的同时，桑晓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飞升了起来，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安定……

        黎明的东方，启明星静静的立身于天边的一角，开始它一天的工作……

        杜天祈静静的看着怀中桑晓的脸，熟睡如婴，他的心，立刻被满足涨的满满的，那满心满肺的满足，却又让他几近惊慌。

        拥有太多太好，反而会怀疑是否真实。担心好梦一场，醒来却是天上人间。

        “桑晓……”他轻柔的抚过她的轮廓，低喃道：“不管怎样，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也会不安，也会害怕。而他所有的不安和害怕，皆因为身边这名女子……

        墙上华丽壁钟的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杜天祈醒了过来，尽管他的动作很小心，却还是惊动了桑晓。

        桑晓睁开迷蒙的大眼，目光停留在他尚未扣上衣领的胸口上，那一个个引人遐想的暧昧痕迹，眨眨眼，然后，红了脸。

        杜天祈停下穿衣服的动作，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戏谑道：“被自己的杰作吓到了？”

        “那那……什么啊……我，我……哪有？”桑晓结结巴巴的拉过被子捂了脑袋，忆起了昨夜疯狂热情的自己，顿时觉得羞郝不已……

        而且，他们好像还做了很多次，换了很多地方……妈呀呀，不能在回想了啦！真是丢死人了——

        “好了！”杜天祈拉开桑晓的被子，微笑道：“该害羞的时候怎不见你害羞？现在才来害羞不觉得迟了点吗？”

        桑晓不服气的看着他带笑的眼睛：“什么……什么啊？我哪里有害羞？你不要乱说话……啊，你的手……杜天祈——”

        “晨运”过后，杜天祈一身清爽，对着豪华的穿衣镜梳洗打扮着。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动弹不得的桑晓身上，雪白而美丽的身躯因此而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杜天祈回头，就看见如此美丽的桑晓，正拿慵懒的眼神看着他。

        那般美丽，那般勾魂！

        他呆呆走近她，像是初涉爱河的年轻小男子般，心跳骤的乱了序。

        带着近乎膜拜的表情，他轻轻俯身，低头亲了亲她艳红柔软的唇瓣喃喃道：“亲爱的，你这是在勾引我……”

        桑晓却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男人，昨晚纠缠了她一整晚还不够，早上还做了晨间运动，却依然精神得不像话，可怜的是她欸……

        “杜天祈，你……快滚！”桑晓吃力的挥挥手：“我要睡觉……”

        杜天祈含笑抱了抱她，扯过薄被盖住她的身体：“好好休息，我中午回来看你！”

        回应他的，是桑晓轻浅而均匀的呼吸！

        杜天祈微弯了唇角，呈宠溺的弧度！

        桑晓醒过来时，全身的骨头都像被重新整合过般，酸痛无力，她强撑了眼皮坐起身来，拿起床头被杜天祈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一套好后下了床。

        打开房门，看见一名乖巧的小女佣站在门口，她打了个呵欠，随口问道：“妹妹你很面生啊，新来的？”

        小女佣乖巧的点头，亦步亦趋跟在桑晓身后：“是老夫人专程叫小令来伺候夫人您的……”

        桑晓停下脚步，疑惑的挑了挑眉：“专门伺候我？杜老夫人的人？”

        小令点点头，接着道：“以后小令会服侍照顾夫人的饮食起居，您若觉得小令有侍候的不周到之处，请告诉小令，小令一定会改……”

        “你不用改！”桑晓打断她的话，微眯了眯眼：“你只要带我去找杜老夫人就行了！”

        杜老夫人在后院修剪玫瑰花枝，头发高贵而优雅的绾了个髻，着白色洋装。修剪花枝的时候，她的动作也是不失高雅的。

        华嫂静静的立在旁边，帮她撑着小花伞。

        桑晓趿着拖鞋走近她，微笑着打招呼：“早啊，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不屑的看了桑晓一眼，冷冷道：“相信没有人会在十一点来问安的时候说‘早’这个字吧？还有，即便是在家里，也请你注意一下你身为杜家太太的仪容仪表，好吗？”

        桑晓不正经的掏掏耳朵，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夫人，家是用来干什么的？”

        “家？用来干什么？”杜老夫人显然被问住了，抬眼，疑惑的看着桑晓：“你这是什么问题？家，当然是用来住人的……”

        桑晓打断她：“酒店宾馆同样也能住人，为什么它们却只能被称为酒店或者宾馆，而没有人会当那里是家？”

        杜老夫人拧眉，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晓环了双臂，走近她，语调缓慢清晰却有力：“家，是危难时的的避风港，是受伤舔舐伤口的地方。是当人们远离你，一个可以接纳你的地方；当你受委屈，可以流泪的地方；当你疾病缠身时，愿为你付出所有的地方……”

        杜老夫人修剪花枝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了抬眼皮，却并不说话！

        桑晓瞥她一眼后，继续说道：“家是有为你守候，为你担心，为你祈祷的人住着的地方；是一个充满亲情的地方，是睡懒觉，蓬头垢面也不会害羞的地方，是放屁不用掩饰，脚臭不怕被笑话的地方……”

        杜老夫人的脸瞬间被涨得通红：“你……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地方……”桑晓背了手，凑近杜老夫人：“你有把这个地方当成家吗？”

        面对桑晓的逼视，杜老夫人嗫嚅着，却偏又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有当这里是家……”

        “不不不！”桑晓打断她的话：“你在这个被你称为‘家’的地方，谨慎、严肃、不苟、优雅、高贵，如同你在外面一样，得不到休息和放松的地方，怎么能叫做家呢？”

        杜老夫人的脸色已然煞白，看着桑晓的眼神却看不出她的半点情绪。

        桑晓接着说道：“这个地方，在你眼里，只是一间房子而已。而我们，是住在这房子里的房客罢了……”

        “你你……”杜老夫人被桑晓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有当这里是家，对待家人你不会如此客气疏离，如果你真的有当这里是家，你不会总摆出一副高贵优雅的模样来，如果你真的当这里是家，你不会想要叫个孩子来，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边名其名曰为照顾，实则是密不透风的监视吧？”这么大段话，桑晓几乎不用换气：“你的确，只当这里是所房子，而房子里的人，跟你没有半点切身的关系！不是吗？”

        “少夫人，你快别说了——”华嫂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杜老夫人，焦急的说道：“老夫人她受不得打击……”

        桑晓浅然一笑：“我不是在打击她，我只是想要告诉她，家跟房子的区别，好了，说了这么半天，我相信她也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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