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火

大火

        江寒忐忑地回了屋子，仿佛有百爪挠心，使他坐立不安。他等啊等，时光好像凝滞了，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就在他觉得快要疯狂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很快梁剑推门而入，面带微笑。

        江寒瞪着眼睛盯着她看。

        梁剑看到江寒一副活阎王的表情，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江寒回答：“我没事。”

        梁剑道：“没事就好，夜深人静，别这么瞪着眼睛，怪吓人的。”

        江寒问道：“你去哪了？”

        “地窖”

        “干什么去了？”

        “弹琴”

        “怎么弹的？”

        “明天我教你。”

        说完，梁剑躺在床上，笑着进入了梦乡。

        江寒看着甜甜睡去的女子，想着她说的话“明天我教你”，心中又欢喜起来，觉得刚才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过于低俗龌龊，梁剑是谁？梁剑是一个不染一丝尘埃的仙子。

        天一亮，梁剑睁开眼睛，抬头望去，就看到江寒还在房梁上睡着。

        梁剑不忍心打扰他的好梦，想必江寒这些天东躲西藏，冒着生命危险寻找她，过得也很辛苦。梁剑心中感动：江寒真是一个好兄弟。

        没过一会儿，江寒也醒了，从房梁上跳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教我弹琴？”

        “现在就可以。”

        江寒跟在梁剑后面，来到厢房，打开一个柜门，就看到里面还有一扇木门。梁剑打开木门，特意说道：“这个木门是加厚的，门中间有夹层，所以很隔音。”

        江寒冷冷地说：“如果苏逸在里面虐杀你，我即使就在这个院子，都无法听到你的呼喊，更无法救你。”

        梁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很善良，不会这么做的。”

        江寒道：“不一定，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想想看，他会多狠毒。”

        梁剑有些不快：“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了。”

        江寒道：“我只想让你认清现实，敌人就是敌人。善良的敌人也是敌人。”

        梁剑嫌弃地看了江寒一眼，走下楼梯。江寒把木门关好，跟随着走了下去。

        来到地窖，只见这里装饰得很是简洁典雅，屋子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张琴。

        梁剑坐到椅子上，开始弹奏起来。

        此时的梁剑宛如仙女一般，手指划过，音乐飘扬。

        江寒在一旁用心地看着，听着，心想：苏逸昨天也是这样欣赏梁剑的琴声吗？

        弹了一会儿，梁剑笑着招呼江寒坐到琴旁，也像苏逸一样，开始介绍琴的构造、音色，弹琴的技法。

        江寒对弹琴不感兴趣，他皱着眉、咬着牙，靠顽强的意志力坚持着听梁剑的讲解，然后坚持用他笨拙的双手，弹出拙劣的声响。

        梁剑诧异地看向江寒，心中叹道：果然是我的傻老弟。

        江寒一脸难堪，不等梁剑安慰他，他倒是抢先开口了：“你这个师傅是个好师傅，我这个徒弟也是好徒弟，我从未弹过琴，你看我的进步真大，我很有天分，而且我……”

        他咬着牙，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说道：“我很喜欢弹琴，喜欢音乐。”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妒忌，妒忌苏逸和梁剑都精通琴艺，而自己竟然这么拙劣不堪。这么拙劣不堪的自己，今后如何陪在梁剑身边？

        江寒担心梁剑会与他越行越远，特别是苏逸的出现，更让江寒有了危机感，江寒迫不及待地想把梁剑带走，盼着梁剑尽快伤愈，能随他离开。

        梁剑心情复杂，十四万大军都在丛石郡待命，她这个元帅绝不该在此久留，只是离开苏逸的身边，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继续跟随他学琴。

        四天后，梁剑觉得在江寒的帮衬下，应该可以逃出枫林渡。

        晚上，苏逸来找梁剑，江寒跳到房梁上躲了起来。

        梁剑想要取回自己的佩剑，因此她柔声说道：“我想学些武功，以求自保。”

        苏逸道：“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梁剑继续柔声说：“我想学，你就教我嘛，我主要是想看你练武时的身姿。”

        苏逸招架不住，只好说道：“好吧，我教你。”

        苏逸表演了一套拳法。梁剑满脸钦佩地看着。苏逸受到鼓励，抽出佩剑，又表演了一套剑术。梁剑双手托着脸颊，坐在桌子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随即拍手喊道：“太漂亮了，我也想学，我也想学。”

        苏逸把手中的剑递给梁剑。梁剑说道：“这把剑太沉了，我想要我带来的那把，那把剑轻重合适。”

        苏逸道：“我去拿。”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子，回来的时候手中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牛皮护甲，说道：“你如果想学武功，把护甲也穿好，多一层保护也安全些。”

        梁剑感动地看着苏逸，苏逸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他微笑着。

        梁剑装成柔弱的少女，装模作样地学舞剑。她如弱柳扶风般妖娆的身姿，让苏逸很是怜惜。苏逸说道：“我真希望能尽快杀掉梁剑，收回幽州十六郡，结束战争，然后娶你。这样我就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不在我身边时，我总忍不住想你。”

        梁剑听了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感动，她表情怪异地看着苏逸，心想：幽州十六郡是我的。

        苏逸冲动地把梁剑揽入怀中，说道：“小云，我今夜留下陪你可好？”

        梁剑不由地抬头，就看到江寒满脸的怒火。江寒一直忍着不杀苏逸，再让江寒目睹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下手的。

        梁剑匆忙推开苏逸，往后退，退到墙角，慌慌张张地说：“你快走吧，我有些累了。”

        苏逸一脸尴尬：“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他赶忙出了屋子。

        江寒听到脚步声远去，跳下房梁。梁剑难堪地扭过头，无法面对江寒的目光，听到背后江寒的声音：“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梁剑回答。

        江寒背过身，等候梁剑换衣服。

        梁剑脱下女装，穿上牛皮护甲，又从衣橱里拿出苏逸的一身便装，穿在身上，提起剑，说道：“我们出发。”

        江寒转过身，就看到一身男子装扮的梁剑，英姿飒爽。只是头上还是梳得女子的发髻，发髻上的凤钗太过晃眼。

        江寒伸手摘下凤钗，扔在地上。

        梁剑匆忙捡起，装入怀中。

        江寒提醒道：“梁元帅，你要这个凤钗做什么？”

        我要它做什么？因为我喜欢啊。梁剑却说不出口。

        江寒还在追问：“梁元帅，这只凤钗是敌军元帅给的？所以你舍不得扔？”

        梁剑被逼无奈，只得说道：“这支凤钗值五两银子，拿走换酒。”

        江寒咧了咧嘴：“好吧，我们一起喝酒。”

        他俩趁着夜色，逃离了枫林渡，快到丛石郡时，天已经蒙蒙亮，满天的霞光，洒在梁剑的脸上，映衬得脸色更是绚丽夺目。

        梁剑却并不满意，她从路边砍了些细小的树枝，点燃火石，把树枝烧成炭黑色，又从一颗不知名的植物叶片中挤出汁液，用烧成炭黑色的叶子沾着汁液就往脸上涂。

        江寒拽住梁剑的胳膊，说道：“让我再看一看。”他舍不得，这么美的容貌就要给遮盖住了。

        梁剑等着江寒，只见江寒拽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她等了很久，问道：“你看够了吗？你一定要清楚啊，千万不要忘了我的容貌，再一次卡我的脖子。”

        江寒有些脸红：“今后都不会忘。”今后他的梦中出现的不会再是那个黑脸剑眉的梁剑，而是有着沉鱼落雁般姿容的梁剑。他开心地笑着。

        梁剑画好妆容，和江寒走进丛石郡。

        众位将士看到元帅和副统帅一起回来了，都很是振奋。特别是看到梁剑，更使士气大增。梁剑指挥了四次战斗，每一次都大获全胜，用很少的代价，歼灭上万的魏军。在众人的心中，这个蜀国的驸马，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

        梁剑和江寒召集将军议事，众人纷纷对攻打枫林渡各自建言。

        刘满说道：“枫林渡防守森严，很难攻入，不如我们等魏军主动出击，魏军离开了枫林渡，我们再包抄他们。”

        将军孙成说道：“冬天临近，等到大寒时节，长青河被冰封，此时出击，虽然群山峻岭这个屏障还在，但是没有长青河这个障碍，对我军的进攻也是大为有利。”

        将军何力说道：“目前我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调粮不顺，军心动荡，恐怕吃败仗的是我们自己。我觉得不如趁着现在士气高昂，强攻为好，虽然损失的将士会多一些，但是能保证战局的胜利。”

        梁剑沉默不语，她想：现在正是秋高气爽，风干物燥的时节，枫林渡的群山上的树木落叶纷飞，飘落到地面，地面铺了厚厚一层落叶，树枝树干也很是干燥，此时一点火星，必会引熊熊大火。待到大火燃尽，枫林渡里的魏军也已经损失惨重，此时攻打，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她心中犹豫，她想起苏逸，水火无情，苏逸能躲过吗？还有魏军中那么多年轻男子，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他们也有家人。

        梁剑突然有了不想再战的念头，她不想打了。

        这时就听到江寒自信地说：“我们可以用火攻，我在魏军大营探查多日，大营附近树木众多，现在风干物燥，我们可以派一队敢死队上山放火，魏军必会无处可逃，待到魏军被火烧得七零八落，我们再强攻。”

        众位将士连连称赞。江寒得意地看着梁剑。

        梁剑皱了皱眉，说道：“就依江寒的计谋，我对枫林渡熟悉，我会带敢死队上山放火。”

        江寒道：“这种小事，我来办。”

        梁剑道：“你带队正面进攻，放火我去。我是元帅，你听我的。”

        江寒无奈地看着梁剑，他担心梁剑的安危。梁剑担心的却是苏逸的安危，她会根据风向设计出大火的走向，会给魏军留出逃生的路。梁剑只求把魏军赶出枫林渡，她不想再害人性命了。

        十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梁剑的伤也完全恢复。她从军队中挑了五十个攀岩高手，带着他们进了山。

        两个时辰之后，浓烟滚滚，大火熊熊。大火滚过枫林渡的要塞，蜀军开始大举进攻。

        大火追着魏军跑，大火后面是蜀军。果然毫不费力，蜀军占领了各处要塞。

        江寒找到梁剑的时候，梁剑正在视察魏军大营，她又来到苏逸的卧房，卧房也被大火烧过，留下残垣断壁正冒着黑烟。

        梁剑心想：苏逸应该是逃出去了吧，他比江寒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有士兵报告，此次战役共歼敌一万三千五百人。有八万多魏军逃离，往白云岭逃去。梁剑对伤亡数字感到心惊，暗暗自责：还是有没逃出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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