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河里的虫子

　　魏修沉默了一下，刚要开口，却被稚嫩的声音打断。
“爹！娘！”魏子涵蹦蹦跳跳地从里屋跑出来。
“小心脚下，别摔着了。”顾漫漫连忙提醒。
小孩儿跑到两人身边，拽住顾漫漫的衣角，乖巧地吐吐舌头。
“爹——我想听故事！”
魏修弯腰揉揉小孩儿毛茸茸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又望向顾漫漫，带了几分歉意：“漫漫……这件事，容我再想想罢。”
既然魏修已然拿定主意，顾漫漫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论如何，都随魏修的心意就是了。
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
魏修心疼顾漫漫操劳，也帮着一块卖田螺。
翌日，两人挑着担子来到街市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寻到一处空位摆摊。
顾漫漫一壁收拾东西，一壁自信满满道：“今日街市上这么多人，一定又能好好挣一笔。”她嘟哝着，心里已经打起了小算盘。这一笔收入，又足够一家人几日开销。魏修没想过这些，只觉得顾漫漫这副模样格外可爱，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你你……”顾漫漫腾地红了脸，嗔他一眼，自顾自低头摆弄东西。魏修先是一怔，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握拳抵唇，干咳一声别过脸去，也悄悄红了耳根。
小摊收拾停当，顾漫漫扯着嗓子吆喝了一阵，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与前阵子的光景截然不同。再看两旁的摊位，顾客都络绎不绝，摊主一手收钱一手交货，笑得合不拢嘴。对比之下，显得顾漫漫这厢格外凄凉。
奇怪，怎么会这样？
顾漫漫满腹疑惑，与魏修相视一眼，后者同样是一脸不解。
她低下头思忖一阵，忽然抬头，隐约感觉到不远处几道目光向这里投来。环顾一周，顾漫漫发现有几人一面打量自己的摊位，一面在小声议论什么。
他们讨论的内容一定与今天的生意有关，顾漫漫这样想着，打定主意要弄个明白。她假装离开摊位，却从附近的小巷穿过，绕了个远路，走到几人身后不远处的小摊，假装挑选货品，趁机听他们交谈。
“……可别买那个田螺啦。那东西可是河里的虫子，脏的很。”一个老妇开口。
“说的是啊，虫子怎么能吃呢。我可听说我们村里有户人家，吃了这田螺，上吐下泻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病恹恹的，以后可怎么做农活啊。”一个中年妇人也附和道。
“可是……”另一个妇人犹豫着开口道，“这田螺确实好吃，味道也与众不同，价格又低廉，我家孩子成日闹着要吃，我也不得不买。”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也道：“是啊，我那孙儿也是如此。若不是他整日央求，我绝不会买的……”
听到这儿，顾漫漫大致明白了原委。如果大伙儿都不愿买，那她怎么吆喝也无济于事的。
回到摊位前，顾漫漫一声不吭，蹲下身开始收拾东西。
魏修瞧着她蔫头耷脑的模样不明所以。
“怎么了？她们说了什么话，惹你这样不开心。”
“没什么，也不怪她们。”顾漫漫摇摇头，“回去再说罢。”
“那这些怎么办？不卖了？”魏修也一起收拾没卖掉的田螺，又忍不住问。
“不卖了。”顾漫漫叹了口气，“以后也不卖了。”
魏修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变了想法，可瞧她的神情又不似赌气。
“没生意，这样下去只会亏本，划不来的。”顾漫漫耐下性子解释了一句。
魏修大概猜到那群人说了些什么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漫漫，思索了好一会儿，只是伸手摸摸顾漫漫的头，吐出一句：“别急，总有办法的。”
顾漫漫这会儿也没发觉他的动作太过亲昵，只觉得心里熨帖了许多。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魏修主动挑起担子，顾漫漫看着他动作，只觉得满心的郁气消弭殆尽。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卖田螺不是长久之计。”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顾漫漫先开了口。
“河总共就这么大，田螺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即便这会儿生意好，也不能供我们一辈子。”
“嗯，而且卖田螺的如今也不止我们一家了。”魏修见顾漫漫心思豁达，也安心了许多。
“是啊，顾大妈也开始做起了田螺生意，往后想分一杯羹的人还有的是。”顾漫漫表示赞同，“今日之事也正好给我们敲了警钟——得研究些新的菜品才行了。”
可是该做什么呢？顾漫漫摸不准这里的人究竟喜欢什么口味，之前卖田螺也有几分误打误撞的运气在。
对了！顾漫漫以前也算是个吃货，为了品尝到食物最鲜美的口味，她当初可没少搜罗菜谱。这会儿顾漫漫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网上学过的一种秘制酱料。
酱料需要的材料并不多，但将几种简单的材料进行处理和组合之后，独家酱料就诞生了。口味嘛，顾漫漫当时尝过就觉得眼前一亮，自然是没得挑；至于新意……至少在这儿她还没见过这样的酱料，也可以算是开了先河了。
魏修发觉顾漫漫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便侧首看她，只见她忽而蹙眉，忽而欢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顾漫漫从思绪中回过神，正要同魏修说话，一扭头便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统统噎了回去。
魏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问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顾漫漫被他一问，又想起正事来，便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一股脑儿说给魏修听。魏修一脸认真，频频颔首，可心思却大半都放在顾漫漫身上，至于她说了什么，却没记太清。
“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顾漫漫说完，兴奋地拍拍手，期待着魏修的回答。
“自然，你想到的都是好的。”魏修笑应。
“那就这么说定啦！”顾漫漫完全沉浸在兴奋中，没有注意到魏修方才话语中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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