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演戏

墨璇若直接跪下去，对北寒名声不利，他执着自己没错，会让众人以为昨日的事是她所为。夏秋秋看着师徒两人演戏，只觉恶心，可脸上还得端着笑，她抓起玄铁鞭，往前走了一步，对墨南华说道：“墨师弟年少，一时贪玩实属正常。还请墨宗主看在小侄的薄面上原谅了墨师弟。”夏秋秋双手举着玄铁鞭躬身递到了墨南华的面前。

        墨南华脸上端着长辈慈爱，高声道：“璇儿，还不多谢你夏师姐。”

        台下的墨璇依旧没好气，“谢夏师姐。”说罢，他又自己站起了。

        夏秋秋笑着道：“墨师伯，既然贡山村的误会消解了，小侄与龙师妹回墟蜃去了……身上的伤还真是疼，估计半年都好不了了。”夏秋秋故意如此说，提醒墨南华半年之内都别催她重启蓬莱山的事。

        龙琼羽和洛云帆、裘愿一同抱拳行礼：“拜别墨宗主。”说罢龙琼羽起了法阵要带着夏秋秋几人连同张岩一起离开。

        墨南华重声道：“且慢。”

        闻声，夏秋秋两眼一闭，开始装晕。洛云帆急忙扶住了夏秋秋，他心上明镜似的，“龙师叔，我家师父伤得太重晕过去了，我们得赶快回墟蜃才好。”

        “嗯。”龙琼羽继续运转法阵。

        墨南华心上也明镜似的，为了防止夏秋秋她们离开，他直接用结界锁了诏罪台。

        龙琼羽的法阵失了功效，她寒着一双杏眼盯向了墨南华。她是打不过他，可这并不妨碍她用眼神刀他。

        墨南华在这充斥着冰冷恨意的眼神中竟生出些许恐惧，他在龙琼羽的身上看到了明镜神君的影子，明镜神君从来都是不知变通。龙琼羽不知变通，若他也冷着脸，这事就没法商量了，所以，只能是他赔着笑脸。

        墨南华笑着道：“龙贤侄，你师兄没来，师姐又病倒了。今日，墟蜃只能是你做主了。迎回明镜神君的事，你以为如何？”

        龙琼羽想了又想，没想个完美回答。她当然想救师父，可若此刻说救，那墨南华肯定要将事情扯到玲珑玉上去。

        墨南华见龙琼羽不回答，笑着道：“既然龙贤侄不说话，那本座就当你是同意了。”墨南华转向众人，高声道：“诸位，今日我们一同……重开蓬莱山，迎回明镜神君。”

        墨璇带头回应，“重开蓬莱山，迎回明镜神君！”

        仙盟众人应和：“重启蓬莱山，迎回明镜神君。”

        墨南华听着震彻广场的高喊，满眼满意，他又转向了龙琼羽，拱手做恭敬状，“还请龙贤侄交还玲珑玉，助仙盟重启蓬莱山。”

        龙琼羽害怕又吃哑巴亏，所以直接冷声回应道：“不交。”

        墨南华没有料到龙琼羽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他微微一怔后，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他眼睛眯缝起来，老狐狸般狡诈，“龙贤侄的意思是不救明镜神君？”

        龙琼羽一张清冷如月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她只一个字，“救。”

        “既然龙贤侄同意重开蓬莱山，营救明镜神君，就请交还玲珑玉。”墨南华再次拱手做恭敬状。

        龙琼羽不想再理，可墨南华锁着诏罪台不许她们走，她只能再次道：“不交。”

        “……”

        墨南华放弃了和龙琼羽对话，他转头看向了洛云帆，问道：“你叫洛——”

        “墟蜃仙山昌乐馆夏秋座下大弟子洛云帆。”洛云帆语气铿锵，字正腔圆。

        墨南华耐着性子听洛云帆介绍完姓名，说道：“将你师父叫醒。”

        洛云帆拒绝道：“家师重伤昏迷，需要休息。还请墨宗主见谅。”

        墨南华的耐心已到极限，“你这孩子待师父倒是恭敬……看来只能本座来了。”

        寒风又刮起了，夏秋秋不能再装睡，她颤抖了睫毛，悠悠转醒，“啧……我这是晕过去了？”夏秋秋站直了身子，环顾四周后，疑惑道：“怎么还在这里？龙师妹，为何还不启程？”

        龙琼羽还未来得及做答。夏秋秋就道：“原来是墨师伯相留……墨师伯直说无妨。”

        墨南华恨的牙痒痒，可也只能耐着性子再说一遍，“本座与仙盟议定，今日重启蓬莱山，迎回明镜神君。还请夏贤侄交还玲珑玉。”

        夏秋秋一双漂亮眼睛瞪地浑圆，“迎回明镜神君？！”她做出一副惊喜状，眉梢眼角慢慢都挂了笑。

        墨南华看着夏秋秋演戏，也演了起来，他端着长辈的慈祥，重复道：“嗯。迎回明镜神君。”

        夏秋秋敛了欣喜，躬身行重礼，“多谢墨师伯。”

        墨南华上前半步虚扶了一把。

        夏秋秋直起身来后，话锋一转，“不过，明镜神君乃我师父，此事就不劳墨师伯挂心了。等时机成熟，小侄立刻领着弟子们迎回师父。到时，还请墨师伯来墟蜃与师父把酒言欢，共叙当年。若无他事，小侄回去养伤了，这一次真的是伤得太重了……小侄告辞。”夏秋秋拱手道别。

        众目睽睽之下，话说到这个份上，墨南华已是不能再留了。墨南华见好话说尽，并无作用，将脸一沉，厉声道：“夏贤侄，你这是执意不肯交还玲珑玉了！”

        夏秋秋脸上笑意未褪，可声音却也戾寒，“交还？！墨师伯此话何来？！玲珑玉是我师父生剜道心养护，原就是我墟蜃之物。”

        “玲珑玉确是明镜神君用道心养护，但玲珑玉乃仙盟所有！”墨南华转向了众人，高声道：“当年，为了救世，明镜神君召集仙盟，从中挑出三名天资卓著的弟子与他同上蓬莱山，一位是南州小洞天的先宗主裘千金，一位是西域昆仑宗主的爱女冷清衣，还有一位是我北极寒地的墨周。明镜神君的道心在梅岁寒坠魔时就破碎了。因此，玲珑玉乃仙盟所有，墟蜃应当交还。”

        夏秋秋依旧只看墨南华，“墨师伯如此说，可是将小侄绕糊涂了。墨师伯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要玲珑玉，还是救我家师父？若救我家师父，我已经说了，我会带着弟子去救。若是要玲珑玉，那……”夏秋秋故作停顿。

        墨南华斜眸看向了夏秋秋，问道：“若是本座就是要玲珑玉，夏师侄当如何？”夏秋秋杀了南洲小洞天的宗主裘千金，杀了西域昆仑的宗主冷厉，他早知她并非善类，所以他早嘱咐墨璇杀了她，可墨璇这孩子的心性随了他师兄墨周，太过善良。

        夏秋秋将双手拢在袖中，垂着眼眸，沉声道：“墨师伯渡劫修为，莫说是小侄，就是我墟蜃宗主，也不是墨师伯的对手。”

        墨南华不是没想过直接向墟蜃讨要玲珑玉，正如夏秋秋所说，就连墟蜃的宗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终究不是魔修妖道。

        墨南华长叹一声，对众人解释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本座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本座今日前来就是要玲珑玉！被困在蓬莱山上的不止明镜神君，还有本座的大弟子墨周。本座一想到这些年来，墨周和明镜神君都在蓬莱山上等人来救，本座就心如刀绞。”墨南华说到此处，生了皱纹的眼角有了泪，他抬袖掩面，拭去泪水后，转向了夏秋秋，语重心长，“贤侄，你要救你师父，我要救我弟子，我们不该敌对。就当师伯求你，将玲珑玉交出来，救明镜神君和墨周回来，他们被困在蓬莱山上这么多年，已经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了。不能再等了，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说罢，墨南华掀起衣摆跪在了夏秋秋的面前，他高声道：“北寒宗主墨南华跪求墟蜃交还玲珑玉。”

        墨璇带着北极寒地的弟子都跪下了，“求墟蜃交还玲珑玉。”

        仙盟众人再次附和。冷忏不想跪，可所有人都跪下了，她无奈之下，翻着白眼也跪下了。

        夏秋秋见墨南华跪，她也跪，“师伯，你弟子的命是命，我弟子的命也是命啊，君泽他…”夏秋秋哭了起来，哽咽道：“君泽他为了斩杀白老妖道，封印鬼蜮，几乎丢了性命。还有，若不是君泽毁去‘长清静’，这方世界还要受多久怨灵的侵扰。除此之外，他还帮贡山村民卖过西瓜，割过高粱。他这么善良，这么好，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去死…”

        夏秋秋这样说，相当于和墨南华交底了。她想，接下来墨南华要么作罢，要么翻脸。不论结果如何，君泽都不用死了。可不料，墨南华边扶着她站起，边道：“夏贤侄这是受了蒙蔽。君泽早坠魔道，就连结丹也是利用了纳凶渠的怨灵。若不是他私开纳凶渠，魑王如何能祸乱人间。君泽他，功不抵过……夏贤侄如若不信，本座有人证。”

        墨璇向身后弟子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一位女弟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温婉窈窕，容貌不俗，竟是龙琼羽殿中伺候的高阶弟子舒窈。

        夏秋秋微微一怔，只觉不妙。

        舒窈依次行礼，“龙仙君，夏仙君……墨宗主。”

        墨南华沉声道：“只管实话实说。”

        舒窈缓缓道：“我记得清楚，那日是清明…”

        夏秋秋一颗心揪起，舒窈竟要从清明说起，清明，君泽的十九岁生辰。那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君泽被洛云帆打的半死，关进柴房。之后她为了让君泽放下戒备，差点被他咬断脖颈，为了给他医伤，她灌了半数灵力给他。再之后，龙琼羽寻上门来讨要君泽。再之后，还有嗔蚓、纳凶渠、筑丹……

        桩桩件件都是不该外人知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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