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讨厌你

　　
公平竞争？
郭鑫多少觉得有些不公平。
他盯杜雪旻很久了，高旭才出现几天？凭什么就和他公平竞争……
“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话，成年人的恋爱都是直入主题的，谁会像你一样，铺垫这么久？”
看着气鼓鼓的郭鑫，高旭眼底都是笑意。他们两足足差了有十多岁，四舍五入，郭鑫差不多是他儿子辈的人。
“高叔叔，”顺着高旭的话头，郭鑫也不想示弱，“你一直强调要公平竞争，那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又算什么？破坏别人的约会，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竞争？那如果是这样，以后你和雪旻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能跟着？”
“可以啊，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呗。”
郭鑫被他的厚脸皮气的肝疼。
“你觉得你能给她什么？我可以帮她解决她身边所有的问题，包括那五十万。五十万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对你来说呢？是一笔巨款了吧？”
“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要你的钱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找了个由头，让她帮我一个忙。这样的话，既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又可以帮她解决难题。臭弟弟，你还是早点回学校复习你的期末考试吧，别和哥哥斗，你斗不过的。”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要是高旭是个女人，一定是绿茶中的战斗茶。
“嫂子，我哥呢？怎么还没吃人就不见了？”
夏晚晚忙完别的桌，瞧杜雪旻这边情况不对，连忙赶过来问。
“他……”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郭鑫和高旭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但是到现在还没个声儿，也不知道都在聊些啥。
“嫂子，我哥真的好喜欢你的。刚才我看见一个叔叔来找你了，你们……”
叔叔？我的天，高旭都可以当晚晚的叔叔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并没有哪里不对。
“我们只是朋友。”
“那你和我哥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吗？
“没……”
杜雪旻糯糯的吐出了这个字，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挺渣的。
不喜欢郭鑫吗？也不是。正如许文妍所说，现在的男人，像郭鑫这样一股脑对她好的真的没有几个了。可是她负担太重，真的怕会连累他……
有程今文的前车之鉴，她害怕会把郭鑫也拖下水。他的手，是弹琴画画的手啊。
与其说是不想恋爱，更为合适的说法，是她根本不配恋爱吧。
“唉，我哥好可怜~”
晚晚说着，半蹲着看着杜雪旻，“不过雪旻姐姐，我不是道德绑架你啊。我知道那种被人追但是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感受，如果你不好意思和他说，我来做他的工作。”
“谢谢你，晚晚。我会尽快和他说清楚的。”
窗外的天空上，星星越来越亮。郭鑫只身一人回来，望着已经半凉的食物，一脸歉意的说道，“抱歉啊，害你饭也没吃好。”
“这有什么，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杜雪旻一边说着，一边将切好的一盘牛排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什么叫为难？与其说是为难，倒不如说，高旭过来是故意给他难堪。
不过郭鑫并不会傻到把这种脾气撒到杜雪旻身上。高旭的话虽然难听，可也并不是不无道理。他自己大学还没毕业，的确不像高旭一样能在物质上给杜雪旻足够的安全感，既然如此，那他就扮演好小奶狗的角色，做她身边的知心玩伴好了。
“他和我说了，要公平竞争。”
“争什么？”
“当然是争你了。”
这话让杜雪旻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我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恋爱，你真的没必要为我做这些。”
“我没有逼你，早和你说过，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
“可是你这样，比起感动我会更有压力。”
她说着，明显感觉到郭鑫的手停滞了。
压力？什么意思？我对她好，会让她有压力吗？
四目相对，杜雪旻眼里的柔情快要溢了出来。
“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喜欢我而把自己束缚住。你会弹琴，会画画，真的很有才华。如果你，能把时间都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可是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啊，难道我在你身上花时间错了吗？”
他情绪有些激动，一句话堵的杜雪旻哑口无言。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可说出来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问着，眼睛红红的，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对，我讨厌你。”
如果这样的回答能把他越推越远，能让他的生活重新回到应有的轨道上，那，似乎也挺值得的。
就让我做个坏人吧，就让我彻底结束这样荒唐的关系，就让我担负骂名，反正我习惯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唾骂。
“是不是高旭和你说什么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你不满意？我……”
“不是，我就是讨厌你，就是不喜欢你，可以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满天星就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咻的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掉到了地上。
“你大概是累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郭鑫站起身，穿好衣服，想去拉杜雪旻的手，却被她给甩开了，“郭鑫，”她叫着他的名字，“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如果我没有这么多破事儿，或许我会答应你的追求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求你别再这样对我好了，我真的承受不了。”
求你别再这样对我好了。
求你别再这样。
求你……
她的话语那么清晰的萦绕在他耳边，郭鑫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越发开始自责，他后悔今晚这样疯狂的举动，后悔带她来这里，不然，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还是执拗的把杜雪旻拖上了摩托车，把她送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爱有错，还是爱上一个比他大6岁的人有错？
浑浑噩噩回到了学校，郭鑫只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是那么的可笑，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啊，原来她讨厌我啊，原来，做这么多真的只是在感动自己啊……
“阿姨，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杜雪旻趴在老太太的床前帮她换着湿掉的裤子，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她不奢望床上的人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只求有一个能说说话的人，“我不是不喜欢他，我是不敢……”
有缘无分，或许说的就是他们吧。相遇不在最好的时间，她除了拒绝，还能怎么办呢。
“有人来了。”
什么？
老太太说这话，嘀嘀咕咕的，杜雪旻也分不清是不是梦话。
“阿姨，您说什么？”
“有人来了。”
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从被子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那是一个铁盒子，杜雪旻拿起来晃了晃，有点儿响声，里面看来确实有东西。
“谁送来的？是不是送错了？”
她住的是老式小区，电梯还没安上，更别说监控了。因为这里租金便宜，位置好，所以也算是掩盖了没有监控，上下楼不方便的这些缺点，但现在，杜雪旻却开始有些害怕了。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生化武器吧？
照片的事情她心里还存有疑问，虽说大抵已经清楚了是孙明正做的，可现在这东西呢？如果是他，他为什么又要在自己辞职之后送个铁盒子过来？
没有监控，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东西送来的，老太太意识不清，话都说不利索，她也不指望……
这边儿，老太太不答话，呼声平稳，似乎又睡着了。
杜雪旻无奈的走到阳台，月色皎洁，星星点点的光投射下来，静谧安详的很。
她把铁盒子放在地上，小心的蹲下，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敢打开。
就在盒子打开的瞬间，从里面蹦出了四个身着白裙子的少女人偶，她们的底座安着弹簧，在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晃动着，她们的眼睛红彤彤的，亮着瘆人的红光。
杜雪旻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她被吓得失声，叫都叫不出来。这四个人偶，就如当年肖严伟为了“借尸还魂”所诱拐的四个女孩子一样！黑头发，白裙子，看着是那么的熟悉……
到底是谁要这样吓她！为什么要在一年之后，把这些噩梦重新拿出来，摆好放在她面前，逼着她想起那些可怕恐怖的记忆！！！
杜雪旻浑身颤抖，奋力想把人偶塞回到铁盒子里去，伸头看时，还在盒子的里头发现了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凑成的一句话：劝你安分守己，否则我会来要你的命。
她的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出来了肖严伟的面孔。那是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唯有他的眼睛，带着凶狠和决绝，只看一眼，就能把人拉入泥沼之中。
夜已经深了，杜雪旻却毫无睡意。碰到这样的事情，谁还能睡得着？
这么晚了，她不好去打扰龚平，于是换了鞋直奔最近的警局。
去警局，家里已经不安全了，警局是她能想得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她本想把老太太带上，奈何老人家睡得死，叫了好几遍都没叫醒。杜雪旻只得自己先过去。其实细想来，恶魔的目标是她，又不是程今文的妈妈，或许，自己不在了，阿姨反而会安全一些……
她想趁着街角还有些烟火气儿的时候赶紧赶到目的地，逆着风奔跑，杜雪旻只觉得脸上像是有刀片划过，刺的她生疼。
寒风凛冽，越发让她清醒起来。能送这盒子上门的人，想必清楚她的行程，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在家，也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在报社工作这几年，孙明正从没问过她住在什么哪儿，应当不清楚，或许不是他……
离家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几百米外的巷口。可以从大路绕道而行，也可以从小路直接穿过。
杜雪旻正纠结该走哪条路，忽而就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她喘着粗气，回头一看并没有人。
就在她转过身的缝隙，一块白色的布蒙上了她的鼻子，她挣扎，可是渐渐失去了力气，最后双腿瘫软，意识也慢慢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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