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南楼

说实在的，她与这两人也不过就是寥寥几面之缘罢了，其中对于唐小王爷，梁媗就更是不熟了。

        以往在许多宴会上相遇，那也顶多就是互相点个头的情分而已。

        至于宋瑶华，虽说比之于唐小王爷自然要好上许多，但那在与梁姷相比之下，梁媗自然就还是更加忌惮后者的威胁力要多一些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梁媗去或不去，其实对于彼此也都是无关大雅的小事罢了。

        而相反的，只要梁思玄和沈氏按时出现在了今晚的宴会之上。

        那不管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人缺席了多少，其实都根本是不重要的了。

        为此，梁媗还真的就动过一些其他心思。

        最起码身体不适这种再好用不过的理由，放在梁媗身上，那真是不管怎样都极具说服力的。

        可这儿倒是想的极好了，但有时候人算还真就是不如天算，就在昨晚，沈氏是已经亲自派了弄琴来通知梁媗，让她今晚和梁雍好好休息，明天是一定要与梁婳、梁姷一道去英王府与她汇合的。

        在沈氏这样肯定的吩咐之下，梁媗就算原先计划的再好、考虑的再详细，但最终却还是只能把她娘亲的嘱咐放给在了第一位。

        也因此，现下梁媗就算再不愿意，可也还是静静的坐着，任青茼为她绾起最是繁复华美的玉夕颜花鬓，簪起最是端庄又不耀眼的碧玉七宝玲珑头面。

        一切准备，终于都完成了呢！

        梁媗轻轻地弹了弹蹙金梨花白的盘绣彩绵袖口，然后便扶着念湘的手起了身，一面往外走去，一面对念湘问道：“雍儿呢，雍儿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念湘笑着答道：“四爷那儿是早就都准备好了的，现下关妈妈也已把小姐你早让汪大娘准备好的牛乳梅花酥，给四爷吃着了呢。”

        要去英王府参加唐小王爷和宋瑶华的大婚，那怎么能不好好的准备一番？

        因此梁媗也早就知道梁雍会等得不耐烦的事儿，所以她也早早的就让汪大娘准备好了糕点，并且吩咐了关妈妈，在梁雍一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就把这糕点拿出来。

        反正某只小老虎，是只要面前有好吃的东西，那不管多久他都是能等下去的了。

        而梁媗在听到梁雍果然又是如她意料的那般时，顿时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的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后，梁媗就也向着厢房去了。

        “雍儿。”

        “姐姐！”

        本来还是在埋头大吃特吃的梁雍，一听到梁媗的声音后，立即就抬头，在看见立于门外的梁媗时，马上就跑了过来，扑进梁媗的怀里，仰头看着她嘟囔道：“姐姐，你终于好了哦。”

        梁媗好笑的戳了戳梁雍的额头，“怎么，等得不耐烦了？”

        梁雍摸了摸额头，没敢说是，不过那哀怨的小眼神啊，却已经什么都表明了。

        “行了，走吧，不然你大姐和三哥他们该等久了。”虽然早先的时候，梁媗就已经让青茼派人去通知了梁婳一声，告诉她可能要等得久一些了，但现下离娘亲定下的时间也差不过一个时辰了，他们还是得早些出发，不然要是让娘亲抢先到达一步，不是就要娘亲等他们了吗？

        因此梁媗这时是牵起了梁雍，就往二门的方向走去。

        而等到梁媗二人到达时，果不其然，远远的就见到了在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的中心，银安扶着梁姷，一副很早就等在了那儿的样子。

        “二姐来的可真早啊！”

        “三妹妹说笑了，是三妹妹来的太晚了吧？”

        一听到梁媗的声音，梁姷就转过了身来，一袭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随着梁姷的转动而掀起了一层层花浪，裙摆上的那一只只蝴蝶，也仿佛就要凌空飞走一般，真是美极了。

        而不管是这袭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亦或是梁媗眼前的梁姷，此时在从空中落下的小雪里，都是如最艳丽的花朵一般的在绽放着。

        今天的梁姷，看来也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了啊，而她们两人的想法在这时居然都是不谋而合的。

        不论是梁媗还是梁姷，对于今天要去参加的宴会都了解得很清楚。

        那就是唐小王爷与宋瑶华的大婚之宴，那除了这两个今晚的主角之外，其他人最好还是不要妄加随便出风头才好，不然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而像今晚的这种盛宴，去参加的人最好得打扮便就是像此时的梁媗和梁姷一般，是端庄和矜重的，既不太过夺人眼球，可也不会失了身份。

        这才是今天晚上去赴宴时，最适合的装扮。

        “咦，难不成还是我和三弟迟到了？”

        但就在梁媗和梁姷看着彼此，眼里都互相划过了意义不明的情绪时，旁边却忽然就传来了一声笑音，引得梁媗二人纷纷都回头望去。

        可这一转头，倒也好了，此时梁媗、梁婳和梁姷三人都怔住了。

        在梁媗的记忆之中，他们梁家、他们兄弟姐妹里除了她之外，好像就没有谁是蠢笨的了，而这一点认知在历经了一世之后，此时梁媗就更是如此认为的了。

        银白底子绣牡丹月季刻丝斗篷，烧蓝镶金花钿，西洋珠点翠缠枝菱花……全是低调又贵气的打扮，又是一个蕙质兰心的聪明人啊。

        梁媗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本来还是满肚子的讽刺或挖苦，此时却都说不出来了。梁媗就抬头看了看时辰，然后大家又都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就也各自登上马车，向着英王府驶去了。

        今天英王府的派气和热闹，与之往常可就是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无论是檐下廊中那一盏盏的夜明琉璃五彩宝石灯盏，亦或是王府内那随意就可见的五蝠捧桃的翡翠双喜雕，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可都是奢靡华丽的无边了啊。

        看来，今天可真的是英王府的大日子了呢。

        梁媗牵紧了梁雍，怕他在如此忙碌热闹的氛围之下，一不小心松了手看走散了。

        而往常都是非常喜欢热闹，一到了这种氛围就高兴异常的梁雍，此时却好像也从手里感觉到了梁媗的担心，因而现下竟十分反常的安静着，就那样乖乖的靠着梁媗，走在了她的身边，对近在咫尺的那些喧腾，居然也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只是目不斜视的走着。

        虽然这样的梁雍有些反常，可在此时，梁媗却还是高兴的。

        毕竟这小老虎能在这时乖乖的跟在她旁边，那就是比什么都能让得她安心的了，除此之外，梁媗此时还真就是什么都考虑不到了。

        “三妹妹，你看，那不是墨画吗？看来母亲就在前面了，我们快些走吧。”

        “哦，好。”但就在梁媗和梁雍一行人由着英王府的仆役引路，一路就直接进了内院之后，梁婳却忽然眼尖的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氏。

        这下可好，他们紧赶慢赶，居然还是在沈氏之后才到达的，这下好玩了。

        梁媗牵着梁雍走在了最前面。

        尽管头皮有些发麻，但也办法，梁媗和梁雍还是快步就走到了沈氏的面前。

        “娘亲。”在梁媗二人的打头下，梁婳、梁姷和梁茂皆都向沈氏行礼请安。

        “嗯，起来吧。”本是与熟人在闲聊的沈氏，在梁媗和梁雍一行人走过来时，是已经发现了的，因此此时在梁媗他们都行礼请安完毕后，便就淡淡地说道。

        “谢娘亲。”梁媗几人闻言起身，而梁媗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抬头看了看她娘亲的神色。

        但还不等梁媗看清沈氏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之前，她却就已经被旁边那个，刚刚正在陪着沈氏闲聊的熟人给震得愣在了当场，差点就失态了。

        “王姨母。”梁媗迅速的把视线移开，垂下了眼帘，借着福身行礼的动作恰恰好的便把她脸上此时所有的震惊，就都给隐了下去。

        王氏怎么会在这儿？

        梁媗差点下意识的就要抬头往王氏的身后看去，但所幸最后一刻，她还是止住了冲动。

        “楚桓伯侯夫人安！”而在梁媗刚刚那么一声“王姨母”喊出来后，她身后的梁婳和梁姷等人此时自然也就发现王氏的存在了，几人又都忙向王氏行礼请安。

        “都是好孩子，别多礼了。漠珂、雍儿，快过来让我看看。”

        王氏在梁媗他们面前向来就都是一副和气得样子的，此时也是如此，在对着梁婳和梁姷他们几人温柔的笑了笑后，就向梁媗和梁雍二人招手，让他们到她的身边来。

        此时梁媗就算再不情愿，可也没办法，毕竟她娘亲可还站在王氏旁边呢，若此时她有什么失礼的举动，那丢脸的可不只是她了呀。

        梁媗尽力得压了压心里的反感，最后就还是牵着梁雍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到了王氏身边。

        “漠珂啊，最近身子还好吗？因了最近府里事情有些多，所以也好久都没去探望过你了。”王氏在梁媗一走近后，便主动的拉起了她的手，关心的轻声说道。

        “谢王姨母挂怀，漠珂最近都好，就只是身子向来不争气，没能去多多看望王姨母，王姨母不生漠珂的气就万幸了，哪还能让王姨母主动来探望我这个小辈啊。”

        在王氏说完后，梁媗就连忙惶恐似的摆手回道。

        而也就是借着这个摆手的动作，梁媗立刻就把王氏握着的手给收了回来。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知书达理了。”但也不知王氏是有意还是无心，在下一句话的时候，竟就又把梁媗的手给拉了回去，并且一脸心疼的轻拍了拍。

        这画面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是非常融洽的一幕，但梁媗此时却压根就不是这种心情，她真是恨不得能立刻就把手给缩回来的啊。

        “你啊，就别乱夸她了，不然她得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呢。”

        还是亲娘好啊！

        就在梁媗绞尽脑汁的正准备怎样找个借口，就赶忙离开这儿，离开王氏身边的时候，沈氏却忽然就开口了，这让得梁媗立即就顺着话给接了下去，“娘亲，不带你这么埋汰自己女儿的呀。”

        面露微微不满的神色，梁媗轻松地就挣脱了王氏的手，跑到沈氏身边就是一通略带可怜的埋怨，就好像真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似的，看得沈氏竟也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就是、就是，娘亲不能这么埋汰姐姐的。”

        但就在梁媗才刚刚为自己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清脆不已的童声却忽然就响了起来，让得包括梁姷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雍儿，你知道‘埋汰’是什么意思吗？”可其他人都还没从刚刚梁雍忽然出声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时，另一道也是清脆无比的稚声却蓦地就接上了。

        “呃，不就是‘埋汰’的意思嘛。”梁雍转头，看向了他三哥，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自然不是了。”梁茂立刻义正言辞的回道。

        “那三哥你说是什么意思嘛。”

        “‘埋汰’，那就是寒碜人的意思啊。”梁茂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梁雍看向梁茂的目光，顿时就充满了无比敬佩的神色，“那三哥，‘寒碜’又是什么意思呢？”

        “呃………”上一刻还是一脸意得志满的样子的小人儿，忽然就好像石雕般的僵住了，好一会儿之后——“呃，寒碜嘛，那就是寒碜的意思啊。”

        “啊？”一瞬之间，梁雍眼里的那些敬佩之情，就以十分迅速的速度不见了。

        而这不过短短几息之内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得沈氏和梁媗这些围观的人，都立即就有些忍不住的扬起了嘴角，有的甚至都已经轻笑出声了，就比如梁媗。

        她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活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本来嘛，不管埋汰或是寒碜，在建安都是算土语的，大人们之间倒是都用惯了的，就连梁媗和梁婳等人也都是能知道其大意的。

        可这却并不包括像梁雍和梁茂这样的孩子啊，他们这个年纪，哪儿会能懂得大多数土语的意思？顶多平时也不过就是常常听见丫鬟婆子们讲罢了。

        但常常听见归常常听见，可要真的弄懂它们的意思，可就不容易了。

        尽管梁雍和梁茂都是已经启蒙了的孩子们，但学问和俗语可是两回事儿，哪是能混为一谈的啊？因此此时在见了梁雍和梁茂雄赳赳气昂昂得讨论出了的那番“大道理”，梁媗是差点就没有爆笑出声了的，要不是最后在瞥见梁茂那都有些尴尬了的神情，让得梁媗赶忙压下了声音的话。

        那此时就不是轻轻地笑声了。

        梁媗连忙的就转过了头去，也没让梁茂看见她忍俊不禁的笑容，就怕他会觉得丢脸了。

        “好了。”而在这种时候，能出来把场面收拾起来的人，自然也就只有沈氏了，她不过就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周围的气氛就都微微变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的看向了沈氏，听她说道：“此时，时辰也不早了，况且这儿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我们还是赶紧移步南楼星榆院吧。”

        南楼星榆院，就是今晚唐小王爷和宋瑶华大婚举行的地方。

        而早在几天前，因了婚期将近，宋瑶华也早就被宋家人给接回了建安的宅邸。

        此时在接亲等仪式都完成后，宋瑶华也早被唐小王爷以八抬大轿给迎进英王府后，一切仪式就已经差不多算齐了的。

        现下就只等着这场婚宴结束以后，那就是唐小王爷和宋瑶华的合卺之礼了。

        但那就可不关梁媗这些旁人的事情了。

        英王府的南楼星榆院，一般不是大事都不会开启的，而今天借了唐小王爷和宋瑶华的光，许多人都得进到这儿一饱眼福，但梁媗却不是其中之一。

        因为她早就到访过这里了，并且对这里的陈设风景也并不陌生。

        而那次能进到这南楼的原因却不与这次相同。

        那时，梁媗能以客人的身份被邀请到星榆院赴宴的理由，是唐小王爷要宴请姜朝，而她不过就是顺带的罢了。

        一直是牵着梁雍的手，此时忽然猛地就收紧了，那力道有些过了头，让得梁雍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梁雍第一时间关心的却不是他自己。他反而是赶忙扬起了头，有些仓皇的就看向了梁媗，“姐姐，怎么了？你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不………没事。”

        而本来都还是沉浸在自己

        情绪里的梁媗，却在梁雍的声音里被拉了回来。

        一低眸，只见有只小老虎正睁大了眼睛的望着她，就怕错过了她一点一滴的神情，就怕她不舒服了却又不与他说。

        梁媗看着梁雍，忽地就笑了出来，“雍儿，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真的？”但明显梁雍不是太信任梁媗，“可姐姐你刚刚的样子，明明就是不舒服的时候才有的表情啊。”

        “那不过就是突然的不适罢了，现在都好了。”

        停下脚步，梁媗突然蹲下了身子来，平视着梁雍说道：“雍儿，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好吗？”

        梁雍就静静地看了梁媗好一会儿，然后才终于点了点头的说道：“好。”

        梁媗忽然就弯了弯眉，“那我们赶紧走吧，娘亲和大姐他们都要走远了呢。”

        因为除了沈氏和梁媗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这儿来，所以此时大家也都是在忙着四处观看，都有些是目不暇接的状态了，那又还有谁能分神注意到梁媗和梁雍啊。

        因此在其后忽然掉队，又忽然归队的两人，是没有谁注意到了的。

        “小姐，我看到舅夫人了。”

        “在哪？”而此时，与梁媗一样心不在焉的可还有别人呢，原先把注意力都定在了一盏就与自己鬓上那支镂玉凝华簪上的玉凝，一般无二的苗银坠珠玉凝琉璃灯的梁姷，却忽然就被银安的一句话给惊醒了，她猛地转过眼眸，顺着银安的声音，就向着左边看了过去。

        只见就在梁媗一行人的左边不远处，正有几位贵妇人在那儿笑谈呢，而这几位贵妇人之中，就有银安刚刚说的那位“舅夫人”。

        “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不用。”只一眼，在确定了她舅母郑氏的确已经到了英王府后，梁姷就神色如常的把目光给收回来了，“只要舅母到了就行。反正都是同在这英王府内，那还会愁没机会好好说话吗？”

        梁姷此时的唇边，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再真挚不过的笑容。

        南楼星榆院，在梁媗她们到达时，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在建安之中但凡有些脸面，能够求得一张英王府的邀请帖的人，此时也都已经在这儿了。

        梁媗更是早已经都看到好几个熟面孔了，像不远处的钟夫人和钟晴，以及又是同样被众星拱月般得围在了正中心的长平公主等人，这可都是老朋友了啊！

        “娘亲，沈姨母。”

        “哦，是子朝啊！”

        沈氏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少年，笑道：“我听你娘亲说，你刚刚是去拜见英王世子了？怎么会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难不成你与英王世子还是旧识？”

        “回沈姨母的话，与世子殿下是旧识倒不敢当，只不过是以往在祁瑜殿下身边时，见到过世子殿下几次，也算有几面之缘而已。”姜朝眉目不惊的回答道，对着沈氏他是既恭敬又有礼，完全就是沈氏最喜欢的品行和休养。

        但沈氏喜欢，可梁媗却就不敢苟同了，此时她也尽量的就把头垂得低低的，完全就不想与姜朝碰到。

        可避得开姜朝，却避不开另一个人。

        就在梁媗垂着眸子，把目光尽量的移向与姜朝的反方向时，却恰恰好的就看见了另一个人的目不斜视。

        那震惊之中微微带了些喜悦……又或是哀伤的神色，让得梁媗僵在了原地。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啊，但为什么会出现在对着姜朝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梁婳看着姜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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