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考了一天的测验，晚自习老师答疑，头脑也晕晕乎乎的，不过我今天放学值日生当值，要留下来打扫教室，陈默居然还没走，我俩实在是没话题，我一边扫着另一条过道，一边想着她就不尴尬吗，我快尴尬死了。

        一条过地砖都快被我扫破皮了，我实在不想扫她在的地方，避免目光接触，眼看着这样我是没时候打扫完了，正在我想咬牙打算随便敷衍一下交工的时候，她开口了。

        “黄沐，你听说了吧，你是不是心里暗爽呢。”

        她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可忍不住了，“陈默，你不用对谁都这么大恶意，咱俩是有过不愉快，但是我还不至于幸灾乐祸，我再和你重申一下，你怎么样，都不是我造成的，你大可不必把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呵，你还真是有心机啊，每次都把自己摘的干净，你知道白天我和万又嘉说喜欢他，即便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但是我心里想的还是家长的事与他无关，可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他说不喜欢我，黄沐，你说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

        陈默已经激动到后半句说不出话来，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我真的一头雾水，你陈默追李佑时怪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拒绝你，你追万又嘉又是怎么怪到我头上的，谁不知道他跟我姐走的更近，算了，懒得和陈默争辩，也没心思打扫卫生了，放下手里工具，去洗个手就回家，能躲就躲吧，免得被人看到了，又以为我欺负她，要罚我写检讨，我好不容易提高上来的作文水平实在不想浪费在这种地方。

        我心里也是憋的慌，气冲冲的出校门。我爸出差，妈妈最近在公司盘账，每天半夜结束，索性最近都住在公司。没人接我，正要打车回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看你背影都觉得好大的火气啊”

        我深吸了口气，真是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迎着他带笑的眼睛，在月光映衬下更好看了，我赶紧低下头，真好看！也不好意思盯着看。

        “气到不想说话啦？”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没，没有，就是怕黑走得快了点，呵，呵呵呵”我又在自动开启傻笑模式，受不了我自己。“对了，你怎么也这么晚才出来”

        “我啊，我帮你姐姐整理今天的理综试卷，总结下要点，她也马上出来了，在给黄叔叔打电话呢”他边说边朝身后望了望，显然是等黄沁。

        “啊，这样，那我先走了啊”今天真是不顺，这么两个情敌都还扎堆来了，转身正要走。黄沁正好出来，她和万又嘉俩人异口同声喊了句：“等一下！”

        汗，你俩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黄沁跑过来：“小沐，二叔二婶都不在家，你和我回去吧，我家司机就在门口，你自己走我也不放心。”

        “别了，姐，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你也知道，我认床，换地方睡不习惯，明一早我们还有随堂小考呢，你就快回去吧，一会大伯他们都担心了。”

        听完我说的话，黄沁委屈巴巴的，“但是我不放心啊，那这样，我先送你，再回家，就这么定了啊。”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往车上走。

        “是啊，你就上车吧，咱们一块走吧。”万又嘉在一旁附和。

        万又嘉和黄沁家只隔一条街，也是顺路的，我们三个坐一辆车，还能更尴尬了吗。

        高中之后，黄沁平时跟我没同时回过家，因为我家在学校北侧，她搬到离学校更近的南边，一点不顺路，而且我俩单独在一块也没太多共同语言。今天情况确实特殊，万又嘉在，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毕竟我的心事又不能说，看他俩关系那么好又有点嫉妒。

        女人真是麻烦，虽然那个年纪还很懵懂，但是心思确实复杂！我是说我自己！

        学校到我家也不过10余分钟车程，黄沁今天跟个小话痨一样，我就觉得她是在没话找话，吸引万又嘉注意罢了。

        “小沐，我好羡慕你啊，这么聪明，不像我对功课就是不开窍呢。”

        我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生保护欲啊，男生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万又嘉应该也是的。

        “姐，我还羡慕你呢”

        “嗯？”黄沁用那无辜又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到了，你们路上小心哈。”我赶紧找个话题开脱。

        “黄沐”

        下车的瞬间我一愣，他好像第一次叫我名字，但我还要故作淡定，赶紧喘匀了一口气，再回头听他要说什么。

        “明天见”他又带着标志性的清澈笑眼说道。

        我吸了口气，“明天见！”

        来不及看黄沁脸上惊讶又复杂的眼神，赶紧跑进家。

        到屋里整个人都是懵的，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久，真没出息啊，叫了下名字就给我激动成这样，脑子里回想了无数遍叫我的声音，“黄沐黄沐……”，和陈默晚上的不愉快早就抛脑后了。

        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标志性的黑眼圈早早上学去，心情好就是不一样，清晨的阳光都明媚的过分了啊。

        正走到小区门口准备去公交站点，还以为自己大白天做梦，居然是万又嘉。

        “你，你怎么在这啊，你家不是不在这边吗”

        “说好今天见的啊。”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句客套的话，居然真人来了，我不会在梦里没醒吧。

        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黄沐，傻乎乎的愣着干嘛呢，再不上学要被华师太教育了啊。”

        华师太是学校里的风云主任，以严厉著称，抓纪律抓教学全不在话下，科任生物，课讲得也是一流，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跟着万又嘉走了。

        “我奶奶家新搬到这，我昨天看你住这边，后来就顺路下车去看她，多巧，就住你家对面小区。”

        哦，是这样啊。

        “那确实挺巧的，我还以为你是专程跟我见面的呢。”说完我也惊讶了一下，平时跟李佑他们厚颜无耻习惯了吧，但是在万又嘉面前，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说话。反正说的也是心里话，索性豁出去了，说了就说了。

        没想到他不但没觉得突兀，依然笑着回应，“我就是专程看你的啊，其实我前天刚看过我奶奶，这不正好找个理由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

        我抬头看了看他，这么干净的一双眼睛不像开玩笑呢，但是语气怎么这么像捉弄人呢。

        我没吭声，一起走到公交站点，话说我也好久没坐过公交车了，以往印象里，公交一向不准时，等的时候心烦意乱的，今天不一样，总希望车来的慢一些。万又嘉身上飘来的淡淡薄荷香真好闻，飘得我精神都一晃一晃的。

        他也不硬找话题，其实挺奇怪的，我们这样站着不说话但是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特别平静。

        不过我还是没忍住，想问问他，对黄沁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他们才是经常上下学的。

        “你说，我姐是不是很漂亮，性格也好啊？她在你们年级很受欢迎吧。”我故作淡定又轻松的语气问道。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自然的说了句，“是，她挺受欢迎的啊。”

        等了几秒钟，没下文了。他不继续说，我也不想再问了，是啊，那么优秀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我也不该就今天碰巧遇到万又嘉就想入非非了。

        拍了拍头，打起精神来。

        上车之后我们也没再说话了，我扶着扶手，看窗外树都都变成了浅绿色，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可我这心里好端端的怎么又堵上了。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闹得都不痛快。

        其实不问也不痛快！

        到学校了，我们一前一后下车，我头也没回往高一区走去，他却叫住了我，“黄沐”

        “嗯？”

        “没事，去教室吧。”他又恢复了熟悉的笑容向我挥挥手，转身去高二教学楼了。

        我也没空在这耗着了，深吸一口气还得接着考试呢。上午考完英语，我和袁清扬对了对答案，答得还不错，李佑每次都不会参与对答案的队伍里，原因和老师说的一样，提前知道对错怎么了，又改不了事实，还影响下一科考试的心态。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从小就是，对答案和听八卦一样，好奇心一点忍不住。

        所以李佑平时在我们跟前晃，但一到考试就躲我躲到越远越好，怕我硬拉着他对题。

        不过今天他倒挺反常，一收卷，他就过来坐我旁边，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托腮，也不说话，看得我发毛。这人很少这么严肃啊。

        “李少爷，您能别这样盯着我吗，哪惹着您不高兴了。”

        听完这话，他侧头挑了下那双桃花眼，继而转过头，看向我，“听说你今早跟万又嘉一块来的，是不挺开心的啊。”

        我躲过他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呢。

        “是啊，恰巧一辆公交啊。”

        “还真是巧，万又嘉从反方向出发和你乘上一辆车。”李佑嘴角扯出一点不屑的笑容。

        “他去看家里人了，也在那个方向而已，哎，我说李少爷，你在这问东问西的什么目的啊。”

        李佑冷哼一声走开了。

        还真是怪了，今天怎么这个态度，平时不都嫌我没出息吗，是看我进展太慢了来“嘲讽”一下？

        不管了不管了，现在抓紧课间时间做物理题，还要准备竞赛呢，时间都是按秒掰的，恨不得有分身术，还哪有空猜别人心思了。

        中午在食堂，我和袁清扬排队打好饭，正找位置坐，黄沁突然叫了我，“小沐，这边有位置。”

        平时我们很少坐一起的，一来我都和袁清扬在一块，和黄沁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二来她每天都要坐在万又嘉附近的，自然也顾不上我。

        今天一反常态，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对万又嘉所有行踪都了解，更何况听说今早晨和我一块上学，她心里不难过就怪了。

        “小沐，今天的测验考的也不错吧，肯定不错，你一向对学习都轻松的。”

        我垂下眼睛，心想，每次都是，黄沁在说正题之前一定会绕一大圈，她今天没从天气开始跟我扯就不错了。

        “还好还好，正常发挥哈。对了，听说你绘画比赛又获奖了，恭喜哈。”我说完也觉得自己太虚伪了点，赶忙补充一句，“这段时间累坏了吧。”说完更后悔了——更虚伪了。

        也不知道黄沁是真没听出来还是知道了也无所谓，一脸欣慰的笑着说，“小沐，你最好了，就你知道关心我，不像我爸妈只知道问我名次。”

        “大伯也是为你好哈，你看这不挺好的，还获了奖。”

        “也是，对了，我能获奖也多亏了万又嘉帮忙呢，你帮我想想，我怎么谢谢他才好呢，想不出要送什么了。”

        我听完雷的差点吃噎着，自己得奖还要感谢啊，难不成他替你画的，真是找个理由也不靠谱点。

        她看我没出声，就继续碎碎念，“哦，你不知道吧，我感谢他是因为自从他知道我要参赛，怕我在功课上有压力，经常帮我整理笔记呢，不然我这心真是不踏实。”

        “哦”

        被我“哦”这么一下，她眼里有些惊讶的，不过马上被微笑盖过去了，依然笑盈盈的说，“小沐，你看我，高兴糊涂了，你认识他才多久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呢，我就是和你这么一提，不用放在心上。”

        黄沁看我这么冷淡也不自讨没趣了，为了维持身材的她本来也不怎么吃饭，收起餐盘回教室了。

        袁清扬赶紧从邻桌坐到我身边，“小沐，你这段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你姐这是来特意提醒你一下的，啧啧，绵里带针，不简单啊不简单，你怎么不知道学着点。”

        “我学这干嘛，她那么聪明不也照样没把万又嘉拿下。”

        “噗，你看，人家目的达到了吧，这就让你炸毛了。”

        我看了眼袁清扬，被说中了，黄沁还真是达到目的了，算了，饭也不用吃了，抓紧回教室刷题去，分散下注意力。

        回教室越想越气，宣示主权也不用这样的吧，我还没表现呢，才一起上个学就这么防备我了，真要是和万又嘉拉近关系了也就算了，别人怎么说我才不在乎，但是一点进展没有，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亏了，憋屈。

        连带着李佑扔给他的我物理竞赛笔记，让我参考，我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当谁笨啊，就你笔记好，我的就不行了。”

        李佑被我怼的莫名其妙，瞪个眼睛看着我，“姑奶奶，你哪根筋搭错了又是，搭在火线上了啊。”

        其实我发完火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能伤及无辜吗不是。

        “对不住了啊，李大少爷，一时没绷住，见笑，见笑哈。”

        “切，出息~”扔下这句，李佑大摇大摆还哼着小曲走回自己座位了。损友，我吃瘪看给你高兴的。

        晚自习回家，在路边等公交，一边想着爸妈不在家，自己偶尔坐坐公众交通也挺好，比如，现在万又嘉居然在我身边等同一辆公交。

        碍于其他同学也在，我不好直接问他，难不成今天还看他奶奶，只好假装不感兴趣，目不斜视盯着无辜的马路牙。

        他倒是毫不在乎，先开口了，“以后咱们可是邻居了，得互相照应才行。”

        “得了吧，我和您奶奶……和您家属才是邻居好吧。哪有这么远的邻居啊。”

        “哦，我早晨忘记和你说了，我爸妈当初为了方便照顾我奶奶，也在那买了一套房子，我还能节省上学时间，今天起我就搬新家住了。”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我继续看着马路边，心里倒是乐开了花。也顾不上其他同学投来八卦的目光。

        到站后，万又嘉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多余的话倒是一句没说，看来真对我没什么想法，都懒得套近乎。

        眼看着进小区了，我看我还是主动点吧，“你明早几点上学去啊，邻居。”

        他笑了笑对我说，“按你时间定，要不和今早一样？”

        “好啊”我也笑了，“再见”

        “明天见。”

        后来我问过万又嘉，他对我如此主动是什么看法，他就淡淡说了句，“被你抢先了。”

        正要走，看万又嘉目光移向对面街道，迎面看着一位老奶奶推着电动轮椅笑盈盈过来，“嘉嘉，回来了啊，奶奶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玉米饼”，原来是万又嘉的奶奶，看到我，温柔的说，“这姑娘真好看，是嘉嘉的同学吧。”

        “奶奶好。”我也笑着打招呼。

        “孩子真乖，叫什么名字啊。”

        我刚要回答，万又嘉就抢先了，“她是黄沐。”

        万又嘉奶奶稍微愣了一下，转眼笑的更亲切了，“孩子，你家里人在家吗，不在的话和我们一起吃宵夜吧，奶奶手艺可好了。”

        虽然我想和万又嘉多相处一会吧，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到人家奶奶家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推脱，谢过好意。

        万奶奶见状，握了握我的手，“孩子，住的这么近，以后要是想吃什么，告诉嘉嘉，奶奶随时给你们做啊。”

        “谢谢奶奶，以后有机会去拜访您。”

        我用余光瞟了眼万又嘉，他的脸似乎泛起一丝丝红。随后他轻咳一声，“奶奶，快回家吧，我们都还要写作业呢。”

        “知道啦，知道啦，奶奶和人打个招呼，你还不好意思了。”万奶奶被万又嘉推着转身，回头还对我可爱的眨眨眼。

        万奶奶性格真的有趣，怎么到万又嘉那就那么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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