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好多年后，李佑提起我对万又嘉的“一见钟情”还嗤之以鼻：“口味跟你那脾气一样独特，不找个保护自己的也就算了，还非找个需要保护的。”我每次听到就说他是嫉妒万又嘉的人气，你看人瘦弱怎么了，瘦弱也没耽误在小姑娘面前拉风啊。你看黄沁当年被迷得也是不要不要的。

        其实我不是真讨厌黄沁，也不是因为她喜欢万又嘉，我就是觉得她虚伪，怎么对谁都笑盈盈的，长辈都喜欢嘴甜的孩子，所以我自小就是陪衬她的。好在我成绩还不错扳回一局，黄沁呢，天生就是文艺细胞更丰富，钢琴、画画、书法样样行，唯独高中以来理科成绩一直中游水平，所以早早准备艺考。

        而我文娱生活太差，6岁家里就放弃了让我继续学钢琴的念头，听说是老师求着我爸妈给我领回去，因为每天在琴班带着同级孩子们集体翘课去对着墙打乒乓球去……咳咳，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五音不全”，没有天赋啊~

        黄沁见到亲戚朋友永远热情打招呼：姨奶好、表叔好~我不打招呼是真的因为，记不清谁是谁啊，这点我还是很汗颜的，也有些内疚，所以对于他们的批判只好尴尬地呵呵傻笑，以至于他们总觉得我是学习学傻了。

        我家虽然是个小康家庭，但我做生意的大伯家还是比我家境殷实许多的，从小我的玩具就是黄沁“送”的，她喜欢邀请小伙伴到家里开party，当着众多小伙伴的面说：“沐沐，送你个玩具呀，你家里没有这个小兔子吧，是在意大利玩的时候买的呢。”

        ……

        我跟普通小女孩不太一样，从小就不喜欢毛绒玩具呢。长辈们自然觉得我一点不通情达理，收礼物还冷着脸。

        也不怪长辈们那个态度，我姐姐小时候就在大伯家长大，又体弱多病，大家好怕这个孩子活不下来，自然对她多照顾一些，上学也比同龄孩子晚了一年。我不一样，我从小就皮实，我爸妈也一直管我叫“儿子”，不是重男轻女啊，是我们这好多家长对自己孩子的统称。我也没辜负这个称呼，即使生病了第二天也能生龙活虎的，就连我9岁腿上烫伤，14天之后还能顽强的一瘸一拐上学去，留下个宽4厘米左右的疤痕，小时候对疤痕没什么概念，反正不到夏天也看不见，没什么影响。

        家里人一直觉得我是因为黄沁当时把我不小心推到烧的通红的铁管上才与她不和，其实不完全是，不过也懒得解释了，虽然当初我对她先眼泪汪汪向家长告知情况还是有些不满的，我一个烫的快疼晕的人都没哭呢。

        有时候想想，我俩这性格好比肤色差异，她天生就白白净净的，趁得整个人小家碧玉，气质温婉。我从小就有个外号“黑珍珠”，像极了我爸爸的肤色，没有黑的很夸张了，就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有黄沁对比，显得我确实黑了点，不过我是很喜欢自己这个肤色的，怎么晒都不怕，不用担心脸一不小心就晒红了这些。好在我五官还不错，虽然这样说很不要脸，但我眼睛也是又大又亮，为颜值加分不少。从小听别人形容黄沐是秀气，形容我是灵气。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半个月，学校安排月考每个科目的年纪第一名上台分享经验，你分享就分享吧，还把高一高二都安排在一块，只按文理不按年级，理科一天，文科一天。老师们的意思是，反正方法学习是相同的，正好也能让高二有经验的学生们带动高一新生的学习积极性。坐在千人报告厅里，少不了浑水摸鱼的学生，一边打瞌睡，一边躲避老师的目光。我是不敢打瞌睡的，因为恰巧，鄙人不才，最后一次测验，我好巧不巧，物理第一名，所以这次高一负责物理学习分享也是我，要知道，平时物理第一名都是李佑的，为这事，我笑了李佑两天，谁让他总和我炫耀并打击我，一直说物理靠天分，不是我这种努力型能赶超的上的。按理说，我单科成绩第一是值得炫耀的，而且平时虽然从不怯场，但是万又嘉也在，跟他那样的“大神”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我也怕自己说的不好让他觉得我水平也就一般般。人不都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想表现出最好的水平。我也真是，总爱想多，给自己增添无形的压力。

        李佑的数学发言结束后就是我上台了，我清了清嗓，故作淡定笔直的走向发言台，等老师先上台简单维持下秩序，轮到我发言了，本来还挺紧张的，但是一开口自然就放松了，就把自己平时的学习方法一五一十说出来，发现也没什么难度嘛，但是李佑这个冤家！他上台分享数学笔记这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也要拿瓶水润润嗓子，你润嗓子就润吧，瓶盖干嘛不拧上。以至于我一时放松，拿ppt的遥控器时哗的一下洒在桌面的小屏幕上。我虽然快速扶起了水瓶，但是屏幕上还是沾了不少水。我满脑子都是，这设备可是挺贵吧……更主要的是，万又嘉也在台下，太窘迫了。不过好在台下老师们直接上台，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干净，又试了试，设备没事！我暗自松了口气，顺便向李佑递过去个白眼，他一脸歉意的讪笑。

        好在大家都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后半段的分享也还挺顺利，下台后袁清扬凑过来，“不错啊，沐沐，你这爆发力可以，不然又要被记大过了”，呵，这是夸我呢，还是挖苦我呢。一个小时后就是高二年级的分享了，万又嘉走上台，不仅我，连旁边摸了两个小时鱼的女生都齐刷刷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万又嘉。他上台果然简洁明了，虽然我是看人看得入神吧，但是他说的方法我是真的认真在听，脑中自带思维导图，现场在触控板上画了起来，看着大屏幕不止我，所有人都要惊讶一下，台下的老师也接连点头，用我们班主任大王的话说，“好学生真不是老师教出来的，是天生的。”此刻看着屏幕，我脑中一直回想着这句话。

        万又嘉分享结束。也到了午休时间，从报告厅到食堂有个抄近的小路，平时很少有人走，本来是有假山，是学校的一道风景，自然也都是小情侣偷偷约会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学生知道，老师们自然也知道，所以也经常“暗访”抓“现犯”，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从那里走了，学校也懒得维护，慢慢长了好多荒草，看着倒是有些破败，每个学校都是，走的人少了，慢慢奇奇怪怪的留言也就出来了，比如晚自习会看到披头散发的阿飘了等等。我听到也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只限晚上，白天倒是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有阳光，有树荫，反而清净的很。所以我和袁清扬也在白天偶尔到这散步。今天从这走完全是因为自己演讲半小时再加上听别人演讲两个半小时，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累了，急需补充能量，袁清扬要和韩晓宇一块去较远的二食堂，我们就分开行动，为了躲开大面积打饭高峰，我今天第一次独自跑在“充满故事”的小路，吃货的力量是能克服一切的。

        事实往往就是，越想急着达到目的，就越不按你的意愿来。不知哪个闲得无聊的人在这里拦了个绳子，还是在这么隐蔽的脚边位置。虽说我平时也比较冒失，但是也没想到谁在这么个地方设个“机关”。不过也来不及思考了，由于跑的太快，惯性太大，我整个人已经“飞出去”了，呵，好在是草地，除了蹭了一裤子泥外加手蹭破皮以外，一点事没有。就是整个脑子蒙了一下，好半天才站起来。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想，电视剧里这时候都应该出现个白马王子扶我起来，但现实就是，我独自在这空旷的地方缓过神来。

        我慢慢起身，拍拍裤子和手上的泥，吃饭是抢不上第一了，先去食堂门口洗漱吧！摔这一下，把我胃口摔没了一大半。晕晕乎乎的走到洗手池，一沾水手里火辣辣的，不过我一向皮实，这点小伤不算伤。走进食堂，早就人上山人海了，我慢慢走到二楼，打算吃脆皮鸡排饭，在楼梯转弯处，看到李佑也往上走，我赶紧叫住他，打算蹭一顿饭，谁让他刚才害得我在演讲台上尴尬来着。他一听是我，转身刚要嬉皮笑脸的打哈哈，一看我一身狼狈，倒是罕见的板起脸，问，“怎么弄成这样。”

        “一时分心，不小心绊倒了。”我本来想借机赖他身上，熊他一顿，看他这表情，跟我预想的不一样啊，平时他看我出糗都是笑得比谁都开心。“请我吃好吃的”这句话到嘴边也被我憋住了。

        不过他那严肃的表情也就维持了十秒钟，转而就恢复成平时的样子，笑着说“看来是我的不是了，这是得请你吃个饭才行了。”

        呵，这就对了。

        “正有此意。”我拍拍手跟上去。

        我不但吃了份脆皮鸡排饭，还吃了份麻辣香锅，李佑见惯不怪，今天吃饭时候倒是难得清静，没说几句话。他这么沉默也是有理由的，因为白天又有人翻出陈默追他的往事，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困扰的。

        我吃饱喝足，拍拍自己一下就被撑饱满的肚皮，“谢谢李大少爷啊，吃得多，破费了啊。”

        李佑冷哼一声，“按你往常的饭量，我今天还觉得省下了呢。”

        我，“……”

        回教室的路上迎面碰见袁清扬，她不是和韩晓宇一块吃饭了吗，怎么自己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了。“清扬”，我赶紧叫住她，都快撞一块了，她还没看见我。

        “沐沐”她这带着哭腔，一脸委屈看着我，慢慢走过来。

        清扬很少这样，我印象里，她一向直来直往，自己也不受委屈，很少哭出来。我赶紧问什么情况，果然和韩晓宇有关系。他俩在去二食堂的路上，看见了韩晓宇爸爸，三个人撞了个正着。韩晓宇爸爸什么人啊，本市青庆区区长，在新闻里见过的人物。韩晓宇平时也经常和袁清扬说，他爸爸很严肃，对他很严格。

        这下撞见韩晓宇早恋，后边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了。果然下午，班主任大王就找两个人谈话了，要说大王也是没办法，毕竟领导交代了，就必须严肃对待，碍于韩晓宇身份，还不能通报，只得严肃认真叫到办公室去，末了交代一句，“就事论事，成绩不能下降，其他你俩自己安分点。”言外之意，不要再被碰见就行了。不得不说，优班的班主任这心态也是不错，多年之后，我去探望大王，提到早恋这个话题，他也是淡淡说了句，“青春期的孩子有这心思很正常，刻意压制才更有影响。再说，你们那点小心思，老师心明镜似的，没捅破罢了。”

        袁清扬跟韩晓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竞选班长，俩人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最后却因为竞选前一天，袁清扬作为新生代表在全校面前发言，说到一半，麦克突然没声了，要是我竞争对手遇到小状况，我肯定是在一旁看热闹的，但是韩晓宇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上台为袁清扬换了调试好的麦克风，不经意扫了一眼袁清扬后，还给她盖了件衣服，袁清扬看了下盖得衣服，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脸唰一下红了。

        用袁清扬的话说，好在演讲台的背面没别人，不然当着全校师生面，大姨妈造访染了白裤子，可能要丢脸到退学的心都有了。

        也就从那之后，俩人关系飘着似有似无的氛围，袁清扬也不止一次和我说，其实韩晓宇这人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云云，我听罢也是一脸坏笑拿她打趣，“得了吧，清扬，我看在你眼里他不仅仅是‘没那么讨厌’而已吧。”

        果然没多久他俩就在一起了。

        说他俩早有苗头我也是有依据的，按袁清扬那性格，班长一职被抢了，她早就该炸毛了，没想到结果出来，她就一句，愿赌服输呗，我就知道小妮子这春心萌动了。别说啊，认识她这么多年，这点小心思我再看不出来可得了。

        不得不说，袁清扬和韩晓宇在一起之后，文静了不少，以往脸皮厚的跟什么是的，还是个小话痨，但是现在一提到韩晓宇就抿起嘴，默默傻笑。

        “哎，这爱情的酸臭味。”

        “行了，沐沐，你就笑话我吧。”

        我可不是笑话，我心里还是挺佩服袁清扬的，同样是面对喜欢的人，自己到现在都不敢找个什么理由接近万又嘉，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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