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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往昔


虽然沈氏对梁媗的那份爱可能并不像对梁雍那般的明显,但深情却是不分深浅的,最起码在“当年”雍儿的事发生后,娘亲重病不起的时候,她想的仍然是怎样的让她逃出生天,怎样的让她嫁给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就算那时的姜朝早已名扬天下,楚桓伯侯府也根本就不再是现在这个需要王氏如此殷勤的与沈氏维持着的闺交感情,来稳固在建安得地位的卑微时候了。

        可就算那时的姜朝已如此风光无限,但娘亲却还是能说动了楚桓伯侯姜攸和王氏,让他们允许了已经那般名扬天下的姜朝,明媒正娶的把她给娶进了姜家。

        但这其中不要说王氏有可能是顾念着与她娘亲多年的姐妹之情,又或者是感念她娘亲这么多年对她、以及姜家的照拂,所以投桃报李什么之类的,梁媗根本就不信,那也就更不用说姜朝那个把家族的荣耀和光复视为了比生命都还重要的父亲了。

        姜攸当时又怎么可能会只为了感念沈氏曾经照顾他们什么之类的缘由,所以就让当年可以让得姜家身披荣耀的最大希望,姜家的嫡次子姜朝去娶一个已经明摆着被家族放弃了的嫡女呢?

        更何况那时的她还是在梁家之内深陷弑弟的巨大恶明之中,姜攸就更不可能会允许姜朝娶她了。

        这种无用又深陷丑闻泥沼之中的女子,不管真相是什么,姜攸都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姜家的荣光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娶进门的,就算是碰一下,姜攸也不会允许姜朝碰她的。

        可也就是这样在对于家门荣耀这个问题之上如此古板、顽固不化的姜攸,最后居然是点了头,同意了梁媗和姜朝的那门亲事,甚至是压着姜朝的头娶了梁媗的。

        这样就宛如奇迹一般的事情结果,让得当年的所有人都是惊得差点就掉了下巴的,包括梁媗亦是如此,所以在她一直误以为这都是她父亲为她费尽心力的争取来时,她才会对她父亲是一直一直那般的愧疚和思念着。

        不管后来梁思玄对梁媗是怎样的冷漠和视而不见,梁媗却都没有怪过她父亲,反而觉得都是自己活该,要不是她当年的愚蠢,雍儿又怎么会出事?梁家又怎么可能会失去了唯一的宗子?

        所以梁媗一直都没怪过梁思玄对她的不信任,一直没怪过梁思玄竟然站在了韩氏和梁姷的那边,给她带上了那个重逾千斤的罪名——弑弟。

        毕竟若父亲都已经是这般看她的了,但却还是为了她去费尽心力的求来了与姜朝的那门亲事得话,那她父亲又该对她是怎样的一种父爱如山呢?

        当时的梁媗是完全就沉浸在了对梁思玄的愧疚之中无法自拔,但对于那因了她的愚蠢,才致使雍儿出事的缘由,已经重病到卧床不起的娘亲,她最后却连去看一眼的心思也没有。

        在雍儿出事之后,梁媗就只见过沈氏三面,在那三面之后,她再不敢出现在她娘亲的面前,就算在得知了她娘亲重病到卧床不起的时候,她也再不敢踏足南兰溪畔一步。

        她就任着她娘亲,在失去雍儿之后,就那般一直凋零了下去。

        而也就是在一切的愚蠢和错误一直都接连发生完以后,在梁媗又得到天之眷顾的莫名重生之后,在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

        她才是最需要赎罪的那一个。

        若说当年韩氏和梁姷几人对娘亲、雍儿所做的事,是十恶不赦的话,那她对娘亲和雍儿做的事,也许比起韩氏他们来说,才是更不能被原谅的。

        但她娘亲就算到了最后,为之考虑的人却还是只有她,那个用了所有心力来爱她的女人,不管她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可最后她娘亲都只会为她考虑、为她担心,就算她是怎样的伤了她娘亲的心。

        这一切的一切,梁媗是想忘都忘不了的,所以当一切都还能再从头来一次的时候,梁媗就什么都不想再错过了,只要是娘亲和雍儿的事,她什么都不会再退让了。

        而当初梁媗是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娘亲也是爱她的,那以前所介意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而当初的那些顾忌和忌怕,现在自然也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是娘亲对雍儿放宽的所有特例,那她也一例自觉不已的算上自己,而在刚开始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被于她那些胆大包天的行为惊得是目瞪口呆的时候,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就只会是更加错愕不已的结果了。

        因为沈氏对于梁媗那些在别人眼中,全是没有自知之明和胆大包天的行为,沈氏最后居然都是以默许的态度纵容了她。

        不管是梁媗一开始的与梁雍一般地长时间逗留在南兰溪畔,一天到晚的就围着沈氏转;还是慢慢的,梁媗一步步的就把所有有关梁雍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假借他人之手的开始照顾起了他。

        亦或是,一天天一月月的,梁媗慢慢的在镇东大将军府、在梁家里的份量越来越重,就算是在梁老爷子和梁思玄面前,梁媗也渐渐地变成了那个说得上话的人了。

        那也就更不用说,在沈氏这个内院的真正掌权者的面前,梁媗完全就是和梁雍一样的成为了那个最特别、也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在有些时候,梁雍的意见也不能撼动梁媗在沈氏面前的意见了。

        就比如昨晚吧,在梁媗牵着梁雍离开之前,梁雍是终于好不容易的抓住了一个机会率先发难,对沈氏控诉了梁媗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其中着墨最多的当然就属梁媗不许他再加餐的事情了。

        可就在梁雍好不容易神情真挚的对沈氏告完状之后,就在他希望他娘亲能赶紧撤销掉梁媗不许他多食的“暴政”之时,沈氏却只是好笑的看了看一脸憋笑的梁媗之后,便就对梁雍说了一句话。

        “你姐姐的意见,我会亲自给汪大娘示下的。”

        当时啊,梁雍是当场就石化在了南兰溪畔里的,而就像这样的事,在最近的镇东大将军府里,简直就是从未断过的,梁雍在沈氏面前独一无二的形象,也早就已经开始模糊了。

        在不过一年都不到的时间里,在所有人都还有些后知后觉的时候,梁媗却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论是谁都可以说上两句的木头存在了。

        现在的梁媗,才是镇东大将军府梁家唯一的嫡女,才是梁思玄和沈家明月的女儿。

        而现在的梁媗,也是那个可以和梁雍一般,在沈氏定下的规矩面前,是显得那样的特殊,因此梁媗是可以在此时此地出现在南兰溪畔的人,但现下也正袅袅婷婷的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却好像并在此列吧,那她怎么也会在这儿呢?

        梁媗被面前的景象给弄得有点诧异了,不过,那也就只是有点罢了,而对面那人在一见到梁媗后,也直接笑道:“三妹妹来的可真早。”

        梁媗点点头笑道:“大姐来的也不晚啊。”

        此时站在了梁媗对面的人正是梁婳,虽说梁媗在惊愕之后,对于会在这儿看见梁婳也不是那般想不通,但理由虽猜到了些,可对于梁婳是怎么进得南兰溪畔,还能在这儿等着她,那梁媗可就是有些疑惑的了。

        毕竟先不说沈氏本来就有规定,其他人不得在辰时正之前来南兰溪畔打扰,要是谁罔顾这个规矩,那沈氏可是从来就不会心慈手软的那一套,惩罚肯定就是会落下的。

        那就更不用说,若守门的婆子们不遵循沈氏的命令,私自放其他人进来的话,那她们所要承受的罪责可就不是非一般的重了,所以既然梁媗能在这里见到梁婳,那就只能说明,她是娘亲示意了守门的婆子们让她进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这倒不是说梁媗对于梁婳会在这儿有多不高兴,那倒真没有,只是她了解她娘亲,一般能让得娘亲对其例外的人,在梁媗的记忆里就还真是不多的,那可是连一掌之数都不到,那梁婳现下既然能让娘亲破例,又怎能不让梁媗诧异的呢,就算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三妹妹,我今天这么早就来这儿等着你,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的。本来我就只是打算在南兰溪畔外候着你的,可不知是哪位妈妈好心的为我去母亲那儿提了一提,使得母亲知道了我在院外,其后又知道我是在等妹妹你的,因此便就让守门的妈妈们放我进来等候了,不过母亲现下还在梳妆,所以我便干脆在这儿等你了。”

        梁媗还正在有些奇怪的时候,也不知道梁婳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张口居然就为她解了惑,然后才再重之又重的对着梁媗深深行了一礼。

        “昨天的事,孙妈妈和离蕊后来都和我细细地说了,要不是三妹妹你昨日毫不犹豫的伸手相帮,那此时的茂哥儿与我恐怕已经大难临头了。这份深恩,我现在能给的,虽然三妹妹都看不上,但我会记下、我会把它牢牢的记在心里,但有一天,你需要我报答你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双手奉上,刀山火海定也不惧。”

        冬日的早晨,凛冽的寒风吹不熄梁婳眼中的赤诚,可梁媗的眼底,复杂至极的光芒却也在闪烁不定着,是她、还是梁婳,谁会想到她们还有这样的一天呢?

        当初她们把彼此都逼到了绝境上的时候,肯定是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向她视作生命一样重要的人伸出援手相救;而她也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对她用最真挚的心意,说出了这样的一份诺言。

        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而有很多人心绪变化也就和这场冬季一般,来的太快、太早。

        ……

        ……

        镇东大将军府的门庭,与其他权贵相比,那其实是有些异类的,因为别的权贵之家的大门前,那可都是门庭若市之状,其热闹程度,在建安之中都早可以形成一道道的风景线了。

        而与他们的热闹繁华相比,镇东大将军府所坐落的东正大街之上虽然也是顶繁华的膏粱之地了,可那不过是因为在这儿的落户的除了达官贵人之外,就再没其他闲人的关系。

        但镇东大将军府门外那与其身份十分不符的清冷,在东正大街之上可也是一个极其奇怪的情景了,最起码对一些刚刚才到帝京的人来说,当他们看到名震天下的镇东大将军府外,居然是如此凄清的情景时,他们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可此时若那人有一个长年住在建安的亲戚族人或知交好友的话,那这些让得他十分费解的事,不用多久也就可以解开了。

        毕竟梁老爷子那十分火爆和过分好恶分明的性格,在整个西殷都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那只要说出是他梁老爷子不喜欢自己家门前整天嗡嗡嗡的吵闹,让得他老爷子不高兴,所以明令禁止了所有,有事没事就往府里来拜见的人,并且若有人明知故犯的话,那就会命门房打出去的事情一讲,所有人就都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了。

        镇东大将军梁祜,在西殷那就是一个武神一般的存在,他既是整个西殷所崇拜的英雄,也是整个西殷所荣耀和震慑邻国的强大擎天柱。

        这样一个超越了大多世俗束缚的存在,那当他所有的性格和脾气在被所有人熟知以后,那不管他做了什么,其他人就都不会再以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了。

        就像这件事一般,它若是放在了其他权贵之中,那就算不说是得罪了天下人吧,可得罪完整个建安却是都有可能的,不然什么叫做别有事没事就来家门口嗡嗡嗡的吵闹?

        人家来拜访你,那是因为你是他们所敬仰和想结交的人,所以人家才亲自登门拜访,甚至都不惜千里迢迢的从万里之远的地方赶来,就只是为了见您一面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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