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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午后的小云曛


就算徐昭对梁雍并没有放水,布置的功课也很严谨,可对于梁雍来说,那还是很简单的,因此最近梁雍玩乐的时间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梁媗也不用多想,就可以预料到,等得他们的祖父回来之后,这只小老虎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了呢。

        看着梁雍那立刻就蔫了的小脑袋,梁媗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软发,刚想再安慰梁雍一会儿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通报声:“夫人来了。”

        “娘亲?”梁媗赶忙就要让青茼扶着她起身。

        “给我躺好了。”

        但轻轻飘来的一句冷漠话语,立时就又让梁媗乖乖的坐在炕上不动了,就只有梁雍跳下炕去,恭恭敬敬的给沈氏行了一礼后,才马上奔了过去,一把抱住沈氏,“娘亲,你也来看姐姐咯。”

        “嗯。”沈氏温柔的摸了摸梁雍的小胖脸,但在抬头看向梁媗时,却就是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不好好休息,又跑去窗边坐着了。窗帘虽然掩着,但还是会有风吹进来的,你难道忘记了太医的嘱咐,千万不能再冷到了?”

        “娘亲,我觉得闷嘛。”而面对着沈氏的冷淡,梁媗却一点都不害怕。在沈氏牵着梁雍走到炕边坐下之后,梁媗更是直接就腻进了沈氏的怀里。

        而沈氏虽然冷着脸,但看见梁媗缠着她时,沈氏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伸手拿过了搁在一旁的石青月色披风给梁媗披上,“觉得闷也不能这样,下次不许在来窗边这儿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虽然有些惋惜临窗大炕上这些稀少得阳光,但梁媗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又往沈氏的怀里钻了钻,娘亲的怀抱好软,看来这次她虽是有些莽撞了,但收获也颇丰啊。

        如果不是生病了,想来也不会有这样能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机会。

        梁媗高兴的在沈氏怀里偷笑,而沈氏则是为梁媗轻拢着如云的黑发,因了是在家养病,梁媗自然也就没有梳妆,一头长发都是随意的披着,就任由沈氏为她梳拢着,“药喝了吗?”

        “还没有。”要不是沈氏提起,梁媗压根就忘了还放在一旁的药汤了,“娘亲,刚刚是雍儿忽然来了,所以一时忘记的,我这会儿就喝。”

        也不等沈氏轻斥,梁媗赶忙就让青茼把药端了过来,仰头就喝下了。对于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梁媗来说,这点苦还真不算什么。但就在梁媗刚把药喝完之后,竟看到沈氏把青茼一直都会在托盘里放着的那盒果脯递了过来。

        “娘亲。”梁媗有些愣愣的看着沈氏。

        “那药太苦了。”沈氏的语气还是淡淡地,话也简洁,但梁媗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起来。

        “哭什么。”

        “没、没有,就是那要真的太苦了。”梁媗接过了沈氏递来的果脯,捡了一颗含下后就立刻又扑进了沈氏的怀里不出来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一直那么希望的事会成真,会真的有这么一天,娘亲能在她喝了药后来让她撒娇叫苦。

        在记忆中,这样好似永远只会在梦里出现的情景,现在竟然成真了,这让梁媗怎么能没有触动?

        梁媗在沈氏的怀里缠着不出来,而沈氏面色淡漠,可竟也就随着梁媗,使得旁边原本还能乖乖坐好的梁雍一咧小嘴,干脆也一头就扎进了沈氏怀里,和梁媗闹了起来。

        午后的小云曛之中,一阵阵的笑声,轻轻地飘出了好远、好远。

        ……

        ……

        “对了,二姐呢?二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氏主理梁家中馈,能休闲的时间不多,在小云曛里陪着梁媗待了好一会儿后,就又被一个个的管事婆子们给请回南兰溪畔去了。在离开的时候,一直粘着梁媗的梁雍也被抓回去练字读书了,因此现下梁媗是准备要躺下睡一会儿的了。

        但就在梁媗回到里间,躺平在了碧玺云脚枣床榻上时,她忽然对念湘问起了梁姷。

        在自庆国公府回到镇东大将军府之后,梁媗就昏迷了好几天,而等得她清醒之后,她就对沈氏说了在冰窖内,她亲眼看见了银安的事。

        尽管那时梁媗已经知道银安被冻死在了冰窖之内了,可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沈氏。

        当时沈氏在听完之后,瞳孔急缩,但却也从没问梁媗一句你看清楚了吗?沈氏在梁媗说完之后,只对她嘱咐了一句,“别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是啊,不要告诉父亲。

        若梁媗把银安在冰窖她泼水的事告诉给了父亲,那会怎样呢?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听信这次也一样同为“受害者”的梁姷的说辞,信她也是被狼心狗肺的婢女所出卖,进而与梁媗一样是被银安谋害的苦主,只是连坐了银安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朱家里的亲属。而最好的结果,则是父亲在把银安定了谋害主家之罪后,再严惩梁姷一个管教不严之罪罢了。

        可除此之外,父亲还会做什么呢?什么都不会做了,就连想一想银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她得有多大的胆子、得和梁媗有多大的仇怨,才能不惧亲友家人被连累下狱处死的关系,径直一意孤行的来谋害于她?

        父亲怕是连一丁点会联想到梁姷身上的可能性也没有吧,而且若是她敢对父亲提起银安根本就是奉了梁姷的命令,才对她泼的那盆热水的话,那父亲第一个就会训斥她妄加栽赃手足姊妹,其心可诛吧?

        父亲对梁姷,偏爱得早就太过,而要是今天她和梁姷的立场对换的话,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想想,就心寒了吧。

        也许父亲不会那样的就相信了梁姷的说辞,但他肯定不会以为梁姷是想要诬陷她的,最多就只以为是梁姷看错了。父亲,是绝对不会把梁姷往任何不好的方向去想的,在他心里,他的三个女儿中,最像他的不是梁婳这个长女,也不是梁媗这个嫡女,他觉得最像他的女儿,是梁姷。

        这些,梁媗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当娘亲和她那样叮嘱,叮嘱她不要把银安的事和父亲说时,她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点了头的。看见她这样,反而是她娘亲还有些诧异的样子。

        想必娘亲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会为了父亲对梁姷的偏心,而痛哭流涕的孩子吧。

        但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不是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站在父亲的身后痛哭流涕,却只是希望能引得他一点注意的孩子了。早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在父亲心里,梁姷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可就算如此,梁媗对梁思玄也没什么好怨的,他作为她的父亲,对她是好的。就算比不上梁姷,但她不怀疑父亲对她得关心的,不然那晚在庆国公府里,父亲不会来的这么及时,在看到了昏迷的她后,也不会发那样大的火。

        尽管里面有几分是为了她,又有几分是为了梁姷,梁媗也不想再去想了。

        只是如今她在小云曛里养病养了这么久,身子好得也差不多了,而在这时她也终于第一次问起了梁姷的情况。

        “那天在冰窖里,二小姐比小姐你的状况本来就要好,二小姐可是没被谁泼水的,在被救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身子冷了些,喝碗取暖的姜汤就好了,哪像小姐啊,在床上还病了这么久的时间。”

        梁媗向念湘询问,但回答的人却是青茼,她极度忿忿不平的说道,尤其是在说起了“被泼水”的事,青茼更是愈发义愤填膺着。

        “哦,那看来二姐是很好了。”

        与青茼的气愤不同,梁媗倒是平静得很,而且自梁媗从庆国公府被抬回镇东大将军府之后,沈氏就以病气会传染的理由,不许任何人来探望了。因此不管是梁姷还是梁婳他们,在梁媗养病的这段时间里都是没能来小云曛探病的,所以梁媗也是现在才知道梁姷的状况。

        “小姐,你怎么还关心二小姐啊,我们不要提她了啦。”青茼不忿道。

        梁媗却轻笑了一声,“傻丫头,只要我在梁府一天,哪有可能不和二姐碰面的?怎么又可能不提起她啊。”

        青茼一滞,可还是很生气,但梁媗说的也是实情,因此嘴角嗫喏了半晌之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能自己生闷气了,梁媗看她这样,只好笑着安慰了几句,然后就真的准备歇息了。

        青茼和念湘见状,也就不再多言,在把绡帘放下后,两人就退到外间去了,屋子里一时间便静谧无声了起来,只剩下轻缓的呼吸声响。

        这次梁媗和梁姷被锁进庆国公府冰窖的事情,对外不过就是一句旧疾复发,清楚的知道这个中缘由的人不出一掌之数,而这结果也是沈氏同意了的。

        因此周霏微被突然远嫁一事,庆国公府也是随便找个理由对外敷衍几句之后,周夫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把周霏微给送走了,等到梁媗差不多大好之后,周霏微早已是离京许久。

        而关于庆国公周夫人曾严审周霏微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她只是哭着说,不过就是想教训一下梁媗,但绝对没有买通银安,让她去泼水和把梁姷也一并关进冰窖的事,则是沈氏在某一天很是随意得告诉她的。

        对此,梁媗倒是没什么反应,比起钟晴的长吁短叹,梁媗是相对要冷漠得多的。

        “周二小姐这次的出嫁,可谓是十分寒碜了,据说嫁妆稀薄,随行的人数也不足百人,这一去千里之遥的,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今天钟晴一早就来镇东大将军府探望梁媗,梁媗自也热情招待,此时两人就是在小云曛里一面吃着茶,一面闲谈,其中不经意间就说起了周霏微的事,钟晴是摇头叹息了一声,而梁媗则直接垂眸不语。

        钟晴见状,知道梁媗是不想说此事,她又再叹息了一声后,便也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那晚在庆国公府,钟晴可是亲自在场的,关于周霏微,钟晴自也知道她这是自作自受,若她没有害人之心,最后也没有亲自把梁媗推人了冰窖,那又何至于是今天这个结果?

        只是……

        钟晴看着周霏微,却就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当时她是不是也曾这样害人害己过?

        唏嘘之情是不由自主地冒出的,但钟晴倒也不会因此影响了别人的心情,她看着梁媗,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当下不禁笑着问道:“对了,有一个问题,我是一直就想问你的了。”

        “什么问题?钟姐姐请问。”钟晴忽来的提问,让得梁媗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

        “那晚在庆国公府的冰窖里,楚孤公子亲自抱着你出来,把你交到了我手上的事,想必就算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吧?”钟晴眼里含笑,促狭的看着梁媗。

        “呃——”梁媗破天荒的被噎住了,没错,她的确是早就知道了的,和娘亲他们不同,在钟晴指挥着婆子们把她抬回妃绣阁的时候,钟晴在向沈氏简单地说了一下残阳小楼和之后的事情,使得沈氏她们就以为钟晴是梁媗的救命恩人。

        但其实是由于楚孤的示意,而且钟晴也不知道把楚孤亲自抱着浑身湿透的梁媗出了冰窖一事说出来是否是正确的,因此最后钟晴也就沉默了,把楚孤和他派来残阳小楼通知自己的人就只归为是她早先派出去跟着梁媗的人。

        因而沈氏是不知道其中有关楚孤得部分的。

        但,梁媗可是早在被困于冰窖里时就知道了,将会救她出去的人几乎只可能是楚孤。

        虽说她从没想过像当年的梁姷一般,借着对楚孤寒末时的施恩,就要对他予取予求,但就算只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她也能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之辈,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往大了说去,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梁媗也就是料定了这个,所以她才敢冒险一试的,而结果也极近地让人满意。

        银安来到冰窖的那一幕,想必一直从残阳小楼就跟随她和周霏微而行的楚孤,是把它们完完全全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对于梁姷,想必他的观感也会再一次得大大改变的。

        想到这里,梁媗的嘴角不禁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夏花初绽般的笑容,使得钟晴都看地微微愣了愣,才笑道:“看来梁姐姐你和那位楚孤公子交情不浅啊。”

        “啊?”梁媗的反应足足慢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赶紧摇头否认道:“不是的,钟姐姐你误会了,我和楚孤公子就只是几面之缘而已,真的,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钟晴又是轻轻一句就把梁媗再次堵得一噎。

        “我不过就是说你和楚孤公子交情不浅啊,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呢?”钟晴看着梁媗那渐渐憋得晕红的木讷小脸,嘴角上的笑容实在是都快忍不住要破功了。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实在是不赖啊。

        钟晴笑笑的望着梁媗,而梁媗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终于知道前几次一直被她逗弄的钟晴是个什么感觉了。

        “咳!”

        不过梁媗最后终于还是勉强冷静下来了,她清咳一声之后,就赶忙转开话题说道:“钟尚书最近还好吧?”

        钟晴一顿,然后脸色就忽然有些不好的摇了摇头,“就那样吧,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只是事情有越来越严重的现象,我父亲这几天也很是疲惫。”

        梁媗叹道:“这次实在是太巧了,事都碰到一起去了。”

        是啊,实在是太巧了,先是在文州被曝出了贪墨舞弊巨案,案首元凶直指吏部大员。后又在谏台收到匿名奏折,说是吏部官员私自受贿,买卖官籍………一件件一桩桩似乎都是朝着吏部而去,那钟尚书这位吏部之首,最近可见是有多焦头烂额了。

        据说在前两天,就连还未上朝的文帝都已亲自召见了钟尚书一趟,把钟尚书骂得是狗血淋头。

        “我父亲最近这两天是急得焦头烂额的,连饭也吃不下。但文州那事却是越查牵扯越大,如今就连郦王殿下好似也牵扯在了其中,我父亲更是差点急百里头发。”

        郦王?梁媗本来还是很平静的神色,一瞬之间就变了。

        郦王是谁啊,那可是文帝的同胞兄弟,尤其两人还在幼年时一起经历了那场剧变,文帝和郦王之间的感情也越是与历代皇家兄弟不同,那可是好得非比寻常的,文帝下发给郦王的权势,那也是重得绝无仅有。

        在西殷的历史上,能像郦王一般享有那么大的封地,以及可以豢养操练十万以上的私兵,这种事在西殷亦是仅此一家了。

        可就是这样仅此一位的郦王,现在钟晴却说文州的贪墨巨案牵扯上他了?梁媗这下可是不惊讶都不行了,如果此事真与郦王有关的话,那这件事的性质可立刻就变了啊。

        “钟姐姐,与郦王殿下有关的消息,你是从哪知道的?”

        看着梁媗凝重了起来的神色,钟晴也不惊奇,她自也知道这里边的重要性,只是钟晴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对梁媗说道:“我是从祁玚殿下那儿听到的。”

        “祁玚殿下啊,那看来不是有什么依据的了。”既然是从祁玚口中说出的,那肯定是他自二皇子或二皇子妃杨氏那儿听到的吧,不然任何有关郦王的事,旁人应该都是得不到的。

        但越是这样,那恐怕文州的事也就越棘手了,难怪钟晴一说起此事就如此愁眉紧锁的样子,这事的确是很难办了啊。

        要是坐实了郦王在文州贪墨舞弊的案子中也有份儿的话,那钟尚书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而且以梁媗可见的文帝的怒火,恐怕到时遭殃的还不只钟尚书呢,就连整个吏部怕都要跟着一起大血洗了。

        不然文帝的愤怒该怎么平息?

        以文帝最看重的留名青史,他是不会做出包庇郦王得事来的,那到时怕要给郦王陪葬的人恐是不会少的。

        想到这些,梁媗的脸色又再凝重了几分,她可记得在前世的时候,郦王可没有这一出的啊,当年在文帝驾崩后,郦王可是拿着文帝事先就写好了的圣旨,大摇大摆的就接着孟太妃回了他的封地,坐拥十万精兵。

        就算之后建安是被闹得如何乌烟瘴气,西殷帝京又是如何的几战几合,郦王可都是没被牵扯到零星半点的,甚至直到那个凛冬的寒夜之时,就梁媗所知,郦王也仍还在他的封地之上逍遥快活着呢,哪会被牵扯进了什么文州贪墨舞弊的巨案啊?

        梁媗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钟晴见状,连忙问道:“梁姐姐,你没事吧?”

        梁媗勉强笑了笑,“没事,这不过都是些老毛病罢了,没什么大碍的。倒是钟姐姐,你不用太过担心,想必这事查清楚了就好,它也不一定会与郦王殿下有关的。”

        在此之前,若还有什么重要的话,那现在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郦王之外,真是什么都好说。

        钟晴轻叹了一声,“但愿如此吧。”现在除此之外,她也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本来一直忙忙碌碌的就只为准备着她的亲事,可现在文州的事一出,家中的气氛可就是有些迥异了。

        而且若最后郦王的事成真了,那父亲肯定会也跟着出事的,到时她和祁玚还能不能成亲都是两说了,也难怪最近娘亲一直在加快她亲事的准备工作,而二皇子妃杨氏那边却相反的渐渐慢下了脚步。

        “钟姐姐,祁玚殿下没有说什么吗?”

        “啊?”

        几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得思绪中的钟晴,被梁媗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给惊的差点跳了起来,而梁媗看着钟晴那吃惊的神色,却蓦地笑了,“看来我的眼光没出错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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