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罪魂空归 4

　　“真不错，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战斗技巧都是一流的。”薛晗的语气，仍是一贯的轻描淡写。他伸出手指，拂拭着胸前宝石般的红色核心，即便是直面易彬的猛攻，仍不见他的躯干上有一丝伤痕。“少废话，战斗才刚刚开始！”易彬挺身而立，再度摆开迎击的姿势。
“呵，那当然！”薛晗只是喃喃自语着，足下一蹬，如离弦之箭再度袭向易彬，腕刃扬起，骤然斜劈。易彬眉间一蹙，趁势退开一步，随即抬手格挡，架住了薛晗的手腕，也将腕刃阻截在了头顶。但这时，薛晗右手为拳，猛然向着易彬的面门擂去。不过弹指间，易彬亦举手作挡，五指为爪，将袭来的铁拳擒在掌心。此刻，双方攻守僵持，身形皆在颤抖，显然这是一场艰难的力量博弈。
“你知道吗？你要比五年前的你厉害多了。”这时，薛晗故意凑到了易彬的耳边，轻蔑地低语着：“看样子，收割者的那帮家伙，把你调教得不错嘛。至少你不像五年前那时候一样，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了。”“住口！”薛晗的嘲讽，显然触及逆鳞。易彬暴喝一声，双臂同时用力一挣，便将薛晗从身前逼退。
“我，不是收割者！”易彬咆哮着，便是一记直拳直扑对手而去。而方才站定的薛晗，仅仅将腕刃举在面前，以此招架。铁拳击中利刃，交锋处，红蓝相织，明光烁动。但无论易彬如何用力，薛晗的力度却始终比自己大出一分，那柄锋利的凶器，此刻却成为了一道壁垒，全然截住了易彬的攻势。
“我知道你没有记忆，但也不要骗自己了。”薛晗狞笑一声道：“五年前，你就是落在收割者的手里，他们可是不会善待俘虏的。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想必是他们把你当做傀儡了吧。你现在失去记忆，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给我，住口！”易彬厉声呵斥着，再度加大了出拳的力度。在利刃的噬咬下，即便有甲胄的格挡，疼痛依然不可避免，但易彬已经全然不曾顾及，他的心中只余下一个执念，如同夜空中仅存的一点明星，照破黑暗，指引遥途。即便明知前路遍伏杀机，易彬也清楚，自己别无选择。定夺生死的角逐中，薛晗的腕刃正一点点被易彬推开，但与此同时，易彬的指间板甲，也已然现出斑斑裂痕。
“哟，还真是努力呢。”然而面对这一幕，薛晗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原本舒展的左手被他猛然攥起，继而便激起了一阵剧烈的震爆。燔灼的火光中，强劲的冲击将易彬震开，但他还未及站定，却见薛晗快步赶上，腕刃扬起，便在易彬的胸甲斩落一串火花。
“唔！”易彬闷哼一声，按住伤口被迫后退，一阵仓促的步伐下，他才勉强站定在数米开外，却又颓然单膝跪倒。“没用的，有些事情你是改变不了的。五年前你是收割者的棋子，五年后你又成为了联盟的棋子。”薛晗一边在掌心擦拭着腕刃，一边缓步向着易彬走去：“不管你如何尽力，你都注定是这两方势力手中的道具罢了。和我一样，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抛弃。”
当薛晗来到了易彬面前时，他的身躯尚因喘息而起伏着。虽然不发一言，但薛晗也能感受到，假面之下那股不屈的战意。“与其让你经历更可怕的绝望，还不如现在，由我送你上路！”此刻，腕刃再度凝聚血色辉光，薛晗亦是将其再度举起。
当利刃反射的寒光映入眼帘时，易彬的瞳仁骤然一缩。“不能放弃！”咫尺的险境，却激起了他勃发的斗志。就在腕刃拖曳着血色的残迹径直斩落时，易彬挺身一跃，便向左侧规避，只在毫厘间，躲过了斩下的刀刃。一击落空，薛晗顿感愕然，但瞬时之后，却又转为轻浮地讥笑：“还在做徒劳的反抗吗，就算你战胜了我又如何？你根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越是挣扎，就越是深陷泥淖！”
“就算是这样！”易彬退开一步，便立刻站定，而随后，他没有丝毫迟疑，转而疾步上前，迅速来到薛晗的面前：“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朗声宣告着，易彬再度攥拳擂击，重重落在薛晗的胸膛。拳风震荡，靛光闪耀，便是全力而为的一击。
薛晗猝不及防，便在铁拳轰击之下狼狈而退。稳定身形时，双方已是数米之隔。“我的真相，由我自己来查清，我的命运，也由我自己来决定！但在此之前，我是联盟的骑士，就要履行我的职责！”坚定的语气，不掺杂一丝迷惘。易彬目视薛晗，一双黑瞳中流溢着凛然战意。
“执迷不悟！”薛晗怒喝一声，便挺身挥刀刺向易彬，血光明艳，刀刃直逼咽喉软甲。易彬迅速侧身，避过那枚来势汹汹的腕刃。但即便未曾刺中，那股在易彬面前翻涌的滚滚热浪，也仍令他心头一紧。此时，两人擦肩而过，易彬顺势来到了薛晗的身后。没有丝毫迟疑，易彬迅速挥拳向他打去，但就在转瞬之间，薛晗一脚踏地，迅速站定，继而便是一击回身横斩。
腕刃挟持赤焰，化作一道游光，在易彬的眼前横扫而过。终是忌惮对手的骇人攻势，易彬没有强攻，而是即刻抽身后撤。“你就像一个傀儡一样，任由那些受尽瞻仰的话事人们摆布！”薛晗一边斥责着，一边快步赶上，挥刀追击：“到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你那点渺小的私义又有什么用？”易彬退开一步，避开纵落的腕刃，但随后，薛晗再度挥击，直逼他的太阳穴而去：“接受现实吧，放弃抵抗吧，和我一起，堕入地狱吧！”
“别把你的妄想，强加在我的身上！”面对薛晗的挑衅，易彬朗声喝止，随即右手一甩，挡下了薛晗的手腕。紧接着，易彬挺身上前，便是一记沉重的膝击，踢中薛晗的胸口核心，毫无保留的重击之下，薛晗身形一颤，攻势顿时疲软。易彬抓住时机，便是一击直踢紧随其后，便将薛晗再度逼退。
“强加？难道现在的你，不是被强加了意志吗？”薛晗阴沉的冷哼又一次响起，随即又是一招迎面斩击。仓促之下，易彬也别无良策，只能故技重施地架住对方的手腕格挡。“正因为你没有记忆，所以联盟就趁机对你灌输了济世救人的愿景。”这时，薛晗一边将腕刃压向易彬，一边又凑到他的耳边窃窃私语，如同劝诱一般，鼓动着易彬心底的猜忌：“而你，为了还报联盟对你的不杀之恩，对他们歌功颂德，将此奉若信条。但你绝不会知道，自己早就被他们出卖了，只是因为你还有战斗的价值，才勉强留下了你一条命罢了！”
薛晗的话，似乎动摇了易彬的心。他的抵抗开始一点点变得乏力，血刃也在一点点贴近他的护甲。但就在转瞬间，易彬逐渐垂落的头颅却再度倔强地昂起，一同响起的，还有他坚定的话语：“保护弱小，对抗敌人，这些事根本不需要灌输！”这时，易彬甩手一抓，擒住了薛晗的左臂，便向下一扯，也将那柄腕刃压在了自己的身边。随后，易彬迈进一步，挥动肘甲重重捅落在薛晗的胸膛。击中的瞬间，易彬顿觉薛晗的胴体颤动。随后，他便紧接一击平踢，将薛晗逼退。
“我见过太多的联盟战士，用血肉之躯践行了自己的意志！如果这就是你口中联盟的阴谋，那我甘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用生命去捍卫这世上的和平！”这次，易彬没有再犹豫，击退薛晗时，他也迅速后撤数步，同时一把抽出腰间配枪，呼入了射击口令。待配枪予以回应后，他立刻将枪口对准了薛晗，扣动扳机。
靛蓝的光束飞驰而出，须臾便轰击在薛晗的胸口，炸裂为一团熊熊焰光。易彬迅速站定，再开两枪，但此刻的薛晗却冲破了那团火光，扬动腕刃斩向袭来的光束。伴随着一阵炸裂的轰响，光束竟被血刃斩断，提前引爆。薛晗再度奔向易彬，途中再度挥刀，又拦截了另一枚光束。
此刻，易彬不再盲目追击，而是持枪挺立，留意着薛晗的一举一动。片刻后，薛晗便已近身，腕刃顺势挥舞，欲要横斩。而这时，易彬俯身突进，从薛晗的右肋闪过，纵然腕刃的攻势迅猛，却也只是掠过了易彬的背甲，自是毫发无伤。而在与薛晗擦肩而过的瞬间，易彬便将手中配枪抵住了他的腹脘，随即便扣下了扳机。
光束出膛的瞬间，便在薛晗的身前炸开，零距离的射击，令威力陡然平添，接二连三地炸裂中，薛晗的喉间甚至不由得发出阵阵哽咽，全无一丝抵抗之力。而在进攻的尾声，易彬迅速回身，紧接一击旋踢击中薛晗背甲，靛色的光晕浮现战靴之底，如有山海巨力，将薛晗踢出数米之外，一阵踉跄才勉强得以站定。易彬屹立原处，将枪口对准薛晗，依然严阵以待。
“用生命去捍卫，说得真好听。”这时，薛晗如同机械般僵硬地扭动着脖颈，末了，他仍背对着易彬，却回过头去，用这种诡异的姿势注视着他，一面还发出阵阵冷笑：“没错，这就是你们被联盟蒙蔽的象征，你们为了联盟浴血奋战，让那些庙堂之上的衣冠禽兽收尽名利！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为了让这场战斗不要这么快结束，他们甚至愿意和敌人去做一些肮脏的勾当。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筹码！”
言罢，薛晗转过身来，对着易彬摊开右手。一团灰白的幻光凭空升起，在他的掌心蠕动着，不多时便延伸为两米之长。当薛晗将手攥起时，那团光芒竟化为一柄硕大的镰刀。和薛晗化身的Joker如出一辙，这柄镰刀通体灰白，仅有刀尖处涂抹着渗人的血色，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屠戮。
薛晗挥动着镰刀，又将杖端重重地捶落地面，溅出几股浑浊的泥浆，杀意必现。这柄寒意凌人的镰刀，也不免令易彬倍感惶然。但惊惧转瞬即逝，易彬一面攥紧了手枪的握把，一面紧咬牙关，盯梢着薛晗的动作。此时，雨势逐渐加剧，无论是易彬的玄甲，还是薛晗的白躯之上，都已是挂满了水珠，雨声嘈杂，将周边的一切响动尽数吞没。
“这是，他的武器吗？”正当易彬在心底暗自忖度时，薛晗已经长镰举起。但他并没有朝着易彬冲去，只是将其凭空挥斩。就在这时，一抹暗红辉光自镰刃亮起，化作一道鲨鳍一般的剑气，径直向着易彬冲去。其攻势迅猛，以至于扫荡之处，连天雨珠皆被炙烧为朦胧的雾气。
“这一招的威力，好像比腕刃更强了！”易彬眉间紧锁，微调枪口，便扣下扳机，两道光束突破雨幕，在数米开外向后击中袭来的光刃。第一枚命中时，引得光刃一阵颤动，行进的速度也随之锐减，而第二发攻击落下时，光刃如受扰动的潭面倒影，剧烈扭曲着，不多时，便炸裂为一团火光。但在骤雨的洗刷下，那团火光很快便被浓密的水汽全数吞噬。即便相隔数米之远，扩散的冲击也仍令易彬为之一颤。
然而，就在易彬揣测着对手下一轮的进攻时，薛晗苍白的身影却突然冲破了弥漫的水汽，猩红的利刃倾泻着寒光，向着易彬猛然劈去。此时，两人已是咫尺之距，易彬深谙，攻之不利，避之不及，仓促之下，他挺身上前，左肩抬起，将坚锐的肩甲挡住了镰刀的长柄。“机会来了！”挡下兵刃，便是封锁了对手的攻势，易彬立刻举起配枪准备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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