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都给朕退下！＂

        下了早朝后，商珏毫无血色一脸冷酷的走回长明宫，一进殿内就让所有人都不得入内，于宽德看着这样的情形也只能忧心忡忡不住的叹气。

        自从那日任克渊进宫将余瀞被带走的事情告诉皇上后，这几日皇上的脾气就没有下来过，就连朝臣也不敢在朝堂上多言，深怕一个失言便被革职甚至杖刑出宫。

        于宽德端着刚沏好的四季春走入殿内，见到商珏托着额际满是愁思，还是提起胆子上前去宽慰几句，不然等到余瀞回来，怕是不知要有多心疼。

        ＂陛下，您喝口茶缓缓，这左右才多等了半日，余大人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半日？朕连一刻都等不下去！＂

        抓起盖杯商珏便用力往外砸，杯里滚烫的茶液溅了他满手，瞬间烫出了一片红斑，于宽德看着那片殷红，立刻让人打盆凉水进来给商珏舒缓舒缓，这要是等到起了水泡，那就得痛上好几天了。

        于宽德赶紧拿出最上等的烫伤药帮商珏敷了一层，边涂边念着陛下可不能受伤，若是余大人回来看了肯定会伤心的。

        ＂他不是说三日内定能回来，这都第四日了！朕都将该查之事查清，这傻子怎么还不回来？！＂

        为了不让别人威胁他所以自愿跟着别人走，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余瀞更傻的人吗？

        商珏只要想到那一日从城外回宫后得知这件事，看着跪在他面前向他负荆请罪的任克渊，商珏都想即刻下旨让他去死。

        护主不力除了以死谢罪，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三日商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余瀞被带走的这几日，众人都以为余瀞他只是病了，对于他这些天常有的火气，也只当是余瀞无法入宫陪伴而耍耍性子，只有于宽德明白商珏心底那日不能安，夜不能寐的担心，一直在旁边守着他。

        ＂陛下不用担心，像余大人如此善良之人，上天一定会庇佑他，让他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商珏自嘲的笑了＂遇到朕，他这样善良的人，怕是一生难安。＂

        为何当初要选择他？为何当初要将他卷入自己的计划？为何不让他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太医院钻研他喜欢的医术就好，为何要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必须面对这些危险，为何要让他为了保护他这个连保护心爱之人都做不到的皇帝而甘愿将自己投身危地？

        商珏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反复鞭笞自己的心。

        ＂陛下！陛下！＂

        长明宫的外院传来一声声的叫唤，于宽德认出这是他那小徒孙东福的声音，赶紧让人去将他带进来。

        ＂陛下，东福来了，奴才让他这几日等在南边的宫门口，若是有余大人的消息，立刻来报。＂

        一进到殿内东福便马上向商珏请安，俯伏跪下磕头。

        ＂奴才参见皇上………。＂

        ＂不用那些虚礼！起来说话！有余瀞的消息了？＂商珏着急的问他。

        ＂回陛下，余大人的马车刚刚进了南门，师傅让奴才若是见到余大人，就让他坐上另外准备的马车，从殿后的通道进来。＂

        东福一直在离太医院最近的南边宫门口守着，就在约莫一刻前，终于等到了进宫的余瀞。

        ＂他回来了？！＂

        商珏听到后马上站起身子，脸上才终于又有了笑容。

        ＂回陛下，余大人是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余大人似乎是受伤了．．．脖子．．．脖子上有血．．．．．．＂

        听到这商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听完东福的话便风风火火的冲出殿外，往能直通他殿阁内院的那条秘密通道跑去。

        看着商珏着急奔出殿外的身影，于宽德连忙也跟在后头，离开前还不忘吩咐东福赶紧去太医院请方太医来。

        马车停下的时候商珏也正好赶到，不等余瀞下来，商珏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幕进到车内。

        一见到闭眼歇息的余瀞，那心底隐忍未发的怒气，全都被心疼给疼散了，哪里还舍得骂他半句。

        于是还是只能慢慢地贴近他，以手轻轻抚着他的侧颜。

        感觉到脸上阵阵温柔的抚触，余瀞缓缓的睁开疲惫的眼，看向来人，发现是商珏后，也只是微笑着轻声喊了句＂陛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瀞！阿瀞！＂

        商珏不知道此时余瀞只是睡着了，以为他是因为脖子上的伤晕了过去，连忙将他抱下马车，抱着他快速的走回自己的寝殿。

        ＂太医呢？快传太医！＂

        商珏的暴怒声让所有人都瑟缩地吓了一跳，还是于宽德明白他，连忙凑到跟前告诉他方太医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别着急。

        商珏将余瀞轻轻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帮他脱掉鞋子后，发现白色的羊绒袜竟也渗出血迹，拉下一看，足底早已磨穿。

        ＂去打一盆热水来，准备几条干净的帕子，朕要帮他擦擦。＂

        ＂是，奴才这就去。＂

        于宽德前脚刚走出长明宫，方若庸后脚便踏入了殿内，一走进寝殿见到商珏怒火盛腾的眉眼，他也只是淡淡，向他请安后直接上前帮余瀞诊脉，接着察看他身上的伤处。余瀞的脖子上有处刀伤，避开了命门，不是太深，只是划了点皮肉，但手上．．．

        方若庸抬起余瀞的双手时，商珏也见到了手腕上的勒痕，此处也有数道刀伤，从角度上判断，应该是拿了匕首想割开绳索，施力不当所以不小心划伤了手腕。

        ＂他怎么样？怎么晕了过去？＂商珏担心的问方若庸。

        闻言方若庸只是微微笑着，安慰着商珏。

        ＂皇上，余大人只是睡着了，他的脉象看来并无大碍，许是操劳过度，有些缺眠，脖子和手腕的伤口都没有伤到筋骨，只需要这几日勤敷药换药，脚底磨破的地方，老臣也帮他上药好了，明日再重新包扎，至于膳食就尽量避免发作之物，鸭肉海鲜绝对要忌口，其它倒是能用就多用些，他看着，似乎瘦了些。＂

        方若庸最是疼惜余瀞这个徒弟，虽然见他受伤他也是诸多心疼，但见到皇上这样担心他，方若庸是真信余瀞对他说过的，皇上待他是真的好。

        ＂这才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商珏盯着余瀞的睡颜，那眼下淡淡的青紫，说明了他这几日的劳累。

        ＂若是没有别的事，微臣先行告退。＂

        ＂好，于宽德，让人送方太医回太医院，方子开好了立刻拿回来。＂

        ＂奴才遵命。＂

        接到命令后，于宽德马上找了一个懂事的太监，让他帮方太医提药箱回太医院，拿到开好的方子后马上熬了送来。

        待事情交代好后，于宽德让人将备好的热水抬进寝殿，他则将干净的帕子放入水中后再捞起拧干递给商珏，在一旁看着有无需要他用心之处。

        ＂吩咐小厨房这几日灶膛的火都不填，余瀞哪时候醒了，哪时候想吃东西了，随时都给备上。＂

        商珏用帕子轻手轻脚地帮余瀞擦拭他的脸和脖颈，小心地避开伤处，手也是一样，捧着他的手，细心一根一根的擦着他的手指。

        商珏对余瀞，像是只要自己做得到，就能将整个世间的温柔都捧到他面前，但对想要伤害他的人，他是半分的仁慈都不愿给。

        ＂传朕口谕，北溟世子侵吞赈灾粮米，罔顾大齐百姓性命，不待秋决，即刻处斩。＂

        商珏清楚此道旨意一下，怕是就要开始乱了。

        但乱就乱吧！他也早有准备，只是将日程提前罢了！

        胆敢伤害他的人，那他定是要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十倍百倍千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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