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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一刹


梁羡却不放过她,又说道:“娘亲自‘身子不适’之后,三弟多亏有你照顾,不然就算我真把娘亲的病治好了,到时要是三弟出了事,我也没脸再见娘亲。婳儿,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梁婳本就搞不懂梁羡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现在又听他这么说,更是云里雾里。在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后,梁婳就说道:“大哥真的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兄妹之间不需说这些客套话,不知大哥你今天来裁素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

        梁羡浅浅的笑望着梁婳,“但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梁婳抬眼看着梁羡说道。这是自梁羡来了以后,梁婳第一次抬头与他正视,她要看看,他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你知道娘亲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吗?”梁羡却忽然问了梁婳这么一个问题,梁婳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当然是不知道的,父亲和夫人不是都一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春凝居了吗?”虽现下大家在提起韩氏时,说的都是她突染疾病,在春凝居里静养,但实际上梁府里的人却早就都知道,韩氏是被禁足了。

        而梁婳也不是蠢人,别人都能看清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清?在这种紧张敏感的时候,就连梁羡也不敢靠近春凝居一步,那她又怎么可能会主动靠近春凝居?

        梁婳静静的看着梁羡,梁羡就是一笑,笑里竟带了些苦楚的意味,“是啊,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呢。”

        不管梁羡现下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在他这一句带着忧愁的话出口后,梁婳是愣了一愣的。她看着面前这个垂眸的男子,知道他是一个阴狠自利之人,但她更知道,他是她的大哥。

        他们同父同母,是同胞兄妹,他们生来就被捆绑在了一起。若要她绝对冷漠的去看待他,她做不到。

        梁婳也垂了眼眸,心底叹了一口气后,她终是说道:“大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梁羡眼中划过了一丝亮光,他沉默半晌后才再次开口道:“婳儿,娘亲如今的情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极其不利的,虽说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因了什么会才这样对待娘亲,但我们现在得想办法了。”

        梁羡和韩氏一起谋害梁雍,指使了申妈妈对其种下摘星草之毒的事,梁羡知道,韩氏是没有对其他任何人说过的,那自然也包括了梁婳。

        因为,这本来也就是当初梁羡对韩氏建议的。

        当时他倒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出于小心的目的,梁羡在一开始和韩氏谋划此事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此事的人是越少越好。

        在除了全部亲人都还在韩家的珍眉之外,毒害梁雍一事就只有梁羡和韩氏知道了。因而现在梁羡说这话时是根本就不怕梁婳会知道内情的,更何况申妈妈是被人谋杀,并不是自尽一事,梁思玄和沈氏也是没有公布的,梁雍前几天的昏倒也一直说是“奇病”,梁羡完全就不担心梁婳会知道什么。

        他看着不过才到自己肩膀的女孩说道:“大妹,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这与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知道昨天父亲召见我时说了什么吗?”

        梁婳一皱眉,“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梁羡沉声道:“父亲他问我有没有离京求学的意愿。”

        梁婳猛地就抬眼望向了梁羡,嘴角嗫喏了几次后,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得出任何一句话来。什么叫做有没有“离京求学的意愿”?这是要流放梁羡远离家族的意思吗?就算在西殷,这也是很重的惩罚了啊。

        但怎么可能呢,父亲怎么可能会做得出这种决定?不管怎么说,大哥他就算不是嫡系一脉的,但也是父亲长子啊。

        “不会的,父亲不会这样的,我这就去找他。”梁婳倏地转身,立时就要去悬秋阁求梁思玄收回这种想法,但却被梁羡一把拉住了。

        “别去,婳儿,父亲他现下不在府里。”

        “那我就去兰台,大哥你放开我。”梁婳神情有些激动的想扳开梁羡的手,她不可能就任着他这样被远调离京,不然的话,梁羡的未来可就真的完了。

        梁婳急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但梁羡却不可能真的放开她,让她去找梁思玄的。昨天父亲的确是有问他,也没有意愿离京求学,可当时他看父亲的神色,根本就不是要流放他的意思,但梁羡却故意误导梁婳,他要的是她着急,却不是让她去为自己求情,不让他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与他向来就不亲近的梁婳,会为了他着急成这样。

        梁羡的手松了那么一刹那,但就在梁婳即将挣脱他的时候,他却又毫不犹豫的立刻抓紧了她的手,垂下了眼不让自己的胞妹看清他的脸,梁羡只是沉了声的说道:“就算你去了兰台,见到了父亲又能怎样?如果是父亲决定了的事,你什么时候见过父亲有改变的时候?”

        “那怎么办,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你离开建安?”梁婳怒道。

        “你先冷静下来。”梁羡把梁婳拉了回来,对她缓声道:“如今情势不明,我们又不知道娘亲到底是怎么惹怒了父亲的,如果事情严重,那你这一去,最后怕不只我了,就连你都难逃一劫。”

        “就算这样,那我也不可能任大哥你被流放离京。”

        “那你也不在乎茂儿吗?他今年八岁都还不满。”

        “我……”梁婳身子一僵,是啊,茂儿还这么小,要是她把父亲激怒了,那茂儿怎么办?梁婳一时间就僵在了原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梁羡就这么完了,可她也不能不顾着梁茂啊。

        “那怎么办?”梁婳急红了眼的抬头看向梁羡。

        “去找小韩姨娘,让她帮你求父亲进春凝居去见娘亲一面。问娘亲,父亲要遣我离京求学,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梁羡却没看梁婳,他垂眸一直看着地上,斩钉截铁地说道。

        *****

        *****

        “韩萝求老爷让梁婳进春凝居见韩里芷一面?”沈氏提笔的手顿了一顿,但最后还是稳稳的落在了账册上,一行好看的小楷便跃然纸上。

        “是的,但老爷拒绝了,最后只允了小韩姨娘一个人去春凝居。”弄琴低声说道。

        “哦。”

        沈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弄琴就有些着急的问道:“夫人,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氏冷漠地说道:“我也没想过要关她一辈子,只不过是她自己拿不出证据来撇清与孙家的关系罢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倒的这么快。”

        沈氏起初在拿那份账册给梁思玄的时候,想的不过是能让韩氏吃个大亏罢了,但想不到的是韩氏居然会直接就败在这本账册之上。而沈氏更没想到的却是,梁思玄会沿着那本账册查了下去,一直查出了韩氏与孙家更多不能记于账册之上的银钱来往。

        就现在的这种情况看来,梁思玄是不可能再让韩氏接触梁家子弟了,就算是梁羡和梁婳三人也不可能。

        若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能确定韩氏与申妈妈有过任何直接接触的证据,那估计韩氏就不会只是现下被软禁在春凝居的结果了。

        那让小韩氏去见她一面,又能如何?

        反正申妈妈已死,如今早就是死无对证。

        雪白细密的玉响笺上,一个黑点忽然被晕染,沈氏手下的力道失控,在这张无暇的上好玉响笺之上,突兀的就留下了一块浓墨。

        “夫人……”

        “算了,我累了,这本账册你让账房的人明天再来收吧。”沈氏起身,直接就往里间去了,弄琴躬身应着,也没敢跟上去。她知道,夫人这是又想起申妈妈了啊。

        而与此同时,门外长廊下驻足已久的梁媗也没再进去,她就在门外站了许久之后,才忽然转身朝院里的琉璃小亭走去。

        父亲允了小韩氏去春凝居。

        梁媗默不作声的一直走到了亭子里坐下,她身后的青茼和念湘就对望了一眼,她们自然也是听见了刚刚屋里得对话的,此时同样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守在了琉璃小亭外,而梁媗则看着亭外的那片繁盛华美的一片片春雷和雾照花田,眼中花色缤纷,但眼底却晦涩不明。

        现下的事情早就都脱离了她前世的记忆,她如今也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了,就像在前一世里韩氏根本就不是在这个时候倒台的啊。

        在前世的这个时候,韩氏还正是顶着与娘亲在梁家内院分庭抗礼的虚名,正风光无限的时候呢,她怎么可能会被父亲忽然软禁在了春凝居?这是梁媗根本连想也没敢想过的,她可都还在因了韩氏成功收买申妈妈,让得雍儿中毒而全心全意的防备着的时候,可韩氏居然一下子就自己崩溃了,这是怎么回事?

        梁媗此时并没有因为一直忌惮的目标忽然倒下而高兴,相反的就是,她此刻的心里就好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尤其刚刚在送雍儿去晓梦院,看见了祖父找来暂代的那个西席时,梁媗都觉得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怎么会到梁家里来当什么西席啊?

        这个日后驰骋沙场、手握强兵镇守西殷边境的凶神,怎么会在他们镇东大将军府的?

        梁媗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那么熟悉却又已经有些陌生的剧烈疼痛,缓缓的又袭了开来,让得梁媗眼底的晦涩更加黯淡模糊,深沉不明。

        直到好久好久后,梁媗才忽然开口道:“念湘,派人去盯着月秀坞,若看到小韩姨娘去春凝居,就赶紧回来告诉我。”

        “是。”

        念湘低声应了,然后就赶紧回小云曛去安排,这边则就只剩下了青茼守着,在琉璃小亭里,又看着那一朵朵在晨曦的阳光中静静沉默着的女孩。

        ……

        ……

        深秋中晨曦的光芒是微凉而温暖的,它和秋天傍晚的夕阳几乎一模一样,在将要坠入燕山的山棱线之下的阳光,那也是温暖中却又带了寒冷的。在这样一个微凉的夕阳如血之下,整个梁府都是被笼罩在了橘红色之中,沉默而压抑。

        “娘亲!”

        不过,得除去南兰溪畔,在那四季都繁花似锦的庭院之内,小脸已经又胖嘟嘟、可爱红润得不行的梁雍,正在可怜兮兮的跑到了琉璃小亭里抱紧沈氏,竟难得的告起了梁媗的状,“娘亲,姐姐是坏人,她抢我的粟米百合红枣糕,呜呜——”

        说着,梁雍竟然还小声的干嚎了起来,看得就连沈氏都是顿了一下之后,才好笑的抬眼看向了后面施施然缓步而来的女孩,“怎么回事?”

        梁媗此时也是一脸的好气又好笑,她先对沈氏行了一礼,然后才对那小老虎笑骂道:“好你个贼喊捉贼的啊,雍儿,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就是我刚刚才让念湘做出来的糕点被你偷吃了,你居然还倒打一耙?”

        梁雍小脸一鼓,“人家哪有,我明明就先问过念湘姐姐了,她说是姐姐你吩咐她做给雍儿的,我这才吃了的。”

        “哎呀,那你就可以不先和我说一声了?”

        梁媗上前,从她娘亲的怀里把那小胖脸上都还沾着糕点屑的小老虎给揪了出来,轻声骂道。

        “我、我找不到你嘛。”眼看着沈氏不拦着梁媗,梁雍亮晶晶的大眼一弯,立刻就卖乖的看向梁媗,像只小猫一样的讨好的就抱住了梁媗,也不去挣脱正被他胞姐揪着的那只小耳朵。

        “你倒会找理由。”梁媗最终还是被梁雍给逗笑了,松开揪着他的那只手,转而请敲了敲他那颗小脑袋。

        “好了,别闹了,都过来坐好,准备用饭了。”

        沈氏就在那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儿后,才眼底带着微微笑意的冷淡开口。梁媗和梁雍听见后也都马上进亭乖乖坐好,在盥手拭净之后,就见丫鬟婆子们把晚饭端来摆好,三人这才开始吃饭。

        自上次中秋在琉璃小亭里用过一次晚膳之后,梁媗和梁雍二人就喜欢上了在这儿用饭,这琉璃小亭里不只风景好,而且空气中都是弥漫的花香,他们自然就都开始缠着沈氏把膳食都摆到了琉璃小亭里。

        那既然梁媗和梁雍都连番上阵了,沈氏哪还会受得了这种烦人的唠叨啊,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因此最近南兰溪畔里的饭食,在除了下雨或天气不好的时候外,几乎就都是在琉璃小亭里传的了。而在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下,三人安静的用完晚膳后,就一起向着院外的花园散食去了。

        “雍儿,今天是你第一次见祖父替你找的那位西席先生,你有没有好好的听学?”

        在梁府内湖的堤柳边,沈氏忽然对梁雍问了这么一句,让得旁边正在打趣梁雍的梁媗浑身就是一僵。

        不过幸好沈氏走在她的前面半步,而梁雍又正抬头去回答问题,所以谁也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有,雍儿有好好听学哦,而且这位徐昭先生,雍儿很喜欢呢。”

        “哦?”

        沈氏倒有些意外了,她停下了脚步,在现下还是一片片丝丝缕缕的柳条的湖边,转头看着梁雍,淡淡地笑着问道:“雍儿为什么会很喜欢这位徐昭先生呢?”

        因为他总是嘻嘻哈哈,一副吊儿郎当的没正经样儿!

        “因为他总是对雍儿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像祖父以前找得那些先生般那样板着一张脸。”

        梁雍高兴的说着梁媗完全就不惊奇的答案,那个人向来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当年祁玚的十万雄兵兵临建安城下之时,他还不是就那样吊儿郎当的跟在了楚孤的身后,两人一起就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红色翎羽前,一步都不曾退后……

        “漠珂?”

        “啊!”梁媗飘飞的思绪被沈氏一句话就给拉了回来,她赶忙转头看去,就只见沈氏和梁雍都奇怪的看着她,梁媗干笑道:“娘亲,你刚刚问我什么?”

        沈氏轻轻睇了她一眼,“我问你,你早上送雍儿去晓梦院时,有没有见到那位徐昭先生?”

        梁媗点了点头,“见到了。”

        “那你觉得此人怎样?”

        “还——还好吧。”梁媗还真是被沈氏给问住了,徐昭怎么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他好吧,她对他根本就不熟悉,只不过就和普通人一般,仅仅对他那些耳熟能详的事情知晓一二罢了。但要说他不好吧,可他不管是文还是武,那可都是上马为将下马为相的人物,能挑出他什么毛病来?

        梁媗纠结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敷衍过去了,反正他都能进了祖父的眼,过了祖父那关,那她也不用瞎操心了。

        只是就不知道,祖父和他是怎么会有瓜葛的,能让得祖父最后竟然挑中了他来成为雍儿的暂代西席。

        梁媗一想到早上徐昭见到她时,露出的那种古怪笑容,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还浑身的寒毛倒竖呢。

        “娘亲、娘亲,你看,就连姐姐也说好了,那不如以后就都让徐昭先生为我讲学,做我的西席吧。”但就在梁媗还出神的时候,梁雍却忽然就冒出了一句话,吓得梁媗又是一身冷汗。

        “胡说。”

        不过不用梁媗出声反对,沈氏就瞪了梁雍一眼,说道:“在你去太学入读之前,都得是你祖父为你授课,要徐昭先生一直但你的西席这种事,日后不准再说了,知道吗?”

        梁雍小脸一愣,然后才低低的应了,一旁的梁媗看着虽有些心疼,不过她也是站在她娘亲一方的。

        先不说就像娘亲说的那样,在雍儿去太学之前,为他授课就只可能是祖父。祖父除了自己之外,自然是不会放心把梁家现下唯一的嫡子交给任何人教导的。

        而且就说徐昭吧,他如今可是在紫宸殿中当差,虽不是禁军,只是一名内城侍卫,但因了是孟太妃亲自派遣到紫宸殿的,所以文帝对徐昭一开始就是极其重用的,加之徐昭又是容陵公主和徐正大将军的后代,也算得上是宗室之后,文帝对其自然更是看重了。

        只说在文帝和孟太妃从永安宫回京时,文帝就是下令徐昭紧随身旁的,而且就算在回到了建安之后,文帝意识不清的时候,孟太妃更是下令徐昭带队护卫在紫宸殿内。

        这可是除了禁军之外,第一个能进紫宸殿的侍卫队了。

        文帝是如此的看重徐昭,那等文帝完全病愈之后,徐昭就不会再像现下这般了,竟然还会有时间来给梁雍做西席。

        梁媗心底一边祈祷着文帝赶紧病情痊愈的那一天,一边看着那垂着小脸不说话的小人儿。沈氏对梁雍说过的严厉话语向来就是两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的,现在被沈氏这么一说之后,他不高兴也是自然的。

        但这次沈氏却没有哄梁雍,只是径直向前走着,梁媗好笑的叹了一口气后,也就只好走到了梁雍的身边。

        “刚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要是让祖父听见了,祖父该怎么想?”

        “我、我错了。”梁雍瘪了瘪小嘴,抬头看着梁媗,拉了拉她的手就认错道。

        梁媗也知道梁雍刚刚那话不是故意的,但这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事情却是绝对不能让梁雍习惯的,所以沈氏这次才会有这样坚决的态度,梁媗自也不能和稀泥,她敲了敲梁雍的头,说道:“那还不赶紧去和娘亲认错。”

        “哦,好。”被梁媗这么一提点,梁雍怔了怔后,大大的眼睛一亮,然后就赶忙跑上前去追沈氏了,梁媗就在后面看着沈氏果然在梁雍一认错之后,就马上微微扬起了的嘴角。

        “小姐!”

        不过还不等梁媗也扬起嘴角笑出来,念湘却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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