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爱恨情仇

山里的夜，死寂。

        凉风吹过来，拂起她及肩的秀发，瘦消的身影被叶片掩映，微微晃动在地上。

        天上有星子，碎碎的几粒，遗落在银河。

        霍思远倚在树身抽烟，她靠在树的背面，烟在风里飘散，他的声音在风里飘荡：“那时候和你结婚，我真想过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我不能！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还是要娶你……因为你是向家的人，欠了我们霍家一身血债……血债血偿，在我心里，天径地义……”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你娶妹妹，她却要把我嫁给你！”温心在树的背面凉凉的笑，“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即使你伤害了我，她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亲生的……伤害就伤害了。”

        “我一直觉得我可怜，娶你进门，才发现，原来你比我还可怜！”霍思远连吐烟圈，悲凉的心境，沉郁地望着天空，“可能你不会相信，我曾经那样可怜过你，有想过要好好对待你，却还是把你伤害了！伤害你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是最狠的……可再狠，也狠不过一个女人……”

        幽静的山中，呜咽的夜风，像不知名的小孩在哭。

        “对不起，温心！早知你不是向家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树背面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无以言说的悲痛，以及深深的悔恨。他只恨向家的人，其他谋犯倒不那么恨。因为一切都是向家的错！向老太太最狠！

        “可我，在向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温心张了张嘴，无声的，凄凉的笑意淌了一脸，“虽然我现在姓汪，但是汪温心的爸爸……也是陷害你爸爸的同谋者。你应该恨……”

        应该恨！

        人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既有恨的理由，就有报复的动机。

        只是他做得太绝，把她的初恋像白纸一样撕裂。

        夜深了，风有点凉，霍思远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柔和光芒绽满了整个脸庞，“山里雾浓，露水重，进屋歇息……”

        他的柔情，她永远不懂。

        也不再感动。

        曾经的相爱，遗忘在曾经，永远不会回来。

        温心依然倚在树身，仰望苍穹，远远的星空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注视星空，而身边的人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来，进屋休息，免得着凉。”霍思远不顾她的挣扎用力地揽住了她，将她搂入怀里，带进屋里。

        程一凡立在窗外，侧过头来，扬眉淡淡的笑：“她不想睡，不要勉强。让她多看一会天上的星星吧。天亮了，星星消失。再想看的话，又要等到晚上……”

        他拽起温心一只胳膊，往前一拉，想要带走。

        温心全身被霍思远扳住，他紧张异常的瞪着对方：“给我放手！”

        “紧张什么？”这也许是程一凡第一次公然与霍思远叫板，而且，还是在这等特殊的场合，“我只想带她出去看星星，曾经我许诺，要盖一座大大的房子，让她躺在床上看星星……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趁着今晚还有星星，我想带她去看。”

        “你给我放手！”霍思远扯开他的手，将他的手腕拧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晚上，她爸爸去世！你还带她去看星星？”

        “传说人死后，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我想，全叔已经变成了天上一颗星星不是吗？”程一凡手腕剧痛，纠着眉心，仍是轻松的口吻，“为什么你就不懂得一个女人现在最需要什么？人都有一种寄托心理。你以为，此时此刻，我还有心情追求浪漫吗？”

        “夜已深，她需要休息。看星星的事情，延期！”霍思远不容分说，直接从他手中抽走温心的胳膊，带进里间的卧室。

        他不能再让她熬夜，身子这么虚，熬下去更伤身。

        全叔灵柩前，他去尽孝道就好。

        “睡吧……别看我，别看这世间任何人，放松大脑……假如你数羊还睡不着，我陪你一起数星星……”

        霍思远给她盖上被子，安顿好她，柔和的目光像星星散发出来一般。

        温心不声不响。

        慢慢闭上眼睛。

        她累了，也需要休息。

        在他数星星的催眠曲中，沉沉入睡，梦中见到了爸爸，他在天国的路上侧着身看她，慈祥的笑容，天堂金光灿灿大门前，还有两个人向她招手。

        一对夫妇！

        向她走来。

        他们微笑，她也微笑，走着走着，突然那对夫妇头颅断掉，一刹那间飞了起来……她吓得没命地跑，双脚却如钉似的钉着动不了……

        身子猛地一跳！

        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是在梦里……

        满额冷汗，她伸手抹去，望着霍思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为什么她又做这样的梦？

        上次也做过，时隔半年，竟然又返回到类似的梦里！

        难道没有做完的梦，有朝一日，还会继续接着梦下去吗？

        掀被，她坐起，去了灵堂，霍思远披麻戴孝，跪坐在全叔灵柩前。

        程一凡跪在他身边，温心缓缓走去，插在他们中间，跪下！

        就这么跪着，谁都没有说话！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惟有一句，逝者安息！

        送走全叔，两天后，三人下山。

        回归各自的生活，上下班，吃饭睡觉。

        温心依然在霍氏，程氏来回跑。

        经过一场激烈的角逐！金矿的竞标，花落谁家，就定在最近几天！

        那天刚下班，就见一辆崭新的车，停在广场上。

        林宝坚尼。

        银白色。

        在西边的阳光斜照下，银亮发光，夺目的光芒刺痛了许多人的眼，路过的、站在远处旁观的，都不禁拿手遮了遮眉下的眼睛。

        温心迈下台阶，也朝那儿瞧了一眼，脑海里闪过什么似曾熟悉的名字，但随之摇摇头摒弃。

        车门从里推开，向她走来的是那个驾校老师，老许。

        依然戴着鸭舌帽，帽檐压住眉毛，他把钥匙递给她，还有驾照，“向小姐，你的驾照已经发下来了。今天就可以单独上路了，这辆车……”

        老许目光一转，望了眼四周。

        温心看出他有话要说，在接过驾照的时候，便说：“一起上车。”

        她走近车，正要伸手拉开车门，突然一道清脆的钥匙启动声，“哗”的一下，两边车门轻轻向上打开，斜指天空，车门像蝴蝶张开的翅膀一样，振翅欲飞，漂亮炫目。

        “这……”温心退后几步，莫名地看向驾校老师。

        老许摸摸头上的帽子，十分羡慕的一笑：“这是楚先生，给你订的车……你说要剪刀式车门。”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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