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幻想

那天早上，霍思远开车，沿着江边驶向海边。

        沙滩上，他倚着打开的车门，燃起一枝烟，细细吸了口烟，然后夹在指间，任风吹开星火让零碎变得疯狂。

        现在这个时间，她一定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楚晋那里。

        所以，他不能够回去，看着她收拾行李。

        经过这么多事，他想，他已经想清楚了，彻底地想通了。

        他不能再对她还抱有任何幻想。

        她是楚晋的了。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自他生病以来，他这个人，就给她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严重危机到她的爱情。

        楚晋是个好男人！至少他霍思远是无法相比。

        小脑萎缩没什么了不起，他可以战胜它。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来怜悯。曾经他以为，让她以可怜的心态，就那样呆在他身边也好。可是，楚楚怎么办？

        他不能伤害楚楚。他已经伤害温心，不能再伤害女儿。

        在楚楚的世界里，只有楚晋，他的父亲，只是楚晋。他在楚楚的眼里，只是一个不太陌生的叔叔。

        尽管他们认识，可她永远不会有叫他“呆笛”的那一天。

        霍思远微微的咳嗽了一下。

        转过头，忽然听到有车声驶近。在他视线不远的地方，大约十米之处停稳，然后车门打开，一双高眼鞋踏下来。

        沙滩很软，没入细细的鞋跟，使来人走路很困难。

        但她还是一步一步走来了。

        迎着风，迎着风中他的气息，和他的眼睛。

        来者是张菡。

        蒙着面纱。

        霍思远心里一紧，忙问：“你，你的脸怎么了？”

        风吹过张菡的洁白面纱，她软软的说：“我想整容，整成温心那样，如果你爱她，那么也能爱我！”

        霍思远转开头，淡淡的说：“天下没有第二个向温心，别浪费你的时间和金钱……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与爱有关的东西。”

        他还是那么坚定不移。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的人不能拥有，当他做下决定的时候，也会坚定。

        从此后，他都不再去打扰温心。

        张菡一听他那话，一把扯开面纱，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你当真，以为我要毁了容，然后再去整容？我才不傻！我现在的脸，带给我太多自信了！”

        霍思远视张转过来，蹙着眉头，漫不经心的打量她一眼，“其实，你一直很漂亮。”

        不知是赞美，还是其他。

        听得张菡为之一怔。她呆立在那儿。

        霍思远扶着车门，将手指间被风吹燃到尽头的烟，弹到地上，一脚踩灭，将它埋葬在沙滩里。

        他突然说：“有没有兴趣和我结婚？”

        “啊？！”张菡彻底傻呆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那个男人。

        他在说什么？

        她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没有兴趣就算了。”霍思远冷着脸甩出一句，用力将车门摔上。

        他已经置身驾驶座。

        张菡回不过神，她满脸惊讶的望着那辆车，那个人。回味着那句话：“有没有兴趣和我结婚？”这是第一句。

        “没有兴趣就算了！”这是第二句。

        结婚，于他而言，只是“有兴趣”，与“没有兴趣”的一件事情？

        “那个！”张菡换上妩媚的笑容，扑到他车窗外，弯着腰问他，“你能不能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我好像听不太懂呢。思远！”

        霍思远眯着眼睛，从眼缝里细细的打量她，“哦？你想试试，我还有没有兴趣重复？”

        “所以，你没有兴趣了？”张菡紧张的抓着车门，凑近头去问。

        隔着半降的车窗，霍思远抬手拂起额前碎发抚向脑后，扬起下巴，表情淡淡的：“婚纱可以考虑让温心设计。”

        张菡怔忡在车门外，他倒车，挂挡，急驰而去。

        “思远，思远！”张菡突然叫着，大步奔上去，朝着自己的车子。

        她决定追，这场婚姻，她要定了。

        不管怎么样，追就追定了。幸不幸福，试了才知道。

        张菡追到公司去。

        看着他走在前方孤绝的背影，她的内心突然又徘徊了。

        这个婚，要结吗？

        不！

        她得理清思绪，尽快的，好好的想想，她得在瞬间答复对方。

        霍思远没有进办公室，而是走入贵宾接待室。

        他关门的时候，张菡抬起一脚，跨了进来——

        “我们谈谈。”她把手放在门上用力一撑，门往后退开，霍思远却没有关门，而是让她进来。

        站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地方，张菡四处打量一会儿，然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侧脸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的头发和肩膀染成一片金光。

        “结婚而已，激动什么？”霍思远淡淡的对着窗户口说。

        张菡忽然媚笑着走到他身边，娇艳的脸庞满是无谓之态，“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兴趣。”

        霍思远讶然，回转头看了看她。

        张菡笑容更娇媚：“我等你，向我求婚，等了很多年。可如果，我等来的是这样的求婚，那么我宁可去死，我也不会有兴趣！”她弯着腰，摸了摸霍思远英俊的侧脸，他把脸一偏，她的手又伸过去，停留在他下巴上，她忽然温柔的说：“瞧，你瘦了！你现在瘦得像什么样子啊！我都害怕跟你结婚了，我害怕结婚之后，你会继续瘦下去，瘦下去！到那时候，你瘦成一干枯的老头，我怎么办呢？”

        霍思远不悦的拧了拧眉。

        张菡继续笑着说：“思远，你知道从前我是多么爱你啊！我爱你爱到生命里，不！比爱我的生命更爱你！现在呢！不错！我依然爱你！可是爱你也是有极限的！我把我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你！我把我最骄傲的青春都奉献给了你。我在那个时候被你拒绝走入你心里，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以后，我将慢慢枯萎，我将不再拥有无敌的青春，对于你所提的结婚，没有兴趣的婚姻，我还能再有兴趣吗？”

        霍思远微微一怔，再回首看她。

        张菡在对面坐下，“你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你结婚？其实你自己都没有兴趣，为什么还要问我有没有兴趣？”她指尖放在明亮如净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一声一声，轻而脆：“爱你，那是从前的事情，那是生命里最热情的爱情。爱你，现在依然爱你，却不再是狂热而迷恋的爱情！那种爱已经放在心里，会随着岁月逝去终将腐朽，一辈子不再提及！”

        说完，张菡立起来。理了一下长发，很开心快乐的说：“祝你幸福。”

        她伸手，拿起霍思远的手，自行握了握，也不管身后那人什么表情，开了门，默默的退出。

        霍思远微叹！

        人不如当年！

        求婚的两个女人，都或巧妙，或直白的拒绝了他！

        这辈子注定单身，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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